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浸润后的竹林里,带着露珠的雷笋正被老农精准定位。手指粗细的嫩笋剥去褐色外衣,露出玉般莹润的笋尖。炭火窑炉里,老师傅将笋段与五花肉层层交叠,淋上十年陈酿花雕酒,封泥烤制三小时。揭盖瞬间,琥珀色的糖浆裹着焦糖色的脆壳,肉香混着笋鲜直冲天灵盖。
咬破酥脆外壳,笋汁混着肉汁在口中爆开,纤维细腻得仿佛能尝到山泉的清冽。配着新蒸的糙米饭,连吃三块都不觉油腻。最惊喜的是藏在底层的笋衣,吸饱油脂后竟比海苔更脆,撒上紫苏碎便是绝佳下酒菜。窑炉边堆着的松果炭火噼啪作响,恍惚间仿佛置身武侠剧中的深山酒肆。
竹匾里新摘的野蕨菜还带着山间雾气,焯水后与烤笋同炒竟生出意外惊喜。蕨菜的微苦恰好化解了肉脂的厚重,青翠色泽映着焦糖笋段,像把整个春天的层次都收进了盘中。灶台边的粗陶罐里封存着去岁腌制的梅子露,舀两勺冲上山泉水,酸甜气泡裹着梅香在杯口炸开。老食客们总爱在饱餐后讨碗笋壳熬的茶汤,琥珀色的茶水里浮着几粒炒米,浅啜一口便从喉头暖到胃底,连竹叶落在石阶上的沙沙声都成了这春宴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