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校刚安慰好大娘，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如此仓促的电话，只听见李大校一接起来，电话里传来了爆炸声，李大校只听了两句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说道“娘，我单位发生了点突发事情，我需要现在赶回去，父亲的事情需要您帮我处理好。”

小美听到李大校这就要走，心里不免多了些关心，说道“去吧去吧，家里的事情，我会协助大娘完成的，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保持联系。”

说完，大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李大校冲出家门就要离开，也没来得及再看父亲一眼。

以我看，李大校的单位又发生了什么，更或者是发现了重要线索。

当李大校的军车调头离开时，大娘追了出去，喊道“儿啊，你倒是赶紧回来啊，父亲还等着你回来呢。”

李大校不顾一切，坐着车离开了，而大娘倒在地板上嚎啕大哭。看着渐渐消失的军车，心里不免多了些哀伤，想不到这一年的大娘和小美会如此多的事情。

作为一个外人，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能帮到什么忙。我希望他们好，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往往很多事情想要处理却无从下手。

小美拉着大娘起来，随后说道“大娘，你也不要伤心了，再这么下去身体要出问题的。这个天气很冷，等会儿就要感冒了。”

小美拉着大娘就往家里去，只听见大娘嘴里哀伤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们没有做过坏事，也从来没有得罪过村民，始终维护村民们的好，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离开了。老头啊，你要是这么丢下我，我就一去了之，跟着你去好了。”

此时的大娘开始有些想不开，可见心里是多的痛苦。

“大娘，放开吧，老大哥已经成了现实，那就好好办理后事，你也不要考虑太多，一切都会往好的地方看。我是一个会堪舆的人，虽然你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老大哥的风水我一定帮忙找准，未来你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我向大娘认真地说道。

大娘听着没有反应，而小美大概是听明白了我所说的，随后来了一句“真的吗？我曾在中国听说过这样的师父，可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件事。大娘，海员同志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是好好帮老大哥收拾好东西吧。等会儿，差不多相关单位的工作人员就要到了，到时候还要跟着上县城一趟呢。”

小美向大娘催促着，也不希望大娘在那么哭下去。虽然失去老伴心里难过，但是也要面对现实。在小美的眼里，这些生离死别她已经经历太多了，从自己的丈夫，到自己的母亲，再到自己的父亲，这些年，她没少担忧，没少哭丧，可又如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忘记的还是要忘记。

“是的，大娘，起来吧。”我一边安慰大娘，一边将她从地板上扶起来。

大娘一定很冷，冰冷的双手，一点温度也没有。

我吩咐小美去给大娘找一件衣服，而此刻，外面来了一辆车，车喇叭声已经响起。

我来到窗户边看了看，应该就是相关单位的殡仪车。

车来的如此快，看来他们一点也不敢耽误。

我赶紧和大娘说道“大娘同志，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我看送别老大哥的车来了。”

还没等我缓过来，村里的村民们也相继赶来，看着车后方路面上站着不少村民，有些和大娘家关系很好的同志，也绕过了殡仪车来到了庭院里，来到了家里。

工作人员下了车走进庭院，看了看，便问道“这里哪位是家长，来我这边确认信息并签字。”

此时，让我想起了国内的相关规定，心想“不是要停上三天吗？怎么这么快就让签生死簿了啊？”

工作人员看着大娘签下字，马上就上旁屋的小间里看了看，确认人已经没有了气，也相继签下了字。

此刻，村民们纷纷上前来看望老大哥，小美上前问道“同志，请问这次还要收费吗？等会儿上路的过程中，是否允许村民送行？”

我有些不明白为何要这么问，难道农村人去世后，连这基本的身份都没有了吗？连村民们站出来送别逝者也不允许吗？

当我好奇这一切的时候，工作人员突然来了一句“按照现在封城的要求，村民们还是不能出来送别，就算不是封城，我们也有特别规定，农村人不允许大操大办，简单处理就好，否则要接受调查。”

听到这里，我觉得清津方面对农村人的限制可不是小事，有必要向李大校好好反应这件事。

人生来平等，可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下，便有了高低贵贱。

生活在农村固然贫穷，但也不至于村民出来送别也将成为调查对象，难道人性是冷漠的吗？

我听着那一句句刺骨的话，就连李大校家的家属也没有被放过，想必这个清津制度需要改一改了。

小美听后，心情特别糟糕，当场说道“调查就调查，老大哥辛辛苦苦一辈子，做人也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再说了，村民送别是对人家的尊重，有何不可。”

村民们见到小美和工作人员互怼，不少人也偷偷离开了。他们一定是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一定是不愿意看到大娘家里再有什么麻烦。

现场的那种气息是冷漠的，工作人员的态度一样是坚定的。

没一会儿，原本庭院里站着满满当当的村民，此刻，已经稀稀散散就那么几个人了。

大娘擦干了眼泪，心里有难处，但是没有说，独自一人摸着墙去了屋子里的房间。

当村民们都离开后，小美跟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老式的那种橱柜敞开着，大娘正将老大哥的那些衣物掏出来。

看着一件件衣服，大娘不免有些伤感，而我看到的确实背后不一样的家庭条件。

小美父母离开，没几件衣服，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可大娘家里好像条件可不一般。一向低调的大娘，此刻让我看到了一切。

大娘家里一定是富裕的，老大哥的衣服可真多。平日里没见他怎么穿，或是不方便穿出去，以免引起注意，现在好了，这么多衣服，只能跟着离开了。

就在此刻，大娘搬弄着衣服，一个黑色小塑料袋从衣服堆里遛了出来，掉在地板上。

大娘有些好奇，小美替她捡起来后，马上就打开来看了看，这才知道老大哥活着的时候做了不少好事，也揭开了老大哥真实的样子。

我当时凑上去看了看，这个行为本不应该，多少不礼貌，可还是希望能从上面看到些什么。

我看不懂他们的朝鲜文，可我看到了大娘诡异的动作，在我看到没几秒钟的时候，大娘见我凑上去看了看，又立马收了起来。

那一幕，大娘表现得很紧张，小美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也立马明白了过来。我向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离开了。

只听到屋子里，大娘和小美说了几句话后，小美也相继走了出来。

为了能够明白其中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故意拉着小美往庭院外走去，小声地和小美说道“小美儿，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我看大娘行为异常，立马就将袋子里的本子和别的东西收了起来。我也不认识朝鲜文字，你应该看到了，你能否和我说说呢？”

“不该问的不问哈，不该看的也别看哈，里面的东西肯定涉及到了个人的隐私，我还是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也没有什么用途。”小美说话虽小声，但是说得很冷漠。

那一刻，我觉得大娘家里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可能和李大校有很大的关系。

自此，大娘再也不是我之前认识的大娘，原来还是自己太单纯了，一直将别人的好当成了别人的善意，殊不知，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或多或少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是重要的私人隐私。

当然，作为我一个外国人的身份来说，不知道也罢，明白太多也心累，再说了，小美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这么和我说，可见小美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对待我的人。

那一刻，我的心是碎碎的，站在门口，寒风吹拂下，我的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虽然心里一直很想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但是现实就是现实，我一个外人终究是不允许知道的。

上午，大娘在房间收拾了好一会，等我们返回到屋内，小美看到了大娘正将老大哥的衣物一堆堆往外拿，我没说话，只是看着。我难以想象老大哥的衣服还是很多的，这也算是李大校对父母的孝顺。

要知道，普通朝鲜农村人一年能购买两套新的衣服就非常不错了。然而，眼前的老大哥并不是我看到的样子。

小美始终没说话，只是帮着送到外面去，送到那间旁屋去。

几分钟后，小美吩咐我道“哥哥，你在外面站着吧，大娘要给老大哥换一身衣服，你还是规避规避一下。”

我没多想，随意回应了一句“嗯，你也要去帮忙？这样不合适吧。”

小美没有回应我，只是转身就进去了。

我坐在屋檐下的木凳子上，看着工作人员们很潇洒地抽着烟，觉得这些人在没有领导的看护下，还是很嘚瑟的，这显然就是严管下释放自己的表现。

为了打发时间，我尝试着上前去和他们说话，对方出乎我的意料，还真愿意和我聊，再次打开了我对朝鲜领导人，农村人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