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纯属故事，封面配图为AI原创，本篇包含虚构创作。
老张把最后一块炭火拨弄均匀，铁架上的羊肉串滋滋作响，油滴落在炭上激起一阵青烟。
六月的傍晚，烧烤摊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爸，三号桌加二十串羊肉，微辣！"女婿李强从前面探出头来喊了一嗓子，额头上的汗珠在霓虹灯下闪闪发亮。
"知道了。"老张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老张今年六十岁，退休前是机械厂的钳工，一双手比年轻人还稳当。
自打女儿张丽怀孕后，老伴就到了女儿家照顾，女婿一个人在烧烤摊忙不过来，便把他也接了过来帮忙。
起初老张只是给女婿打打下手，没想到女婿烧烤的手艺还不如他。
"爸，你烤的这么好吃，以后你就留在这帮我烤烧烤吧？"李强当时眼睛亮晶晶的。
老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谁知这一烤就是整整两年。
"老张师傅，您这手艺绝了！我在城南都听说您的大名了！"常客老王递过来一根烟，老张摆摆手示意手上都是油。
"瞎烤烤，都是大家捧场。"老张憨厚地笑笑，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
晚上十一点，最后一桌客人离开，老张开始收拾器具。李强在柜台后面数钱，手指飞快地捻过钞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爸，今天流水又破纪录了！八千六！"李强兴奋地说，"照这个速度，我马上就能开家分店了！"
老张擦着汗点点头："挺好，挺好。"这两年，烧烤摊从一个小推车发展成一家大店面，老张是亲眼见证的。
但他从没提过要工资的事——女儿家不就是自己家吗？
"爸，您先回吧，这儿我来收拾。"李强拍拍老张的肩膀，"这些天生意好，爸您得多休息。"
老张脱下围裙，上面沾满了油渍和调料。这件围裙还是两年前从老家带来的，已经洗得发白。
回到家，老伴跟女儿还在等他们。外孙小虎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外公给他做的小木马。
"爸，您洗个澡早点睡。"张丽接过老张的外套，笑着说，"新店请了两个师傅，您以后就不用那么累了。"
老张心里突然空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点点头去了浴室。
热水冲在身上，老张想起这两年的每一天。凌晨四点起床备料，晚上十二点才能回家。
夏天烤炉旁五十多度的高温，冬天手冻得开裂还要翻动烤串。
但他从没叫过一声苦——为了女儿，什么都值得。
老张过生日那天，张丽买了个小蛋糕，小虎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了张贺卡。
李强匆匆回来了一趟，手腕上明晃晃的新表晃得老张眼晕。
"爸，生日快乐！"李强举起酒杯，"最近生意太忙，等过了这阵子，咱们好好庆祝！"
老张看着那个不到六寸的廉价蛋糕，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李强，"老张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发抖，"我跟你妈来这儿两年了。"
"烧烤摊变成连锁店，你买了新车，买了名表，张丽衣柜里全是名牌...你们想过给我们开工资吗？"
“我跟你妈每天累的腰酸背痛，你们连个像样的礼物都舍不得送。”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张丽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李强的笑容僵在脸上。
"爸，您这话说的..."李强放下酒杯，"咱们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
"是啊爸，您退休金不够用跟我说啊！"张丽急忙接话。
老张慢慢站起来，背比两年前驼了不少："我不是要钱。我是想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免费劳动力？"
"爸！您怎么能这么想！"张丽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李强皱起眉头："爸，您这话就不对了。你们住在这儿，吃在这儿，我们也没亏待您啊！"
老张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是啊，没亏待。我们明天回乡下，不打扰你们了。"
第二天一早，老张和老伴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张丽哭得眼睛红肿，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爸，您别走...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您这么在意..."
老张摸摸女儿的头："傻丫头，爸不是怪你。爸就是想老家了。"
李强没露面，说是店里忙走不开，让张丽打个车送两老去车站。
回到乡下老宅，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老张两口子花了一周时间才把房子收拾出个样子。
邻居老刘听说他回来了，天天来陪他下棋。
"老张啊，城里不好吗？怎么回来了？"老刘一边走棋一边问。
老张盯着棋盘："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回乡两周后的一个下午，老张正在院子里修剪老伴生前种的山茶花，突然听到汽车喇叭声。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停在他家门口，李强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爸！我来看您了！"李强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老张直起腰，手上的剪刀没放下："稀客啊。"
李强快步走过来，把礼品堆在石桌上："爸，这是给您买的补品，这是新茶，这是..."
"直接说吧，什么事？"老张打断他。
李强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爸，您看您，还是这么急性子。我就是想您了，来看看您。"
老张哼了一声，继续修剪花枝。
李强搓了搓手："那个...其实吧，新店那两个师傅手艺太差，客人都在抱怨没有'老张师傅'的味道。这个月流水跌了三成..."
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一根枝条。老张慢慢转过身："所以？"
"所以...我想请您回去。"李强凑近一步，"这次我给您开工资，一个月八千，不，一万！怎么样？"
老张盯着女婿油光发亮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李强，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李强一愣："因为...工资？爸，我现在不是补给您了吗？"
"两年，七百多天。"老张的声音很平静，"我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帮你从一个小摊做到三家店。你没问过我累不累，没问过我想不想老家，甚至没问过我生日想要什么。"
"爸，我..."
"现在生意不好了，你才想起来找我。"老张放下剪刀，"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人，对吧？"
李强的脸涨得通红："爸！您别太过分了！要不是看在张丽的面子上，我..."
"你怎么样？"老张突然提高了嗓门，"你忘了当初是谁手把手教你烤肉的火候？是谁凌晨三点起来帮你腌肉？是谁在暴雨天帮你推车？"
李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后退了两步。
"滚吧。"老张指着大门，"回去告诉张丽，我很好，不用惦记。"
李强脸色铁青，抓起车钥匙转身就走。礼品盒被他碰倒在地上，散落一地。
老张坐在石凳上，手抖得厉害。天色渐暗时，又一辆车停在了门口。这次是张丽，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肿。
"爸！"她扑进老张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老张拍着女儿的背，像她小时候那样："傻丫头，哭什么。"
"我不知道李强会这样...他刚才打电话骂您，我才知道..."张丽抽泣着，"爸，您跟我回去吧，我已经骂过他了..."
老张摇摇头："爸不回去了。这儿挺好，清静。"
"那...那我带小虎来陪您住段时间？"张丽抬起头，眼里满是哀求。
老张摸摸女儿的脸，突然想起什么："丽啊，爸问你，两家店，法人是谁？"
张丽愣了一下："都...都是李强。"
"你呢？"
"我...我在家带孩子，没参与经营..."
老张长长地叹了口气："傻闺女啊..."
那天晚上，父女俩聊到很晚。第二天一早，张丽红着眼睛回去了。
一周后，老张接到女儿电话：“爸，您说得对，我得为自己和小虎打算。李强答应将每家店30%的股份转到我名下了，以后您要是想烤烧烤，每家店都欢迎你。”
老张摇摇头：“爸老了，烤不动了，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