作者:朱炳东
红军长征到了陕北,再到延安后,从江西一直跟着主席的土黄色坐骑,大概是水土不服,或者是因为劳累,竟然在凤凰山倒下了。那时生活艰苦,有几个战士磨刀霍霍,想“庖丁解马”。主席很生气:谁敢杀马!你们哪一个人有它吃的苦多,哪一个人的功劳有它大?你们……主席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后来他对贺子珍说:我这个人不爱落泪,只在三种情况下流过眼泪:一是我听不得穷苦老百姓的哭声,看到他们受苦,我忍不住要掉眼泪。二是跟过我的通信员,我舍不得他们离开,有的通信员牺牲了,我难过落泪。我这个人就是这样,骑过的马老了,死了;用过的钢笔旧了,我舍不得换掉。三是在贵州,听说你负了伤,要不行了,我掉了泪。
关于这匹马,他交待警卫人员:一,不准剥皮;二,不准吃肉;三,不准拔毛尾。要完整地埋掉。按照他的要求,警卫人员小心地在宝塔山的山坡上,埋葬了土黄马。
长汀县唐代城门三元阁,红军入闽由此进入汀州城
这匹马跟着主席确实有些年头了。这匹马原本是闽西小军阀、福建防军第一混成旅郭凤鸣的坐骑。红四军因生存问题下了井冈山后,从江西瑞金壬田翻越武夷山,3月13日到达福建长汀南部的四都。驻扎在长汀城里的“土皇帝”郭凤鸣听说红军来了,连忙集合部下,准备去对付红军。他骑上马,率部出城迎战,可战马走到城西南的宝珠楼城门口,突然前蹄腾空,仰天长啸,任凭郭凤鸣呵斥、夹肚、鞭打,就是不出城门。郭凤鸣气得掏出手枪想打死它,随从和充当马弁的外甥,见此情景,都认为这是出师不利的兆头,劝郭凤鸣不要打马,另做打算。“土皇帝”骄横惯了,哪里肯听,弃马坐轿,还是出城赶往四都。
果不其然,郭凤鸣的队伍只是维持治安、未经严格训练的保安队,哪里打得过“摔太子是死,调戏娘娘也是死”的红军?13日下午鱼溪一战被消灭半个团,14日长岭寨一战,郭凤鸣主力2000余人悉数被歼。郭凤鸣逃到牛斗头村的栗树园厕所内躲藏,被红28团连长王良击毙。
红军进入汀州城。这里商业发达,物产丰富。汀州商会会长卢泽林因与郭凤鸣关系密切,逃之夭夭。其住宅辛耕别墅被红军利用。红四军司令部、政治部都设在里面。主席、朱德都住在这里,朱德还与康克清在这里结婚。
刚刚住定,主席就要当地地下组织的负责人段奋夫、黄亚光等人,请来老佃农、老裁缝、老教书先生、老钱粮师爷、老衙役、老江湖会所人员到辛耕别墅座谈,调查汀州社会各个方面情况。在此基础上了解哪些人是土豪劣绅,哪些是民间富商。主席起草了几种文告,宣传红军的政策。然后定了一条:向资本1000块银元以上的商人借款。很快就借到3万元,再加上没收的郭凤鸣及其相关有钱人的财产2万元,共5万块银元。一下解决了红军在井冈山“经济无出路”的问题。
红军在这里缴获了郭凤鸣的小型军工厂,有日本造的脚踏缝纫机的制衣厂,让红军第一次全军统一穿上了蓝灰的军装。都戴上了缀有红星的八角帽。还破天荒的每人发了4块大洋军饷。在这里,医术高明的傅连暲医生加入了红军,拯救了包括主席在内许多干部战士。
在辛耕别墅,主席可以天天看到在井冈山无法看到的上海、南京、福州、南昌等各地报纸,知悉全国各地的形势。主席分析形势得出:蒋桂即将开战,新军阀混战很快就会到来。
1929年3月20日,红四军前委扩大会在辛耕别墅召开,作出了决定前途的决议:利用新军阀混战,在赣南闽西20余县为范围,发动群众,以游击战术,实行武装割据。
朱德说:“长汀果然是中国革命历史的一个转折点。”
在辛耕别墅,主席与土黄马相遇了。郭凤鸣留在汀州的坐骑被红军缴获,一匹好马是那个时代军人的所爱。这匹马不让生人靠近,咬人、撂蹄,军部多人驯服不了它,一骑上去,它就蹦跳狂奔,接连摔伤几个人。见它如此不待喜爱,干脆宰了吧!正拿刀准备动手,那马也有灵性,大声嘶鸣起来。
正在屋内看书的主席听见马叫人喊,出门看见院子里正要杀马,立即喊道:莫杀!他走近黄马,黄马一见身材高大的主席,竟低下头,挨近主席,嗅了起来,显得很温顺。主席解开缰绳,翻身上马。那马不叫不跳,驯服地踏着小步,在院子转起圈来。朱德不禁赞叹:老毛,良驹寻主嘞!
从此,黄马成了主席的坐骑。主席骑着黄马踏遍赣南闽西,风霜雨雪相伴。其间,主席短暂离开,主席考虑部队更需要军马,把马留在了部队。待朱德、陈毅意识到红军不能没有主席,陈毅带上土黄马,亲自去接主席回到军队。人马重逢,好似老友相见,那马直朝主席怀里拱。
1962年,《人民文学》刊登了主席未发表过的《清平乐·蒋桂战争》、《采桑子·重阳》、《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等六首词。送审时他本人在“小序”中回忆道:“这些词是在1929年至1931年在马背上哼成的。”
在长征中的词作中,主席写到他的坐骑:……山,快马加鞭未下鞍……。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贺子珍掩护伤员被飞机炸成重伤,难以行军,主席坚持带上贺子珍,并把自己的土黄马给贺子珍骑。
红军到了吴起镇,打了尾随的东北军骑兵,得到了不少好马。主席警卫员陈昌奉回忆,“这些马又高又大,又肥又壮真是喜人。不少首长在这里换了马。
老余看其他首长都换了马,沉不住气了。他左选右挑牵来了一匹比红枣还红的膘肥体壮的大马来,对主席说:主席,咱们也换一匹吧?
主席看了看这高头大马,好像挺喜欢的,但是却说:不要换了。咱们这匹马从上杭跟我们到现在,走了不少路,也算是经过考验的了。
听主席一说,又看那匹土黄马把头拱在老余怀里,好像感觉到要丢下它似的。我们都说:别换了,别换了!
老余抚摸着土黄马,像是对人说:老伙计,那咱俩一起到陕北吧!
马是没有换,可不一会老余又扛来一个皮马鞍子。这马鞍子可真不错。皮子又光又亮,两旁还有两个口袋,底下的肚带也是皮的,往土黄马身上一捆绑,那土黄马更威风了。
但主席仍不同意换马鞍。
主席那个木头马鞍子,是从江西带来的。这马鞍子最大的好处,是前面有一块隆起的木头。因为主席有时骑马还要看书,要看书,手不能拉着缰绳,便把缰绳挂在那隆起的木头上。这马跟主席久了,好像很懂主席的习惯,当把缰绳挂在隆起的木头上时,它便走得特别慢、特别稳。
老余把那个皮鞍子送回去了,却很高兴。对那匹从福建上杭就跟着他的马,爱护得更好了。后来,这匹土黄马一直跟着主席到了陕北,到了延安。”
1947年,胡宗南进攻延安时,主席离开前,专门到土黄马的坟前看了看,抷了一掀土。
小青马标本,其身后的烙印为军功马的标志
在转战陕北过程中,主席骑的一匹小青马。后来小青马也到了北平,主席那时出行不需要骑马了,小青马就被养了起来,随着齿龄渐高,小青马毛色变白。去世后,制成了标本,放置在延安革命博物馆,现人们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