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创始于春秋时期的儒家思想,自其诞生之日起,便高举了“德”之道义大旗,瞬间让人觉得高大上许多,再附加“礼”之风度儒雅、文质兼有的彬彬气息,直击人类内心最纯洁的深处,无怪乎孔子被后世奉为圣人,也无怪乎孔子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成为文明之化身。
什么是“德”?怎样做才是“有德”?这实际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据郭沫若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成书的《周羲(非本字)中之传统思想考》中,根据西周青铜器铭文找出了周朝“德”之奥义:“于文以省心为德,故明德在于明心。”所以《说文·心部》一书才会说:“德,外得于人,内得于己也,从直心。”故而周朝所谓的“得”更多的在于内心的修养。
对于道家学派的“德”,则是另外一个意思。《老子》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去德,是以无德。”老子眼中的“德”实际指的是“得到”,如果一味地索取、喜欢占据财物,就是失德表现,反之则是有德。故而道家主张清静无为、无为而治,反对“与民争利”,这就是“至德”之表现。由此可见,相比于周朝的修心之德,老子的“德”具体多了,也更有利于老百姓休养生息。
众所周知,孔子是周朝的小迷弟,《论语·八侑》有云:“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既然对于周朝的一言一行都十分顶礼膜拜,自然必须要继承周朝的“德”之奥义。果然,《论语·泰伯》引孔子曰:“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孔子认为周朝的德,已经是人类文明中的最高级别的德,无须再发展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儒家思想中的德均以修养身心作为衡量标准。《论语·宪问》有云:“修己以敬”。《礼记·大学》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这就是流传千古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由来,准确来说应该是“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当然了,孔子对于“德”的认知并没有完全止步于周朝的修心层面,还做了一些深化,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种深化不是发展,不是认知范围的拓展,而是走了一个极端——无脑膜拜,而这种无脑的膜拜,最终让儒家原本高大上的“德”露出了违和感满满的“马脚”。
在孔子看来,既然“天上不可能有两个太阳,人世间只可能有一个君王”,那么“德”也必须有一个最高层级的标准。
那么什么才是最高级别的“德”呢?《毛诗·皇矣序》如此称赞:“美周也,天监代殷,莫如周。”《毛诗·大明序》:“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战国竹书《子羔·孔子诗论》也给出了孔子对于文王之德的“呜呼哀哉”:“孔子曰:此命也夫!文王唯欲也,得乎此命也?待也,文王受命矣……怀尔明德,害?诚谓之也……有命自天,命此文王。”
由此可见,孔子认为的“德”之最高标准,实际就是“文王”之德。为何“文王之德”可堪如此大名呢?从孔子以及其他无脑崇拜周朝的文人来看,周文王既修明德,为德厚之君,所以天帝才会诚心诚意将天命授于文王,让周朝代殷商。
懂得人都懂,这不过是孔子等一群迷弟给出的高大上的说法,真实原因为何?还得看司马昭的解读。
《三国演义》中,司马昭当街暗示自己的爪牙贾充弑杀了皇帝曹耄,装模作样为曹耄举行了葬礼之后,就又开始“舞照跳、妞照泡”地玩耍了起来。酒足饭饱的贾充瞅准时机站了出来,先是当着众人的面吹捧了司马昭,然后带领百官恳请司马昭登基称帝。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司马昭立马挥手让众人坐下,随后发表了一通“道德言论”:“昔日,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却仍事殷商,故后人称之为至德。”由此可见,周文王之所以被称为厚德之君,不是他人怎么好,品行怎么端正,也不是他待人接物怎么有礼貌,怎么乐善好施,而是他明明有实力推翻殷商自立,却没这么做,仍旧甘愿称臣,这就是“至德”之表现。
说白了,对于孔子等一批无脑膜拜的读书人而言,“忠君事主”才是最大的“德”,哪怕自己的实力已经压过龙椅上的皇帝,哪怕自己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当权之人,也要无脑侍奉君王,才是至德啊。
被司马昭这么一解读,孔子嘴中原本高大上的“德”,瞬间露出了马脚:不就是让人听话嘛?不就是让人甘心给别人当牛做马吗?不就是一直要做到心中有“主子”吗?这种“德”不要也罢,居然还是“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