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他们扣压了马步芳的作战命令

徐渡泸说正史 2024-03-24 13:48:46

1937年3月,在河西倪家营子与马步芳军队血战了四十多天的红西路军,伤亡严重,弹药将尽,被迫向祁连山中转移。在敌重兵围追下,经三道柳沟,梨园口,康隆寺战斗,过黄河时21800多人的西路军,此时战斗兵员已不足2000人,失败已成定局。

为了保存最后的力量,西路军总部决定部队分散行动,以直属队和红30军余部组成的左支队1000多人向西突围。以红9军和骑兵师余部组成的右支队和第三支队向东突围,此即石窝分兵。

为了轻装,部队开始砸枪,青马骑兵搜山时,在一处就捡到残破的轻重机枪67挺。当时总部直属队,只留了两挺状况最好的轻机枪。

为了 应付最坏情况,必须砸掉的还有电台。四方面军当初是七部电台下河西:总部两台,三个军各一台,两台备用。此刻,除左支队保留一台与中央联系外,电台被尽数砸毁。在未摆脱追兵之前,左支队带的这部电台只收不发,以防暴露行踪。

在此之前,总部曾派出一部分电讯人员携带一部电台向东行动,途中一直开机工作,以转移敌人的注意,掩护主力突围。此时去向不明。左支队后来出了诸多开国将军,和全军第一批装甲,通信,航空等特种兵的领导和骨干。三十多年后才知道,左支队能突围到新疆,和这支失踪的电台小分队有重要关系。

石窝分兵后,左支队只有走进人迹罕至的祁连山深处,才能摆脱敌人的追击,祁连山的雪峰山林,是疲弱不堪的红军避开青马骑兵的唯一屏障。从进山到出山,左支队辗转跋涉了41天。

红军长征最苦的是过草地,四方面军长征曾经三过草地。军长程世才等诸多高级指挥员回忆,即使是过草地,最长也就十几天,但在祁连山中,无粮无药无盐,只能露宿冰原雪窝,饥寒痛苦之状比过草地更甚。如果不是山里裕固族,藏族,蒙古族等少数民族牧民的帮助,搞到牛羊宰杀充饥,左支队就走不出来了。

马步芳得知西路军残部进山后,断定这些红军一定会冻饿而死,3月26日即电令各部返青。

摆脱追兵后,左支队电台才开机与陕北联系,中央电示,尽一切努力向新疆前进,已派人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左支队重振士气,出山到达石包城,40多天来第一次吃上了粮食。在整个西路军经过的地区,虽然不是老区,但得到了各族群众雪中送炭般的帮助,一个藏族向导一直把红军送到安西,山外的蒙古牧民收留了相当多的红军伤员。马家的横征暴敛特别是对其他少数民族的欺压凌虐,使得同情红军的人特别多。败军之际,才凸显群众基础这四个字分量有多重。左支队在绝境中屡屡化险为夷,本质上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路上处处有“贵人”相助。

出山后的第一站就是重镇安西,即现在的瓜州。左支队在这里犯了个严重错误,如果不去打安西县城,到新疆就不是400多人,而是800多人。坚持打安西的是西路军参谋长李特,就是长征草地分兵时要追击中央红军的那位。左支队的其他高级领导都不同意,但资历上压不住李特,打安西的理由是让部队休息一下,补充粮食,看起来也合理。

后来才明白,哪里还有什么时间休息,马家军已经堵住了去路。

左支队主要是红30军的267和268两个团的余部,268团绑扎云梯,上去一打,立即感觉不对劲,原以为安西县城里只有守军一个排,不料交火后,城墙上机枪迫击炮火力非常猛,缺枪少弹的红军怎么可能打赢攻坚战。果然,守军并不守城,而是立刻打开城门出击,不仅把268团打退,而且把左支队堵在了王家围子里,这不是攻守易势,而是开始就没把谁是进攻方,谁是防御方弄明白,整个搞反了。

从安西到新疆哈密,中间是玄奘和尚险些遇难的大戈壁,“天无飞鸟,地无走兽,复无水草”,又称800里瀚海,丝绸之路上有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古称,莫贺延碛,历史上的西域,就是从这里算起。

莫贺延道是西域著名驿道,又称五船道。古人大智慧,凡建烽隧处必依水源,有水才能驻军,看住水就看住了人,而偌大的戈壁水源极其稀少,有水处必是行旅或军队必经之路。

唐僧由此西行,或驻留取水或绕避而行的共有五座烽隧,第二,第三烽分别是白墩子和红柳园,第五烽是星星峡。现代交通无论铁路还是公路,也是在这条线上。

左支队这一下捅了蚂蜂窝,马家军以逸待劳,打是打不过的,但马家军队有个弱点,就是不擅夜战,所以西路军的所有突围行动历来在夜间进行。第一个目标,白墩子,此处距安西45公里。

第二天早晨,当左支队刚到达白墩子,马家骑兵就追上来了,漫天的黄尘中看不清多少人马,打退了骑兵,后面的步兵又到了,骑兵则从两翼包抄过来,马家军的迫击炮弹不停地落在红军据守的沙丘上,幸运的是,一颗都没有爆炸。

左支队只能留下部分人员断后,边打边撤,因弹药不足,在旷野上与青马骑兵白刃肉搏的红军又牺牲了一部分,被俘了一部分,撤出来的人赶到了30公里外的红柳园。

红柳园之战,被追的疲惫已极的左支队,又被追上来的骑兵包围,危急时刻,砸毁了最后一部电台。267团几乎打光,工委和268团被冲散,冲出来的人循着电线杆向西猛跑,268团政委刘庆南和参谋长饶子健两人同骑一匹夺自敌人的马,率先到达了星星峡。

红柳园就是现在的柳园,兰新铁路上的重要交通枢纽。到了星星峡,就进入了新疆地界,左支队终于安全了,这时只剩400多人。

追着左支队死缠烂打的马家军到底有多少?亲历者的回忆都不一样,有的说是两个旅,有的说是两个团。战场完全为对手所控制,无法弄清对方兵力很正常,特别是骑兵冲击时黄尘滚滚,更容易高估对方兵力。实际上,追来的马家军不足一团,是青马100师在肃州(酒泉)的298步兵旅马步康所部,由596团团长刘呈德带来的两个步兵营和旅直属手枪骑兵连,在左支队出山前,急行军三昼夜赶到了安西。

马家部队不是骑兵多吗?怎么才派出这点部队来,还是步兵为主?这就要说到那支西路军电台小分队了。

高台临泽战斗结束后,马步青骑五师所辖的两个骑兵旅和一个步兵旅就撤回了凉州(武威),后边的倪家营子诸战,主要是马步芳的部队在逞凶。这时,有个西路军电台的老报务员,被骑五师马禄部俘获后留下来搞电台,这个老报务员和马步芳军部的电台台长张之俊,原来在西北军里是同事,他就恳求老同事,请他设法对西路军电讯人员予以帮助。张之俊在马步芳面前能说上话,就以电台人员缺乏,训练不足为由,让马步芳同意,在被俘的红军中寻找电讯人员,加以留用。

西路军派出的这个电台小分队,当时走出祁连山口即被马家军俘虏,危急中没有来得及销毁电台,为此,解放后当事人十分沉痛的检讨,自己当年缺乏牺牲精神。红军的电台保密制度极其严格,紧急时刻必须销毁电台是铁的纪律。

这六位电讯人员被俘后,身份已暴露,就被张之俊要了进来。一见面,其中的老机务员刘玉庭就和张之俊寒暄起来,原来他也是张之俊的西北军袍泽。

台长张之俊是个重信义且待人宽厚的长者,为了让这些红军少受歧视,他对手下发话:打仗么,有胜有败,你们不要看他们现在可怜,我们要是被俘了,说不定还不如人家。

青马电台负责报务的叫熊维邦,是张之俊的学生,经他考察,被俘红军中报务水平最好的是曾庆良。有了刘玉庭和老台长这种关系,他就经常让曾庆良替他上机。熊维邦刚新婚不久,没事还爱摸两圈麻将,有人帮忙他就能抽身干自己的事。有时几个红军聚在一起收听延安信号,他看到了,只是笑笑走开。电台机房是机要重地,一般的马家军官进不来。

这时马步芳得报,进入祁连山的西路军余部正在向新疆转移,即令驻张掖的马彪骑兵旅和青海的马步銮骑兵团,迅速出动去安西堵截。

但是这些青马骑兵都没有执行命令,因为,电报根本就没发出。

追问下来,张之俊和熊维邦顿感大难临头,当时值机的正是曾庆良,很显然,红军战俘把电报稿扣了。

对刘玉庭曾庆良等人,张之俊只责怪地说,你们的胆子太大了,不要命了。并不把这件事揭开。他交代报务主任,对马步芳以干扰太大,电报发不出去为由来搪塞。接下来就只能看运气了。

此时的马步芳正大肆庆功,忙着向南京请赏,得到刘呈德已在安西击溃红军余部的消息后,也许是高兴过度,就没有再追究此事。张、熊二人和红军电台人员,终于躲过了一劫。

如果这两部分青马骑兵到了安西,以当时西路军左支队连敌人一个手枪骑兵连都挡不住的战斗力,后果不堪设想。青马一个骑兵旅1600人左右,一个骑兵团700人左右。

马彪骑兵旅即马步芳青南警备司令部骑兵第一旅,是河西之战青马围堵西路军的头等主力。马步銮骑兵团是100师独立骑兵旅第一团,也是一路追杀西路军的骑兵骨干,从古浪打到梨园口康隆寺,是西路军最凶恶的两个对手。

​马彪就是后来在豫皖苏和新四军四师搞摩擦的青马骑八师师长,所属第一旅也是他的老部队。马步銮在解放战争中是青马骑八旅旅长,从合水之战到西府战役,一直是青马骑兵集团与一野作战的骑兵主力,曾经猖狂一时,马步銮后随马步芳飞逃,去了沙特。

曾庆良等六人,后来在我党营救下,于被马步芳遣送南京“反省”途中,被解救回延安,全部脱险。

西宁临别时,张之俊给每个人送了衣服和盘缠,特别给西北军的老同事刘玉庭多给了一份钱,扣押电报的事,再没有提起。西路军里有很多西北军出身的红军干部,绝大部分是宁都起义出来的,除了红五军团,西路军里还有不少人。

曾庆良是开国少将,曾任解放军通信学校校长,雷达工程学院院长。1966年,因一次外调工作,当年的这件事才被披露出来,时隔几十年后,熊维邦又见到了曾庆良,不禁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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