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楼下用餐厅里。
闻轻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自从林嫂被安排过来以后,每天都变着法子给闻轻做好吃的,不仅味道好,品相也十分让人垂涎,光是看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会儿林嫂端来罗宋汤,放在闻轻左手边:“太烫,先把松茸吃了再喝哟。”
闻轻听话的点头先吃盘子里用黄油煎好的松茸。
吃到一半,闻轻听到楼角传来细微的声响,她抬头,看见下楼来的商应寒。
宿醉后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但那张脸依然清绝,下巴坚竖的棱角分明唇瓣噙着一抹浓稠的殷红。
他扣着领口的扣子,信步朝用餐厅这边走来。
“什么时候起的?”他问闻轻。
闻轻手里拿着调羹,一勺一勺的舀着碗里的汤,见他坐下来问她,她拿调羹的手停下来,温吞吞的声音说:“五叔,我起得很早。”
商应寒目光落在她手旁边那个只剩下两三块松茸的盘子里,显然已经吃过,这是剩下的。
他嗯了声,便没有再接话,亦或是问什么。
林嫂端来商应寒的早餐。
商应寒吃完早餐后,跟闻轻说了声,就直接去了公司,期间和闻轻也没多说什么话,连平日的亲昵都没有。
待商应寒出门后,闻轻也回了楼上婚房。
林嫂趁着商应寒和闻轻都不在,拉着荀叔八卦:“你看见没,今早五爷和夫人都没说上几句话。”
荀叔也一脸纳闷:“难道昨晚先生和夫人吵架了?”
“五爷那么迁就夫人,对夫人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怎么会和夫人吵架?”林嫂说着自己都不信“不过看五爷那脸色,不是很好,有可能是夫人说了什么气话,气着五爷了。”
荀叔没吭声。
他想到昨晚在楼下,先生和夫人恩爱的抱在一起,明明那么要好。
有没有可能,昨晚先生酒后做出了一些过激行为,吓到夫人了??
彼时在楼上的闻轻,完全不知道楼下的荀叔和林嫂正在八卦她和五叔有没有吵架什么的。
她给商璃回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接起,问道:“干嘛去了。”
闻轻说:“吃早餐呢,上来才看到你打来的未接电话。”
商璃哦了声,遂又问道:“昨晚的婚期订得还顺利吗?”
闻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答时连声音都黏腻了起来:“很顺利。”
“什么时候?”
“元旦。”
“这么快?”
不等闻轻回答,商璃忽然反应过来:“瞧我这脑子,你都怀孕了,要是举办婚礼的时间再晚点肚子大起来穿婚纱可不好看。”
提到穿婚纱的时候商璃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闻轻穿婚纱和五叔走进教堂的那一幕,亦或转换一个场景,是闻轻穿着秀禾服,头戴凤冠的画面。
每一帧都很美很美。
商璃说:“闻轻,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穿婚纱和秀禾服的样子。”
闻轻自己倒是想象不到那画面,就问:“那美吗?”
商璃:“人间绝色,你说美不美。”
闻轻被逗乐,而后问起商璃的私事:“你去找过二哥了吗?”
通话随着闻轻问出的这句话,一下子安静了好几十秒,商璃那边几乎是一点声音也没有,闻轻看了下通话页面,还维持着,她把手机贴回耳边问道:“你在必清和园?”
“嗯。”沉默许久的商璃应了声。
闻轻问:“商璃,我可以过来吗?”
商璃说:“我来接你。”
“不用,我让司机送我过来。”
“好。”
结束通话之后,闻轻赶紧去衣帽间换衣服。
由于怀着孕不能穿太高的高跟鞋,闻轻就选了一双中跟,可发现还是有点高,最后就换了一双小白鞋。
九分牛仔裤和高腰的坎肩,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少女感十足,没有人能看出来她已经是一个人妻以及准妈妈。
闻轻跟荀叔说了一声要出门,荀叔立即去给闻轻安排车子。
目送闻轻上车,在商务车缓缓驶离庄园之后,荀叔忽然想起今早和林嫂讨论的话。他本以为夫人今天会待在庄园里不出门,可现在夫人出门了。
难道夫人和先生,真的吵架了?
也不知道夫人这一出门,今晚还回不回来。
车抵达必清和园。
闻轻下了车,隔着远远的就看见商璃在外面接她。
商璃对闻轻招了招手,闻轻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先抱一下商璃,这是一个满怀的拥抱,商璃稳稳的接住了闻轻。
“你现在是两个人,我要是没接稳你,但凡出了一点差错,我也就享年今年了。”商璃的声音里透着惊魂未定。
闻轻从商璃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哪有那么夸张。”
商璃:“你老公是商应寒,一切都不夸张。”
说着,商璃拉着闻轻的手进去。
太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商璃家,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因为没有拉开窗帘,视线太偏暗。商璃领着闻轻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帘通风。
闻轻来商璃家,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丝毫不会有任何拘束感,径直往沙发上一坐,姿势大喇喇的一点都不像平时。
嗡
嗡
弧形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闻轻瞥了一眼说:“商璃,有人给你打电话。”
商璃拉开窗帘走了过来:“帮我看看是谁。”
闻轻坐躺的姿势太舒服,一点都不想起来:“你自己看嘛。”
“你可真够懒的。”商璃已经走了过来,抄起茶几上还在震动的手机。
闻轻舒适的耸动了一下肩膀:“谁让我是孕妇呢。”
“五叔打来的。”
“那就接谁?”
商璃把屏幕的来电显示给闻轻看了眼:“五叔打来的电话。”
在闻轻愣住的那几秒里,商璃立马又问:“你是不是没带手机出门?”
闻轻下意识摸了一下包包,然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连包包都没有背出门!
她抬头望着商璃。
商璃秒懂,罢了摆手:“不用解释,我知道,孕妇都这样。”
“都这样?”
“记性差。”
“”
商璃接起电话,把手机贴在耳边:
“五叔有什么事吗?”
“闻轻在我这呢,刚来没两分钟。”
“哦,好。”商璃应了声,就把手机递给闻轻:“五叔打电话来果然是找你的。”
闻轻接过手机听电话。
商应寒打来这通电话,主要是确认一下闻轻是不是在商璃这里,经历那么多事情以后商应寒很怕闻轻出任何差错。
结束通话,闻轻把手机还给商璃。
商璃诧异挑眉:“这么快就接完了?”
“五叔就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在你这。”闻轻说。
商璃接过了手机:“就这样?”
闻轻点点头:“嗯。”
“感觉不太对劲。”商璃把接过来的手机撂在一边,挨着闻轻坐过来一点,问道:“你和五叔是不是闹别扭了?”
闻轻抿着唇笑,然后摇头说:“没有。”
“也是,你们刚定下婚期,怎么可能闹别扭呢。”
五叔是那种对外冷冰冰高不可攀对闻轻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人,怎么可能跟闻轻闹别扭。
要真是的,那可就太离谱了。
“对了,你跟五叔什么时候去试婚纱?”商璃突然想到了,就提了一下。
“还不知道,今早五叔都没理我。”闻轻说道。
商璃表情微微一敛:“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你刚才还说没有跟五叔闹别扭。”
“确实没有闹别扭,就只是五叔暂时不搭理我。”闻轻故意把话说得高深莫测。
听得商璃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闻轻怕卖关子卖太久,待会儿给商璃整着急了,就把昨晚家宴上的事,大致说给了商璃听。
最后一拍商璃大腿:“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商璃搓了搓被闻轻一巴掌拍疼的大腿,刚才听到中间部分的时候就笑得不行,直到听闻轻说完,笑得根本收不住:“所以,谁也没见过五叔彻底喝醉后的一面,昨晚你真的见到了?”
“嗯嗯。”闻轻很肯定的点头。
商璃大笑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个原因:“难怪五叔给你打电话就只是问一下你在哪,都没有和你多说几句。”
闻轻往后靠在沙发里:“我自己压根没多想就觉新奇,但是五叔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他酩酊大醉的一面。”
商应寒确实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喝得很醉。
昨晚是不可抗力的因素。
今早醒来他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不仅缠着闻轻还抱着闻轻要安抚,把平时闻轻用在他身上的那套,全都用在了闻轻身上,完全跟平日在闻轻心里面的形象大相捷径。
他脑海里闪过昨晚的这些画面之后,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而这时候闻轻也已经在楼下,他假装若无其事的下楼,若无其事的吃了早餐,然后若无其事的出了门,心想着,把今天过了就好。
开会时,心不在焉。
听陈见汇报会议内容时,心不在焉。
看季度报表的时候,心不在焉。
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闻轻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他直接打给了荀叔,之后从荀叔那里得知闻轻出门了,去了商璃家。
知道她应该没带手机,于是马上又给商璃打过去电话。
确认闻轻在商璃那也没有跟闻轻多说什么,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就结束了通话好在闻轻自始至终没有提昨晚的一句。
还好,等今天彻底一过就好了。
闻轻在商璃家待了一整天,中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商璃家吃的。
商璃也把从温沉那里得知的有关闻夜白的事情,告诉了闻轻。闻轻得知闻夜白在尼国和一个女孩热恋了几个月,之后那个女孩子死于一场劫持,心中很唏嘘。
“当初我觉得,不管闻夜白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我,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可是他喜欢上别人,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
商璃的话不算决绝,但绝对是她最终的态度。
闻轻肯定会支持商璃的决定,而后又问道:“那你接下来要不要去旅游散心?我给你做一个旅游攻略计划表。”
“不至于。”商璃低声笑,目光却静得深沉:“我和闻夜白没谈过,这又不是分手,而且我的心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闻轻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啊”商璃摸着下巴的动作似乎是在深思这个问题,深思了大概十来秒才说
“我打算去联姻。”
大概晚上七八点左右,商应寒亲自来接闻轻回家。
商璃把闻轻送到楼下,看到闻轻上了车,这才跟车内的男人挥挥手:“五叔,下次少喝点。”
刚坐上车的闻轻:?
我擦!
刚上车闺蜜就卖她!
不行,这事儿太恶劣了,得理论理论,闻轻推开车门又要下车时,被商应寒扣住手腕拉了回去:“闻轻,我们该回家了。”
闻轻立马又乖巧安静下来,对商璃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商璃漾着笑意挥挥手。
车内。
闻轻正襟危坐,一想到刚才商璃卖她,接下来肯定要接受五叔的拷问。
她小心翼翼瞄了眼身侧的男人,恰逢商应寒侧目看她,四目相对,闻轻率先扬起讨好的微笑喊他:“五叔”
商应寒扯了扯唇:“跟她都说了?”
闻轻脸上的微笑压下去,笑不出来了。
下一秒,她挤过来抱住商应寒的胳膊撒娇:“五叔,你也知道嘛,跟小姐妹聊天有时候话题超纲是常事,其实也就是打发打发时间的小事。”
商应寒今天似乎不吃她这一套,没搭腔。
闻轻再接再厉:“商璃只是听我说,又没亲眼见到,只有我见到了五叔喝醉后的另一面,真是太可爱了。”
商应寒:“”
他抬手捂住她的碎嘴:“回家再说。”
开车的老白压根不敢看内后视镜,专心开车,赶紧回庄园。
闻轻就着这个姿势,依在商应寒身上:“五叔,我跟你打听个事情。”
“跟我还需要打听?”
“那我问问?”
“嗯。”
毕竟是跟商璃有关的事情,闻轻觉得自己还是要上心:“府山集团的那位大少爷,是个怎样的人?”
商应寒:“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没。”闻轻听出了五叔话里的醋味儿,连忙说:“我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这个人,看看他可不可靠。”
闻轻对府山集团并不了解。
第一次知道府山集团还是去繁懋那次,她知道了商应寒会在一定时间定期去一次穗城,而府山集团也在穗城。
此刻,闻轻从商应寒这里知道了一些,关于府山集团那位大少爷顾复州的传闻。
听完这些传闻之后,闻轻心情变得相当复杂。
顾复州的风评不是很好,在外是很会外的花花公子形象曾经还有过差点弄出私生子的事,后来顾复州的强势妈妈出面解决了那个母凭子贵想上位的女人!
据说这件事之后,那位花心大少顾复州从此收敛了很多。
从此专心接管家族企业,收敛了以前特别爱玩的心思。
“五叔,这顾复州之前的名声那么花,哪个爸妈敢放心的把自己女儿嫁给他”闻轻已经先在内心替商璃抗拒的一万遍。
可毕竟是商璃的事她拒绝没用,还得看商璃自己的想法。
商应寒握着闻轻的手,指腹不轻不重的摩挲着她的皓腕:“不一定要联姻。目前府山集团虽然很积极,主动权也在他们,但能否联姻最后还需要我点头同意。”
闻轻转头看向商应寒,表情里充满了小迷妹一样的崇拜:“那五叔可不可以帮商璃物色一个口碑和人品各方面都很不错的联姻对象?”
商应寒低声笑道:“这是把我当成说媒的了?”
闻轻振振有词:“商璃你亲侄女,你这个当叔叔的,就忍心看着她跳进火坑里?”
商应寒沉吟了一会说:“那是她自己的人生,她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不是非要联姻,商家也不缺人。”
是的,商家有的是人去联姻。
不是非要商璃去。
闻轻从商应寒这里得了肯定,回去就打电话告诉商璃,不一定要联姻。
但商璃却说了一句:“我也该嫁人了。”
闻轻听到这句话难过了好久,当代独立女性哪有说自己该嫁人的这话。
一定是对某件事失望透顶,才会不在乎自己的人生。
入秋后的天越来越冷。
接下来闻轻开始了婚礼前夕的忙碌。
她的忙碌不是要亲自筹备婚礼,而是要去量身定制婚纱,定制婚鞋,定制晚礼服连头上的发饰和头纱也都是定制,以及试婚礼当天的造型。
唯独没有定制项链耳环。
这些事情很繁琐,需要分了十几天来完成。
终于,忙完了这些,已经临近元旦。
量身定制的婚纱用专机送来燕京,婚纱并不是镶满钻的华丽款式,而是轻盈飘逸的鱼尾款式,衬裙太沉重,闻轻稍微多穿一下就会很累,所以商应寒方方面面考虑很周到,全都以能让闻轻舒适为主来做选择。
闻轻穿着婚纱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镜面前。
她一直觉得专门定制的婚纱都没有在婚纱店里选的好看,知道她今天真的穿上了定制婚纱才改变了看法,定制的婚纱是真的很美。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很多。
只不过,闻轻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
身后,一袭正装的商应寒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缓步走来,当他站在闻轻身后,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很美。”
怀孕两个月的闻轻,肚子一丁点都没有显怀,要不是孕检单子出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人会相信她已经怀孕。
大概是因为她太瘦的缘故,三个月到四个月孕肚都不会很明显。
“五叔,我觉得还是带一套项链才好看。”闻轻摸着空落落的脖子对着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说。
商应寒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唇角噙着浅浅微笑说:“我带来了。”
“什么?”闻轻转过身来。
商应寒抬起手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递给她。
闻轻觉得这个袋子的包装很眼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这个袋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能想起,她就先接过来。
秉着好奇,她打开了这个袋子,里面放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只是看到这个丝绒盒子的颜色,就立马勾起了闻轻的回忆,让她想起来了之前在哪里见过这个盒子。
“5122套房那天早上,五叔让我去楼下前天拿上来的那个袋子!”她想起来了,也当着商应寒的面前说出来,想得到他亲口认证。
如她所想的一模一样。
商应寒点了一下头:“记性不错。”
闻轻腮帮子微微鼓了鼓:“五叔小看了我的记性。”
“还以为你想不起。”
“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了,可是时隔了这么就印象难免会淡很多,就没一下子想起来。”闻轻解释得很认真:“可是当我看到这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我就想起来再哪见过。”
当时她也好奇过,就随手掀了掀袋子,这个深蓝色丝绒就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不过当时因为种种原因,她也很自觉的没有把盒子拿出来打开看,直到闻家出事,鹤亭墅被贴上封条,而这个袋子也被封在了鹤亭墅里。
虽然之后被商应寒取出来,放在了两人婚房的首饰柜里,但那时候闻轻没有能用得上首饰柜里那些首饰的场合,也就一直没有打开过这个袋子,自那之后更是把这个袋子里完全忽略了。
“打开看看。”商应寒对她说。
闻轻没有犹豫,当着商应寒的面把袋子里的深蓝色丝绒盒子取出来,也没有犹豫,直接打开。因为兜兜转转时隔这么久,她也很好奇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猜测应该可能是首饰之类,要么是镯子,要么是项链什么的。
而闻轻的猜测也很准。
确实是首饰,而且是一套非常精美的首饰。
一对镶嵌着红宝石的耳环,和一条镶嵌着无数颗大大小小红宝石的项链。
其精美的程度让闻轻咋舌不已。
虽然跟自己猜想的一样是一套首饰,可闻轻还是被震惊到失语,怔怔的看着盒子打开后呈现在她眼前的这套红宝石首饰。
并不是因为这套首饰太精美,而是这套首饰好像是
“我靠,这是魔心?”
说话的并不是闻轻,而是陪着闻轻一起来试婚纱,刚才就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闻轻就穿上婚纱了。
还隔着一定的距离,商璃就已经被身穿婚纱的闻轻惊艳到,等她走过来想再近距离仔细欣赏一下这天价婚纱,却被闻轻捧在手里的那套首饰吸引了目光。
她一看,就认出了这套首饰。
居然就是当初在繁懋被拍出二十亿天价的魔心!
闻轻转过头看向走来的商璃,见她正盯着她手里的这套首饰,问道:“你见过魔心?”
商璃实话实说:“没见过真的只见过但是登报报道的图片,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魔心的坠子用到的你卡尔红宝石,是极其罕见的日出红宝石,这种红宝石非常纯净,没有任何瑕疵,被鉴定为最纯正的鸽血红色。
而且每一颗日出红宝石都会采用世界最顶尖的切割工艺,再加上物以稀为贵,日出红宝石早已多次被拍出天价。
闻轻其实和商璃差不多她也是当初看过繁懋拍卖行报道上登报魔心的图片所以才会在刚才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首饰后特别震惊。
同时也有更多的不敢置信。
这套当年轰动拍卖行的天价魔心,后来竟然到了她手上,还被她没当回事一样的随意放置,再之后就是重新回到她手上,她也没有打开看过一次。
天价魔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她身边存在了这么久
当初竞争魔心的那一天,战况何其激烈,商璃之后也是有所耳闻,她说:“那天都不用去现场,只是看登报就能看出来当时的竞争状况。最后,魔心以二十亿的天价,被一位神秘人拍走,当时还轰动了整个拍卖行业好长一段时间。”
商璃说完,转头看向站在闻轻身边的男人,问道:“五叔,所以当初花二十亿天价拍走魔心的那个神秘人,就是你?”
商璃问完,旁边的闻轻也立马看向商应寒。
商应寒侧目看闻轻两人的目光对上在闻轻震惊且诧异的目光下,商应寒说:“是。”
听到商应寒的亲口承认。
闻轻脚下一个趔趄,商应寒眼疾手快揽住她后腰:“很惊讶?”
“”
这话问得,怎么会不惊讶呢
闻轻站稳,努力表表现出镇定的表情:“就是怎么也没没想到。”
所以,从量身定制婚纱,定制晚礼服,定制婚鞋的时候,闻轻就在想,怎么没有定制项链呢,难道是因为定制的婚纱不用搭配项链?
直到今天,五叔拿来了在首饰柜里尘封已久的魔心。
此刻,商璃盯着魔心坠子上的那颗日出红宝石,眼睛都快看直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么贵的红宝石,闻轻,我真是托了你的福。”
闻轻哭笑不得。
心想那她岂不是托了结婚的福,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才会知道魔心就在婚房那个很少打开的首饰柜里
商应寒伸手,修长的指尖捻起那条极其精美的红宝石项链:“闻轻,来。”
这是要亲自给她戴上这条项链。
闻轻慢慢转身,面对着眼前巨大的落地镜。
商应寒的动作很轻柔,慢慢将魔心戴在闻轻脖子上,戴好后,他看着镜子里的她,赞叹道:“我就知道,这是为你而生的魔心。”
闻轻抬手摸着脖子上的那颗日出红宝石,怔怔的问:“五叔那时候为什么会心血来潮拍下魔心?”
“怎么还是心血来潮”商应寒笑了笑。
闻轻转头,唇瓣擦过他的脸颊,因为他离她很近很近,就在她耳畔说话。
边上的商璃自动开启隐形模式,亲眼见了一次魔心,也算是有生之年系列,太满足了,不过现在是五叔和闻轻的时间,她站在这这颗灯泡太亮,还是自觉关掉灯泡比较好。
整个偌大的试衣间里,只剩下闻轻和商应寒两人。
闻轻听到商应寒一字一句对她说:“闻轻,我对你从来不是心血来潮,是觊觎已久,请多担待。”
觊觎已久。
请多担待。
那时候,商应寒差不多每年会去一次繁懋拍卖行参与拍卖。
如果有他看中的物件,他会腾时间去,如果没有的话,他就派人去,如果有好物件,派去的人会告知他,再由他决定拍不拍。
拍卖魔心的那天,商应寒正好没时间。
因为要出差,而且也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抽不出时间来,所以他像之前那样派人去了拍卖会替他参与拍卖。
在即将登机出差之前,派去替他参与拍卖的人,发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就是魔心的照片。
在拍卖会举行之前,商应寒并没有特意去了解那一次拍卖行的物件有哪些珍品,派去的人之所以会把魔心发给商应寒,是因为魔心是那天的拍王。
秉着最贵且很受追捧,于是那人就把照片发给了商应寒。
在商应寒看到魔心的第一眼,他就被吸引到,果然是魔心,一眼就能让人着迷,想要得到,给最心爱的女人。
那一刻在商应寒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是如果将来有一天,他能娶到闻轻,在他准备的盛世婚礼上,闻轻佩戴着魔心嫁给他。
他想象的很遥远。
然而那时候,他和闻轻还没有交集,甚至进一步的接触都没有,只是在这个阶段,他就已经开始幻想和她的未来。
是以。
本该登机去出差的他,临时改变了注意,乘车亲自莅临了繁懋拍卖会,也亲自坐镇,最后豪掷二十亿的天价,拍走了这套魔心。
第二天,那夜拍卖会上的激烈竞争很快登报。
连带着魔心的照片也被放在了报纸上。
无数人好戏拍走魔心的那个神秘人是谁,大概除了繁懋拍卖会以外,无人知晓。
那夜赶去月下酒店的时候,他就把这套魔心带了去,本想在坦白之后把魔心送给她做第一份贵礼,可是她对那晚的事情只字不提,试图不明不明的和他划清界限。
但他仍然将魔心给了她,不管以哪种方式。
最后的最后,也是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将魔心,亲手戴在了闻轻的脖子上。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觊觎已久,请多担待。
元旦即将来临。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闻轻被闻父闻母接回了鹤亭墅。
蓝曲琳对女儿说:“按照婚俗来,婚礼前一天你和他不能见面。”
闻轻听过这个说法,所以并不惊讶,只问:“那我明天早上几点起来?”
蓝曲琳看了一下时间:“依妈妈的经验所谈,你最好今天晚上七点就开始睡觉,如果睡晚了明天你一点精神都没有,婚礼上的照片都没法拍出最好看的状态,你也不想结个婚最后那些拍下来的照片都很丑吧?”
“”
原本闻轻没把早睡晚睡当回事。
觉得跟平时一样的睡觉时间就好了。
可是听妈妈这么说,她立马当回事了:“我今晚一定要早点睡,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在明天留下最美的照片,毕竟这是头婚。”
窝沙发里啃芭乐的闻行止,笑着搭腔:“头婚,难不成你以后还想二婚?”
闻轻哼了声:“二婚又怎么样,你信不信哪怕以后我跟五叔吵架离婚,二婚也还是他。”
“噗”闻行止嘴里嚼碎的芭乐喷出来一些。
闻轻转头告状:“妈妈,你看他把地毯弄脏了。”
蓝曲琳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心虚的闻行止:“”
惹不起还是躲得起,闻行止怕说着说着就真的挨一下,赶紧溜走。
闻轻见三哥要溜,她喊住他:“三哥!”
闻行止回过头:“什么事?”
闻轻见他都快走到门口,赶紧把话说完:“我已经打电话邀请苏慈宴明天来参加我的婚礼,她只跟我熟悉,但是我明天那么忙,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苏慈宴知道吗!”
闻行止不想答应。
可拜托他的是他妹妹,又不能不答应,犹豫了两三秒然后答应了:“行。”
闻轻提醒他:“你不能光说不做,我会问苏慈宴的。”
“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照看好她。”闻行止保证的说道。
等闻行止一走蓝曲琳问闻轻:“那个苏慈宴,她有男朋友吗?”
这话把闻轻给问住。
她静默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她和苏慈宴相处的时候什么有趣就聊什么唯独没有聊到关于苏慈宴有没有喜欢的人。而苏慈宴有没有喜欢的人和有没有男朋友这些事,都不用聊,闻轻也知道。
那时候苏慈宴是替她去赴死,苏慈宴除了最放不下的是她妈妈,没有任何人。
蓝曲琳也没好再多问,只是在心里想着,有时间给女儿的这个好朋友物色一个男生接触接触。
既然现在她的生活已经回到正轨上,恋爱婚姻也应该张罗起来。
目前闻家的人除了闻夜白正在回来的路上,闻霁川也已经回来了。
闻轻是从鹤亭墅出嫁,所以鹤亭墅里里外外都要张灯结彩,贴了很多囍字。
按理说粉白气球更唯美,可闻行止买回来的全都是大红色的气球。
蓝曲琳一脸嫌弃:“俗不俗气,你什么审美。”
旁边走过来的闻敬渊拿起一个气球吹大,打结,在手中晃了晃:“这显然比那粉白的要好看。”
蓝曲琳:“什么直男审美。”
很快,闻夜白也赶了回来,一进大厅,满地都是红彤彤的一片气球海洋,几乎无处下脚。
闻行止一看闻夜白回来了,抄起一袋子气球起身:“我擦!你这个偷奸耍滑的老六总算回来了,打气筒坏了这些气球交给你。”
说完,把抄起来的那一袋子气球扔给闻夜白。
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闻夜白伸手接袋子的时候,脚下往前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一个气球,谁知道气球没踩爆,还滑了一下,闻夜白一个后仰,倒在了地板上。
砰砰砰好几声。
一连爆了好几个气球。
楼上的蓝曲琳听到楼下的动静走出来,撑着护栏往下看:“都说了动静小点,你们一个个的是耳聋了吗,不要弄得砰砰砰的响,容易吓着闻轻!”
闻行止指向躺在气球海洋里的闻夜白:“是老二,跟我没关系。”
蓝曲琳吼道:“闻二!”
“诶,妈,我错了。”
只见一片大红色的气球海洋里,举起来一只手,是闻夜白的手。
此时另一边的闻霁川,脚下每一步都稳扎着,朝躺在气球海洋里的闻夜白走来,他伸手,扣住闻夜白的手腕:“起。”
闻夜白顺势而起,结果又踩爆了一个气球。
这声音听着真是容易让人一惊一乍。
闻霁川说:“一点稳桩都没有,国外这些年的游历白混了。”
闻夜白谦虚的说:“我这点三脚猫跟大哥比起来差太远。”
闻霁川:“差得远就学,上次侥幸保住一命,下次呢?我并不不希望父母突然有一天中年丧子。”
闻夜白:“”这是亲哥吗!听我说谢谢你!
整个别墅在闻家三兄弟的努力下,经过一下午的时间,变得喜气洋洋。
囍字贴了很多,但不是乱贴,红气球放在整个院子里,树上也栓了很多,以及庭院外的墙上也都是红气球。
红地毯也铺好了,一切都彰显着明日的喜气,接受了祝福的婚礼即将到来。
晚上,闻家全家人坐在一起用餐,气氛特别好。
饭后。
庭院外面。
忙了一整天,晚上的时间终于空闲下来,此刻闻霁川正在和闻夜白聊着南越军区的事情,旁边的闻行止在旁听。
聊着聊着,闻霁川发现庭院外面有一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他睇给闻行止一个眼神,闻行止秒懂,走了过去。
“你谁啊?”闻行止出来问道。
商恪抬头看向出来的人,立即走了过来:“是我。”
闻行止认出眼前这个人:“你鬼鬼祟祟的来干什么?”
其实商恪没有鬼鬼祟祟,他只是在慢慢的踱步,想按门铃又怕不被闻家的人待见。
所以那反复徘徊,反复犹豫的样子在庭院里的人看来,就是鬼鬼祟祟。
他抬了抬手,把手里的盒子给闻行止看,也没说是要做什么。
闻行止明知故问:“盒子?盒子干什么?捡来的?找我分赃?”
商恪凝噎。
闻家的人,没有一个人待见他。
因为他曾辜负了闻家所有人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我早就从良了,不分赃,你拿着走吧,再见。”闻行止叫了商恪走,然后转身回庭院。
准备关铁门的时候,一只手伸进来,那是商恪的手。
而这个时候闻行止本来应该停下把商恪的手推出去,以免门缝轧着他。
但闻行止没有这么做,他直接视而不见,把门拉过来。
“嘶”
手被门缝轧住,商恪痛得脸青唇白,闻行止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哟,轧着你了?不好意思。”
商恪把手缩了回去,脸色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没事。”
闻行止笑了:“确定没事?”
商恪说:“确定没事。”
闻行止唇角噙着的笑容越发肆意其实这都不算什么就跟打打闹闹似的闹了一下,跟闻家人真正的手段比起来,可差得太远了。
这才哪到哪啊!
当他看到商恪被轧红的手背:“啧,看起来有点严重啊。”
商恪苦着一张脸甩了甩手:“不严重。”
眼看着闻行止又要进去,商恪立即喊道:“等一下,闻行止,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盒子拿进去给闻轻,这是我送她的新婚礼物。”
闻行止转过头来。
看到商恪递过来的那个盒子,打量了几眼:“新婚礼物?”
商恪点头。
闻行止伸手接过盒子:“不是我说你啊商恪,作为侄子送自己婶婶新婚礼物,你这也送得太晚了,我妹和商应寒结婚你不是早都知道吗,那时候怎么不备上新婚礼物?”
这话刻薄又犀利。
是个人站在这听着,都能听出来闻行止这是因之前的事在为难商恪。
不过商恪也不是真那么傻任由闻行止损他顺着话就接:“你怎么就确定,我得知闻轻和五叔领证后没有备上新婚礼物?”
这回轮到闻行止凝噎。
他冷笑了声,扭头就进去。
商恪没有着急离开,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找闻轻的住处。
从知道她在盛世酒店,却没敢去见她一面,因为不甘心,怕自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在得知闻轻回了蒂景庄园,他再一次蠢蠢欲动想去蒂景庄园见她。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她说。
可最后还是没去,因为很清楚那是蒂景庄园,即使他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反倒让自己越来越痛苦,陷入在这痛苦的绝境里无法自救。
索性还是没有去。
终于熬到了闻轻快要结婚的前一天,也就是今天。
他鼓起勇气,把早就准备的新婚礼物送来,也没想过一定要见到她,礼物叫闻家的人转达给她也行。
要是见面,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藏在心里的那些话又不能随便说出口。
他看着眼前张灯结彩的闻家别墅,恢复了之前的辉煌,到处都贴着洋溢着喜气的囍字,还有那刺目的红气球布满了整个院子,他透过铁门能看到很多。
明天,闻轻和五叔的婚礼他大概不会去了。
他总要放过自己。
“闻轻,再见了。”
他跟她告了别,踏着月色离开,身影消失在夜幕。
庭院里。
闻霁川见闻行止去了那么久,回来拿着一个盒子,待闻行止走近,他问道:“是商恪?”
闻行止哼了声:“不是他还是谁,狗皮膏药,我妹追着他的时候不珍惜,我妹转投别人怀抱,他又表现出各种后悔想挽留。”
闻霁川的看法和闻行止不一样,淡淡的声音大道:“这中间应该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闻行止轻嗤了声:“管他是因为什么,还是哪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既然他当初辜负了我妹,他就得付出这个代价。”
闻霁川扯了扯唇,随即目光落在闻行止手里的那个盒子上:“他给小妹的?”
“嗯。”闻行止往里走:“想直接给丢了,但我又不是那种人。要不是小妹现在有了新的、更适合她的归属,不然他这么来缠着,我接过来就丢了”
卧室里。
闻轻已经准备睡觉。
这时候蓝曲琳推门进来,拿着一个盒子递给她:“商恪来过,给你的新婚礼物。”
闻轻坐起来靠着,接过那个盒子:“商恪还在下面吗?爸爸和哥哥他们是不是在招待他?”
蓝曲琳说:“商恪自觉的没有多留,甚至没有进来,把礼物交给闻三就走了,他要是进来,说不定你老爸真会好好招待一下她。”
闻轻立马听出了招待的话外之音。
次招待非彼招待。
蓝曲琳见她准备打开盒子,也没想好奇多看,就说:“看完礼物就早点睡,我出去了。”
闻轻点点头说好。
蓝曲琳出去后,贴心的把卧室门关上。
闻轻拆开了这个盒子。
里面装着两个小盒子,她一个一个打开看。
第一个盒子更精致,是长方形,慢慢抽出来,里面放着一个一朵用全钻做成的立体永生花,是第一眼就让闻轻觉得惊艳的永生花。
她伸手摸了摸,做得太精致,很适合放在玻璃柜里欣赏。
如果是摆在外面的橱窗里,被她第一眼看到,也会想要带回家的那种喜欢。
而且她仔细看了一下,这些钻石都不是碎钻,大小几乎都一样,全都是一克拉
是不是有什么寓意?
抛开寓意,上百颗一克拉的钻戒,做成一朵立体永生花,闻轻忽然觉得手里的这个礼物很沉手。
太贵重了。
她小心翼翼把永生放回去,把盒子抽上,轻放在一边,然后打开第二个盒子。
第二个盒子里面没有贵重的礼物,只放着一直羽毛形状的录音笔。
她一看到录音笔就明白,商恪应该是留了话在录音笔里面。
她小心翼翼把录音笔从盒子里取出来,发现这不仅只是一只录音笔,还是一个钥匙扣。
找了一下开关,发现在羽翼上,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
她按了一下。
录音笔里开始放出轻缓的音乐。
很好听。
这段轻缓的音乐放了很长,就在闻轻以为商恪没有留话在里面的时候,音乐停了。
她听到了商恪说话的声音,而他说的第一句就是
闻轻,新婚快乐,其实我更希望你没有听到这段话,所以,我放了很长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