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曾经是全球武器出口的领头羊，但由于莫斯科迫切需要继续为乌克兰战争提供补给，俄罗斯对外的武器运输量已大大减少。

学者和评论家们发表了大量的文章，评论分析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SIPRI）2023年世界各国国防开支和进出口报告。总体而言，前五大武器出口国保持不变：美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和德国。然而，数据显示了一个微妙而重要的变化：俄罗斯的国际武器出口份额正受到法国、中国和韩国的挑战。事实上，俄罗斯几十年来首次失去了第二大武器出口国的地位。

俄罗斯国防工业基础出现裂痕。尽管俄罗斯的弹药生产有所改善，并以三比一的比例超过了美国和欧洲，但俄罗斯的生产仍无法满足需求。俄罗斯产量的增加，加上坦克和装甲车的交付，同时证明了其工业基础的动员能力，也表明了其工业基础的薄弱。俄罗斯工业研究院最近的一份报告显示，俄罗斯交付的坦克和装甲战车中有80%只是翻新或现代化的旧设备。

生产问题导致俄罗斯暂停向印度供货，而印度历来是俄罗斯价值最大的客户。尽管从2010年代中期开始，俄罗斯的进口量持续下降，但印度仍然严重依赖俄罗斯的成套设备。俄罗斯推迟了向印度陆军交付小型武器、S400"Triomf"地对空导弹系统以及向印度海军交付两艘"克里瓦克-V"级导弹护卫舰。随着类似无法交付武器的报道不断涌现，例如亚美尼亚在2023年声称俄罗斯未能完成多项合同，这只会进一步削弱人们对俄罗斯工业可靠性的看法。

2023年的全球综合排名显示，法国和俄罗斯的排名与2022年的报告相比发生了变化，这表明俄罗斯在整个出口市场中的地位有所下降。不过，法国正在为客户提供高科技、昂贵的新设备，如战斗机、水面舰艇和潜艇。从具体装备来看，法国在2023年出口了更多的战斗机（法国：223架；俄罗斯：78架），这保持了法国在2022年的领先地位（法国：210架；俄罗斯：84架）。从2022年（法国21艘；俄罗斯5艘）到2023年（法国20艘；俄罗斯5艘），法国在军舰方面也保持领先。俄罗斯飞机交付量的下降在很大程度上导致法国跃居俄罗斯长期以来的第二位。

俄罗斯的下滑还表明了另一个重要趋势：替代供应商正在悄然进入国际高价值武器市场。超值军火市场由技术较老的平台组成，有二手的，也有新的，但价格低廉。超值武器成本较低，因此在全球战场上得到广泛应用，在数百个国家的军事武库中占有很大比重。下面，我们探讨中国如何越来越多地供应低端高价值武器市场，超越俄罗斯的市场份额，扩大中国的地缘政治影响力。同时，在价值较高的高端武器市场，韩国正在增加新型高端武器的出口，进一步削弱了俄罗斯的全球地位。随着中国向低收入国家扩张，韩国向中等收入市场扩张，俄罗斯作为全球武器出口国的地位受到挑战，其全球出口份额的下降趋势将持续下去。

从高附加值武器市场购买武器的国家既可以单独从该市场购买武器，也可以通过选择高价武器（如战斗机）来增加其高附加值武器。我们对超值军火市场的初步分析表明，中国正在进入俄罗斯传统产品市场。

最近，中国在坦克、装甲车和榴弹炮等陆战平台上的出口总量已经超过了俄罗斯。SIPRI提供的装甲车辆转让数据显示，在过去两年中发生了重大变化。2022年，在全面入侵乌克兰之后，俄罗斯交付了186辆装甲车，而中国交付了137辆。然而，在有数据可查的最后一年2023年，俄罗斯交付了90辆装甲车，而中国交付了235辆。

俄罗斯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市场份额也被中国的高价值武器所取代。根据SIPRI的数据，中国在2023年超过俄罗斯，成为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最大的出口国。中国在全球武器出口市场的总体份额为5.8%，其主要客户是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和泰国。巴基斯坦和泰国同时从欧洲和美国的制造商进口高价值武器和高科技昂贵装备，而孟加拉国几乎只从高价值市场采购。

中国还可以利用其蓬勃发展的贸易关系拓展拉美新市场：中国是南美国家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也是中美洲的第二大贸易伙伴。除了贸易，中国在玻利维亚、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和尼加拉瓜的现任领导人中也有意识形态盟友。委内瑞拉是其中的佼佼者，因为它有采购中国国防装备的历史，包括VN-4装甲车、K-8轻型攻击机和JY-11雷达等。秘鲁等国偏爱中国装备的第三个原因是，这些装备与秘鲁曾经使用过的苏联-俄罗斯装备相似。

韩国的定位与俄罗斯曾经的定位一样--美国高价设备的廉价替代品。韩国出口的陆地平台比俄罗斯和中国出口的总和还要多。例如，韩国在2022年销售了1113辆坦克和装甲车，在2023年销售了1581辆。如果比较火炮系统，韩国作为武器供应国的崛起就更加明显。2023年，韩国出口了1233套火炮系统，而中国出口了超过126套，俄罗斯则没有出口。2022年，韩国出口了1232套系统，中国出口了128套，俄罗斯则没有出口。事实上，在火炮系统方面，韩国在2022年和2023年的出口量超过了高科技和高附加值武器市场上其他9个最大出口国的总和。

韩国展示了制造质量和价格变化是如何影响出口增长的。例如，韩国的K9（155毫米自行榴弹炮）比德国同类产品便宜得多，但仍比中国的SH-15和法国的"凯撒"贵。这部分是由于火炮在俄乌战争中的突出地位。高涨的需求促进了市场的活跃和参与者之间的竞争。波兰以约26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150辆K9，巩固了韩国在这一市场的竞争力。作为任何防务交易的关键，韩国都将提供培训、后勤支持和弹药作为合同的一部分。这些长期合作，无论是培训还是维持和后勤，都将军队和政府紧密联系在一起。后续期间的更新和修改包进一步延长了合作的时间窗口。韩国在2024年2月宣布将155毫米增程弹药的射程增加50%，这只是创新如何继续刺激出口的一个例子。

韩国正在将自己打造成为俄罗斯和美国能力的可行替代品。韩国的生产速度很快，有时甚至比美国的同类生产速度快好几年，而且有能力生产与北约兼容的武器，这一切都加强了韩国以出口为导向的国防工业基础。韩国向波兰出售K2"黑豹"以及与土耳其潜在的生产合作将维持其生产速度。在价格方面，尽管单价不相上下，但K2的维护成本预计将低于美国的M1坦克。K2比德国的"豹2"和英国的"挑战者2"坦克更贵，这标志着韩国正在进军高端市场。

在装甲运兵车市场，韩国K21IFV的价格低于美国M2A4布雷德利装甲运兵车。然而，它仍然比俄罗斯的BMP-3昂贵。拉脱维亚已批准在其步兵战车替换计划中考虑使用K21。K21的制造商韩华宇航公司正在与奥地利和西班牙联合研制的ASCOD以及土耳其奥托卡公司生产的Tuplar展开竞争。与澳大利亚、波兰和沙特阿拉伯的成功出口交易提升了韩国作为具有成本效益的替代武器供应商的国际声誉。

韩国国防工业基地的两个特点给俄罗斯带来了长期挑战。首先，韩国的制造规模允许高生产率。虽然这对北约和其他进口国来说是一大利好，尤其是在美国为其国防工业基地的生产率而苦苦挣扎的情况下，但俄罗斯作为可靠的高价值武器供应商的战略地位将继续受到压力，因为它在努力实现交货。其次，韩国的军事手段已经克服了国际军火市场上的一个重要障碍--可靠性问题。美国制造的装备价格昂贵有很多原因，但其中一个关键原因是其基于严格的开发、制造和维护标准的可靠性。韩国装备参加北约演习并出口到北约盟国，这表明技术上的互操作性进一步提高了韩国生产的军事装备的声誉。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对其声誉造成了负面影响，加之俄罗斯军队表现不佳且不稳定、西方经济制裁的影响以及国内生产的限制，这些都阻碍了出口，而且出口时间可能有限。不过，俄罗斯仍有足够的能力抵御西方制裁，继续进行国防制造。俄罗斯通过购买机床和其他军民两用技术以及集中国防工业投资来增强其工业基础，从而提高了在乌克兰使用的包括弹药在内的几种重要军事能力的生产率。

然而，俄罗斯在高价值武器领域将面临来自中国日益激烈的竞争。中国在价值较低市场领域的潜在主导地位可能会伴随着地缘政治影响力的增强，从而对美国和欧洲的外交政策构成重大威胁。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中国正在出口高附加值武器，并确保获得对绿色能源至关重要的矿产。例如，中国2024年在刚果民主共和国达成的铜交易和2024年与马里达成的锂交易。

尽管竞争日趋激烈，俄罗斯仍可能是全球武器供应的主导者。它可能会在高端市场上占据前五名的位置，销售飞机和防空系统（S-300和S-400），同时在价值武器市场上保持活跃，销售升级后的老式武器，如BTR-82和带有遥控战斗模块的BMP-3，并签订零部件/服务合同，以维持之前的出口。由于军事硬件尤其是飞机会在各国武库中保留数十年，因此俄罗斯不仅在以前的销售基础上拥有较长的跑道，而且其跑道可能使其在未来恢复并扩大其在全球军火市场的份额。

《国家利益》2024年6月15日Benjamin Tkach和Vasabjit Banerj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