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丹,越军少将,1979年我军进行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时,先后担任第一军区谅山前线司令、第5军(后改称第14军)军长,1981年2月升任第一军区副司令兼参谋长,是法卡山之战的越军指挥员。下面,就是其子黄南进对父亲在80年代初期参战经历的回忆。
越南和中国的边境战争不仅限于1979年2月至3月那一个月,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政治外交战线上.虽然中国于1979年3月中旬撤军,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战争不会就此结束。我父亲仍然负责谅山前线的指挥。 1980年春节,我们全家去了边境,在战场上和父亲一起过节。我记得,那年除夕的鞭炮声是从边境附近传来的枪声。
在这样紧张军事对峙的历史背景下,黎笋发出了令一些人质疑其战略意义的指示:“军队必须在边境地区组织战场,必须在第一线与中国军队作战,要将所有边境地区建成战斗堡垒。” 父亲说,这让一些人感到不安,因为他们认为这样的部署缺乏防御纵深,当中国军队进攻时,我们将没有时间组织纵深防御。因此,即使在军队将领中,有人质疑黎笋的这一指示也是可以理解的。
父亲的心态不一样。他说,如果从纯军事角度出发,当然应该选择梯次部署,为整个作战态势创造防御纵深。但他仍然支持黎笋的这一决定,因为他理解黎笋的意图:千方百计使战争只发生在边境地区,而不是深入越南领土。经过30多年的战争,全国各地都需要一个宝贵的和平时期来建设和发展国家。因此,最艰巨最困难的任务将由军队来承担。作为军人,必须要有付出和牺牲的觉悟。
40多年的戎马生涯让父亲明白,在不同的位置上,人们对战争的看法会有所不同,因此会做出不同的决定。1972年,父亲是第304师的师长。在广治战役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第304师取得了突出的战绩。可是第三阶段非常困难,每天都遭受炮兵火力和空中火力狂轰滥炸,部队损失惨重。当时,第304师不断被要求向1号公路进攻,每次都付出了很大伤亡,但进攻命令仍在不断下达。
父亲对各级指挥员说:“军令如山!但我必须说清楚两件事:作为在第一线指挥的师长,我反对进攻的命令。但我还是会执行命令,因为在我的这个位置上,可能缺乏宏观视野,无法判断是不是真的应该打。”直到后来父亲才明白,为了在谈判中争取有利地位,我们必须战斗,即使我们知道这样做会付出很大损失。
父亲在边境战争期间的指挥的一场战斗,一直受到许多人的批评,那就是谅山省高禄县的400高地(即法卡山)战斗。400高地的面积不大,只有几百米宽,只能容纳连级规模的兵力,在军事上也不是具有战略意义的要地,但是我们和中国军队都怀着寸土必争的心态反复争夺。即使双方直接投入的兵力只有营连规模,但越南必须进行师级规模(最多时达1万人)的动员。
后来许多人提出质疑,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在400高地投入这么多兵力。其实这场战斗虽然在军事层面上并不重要,但是在心理层面上意义重大,这是对意志力的考验,对双方决心的考验,即使付出较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父亲不爱惜他的士兵。北部边境战争爆发之后,广播电台经常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播放一句话:“所以,历史再一次考验了我们的国家。 ”有一天,我亲眼目睹父亲从收音机里听到这句话后,猛然挥拳砸在桌子上:“是什么历史让我的士兵如此痛苦?” 我理解父亲! 父亲作为一名将领,在他40多年的军旅生涯中,参加了所有的战争,经历了所有的重大战役:从奠边府到胡志明,从广治到西南边境,再到北部边境。
父亲的许多士兵也是这样。即使在1975年春天国家统一之后,他们也几乎没有一天可以休息。就像第2军的士兵一样,上一周还在柬埔寨的丛林里战斗,下一周又奔赴北部边境准备与中国军队作战。 我们的国家长期处于战争之中,我们的士兵承受了太长时间的煎熬和痛苦。
父亲脾气暴躁,性格强硬。他很爱我,但是在我的一生中,从未被他拥抱过。爷爷去世的那天,父亲也没有哭。然而有一次,当我们站在长山公墓广治战役阵亡士兵的坟墓前时,父亲哭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文章朔造出爱兵如子的将领形象可读。[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