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日寇在绥远强设特务机关的经过

猴王说历史 2024-05-19 12:00:20

一、特务机关的设立

一九三五年秋,绥省府主席傅作义将赴太原开会,临行前告我(笔者原名曾厚载,时任省政府秘书长)说:日本对绥远进一步压迫,将在归绥强设特务机关,势难拒绝,绥省府应暂时组设一临时机构,专办交涉事项。此一机构当时定名为特事室,指派留日学生李英夫为主任,苑乃安为翻译秘书。

过了两天,日本关东军中佐科长田中隆吉(日本少壮派军人,侵华中坚分子)来绥,李英夫至车站欢迎,住绥远饭店。我与省府建设所长冯曦(傅外出时经常由他代理主席)在饭店设宴招待田中。田中态度骄横地说:“宁夏(田中当时意指陕北及宁夏盐池等地)共产军骚动,为了中日和平与安全,应该共同合作,完成防共任务。大日本关东军要在归绥设特务机关,搜集情报,指定羽山喜郎少佐负责,羽山不日即来归绥。”他又说:“中国如果反对防共,抵抗日本,必然打败仗。”我等答以傅主席去太原,容为转达。田中次日离绥。一二日后,羽山喜郎来绥,住绥远饭店,傅作义也回来了。羽山表示他系代表关东军及天津驻屯军两方面驻在归绥,专负联络责任,自带大型无线电台一座,随员佐藤等二人。他说:张家口日本特务机关设立已久,太原也将设立,太原机关长为和知磨二;等语。羽山住绥远饭店二日即去。省府在西茶坊(归绥旧城西南角,地点较僻,与街市远隔)收购回民住宅一所,共十余间,按日式整修,用公款四千余元,指定为羽山住宅,并布置警卫及侦查等事务。

羽山走后,关东军中佐参谋高桥坦来绥。高亦少壮派军人,他来的目的是:

(1)驱逐国民党绥远省党部;

(2)赶走蒋介石派来的特务人员;

(3)取消归绥市一切抗日标志;

(4)布置沈阳一一天津--归绥的日本航空班机。

羽山来绥之后,绥远国民党省党部已自动撤消,驻省府联络员张宣泽也离开(张系调统局人员)。归绥抗日标志如“九一八”纪念堂、怀柔抗日阵亡将士公墓及烈士公园,亦都加改饰。至班机事,羽山因未得绥省府的允许,乃藉口借用欧亚航空公司(绥新线)机场降落日机(名为班机,事实上不定期)。高桥坦在绥远饭店住了三四天即离去,接着,羽山乘飞机降落东操场(在归绥新城东一里许),入居西茶坊住宅,并悬日本国旗。

二、羽山在外交上的种种压迫

自一九三五年秋日本在绥远设特务机关后,绥远当政者和主要干部曾就当前局势拟定对策,提出不怕事、不惹事的口号,外交上尽力克忍,以待时机。

羽山在外交上的压迫,总括来说,就是不断要求绥省府与日本订立“防共协定”,一切所谓脱离阎锡山、反对蒋介石,与德王合作、绥远自主等等说法,都是以“防共协定”为名,企图整个掌握绥远;其种种威胁利诱、欺骗挑拨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一九三五年由秋到冬,羽山先布置爪牙于包头及蒙旗各地。派在百灵庙的是胜岛角芳。此人由东蒙古潜入乌兰察布盟及土尔扈特旗、额济纳旗二十余年,熟通蒙语,能诵藏经,有时扮作喇嘛,曾娶蒙女为妇,自称为满蒙政策的实行家。派在包头的是黑田(名失记)。到一九三六年他们即自称为各该地特务机关长。

羽山初到时,表面上尽力拉拢关系,屡屡表示要维持绥远行政上的秩序,决不使浪人贩卖白面(海洛因)、枪支或捣乱金融。羽山初来时包头曾出现日本浪人捣乱,经绥省府提出质问后,羽山叫黑田取缔了。但羽山的狡猾手段是与时俱增的。一九三六年冬春之交,绥东丰镇县又出现了日本浪人非法营商,羽山起初虽曾派人制止,但隔了半月这批浪人又出现了。原来他们勾结赵承绶部下的某撤职军官,偷偷租到房子,迁入居住,羽山就改变态度,说他们是搞正当贸易的日本商人。绥省府抗议无效,乃下令丰镇县长陈应道,以保护日人安全为名,把一条巷子的住户尽数迁出,限制人民与该浪人来往。经过一段时期,这些浪人无利可图,终于自行歇业了。

一九三六年秋初,羽山借口欧亚航空公司在包头筑有飞机库,声言日本亦须在包头筑有一飞机库。他并说:“王靖国(时驻包头)是阎老西派来监视傅主席的,我可以帮助把他撵走。”隔了两天,他们突由平绥路将大批飞机库材料运到包头,并带着工人数十名,到后立时在包头西操场(距包头三十里)开工。绥省府一面抗议,一面下令绥西保安队二千余人,带帐篷多具,连夜开至西操场分散宿营。日人黑田初以为开工未被阻止,坦然以为无事。次晨看见保安队的宿营帐篷布满场内,不能施工,大怒,率领日人寻衅打架,我保安队有三四人被打伤。羽山在归绥也异常蛮横,屡屡表示要弄成惨案。但终于因工程不能进行,经过两天,羽山才同意了绥省府的意见,机库由省府建造,作为绥省府的财产,由日本租用,仍由原工人完成这个工程。绥省府拨给羽山材料费两万余元,在库房写明“绥远省政府飞机库”字样,此事遂告结束。

一九三六年春,羽山与胜岛角芳在土默特旗总管署(地址在归缨旧城)强设无线电台一组,专为德王通讯之用。总管荣祥不能阻止,报告绥省府,省府派人于某日晚趁电台人员外出,将台撤去。羽山怒甚,约荣祥赴其住宅晚宴打牌,当夜将荣祥扣留。经省府向羽山提出严重交涉,次日午前羽山始将荣祥释出。

同年七月,羽山又派人在伊克昭盟札萨克旗旗政府所在地设立无线电台一座,专为与百灵庙通讯之用。旗政府报告绥省府,省府派陈玉甲密赴该旗处理此事,于某夜趁电台人员至沙王府看戏时,将电台破坏。经此两事后,羽山在蒙旗强设电台事遂暂时中止。

羽山胁迫绥省当局订立“防共协定”的要求,虽不断提出,省府始终不予置答。一九三六年,红军渡河东征,进入山西时,阎锡山从绥远调走步兵四团、骑兵两旅,绥远防务空虚。羽山认为这是极好的时机,于是大事压迫,屡屡要求与傅作义见面,并说:“北方防共情势已到了一个新的严重阶段,皇军决不能坐视,希望绥省当局认清时代。”又说:“傅作义是涿州英雄,板垣征四郎是我们日本的英雄,两个英雄应该在防共大事业上合作。我们可以帮助傅主席赶走王靖国、赵承绶,澄清绥远的局面,使绥远自主。傅主席如果需要武器、飞机,关东军可以充分供给。”某一日羽山见李英夫说:宋哲元已与日本订立协定,并取出土肥原贤二与秦德纯签字的协定副本交李看(此副本真伪待考),省府仍坚持不理。

三、板垣亲来绥远游说

自日机在归绥自由降落后,日本关东军和天津驻屯军的军人以及满铁会社调查团、满蒙开发会社人员、新闻记者等,不断来绥或经绥远赴宁夏游历。有个人的,有团体的,也有专赴蒙旗的,人数不少,时间也长,不能悉记。他们视绥远为未来的东北,非法进行摄影绘图,为所欲为。其中来访的重要人物如关东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天津驻屯军司令官多田骏、北平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太原特务机关长和知鹰二等人。

板垣的访问是在一九三六年八月间。前一日,羽山才通知飞机到达的时间,并未征得绥省府同意。羽山向李英夫表示,“板垣将军此来,对中日问题将作最后决定。”绥省府从另一方面探知,华北情势紧张,日本将决定全面侵华,先派板垣、多田等人视察各地实况。板垣于某日下午乘关东军专机偕大佐加藤章等六七人抵绥,我与李英夫代表省府到机场欢迎。板垣一行先至羽山住宅,旋即来省府拜会,省府设宴欢迎。宴前板垣与傅作义谈话,时间较长,事后得知,板垣对傅所谈的内容约分两段。第一段是鼓吹割据。他说:“中国是一个大国,具有许多不同的种族、风俗、语言,也具有不同的自然条件和文化、经济等特点,而中国过去的历史,也是多乱少治,如五胡乱华、唐末藩镇及宋元之际蒙汉民族斗争等。原因就是强力统制在一个政府之下,不顾及各地域的特性,必然不能适合各地人民之意愿和需要,以致造成循环不止的自残和内乱。历史教训不能否认。华北密迩满蒙,关系大东亚共荣圈的长治久安。现在不少有识人士,倡议分区自治,是惩前救时的良策,我们愿意目睹其成,也愿意作适当的帮助,以保卫东亚的安全。"第二段是强调防共和与德王合作。他说:“陕北在共产党手中,新疆情形混乱,外蒙已然赤化了,这些地方紧连着甚至包围着满蒙,所以日本为了亚洲的安全,愿与中国共同防共,关东军对满蒙治安,责无旁贷。德王是蒙古人参加防共的,是有远见的,绥远当局应该与他合作,不要难为他。我也愿意德王不要与绥方闹意见,大家相见以诚,共同完成防共大业。”

傅作义答复板垣的话,大意是:我意识到板垣先生是中日问题的中心人物,也可能是中日和平或战争的主持者。中日系同文同种的两大国家,应该是和好携手,共同进步。万一不幸演成中日战争,将来局势演变,恐怕不仅仅是中日战争,必然引起世界大战,到了那时,不但造成全人类空前的灾害,而且战果也很难预料,很难说是谁胜谁败。

次日,板垣即离绥,傅到机场送行。板垣行前赠傅望远镜、军刀各一,意存威胁。傅则回赠端砚一方,表示坚持之意。

四、日伪军侵绥时羽山之态度

一九三六年春,日伪军侵犯绥东,绥军驱走日伪军,收复失地,是为红格尔图战役。羽山在我军进攻前,某日醉后向李英夫表示说:“察北军队进攻绥东,或系某部军人邀功的行为,天津驻屯军颇不赞同此事,傅主席大大可以出兵打他们。”当时我们分析羽山态度,觉得莫名其妙,但直至战事结束,羽山始终无反对言语。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五日,我军收复百灵庙,军事部署极端秘密,羽山毫未觉察。进攻前一两天,羽山在大醉中,大约对他上级没有情报。二十五日我军拂晓进攻,未发现日本飞机,到战事呈胶着混战状态时日机才来,已经无法投弹。由此可以推知羽山事前确蒙在鼓里。事后羽山懊恨万分,对其从人大发脾气。另据闻,关东军为此事深责羽山,认为重大失职。羽山骄横气焰,也由此大挫。

自百灵庙战事后,羽山与绥省府关系无形中断。羽山常留在沈阳、天津,并将他的眷属送走。日人来绥游历的,也渐渐绝迹。一九三六年冬西安事变爆发时,羽山也没有提出要求。一直到一九三七年春间,他仅仅办过将小滨大佐骨灰(大庙子战役被杀)运回日本一事。

“七七”事变爆发后,绥省府通知羽山即日离开。羽山乘汽车间道经乌盟某旗逃去。

(一九六〇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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