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年呼唤儿子的声音,在每年春天的油菜地里大片大片起伏

五色石文斋 2022-03-27 10:44:33

好久,我都没有和母亲坐坐,听她喊一声儿子,我叫一声母亲。

坟前的那些草儿,每年都会从母亲的身体里抽出嫩芽。那些草,青的喜人,青的心痛。我知道,母亲通过这些草儿,从另一个世界里缓缓起身,想看看她的儿子变成了什么样,和他说说话,听听他的口音。

在母亲的坟前,我已没有了眼泪,我已到了没有眼泪的年龄。其实我一踏上这条寂寞的乡间小路,我的内心就酸了,身体里的另一个我已经在哭了。我努力不让另一个自己跑出来,我已是一个十三岁女孩的父亲,我得从容,平静,对生死要看得平淡。

然而,无论我是怎样的努力,却无法抑制另一个自己的眼泪。它在哭,那种无声的、寂寞难耐的哭。它很想说话,但它说不出,只有一些眼泪,让它觉得与另一个世界的距离才渐渐近了。

我知道这些草,如同它们知道我一样。我用手一遍一遍抚摸这些从母亲的身体里长出的草,它们是母亲细微的语言。它们越多越繁,母亲说的话就越多,越贴近我的内心。

每年冬天,这些草就枯萎了。我知道,母亲说了几个季节的话,累了,倦了,就要抽身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她也要准备来年。她把那些长好的草籽保存好,等来年的春天一到,她就要从她的世界里出来。

大片的油菜花,在母亲的身旁开了,灿烂得如同她看到儿子从远方归来时的情景。每当油菜花开的时候,我知道有一双眼睛一定会亮,就像这些青草一样。那个在油菜地里疯跑的孩子,现在已经回头,他看到母亲在房檐下疲倦瞭望的永恒的姿势。那时,他的母亲也会穿过大片的油菜花开,把他从更远的油菜花中叫回。她当年叫他的声音,在每年春天的油菜地里大片大片地起伏。

我多想自己是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那是一种多么实在、纯真的想法。假如我没有长大,还在乡间的田野里乱跑,那我的母亲还会在房檐下瞭望,还会是一个幸福的影子。

(文/肖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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