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张凤英，今年63岁，初中文化。
年轻时家里穷，初中刚毕业就回了村，帮着父母种地、照看弟妹。
后来嫁到了邻村，丈夫是生产队里干活的能手，日子虽不富裕，但还算安稳。
我们生活在一个小县城边上的农村，地不多，靠着丈夫在村办砖厂里的一份稳定工作，勉强养家糊口。
我和丈夫只有一个女儿，取名小琴，温顺懂事。
从小我就知道，女儿迟早是要出嫁的，靠不住。
可我和丈夫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觉得女儿也是亲骨肉，能教就教，能供就供。
但丈夫的两个亲弟弟却不是这么想的，特别是最小的那个，成天打着“哥嫂就是爹娘”的旗号，来家里蹭饭、借钱，我家成了他们的“后勤部”。
丈夫去世得早，才52岁就查出肝癌，半年不到人就没了。
那年我才刚刚50岁，丧夫之痛让我一夜白头。
女儿远嫁外地，日子也紧，没法常回家。
从那以后，两个小叔子家的事，我就没少管，尤其是他们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的两个侄子，几乎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别人都说我傻，说我拿着寡妇的清贫工资去补贴别人家的孩子，可我总觉得，血浓于水，亲情最重要。
可我没想到，四十年过去，当我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冷漠和推脱，像利刃一样割在我心上，让我终于读懂了人性。
02
丈夫去世后，我靠着村里安排的公益岗位，一边扫街一边照顾家。
每月八百多块钱，加上村里给的低保和丈夫留下的一点抚恤金，日子紧巴巴地过着。可即便这样，我依然没少帮扶小叔子们家。
大弟弟家穷得叮当响，老婆常年病着，家里两个儿子，大的叫小军，小的叫小伟，从小我就给他们买书买衣服。
每次发工资，我都要抽出一两百块给他们交学费。
二弟弟家日子稍微好些，但脾气暴躁，家教松散，两个孩子常年在外游荡，我看不过去，就帮着管教，给他们做饭、洗衣服，甚至后来他们在外上班，我还每个月给他们打生活费。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小军考上了县里的中专学校，家里凑不出学费，跑来找我哭。
我翻箱倒柜把自己攒了三年的5000块拿出来，交给了他。
那时候我自己还欠着小卖部的钱，但我心软，觉得孩子有前途不能耽误。
他爸妈当时也没一句感激的话，只说：“嫂子，你就是咱家的大恩人。”
后来两个孩子都成家立业，小军去了城里打工，小伟在镇上开了家修摩托的小铺子。我曾经以为，我的付出会换来一份亲情的温暖，哪怕我老了，他们能来看我一眼，我也就满足了。
可天不遂人愿。去年冬天，我突发脑梗，晕倒在屋里，是邻居发现的，送我去了镇医院。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住院的那几天，女儿请了假从外地赶回来，陪了我三天。她请不了太多假，第四天就走了，临走前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妈，我实在抽不开身，您让那两个侄子来照顾照顾吧。”
我点头应了，心里也想着，两个孩子我带大，多少有点良心吧。
我让邻居帮忙联系了小军，他在电话那头冷冷地说：“我工作忙，实在脱不开身，您找小伟吧。”
我又打给小伟，他倒是接了电话，但语气更冷：“我店里刚进了一批货，走不开，您不是还有女儿吗？让她来照顾呗。”
那一刻，我真是五雷轰顶。 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在我病床前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住院那几天，医院里其他病人都有家人陪着，有人端水喂饭，有人搀着去厕所。只有我，靠着医院的护工帮忙，三天换一个人，服务还不稳定。我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淅沥的小雨，心里说不出的凉。
出院那天，是邻居老李头来接的我。他看着我一脸苍白地坐在轮椅上，叹了口气：“凤英啊，你这辈子太苦了。那两个侄子，真是白眼狼。”
回到家，我靠着拐杖慢慢能动了。生活还得继续，可心已经凉透了。
春节的时候，我以为他们会来拜年，哪怕来看看我这个“老姑”也好。结果，小军一家去了丈母娘家，小伟说店里忙，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我咬着牙，把他们小时候的照片一张张烧了，把当年我给他们写的信、留的学籍档案也全都扔了。我终于明白， 人心是冷暖不定的，亲情也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换来感恩的。
村里人知道我的遭遇后，有人来劝我：“别太伤心，咱这年纪了，得靠自己。”也有人冷嘲热讽：“你就是太傻了，谁让你当年非得当‘好人’？”
我不想辩解，也不想解释。四十年来，我都活在“亲情可贵”的幻想里，直到病床前的冷漠，才让我看清了现实。
有些人，从来不是亲人，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家人”。
03
现在的我，身体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心却比以前更坚强了。我学会了一个人去医院复查，一个人煮粥吃药，也学会了不再期盼谁的关心与陪伴。
小军和小伟偶尔还会在村里碰面，对我点头打个招呼，但我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寒暄。亲情这东西，若只靠一方付出，那就不叫亲情，是傻。
我也不怪他们了， 人性这本书，我只是读得晚了一些。
我把家里的存款存了定期，留给自己养老。女儿每次打电话来，我都说“我挺好”，但她听得出我声音里的沉静。她说，等她再攒点钱，就接我去城里住。我笑笑说：“不急，妈现在也挺好的，自己一个人，没那么多牵挂。”
人生走到晚年，我终于明白，真正属于你的，不是那些你倾心付出的人，而是那些在你需要时，愿意陪你走一段路的人。
我不再怨，也不再念。我只希望，余生安稳，内心宁静。
这一次，我为自己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