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1月18日。凌晨。

张爱萍来到室外，望望黑暗的天空，径直向山上爬去。

张爱萍来到头门山岛前进指挥所的门口。他举目远眺，啊，红日正在升起，转眼间就把辽阔的海面映得闪闪发光。

张爱萍又习惯地举起右臂，展开手掌，边测试边自语：“好天气，多好的好天气！”

张爱萍又抬头远望，只见头门山岛和大陈岛之间的南一江山和北一江山像一对情侣安静地躺卧在绸缎般的海面上。

突然，竖立在头门山山坡上的一幅巨幅标语映入张爱萍的眼中：“同志们，为祖国立功的时候到了！”

张爱萍看看手表，还不到8时，心中不禁焦急起来：今天的时间怎么走得这么慢。

一江山岛登陆作战计划，是前指按照苏军教范，结合解放军实际情况制定的，整个登岛作战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D日一5时前，为各参战部队进入进攻出发地域；

第二阶段为D日一5时至T时（14时30分）实施航空兵火力准备、舰炮火力准备及登陆输送队航渡阶段；

第三阶段为D日T时（14时30分）实施突击上陆阶段；第四阶段为D日T加x时XX分，实施纵深战斗阶段。

50年代初期，我军在武器装备建设、作战体制、条令条例等方面，都是“向苏联学习”的。军队的标图符号也不例外，是以俄文字母进行标号或用于代号（字）的。

登陆作战日的代号为“Д日”，定为1955年1月18日，登陆时间的代号为“Ч ”时，定为14时30分。

60年代初，我军才改为以“D日”和“T时”作为登陆作战日通用的代号。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英军队大多选在拂晓登陆、黄昏登陆或夜间登陆：

如1942年11月8日美英联军在北非登陆时间均在夜间或拂晓前；

1943年美军在新乔治亚群岛登陆时间是6月30日7时；

1943年7月10日美军在西西里岛登陆时间为夜间1时30分；

1944年6月6日盟军在诺曼底登陆时间为6时30分。

白天实施登陆的战例，如1945年2月19日美军在硫磺岛登陆时间为8时30分，1945年4月1日美军在冲绳岛登陆时间为8时30分。

这些登陆时间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据潮汐情况来决定的。

美军在硫磺岛登陆

在雷达、电子侦察技术发达的条件下，海上登陆编队在航渡中不可能做到完全隐蔽、突然，因此，不论在白天，还是夜间都是一样。

我浙东前指所制定的协同计划，将“T”登陆时间选定在14时30分，即是在当日的高潮前、接近高潮时登陆。

这时我登陆艇可以在没有水中障碍的条件下直接靠岸，可以大大缩短登陆兵冲击上陆的时间。

白天登陆是在我军掌握了战区制空权、制海权、兵力对比占绝对优势的条件下进行的。

为了发挥我军火力优势，为了使登陆兵在复杂地形条件下实施登陆战斗，便于三军协同指挥，选定在昼间良好气象条件下航渡、登陆是十分正确的。

同时，在白天下午2时30分登陆，我航空兵、支援炮兵群，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进行火力准备，并使登陆部队在黄昏前结束战斗占领全岛。

如果我军按照苏联专家的建议在拂晓前登陆，那么航空兵、支援炮兵对敌岛火力准备，都要在夜间实施，登陆输送大队航渡、护卫舰编队射击也要在夜间进行。

那么，组织指挥和协同就会困难得多。

如果选在黄昏登陆，那么，航空兵、支援炮兵的火力准备，均在白天实施，登陆输送大队航渡也要在白天实施，登陆兵登上敌岛后，要在夜间进行纵深战斗。

在这样一个弹丸之地，展开3000多名指战员，势必十分拥挤，造成很大的伤亡，我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军渡海登陆作战是在特定条件进行的。近海，航程短，由岛岸到岛岸，舰船、人员不需要进行海上换乘，所以比较简易可行。

这与航渡台湾海峡宽达一百海里左右的水域，情况是截然不同的。

时针指向8时正。

张爱萍大声地下达了第一道“火力准备”号令：“战斗现在开始！”

首先揭开登陆战役序幕的是空军和海军航空兵。

我空军轰炸航空兵第20师3个大队杜一2型轰炸机27架和强击航空兵第11师2个大队，依尔一10型强击机24架，进行了第一次航空火力准备——空中突击开始了。

这个轰炸机战斗编队是在海军歼击航空兵独立第一团1个大队（拉一11型战斗机12架）的直接掩护下，实施轰炸的。炸弹直落在一江山岛中心村、重要村和瞭望村等阵地上。

与此同时，为迷惑敌人，另以海军轰炸航空兵第一师1团1个大队（杜一2型轰炸机9架），和空军强击航空兵第11师31团1个大队（依尔一10型强击机12架）声东击西。

伊尔—10强击机

两个飞行大队在歼击航空兵第85团一个大队（拉一11型战斗机12架）的直接掩护下，对大陈岛国民党军防卫部指挥所及远射程火炮阵地（155毫米加农榴弹炮）进行了轰炸突击。

在我空军航空兵第一次火力准备前后，登陆指挥所参谋长王坤，组织各营营长和登陆艇大队长，在头门山观察所前的山腰堑壕里，用望远镜观察一江山岛各个登陆点。

他们从左到右，将海门礁、黄岩礁对照地图、海图和目标写景图，逐个进行判别。

大家同时目睹了我航空兵猛烈轰炸一江山岛的情景。此时此刻，指战员们心中无限兴奋。

毛张苗副团长对陈伯钧大队长说：“老战友，咱们在陆军打了好几年的仗，鲁南战役、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都参加了，什么炸弹都挨炸过，可从来没看见我军轰炸过敌人，这次可看到了！”

这位陈大队长是个苏北人，绰号叫“陈大炮”，不管是开会还是聊天，他总是要“放炮”。

这次他要指挥登陆艇第三大队登岛作战，他对毛副团长说：

“炸弹从来没碰到过我一根毫毛，这次登陆一江山，就是把船头碰烂了，我也要送你们登上陆，艇开不回去，我带领水兵跟你们步兵一块冲！”

头门山炮阵地的炮手们，高声喊道：“炸中了！炸得好啊！省得我们一炮一炮地敲打了！"

“头功叫空军立下了，一枚炸弹等于我们几十发炮弹的威力啊！”“上级偏心眼，为什么不明我们炮兵先打啊！”这些山东兵、江苏兵、安徽兵，在七咀八舌地议论着。

这时，黄朝天副军长跑到炮阵地上，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对张副师长、赵团长说：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不严格管理部队，到处乱跑乱窜，大喊大叫，还象个战斗部队吗？现在是打仗，不是来看戏的!都回到炮阵地上！”

许多炮兵战士连忙跑回去，到各个炮位上以后，还要受到连长、排长的批评。

黄朝天

黄副军长身穿棉大衣，气呼呼地又对王坤参谋长大发了牌气：“你王坤自由散漫，能管好部队吗？松松垮垮，不象个打仗的样子，不注意隐蔽，暴露目标你负责！”

王坤一声不吭，只好听着。

头门山登陆指挥所，听取了各个观察所有关敌情的报告：

当我军第一次航空火力准备，轰炸一江山岛之后，发现国民党军阵地上的人员都钻进了洞穴和掩蔽部里。

有的在把受伤的士兵和尸体拖进洞穴或掩蔽部里，但没有发现什么特殊征候。

宁波浙东前指聂副司令员向张爱萍司员报告：据侦听，在我军对大陈岛、一江山岛进行轰炸袭击后，国民党军尚未发现我军进攻的意图，仍然认为我军可能在披山岛登陆。

空军指挥所曾副司令员、纪参谋长在严密注视台湾空军可能对我进行报复性袭击，遂命令空四军、空五军加强防空备战。

曾克林

1月18日9时前，登陆指挥所命令头门山支援炮兵群进行试射，以修正射击诸元。隔海射击不同于陆上射击，海风、气流对射击的影响较大，所以，进行试射是非常必要的。

9时整。各炮兵营的发射阵地上，炮手们迅速地装填炮弹，重新对泥和礁、雷鼓礁标定了射向。9时50分试射完毕。

在上午3个多小时里，敌我双方似乎处于静止状态，保持了沉默。

延至12时20分，炮兵群张群长发出了“预备一一放!”的口令，3爰红色信号弹从阵地上空升起，电话员熟练地发出射击暗语：“起床！”无线电员呼叫“101！”

瞬间，55门火炮一齐射击了。从观察所向海岸炮阵地观察，只见一道道火光、一团团火球从炮口喷射而出，呼啸着掠过海面，接着象雷鸣一样在一江山岛爆炸。

刹那间，一江山岛火光四起，烟雾弥漫，遮蔽了整个天空。

距离一江山岛最近的大茶花礁上的120迫击炮连也进行了射击，它发挥了曲射炮的威力，炮弹一发发落在一江山岛国民党军的堑壕里和炮阵地上。

第三次火力急袭射击之后，张爱萍司令员对炮兵群给予了传令嘉奖。

整个炮兵火力准备按计划要打127分钟，以7次火力急袭射击和6次监视射击，摧毁破坏敌主要目标，为登陆部队顺利登陆突破创造有利条件。

国民党军在岛上的暴露阵地、火力点、通信设施、掩体、堑壕都已被我打坏了，失去了反击能力，人员都潜入洞穴和地堡里不敢出来。

12时43分——13时22分，三个登陆运输大队如离弦之箭，向预定登陆地点冲刺。

在登陆输送队第三大队的东侧海面上，也就是北江东北海域，展开的战役掩护队护卫舰“南昌”、“济南”、“沈阳”、“武昌”号，正以单纵队编队航行，对登陆输送队实施掩护和警戒。

这4艘护卫舰的主桅上，升起了“准备射击”的旗号，前后甲板上的主炮瞄准了北江。

在登陆输送队第二大队的西侧海面上，也就是在一江山岛西北海域，5艘火箭炮船组成单纵队在快速开进。

战舰大队“兴国”、“遵义”号炮舰于技时15分由头门山起航，前往南江以西海域，担任对登陆艇第一大队的护航和警戒。

100余艘舰船在实施海上大进军，它展开在这碧波万顷的海面上，好象在接受张爱萍司令员在头门山进行的检阅。

海面粼粼碧波，果真出现了“风平浪静”的好天气，人们不禁从心底里发出满意的呼声：“天助我也！”我军“迎来了温和的东风。”

我军对一江山岛发起登陆进攻的激烈战斗即将开始了。

头门山岛支援炮兵群和海岸炮连，正在以密集的火力对一江山岛上国民党军阵地、火力点，进行摧毁、压制射击，炮弹象冰雹一样地倾泻在一江山岛上。

炮声隆隆。北江的山坡、突出部已被烟雾所笼罩，190、203高地看不清了，被硝烟所遮蔽……

护卫舰“沈阳”、“武昌”号在大队长徐世平的直接指挥下，位于北江以北22链处占领有利射击阵位，于13时20分以100毫米主炮4门，向黄岩礁火力点猛烈射击。

我轰炸机群仍为空军20师60团和海航1师1团，在独立1团和85团两个歼击机大队的掩护下，实施轰炸突击。14时14分轰炸结束后退出战区上空。

接着，空军强击航空兵第11师31团2大队，于14时15分对山咀村、海门礁、黄岩礁、乐清礁、瞭望村进行俯冲强击轰炸。轰炸机群与强击机群的突击间隔时间为1分钟。

船载直接瞄准火炮群3个分群，于13时40分至14商距敌岸4000米，由单纵队转换成单横队，对国民党军前沿火力点进行压制、破坏射击。

14时22分，我头门山炮兵群开始进行第7次火力急袭射击，以最大的射速实施连续的猛烈的射击。

石浦巡逻艇大队3分队4艘炮艇，于14时00分抵近至距北江前沿400米处，进行火力支援。

温州巡逻艇大队3分队4艘炮艇，于14时29分抵近至距北江前沿500米处，进行火力支援。

这时，位于大茶花礁的迫击炮连，在强击机群俯冲攻击以后转入水平飞行状态时，以最快射速向国民党军阵地目标实施炮击。

战舰大队“兴国”、“遵义”号炮舰，于13时05分占领南江以西距离20链的射击阵位，以76.2毫米主炮6门进行火力支援。

13时50分，这是一个令人注目的时刻。国民党军下大陈岛远射程炮兵开始向我登陆输送队进行拦阻射击。

马冠三副指挥立即命令白岩山海岸炮连进行压制射击，以保证我编队航渡安全。

在我航空兵、舰炮、.陆炮、船载火炮的轰炸、炮击下，一江山岛先后落下航空炸弹127吨、炮弹507吨，平均每公顷落下15.3吨炮弹。

当日14时，海军航空兵杜一2型轰炸机一个大队，在团长马溪波率领下，对一江山岛实施直接火力准备，为登陆部队扫除了障碍。

14时08分，海军航空兵杜一2型轰炸机一个大队，在空军歼击机拉一11型机群直接掩护下，对国民党军北江阵地实施重点突击。

与此同时，我，我头门山、白岩山阵地上各种口径火炮287门，向一江山岛最后一次猛烈射击，炮管已经打得发红，快要到钢铁冶化的程度了。

当轰炸机群完成第二次航空火力准备，撤出战区返航时，我强击机群紧接着（间隔1分钟）对敌岛山咀村、海门礁、黄岩礁、乐清礁、瞭望村等目标进行俯冲轰炸。

这时，强击机群在一江山岛上空好像在进行精彩的“特技表演”：一会儿俯冲高度降到五、六十米，一会儿又爬高到二、三百米，每次都以双机轮番地俯冲轰炸、扫射。

头门山观察所，张爱萍司令员和其他指挥员一样，在集中精力注视着登陆输送队向敌岛岸冲击的情况，几乎是在一秒钟一秒钟地观察战场上的情况变化。

登陆艇大队离一江山岛岸越来越近了。

14时29分30秒，216号登陆艇首先靠岸，第5连首先登陆北江了！

连长毛坤浩率领该连在乐清礁登陆成功，立即发射了3发信号蘿。并用超短波报话机报告：“登陆成功，占领滩头阵地！”

第5连仅负伤一名，比预定时间提前30秒钟登陆成功，这关键的30秒钟将永载史册！

张爱萍司令员拿起报话机话筒向孙勇营长说：“祝贺第5连一举登陆成功！”

步兵第二营第二波队第七连在第五连之后登陆，第八连在第六连右侧登陆。营指挥所由营长孙勇、教导员平涛率领在第五连后侧上岸，指挥所属连队向203高地冲击。

紧接着，登陆输送第二大队第一波队12艘登陆艇，于14：33分别在黄岩礁、山咀村登陆点冲击上陆。

红色信号弹飞向天空，报话机发出了"第一营一梯队登陆成功”的胜利消息。比原定计划延迟了3分钟。

在头门山观察所，张爱萍司令员高兴地对黄副军长说：“两个加强营在北江登陆成功，我心中踏实一大半了，第一梯队3个营都上陆成功，我心中就更踏实了。”

我强击机群为支援登陆兵作战，比预定突击时间延长了8分钟。

飞行员刘栋、倪金升的飞机弹药已打光，油料也快耗尽，他俩又作了一次假俯冲扫射动作，给予顽敌以震慑，有力地支援了步兵攻击。

我强击机群英勇的冲击，历时30分钟，于14时35分脱离战区。我轰炸机被国民党军高射炮火击伤2架，强击机被击伤6架。

当国民党军大陈岛远射程炮兵向我登陆输送队进行射击时，我空军轰炸机以2个中队和强击机1个大队，又向国民党军炮阵地实施火力压制.

至此，大陈岛国民党军炮兵已失去了反击能力。

强击机不愧为步兵的亲密战友，是空中“铁鹰”！它以英勇顽强的战斗行动，直接支援步兵冲击。

我机有时超低空俯冲轰炸、扫射的高度，竟比190高地与203高地之间的鞍部山凹还要低。弥漫的硝烟遮蔽了机身，实在令人担忧！

最后2架强击机返航着陆时，燃料消耗殆尽，以滑翔动作安全着陆，表现了飞行员的高超技艺和奋不顾身的顽强战斗作风。

王坤参谋长紧握刘秀峰副师长的双手，激动地说：“刘副师长，我们60师打了十几年仗，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空军强击机群超低空轰炸支援作战，太感谢你们啦！”

刘秀峰副师长说：“谢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步兵指战员在枪林弹雨下冲锋陷阵更艰苦，伤亡最大，流血牺牲也最多！“'

登陆输送第一大队第一波队登陆艇8艘，载送步兵180团第一梯队二营第五连、第七连，于14时37分在南江胜利村、实施冲击上陆。

营长李士武发射红色信号弹3发，报告“登陆南江成功”。

第五连在南江胜利坡登陆后，全连指战员不怕流血牺牲，粉碎了国民党军的两次反冲击，攻占了胜利坡。

在营第二梯队的配合支援下，我军于14时55分攻占了190高地，我军第一面红旗在北江上空迎风招展。

张爱萍司令员当前最关心的是178团二梯队营如何尽快地投入战斗。

因为他考虑到，第一梯队营在登陆突破时已有部分伤亡，弹药消耗也很大，要解决战斗，必须依靠二梯队营的强有力的突击。

15时，步兵178团指挥所率二梯队营在海门礁、黄岩礁地段登陆。团长戚庆连命令三营营长姚根林、教导员朱波，迅速以第10连投入战斗，扩大战果，向190高地东侧攀登猛攻！

第二梯队营适时投入战斗，是我军战役指挥的高明之处。

团第一梯队营与第二梯队营的登陆间隔时间是30分钟，登陆后即投入作战，保持了兵力的优势，增强了攻击力量，提高了进攻速度。

但是，如果两个梯队营的登陆时间间隔只有十几分钟呢？那将会导致二梯队营兵力拥挤在登陆点上，展不开，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一江山岛坡度大。坡度陡峭的地段每前进一步只能向上攀登一两米。所以，要从登陆点攀登到190高地，需要付出 定的伤亡。

178团一营指战员经过艰难的奋战，首先攻占了北江190高地，血染了冲击的道路，是无坚不摧的英雄战士，建立了不朽的功绩。

配属给该营的喷火手，在战斗中喷射敌堡、火力点，起到了特殊的作用。

北江203高地是全岛的最高点，西南侧是一江由地区国民党军司令部所在地，位于一座永久性的钢筋水泥掩蔽部内。那里山势陡峭，易守难攻。

高地为国民党军突击第1中队据守，从乐清礁到瞭望村，死守阵地阻击我军前进。

我二营营长孙勇在副团长毛张苗的指挥下，组织重机枪、无座力炮、喷火器支援第五连、第六连攻占瞭望村，尔后向203高地实施强攻。

这时教导员平涛把一面红旗交给了五连连长毛坤浩和指导员淇阿毛，让他俩率领全连攻下203高地，插上这面红旗，向张爱萍司令员报捷！

这时，散布在瞭望村各处的重机枪、无座力炮、喷火器，都一一被召集在五连的侧后，向国民军火力点发起猛烈射击，压制敌人火"，支援五连指战员攻击203高地。

当红旗一步一步接近203高地时，国民党军的火力更加凶猛。毛连长负重伤晕倒了。

通信员陈寿南机敏地一个箭步向前又举起了红旗，这时只见他时而卧倒，时而滚爬，与5名战士等待后续人员冲上来。

15时05分，我178团二营攻占了203高地，五连通信员陈寿南将红旗插在山顶，数十名指战员站在水泥碉堡上欢呼胜利。

喷火兵唐永在攻打203高地战斗中，连续消灭了国民党军3个地堡，自己负了伤，仍不下火线。

从头门山指挥所可以看到，203高地上的红旗在迎风招展。指战员们不禁欢呼：“占领北江了”！“看啊！190、203高地两面红旗！”

我登陆兵从14时29分上岸登陆，到15时05分占领203高地，仅用了36分钟。

“走，上一江山岛！”张爱萍说着，走出了指挥所。

指挥所里的许多人望着一江山岛的闪闪火光和浓浓黑烟，都摇着头，劝阻着，有一个参谋还上前去拉张爱萍的胳膊。

张爱萍摆脱了参谋的手。

张爱萍命令说：“陈雪江同志，快调炮艇来，我要上一江山岛！”

张爱萍怎么也摆脱不了参谋的阻拦。王德也上前劝阻，张爱萍这才走到望远镜跟前，继续观察一江山岛。

张爱萍：“告诉登陆部队：切防敌人的冷枪冷炮，加快抗登陆准备！”

方宗岳：“是！”

张爱萍：“告诉舰艇部队和岸炮部队：严密监视大陈港内的舰艇，如果发现它们出来，就把它们打回去！”郑武：“是！”

张爱萍：“告诉空军：不许美蒋飞机接近战区领空，一旦发现，坚决把它们消灭掉！”

时间在流逝，一江山岛上的枪声由逐渐稀少到最后消失。但是，轰炸声仍接连不断，火光还在闪烁，浓烟越滚越大，蔓延着。

张爱萍叫来陈雪江，毋庸置疑地说：“快调炮艇来，我要上一江山岛！”

几个参谋又向张爱萍围去，不约而同地劝说：“张司令员，现在上去还是有危险。”

“首长，这轰炸声很快就会过去，再等一等吧。”

张爱萍只是望着陈雪江，就是不搭理。

陈雪江没有前去劝阻。他知道张爱萍的脾气。这个时候，谁也别想阻止张爱萍的登岛。

陈雪江命令陈立富调来了两艘炮艇，伴随着张爱萍上了北一江山岛。

张爱萍一行冒着硝烟，来到乐清礁。只见乐清礁山势陡峻，怪石嶙峋，崖高10米至40米，坡陡40度至70度，不觉赞叹起来：“我们的战士真是神兵天降呀！”

陈雪江也禁不住暗暗钦佩陆军战士英勇行为。是啊，乐清礁礁壁如此陡峭，平时爬都十分困难，更何况要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下登陆作战呢！

张爱萍每巡视一个地方，都要估量着我军各种炮火的杀伤威力和命中精度，研究着敌人武器装备的状况。

一江山岛的防御工事之坚固，之隐蔽，之密集，使张爱萍惊叹不已。

但是，它在我军强大炮火下转眼间成为废墟，这又使张爱萍更加意识到精良武器和协同作战，对于取得现代化战争胜利又是多么重要的条件。

战斗，继续按照张爱萍的判断发展着，步兵180团第二营第五连向傅家村，第六连、第八连向东山村、守固村，第七连向东昌村发展进攻。

七连连长带领几名战士打到傅家村时，只剩下了两名战士。敌我双方在攻占203高地时，曾展开了短促的白刃战，战况十分激烈！国民党守军终于被我军全部歼灭。

步兵第180团是攻占南江180高地的主攻部队。实在是一种巧合：180团攻占180高地。

国民党军突击第二大队第4中队守备南江，制高点是160高地和180高地。

二营第二梯队第六连、第八连，于14时53分登陆南江后，立即投入战斗，接替第一梯队第五连、笫七连，向南江130高地冲击。

与顽敌激战了十余分钟后，6连攻下了“安全坡”，8连攻下了“巩固村”，于16时许，胜利结束攻占制高点的战斗。

与此同时，我登陆输送第五大队，以4个中队40余艘艇船，于16时从海门起航，装载着大批弹药、粮食、副食品运往一江山岛，准备对两个步兵团四个营的部队进行补给。

艇船在航行途中，于17时许在台州湾海区遭遇国民党军2架F-47型战斗机低空轰炸、扫射，炸沉我36号艇，国民党空军飞机在我高射武器猛烈反击后逸去。

舟山基地战舰大队和白岩山海岸炮连是步兵180团二营的战友，他们对南江实施了强有力的直接火力支援，直到攻占了180高地之后，于15时50分才转向北上。

国民党守军一江山地区司令王生明，在我军攻占北江203高地时，就被烧死在掩蔽部里。他死后台湾当局嘉奖其为“克难英雄”。

不久，二营第六连班长傅德昌生俘了国民党军第四突击大队大队长王辅弼。据他供认：

当我军向北江203高地攻击时，国民党军一江山地区司令王生明，还妄想组织兵力反扑。

当遭到我炮火压制射击后，又退缩至碉堡、掩蔽部里负隅顽抗，最后被我军的火焰喷火器烧死在掩蔽部内。

王辅弼本人则被我军的进攻吓破了胆，早想投降，可台湾当局派来的督战官拿着手枪哇哇乱叫，他不敢乱动。

直到解放军逼近洞口，他才横下心来，一枪击毙督战官，从洞里爬出来投降

一江山地区司令部和“军中乐园”都被我军摧毁了，但是隐藏在洞穴、石缝、暗堡里的百余名残敌还在“各自为战”。

他们躲在暗处打冷枪，突然袭击我军战士，在北江的反斜面洞穴里，继续顽抗，使我军在攻占203高地之后，增大了伤亡，付出很大的代价。

1月18日15时许，第二梯队营——178团第三营，在营长姚根林、教导员朱波的率领下，于北江海门礁登陆集结，以第10连和第8连投入纵深战斗，向北江东南角发起进攻。

17时30分，第8连攻占了东山村，第10连攻占了“东山头”，尔后又以第10连向"六重坡”进攻。第11连向三三礁进攻。19时10分，第8连与第10连南北夹击，攻占了“守固村”。

第180团二梯队第6连、第8连，向“安全坡”、"巩固坡”洞穴、暗堡里的残敌发起攻击，于17时25分至33分结束战斗。

我军登陆部队对北江的主要突击上陆地段是从西到西北部，辅助突击上陆地段是从北江的东北部及南江的西部。

因此，我登陆部队都是从190、203高地的北面山坡攻击敌阵地、火力点的，而在山顶棱线南面山坡上（称为反斜面），还有许多洞穴、暗堡里的孤立顽抗之敌，尚未完全肃清。

于是，团二梯队营投入了“反斜面”战斗，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

占领北江203高地的我三营重机枪连，以6挺重机枪，集中火力向南江东北角山坡上敌人火力点实施猛烈射击。

第8连指战员由于轻敌麻痹，被北江反斜面洞穴、暗堡里的敌人，从背后向我射击，一大批战士中弹倒下。

连长连忙组织轻机枪、冲锋枪封锁、压制敌火力，命令战士利用地形接近地堡，将手榴弹投进射孔内。

当手榴弹在地堡里快要爆炸之前，狡猾的敌人立即从地堡跑到洞穴里躲避起来。

手榴弹在地堡内爆炸，部队又继续向前冲击，这时洞穴里的敌人又爬回地堡，架起轻机枪继续向我射击，于是，我又有数十名战士中弹阵亡。

不久，发现山坡岩石的一侧有一个洞口可通往暗堡、于是连长又命令爆破手投掷小炸药包，炸塌了地堡的通道，堵塞了洞穴口，结果顽敌全被埋在洞穴里窒息而死。

第10连是从190高地出发向反斜面冲击的，战士们遭到了很大的伤亡，被迫滞留在斜坡上无法前进。

敌人的暗堡分为上下两层，当我攻击下层射孔时，敌人爬到上层隐蔽起来，利用暗孔向我射击，见此情景，10连连长指挥两名火飾筒射手瞄准射击，将暗堡内敌人一一击毙。

敌暗堡内火力点被我击毁后，洞穴里残敌继续向我射击。洞穴外侧设有胸墙和射孔，手榴弹无法投进洞穴，我只我发射火箭弹予以摧毁。

在反斜面战斗中，我军伤亡较大，（约占伤亡人数的63物），战斗持续时间长达4个小时。

各连的战斗建制因此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第10连中有4连的战士，第7连中也有4连、10连的战士。

有的指挥员不善于指挥，被敌人子弹所杀伤，实令人悲愤。

步兵60师指战员在海上伤亡127名，在登陆突破时伤亡了337名，在纵深战斗（包括反斜面战斗）中伤亡人数倍增，达788名。

在纵深战斗中，部队队形密集，有的目标几个连重复攻打几次。180团第7连二排未肃清3个顽敌，结果，我后续连队，又遭到这3个顽敌的袭击，造成我伤亡19人的惨痛教训。

我军轰炸、炮击敌一江山岛，摧毁破坏了国民党军大部分阵地工事，隐蔽在暗堡、洞穴火力点里的敌人，却多数为火焰喷射器所消灭。火焰喷射器在战斗中，发挥了独特的作用，不愧为陆军的特种兵。

喷火连是在1954年秋组建的，经过师防化主任李立根和连长颜初的训练，成为一支有突击威力的连队。

该连人员153名，参加过解放战争者33名，入朝作战者63名，全连共有喷火具120具，经过修理检验选择103具，在战斗中配属给每个步兵排3〜4具。

在攻占190、203高地时因攀登迟缓，未能适时发挥其战斗突击作用，但在反斜面战斗中却成了无坚不摧的“火龙”！

北江海门礁附近的地堡射口设有铁丝网，178团第一营一连战士连投15枚手榴弹，均被铁丝网弹回，但却被火焰喷射器一举消灭，为步兵开辟了冲击道路。

三连在“山咀村”登陆时，遭敌人暗堡火力阻击，在我步兵三排的掩护下，喷火兵严恩光实施抵近喷火，一举成功。

我180团二营5连2排在南江胜利坡西侧登陆时，喷火兵王寿林以喷火器消灭了水际滩头地堡。

在战斗过程中，喷火手共歼敌200余名。我喷火连伤亡46名（伤35名、亡11名），荣立战功者48名。

但是，有些连指挥员不信任喷火手，惟恐海岛风大喷射了自己。还有的连队把喷火手当通信员、弹药手使用，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

喷火手在激战中大显身手，打出了威风，为步兵连开辟了道路，加速了战斗进程，在歼灭洞穴残敌时发挥了重要作用。

1月18日黄昏，步兵第178团三营7连向东昌村发起进攻，连长阵亡，部队失去了指挥。第10连在第8连的协同下，攻占了东山村和东山头，尔后继续向六重坡进攻。

19时10分在第11连及第6连、第8连的支援配合下，于19日凌晨，1时许占领守固村。至19日凌晨二时许，全部肃清了暗藏之敌。

粟裕总长从北京来电话要求报告战果。

张爱萍当即作了报告：全歼敌1086人，这是上报歼敌人数，与敌人实力统计表的数字相差1名，这1名是司务长，于17日下午到大陈领取给养去了，未返回。

其中毙敌守岛司令王生明上校以下519人，生俘敌突击第四大队大队长王辅弼中校以下567人。

美蒋称之为“固若金汤”的大陈岛大门一江山岛终于被我军打开了，并牢牢地掌握在我军手中。

捷报飞传，一片欢腾。

海门镇，万人拥到码头和街道两旁，欢迎张爱萍及部分参战指战员凯旋回来。

宁波、杭州，分别隆重集会，庆祝胜利。

解放军总部致电浙东前线指战员，热烈慰问。

毛泽东主席乘坐“申港”号轮船视察上海黄浦江时，对陪同的东海舰队副司令员彭德清高兴地说：“一江山岛登陆作战，打得很好。我军首次登陆作战是成功的。”

1月19日，我一江山守岛部队严阵以待，准备反击敌“一个加强步兵团”和海、空军的进攻。

与此同时，我空军和海军航空兵，以轰炸航空兵第20师2个大队、海军航空兵第1师1个大队，在独立第1团1个大队和第85团1个大队歼击机群掩护下，对大陈岛进行了轰炸突击，消耗炸弹41吨。

空军歼击航空兵第3师、第12师和海军歼击航空兵第2师、第4师以中队机群、梯次出动，进行不间断地空中战斗活动。

当日，我军共起飞各型飞机109架次（轰炸机27架次、歼击机74架次、夜航机8架次）。

18日夜，我头门山高炮营和探照灯排，由于没接到我机飞行通报，误击我夜航巡逻飞机，幸未命中。敌空军乘虚而入，袭击我北江锚泊之炮船，一艘机帆船被击沉。

19日夜间，我鱼雷快艇第一大队在大陈岛附近海域，一举击沉了敌炮舰“宝应”号，这是我海军在浙东海区进行的最后一次海战。

在一片欢呼和赞扬声中，张爱萍回到了宁波指挥部，召开作战会议，紧急部署攻打大陈岛及其外围各岛。

台湾当局的下一步行动究竟是什么？是顽抗？是报复？还是撤逃？张爱萍思考着。

顽抗？凭现在这点兵力，它抵挡不了我军的进攻。想报复？最多也只是小打小闹，大规模报复不可能。想撤逃？这倒有点可能：国民党军队有从舟山群岛撤逃的先例；

美国没有遵守刚刚签署的《共同防御协定》，舰艇只是观望没有介入。

不管敌人下一步采取何种行动，张爱萍既定方针不变：进攻大陈本岛。

一天晚上，张爱萍检查战备刚回到宁波指挥部，作战处长石一宸就来报告说：“总参来过电话。”

张爱萍：“什么事？”

作战参谋：“没有说，只是要你回电话。”

张爱萍马上要总机接通了北京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彭老总的声音：“暂停对大陈本岛的攻击。”

张爱萍不禁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情况很快弄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的：我军攻下一江山岛以后，海外大为震动，并预测“共军必将进攻大陈列岛”。

路透社声称，“如果大陈列岛再失守，这对蒋介石是一个严重的政治上和精神上的打击”。

合众社则说，“共产党中国进攻大陈使用的兵力将大为震惊。”

美国政府感到防守大陈无望，决定要蒋军撤出大陈。于是，美国国务卿杜勒斯急急忙忙跑到莫斯科摸底。

杜勒斯探问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美军将协助大陈国民党军队撤退，中共军队会不会予以阻挠呢？

莫落托夫巧妙而幽默地答道：这是中国政府的事，你应该去问周恩来总理，他会给你明确的答复。

杜勒斯又拐弯抹角地请莫洛托夫向中国总理转达美国的“意图”。莫洛托夫不吭声，默许了。

周恩来总理考虑到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以及防止战争扩大化，报请毛主席批准后，也默许了。

于是，彭老总给张爱萍打来了“暂缓对大陈本岛攻击”的电话指示。

张爱萍立即把彭老总的电话指示传达给了两级指挥员，但又明确指出：

“彭老总说的是’暂缓’，并不等于永远不攻击大陈岛，作为军队，我们不但不能有丝毫松懈，而且要加紧准备。”

张爱萍传达完彭老总的指示，立即来到宁波空军指挥所，找到了聂凤智和纪亭榭，并研究决定：

航空兵必须每天起飞，舰艇必须日夜出动，任务有两个：第一、侦察敌人动向；第二、继续袭击大陈。

张爱萍考虑的是我们解放一江山岛之后，再对大陈本岛实施不间断地轰炸，必将引起连锁反应，大陈列岛有可能不战而取。

1月30日，我航空兵以一个杜一2轰炸机大队对大陈岛进行了轰炸。

这次轰炸规模不大，但刘廉一向台湾俞大维报告说，大陈已处于“度日艰难”地步。他的用意是要台湾当局赶快派兵增援大陈。

俞大维呢，根据蒋介石指示，通过驻台美军顾问，要求美国第七舰队前往大陈支援，说这是属于“共同防御条约”的范围。

但是，美国政府已决定采取“舍车保帅”的策略，要蒋介石放弃大陈，固守台湾，并由第七舰队司令普赖德同蒋介石“商讨”撤退大陈的建议。

蒋介石明知单靠自己的力量是守不住大陈岛的，只好接受了普赖德的建议，当即派蒋经国亲往大陈视察，搞了一个从大陈撤退的“金刚计划”。

从大陈撤退军队，会不会引起我军的攻击？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虽然知道中苏的默契，但是仍忧心忡忡，决定再对我进行试探。

他派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雷德福等人去台湾部署兵力，同时又通过海军部发言人发出战争威胁：

“目前对大陈进行的任何进攻，都将被美国解释为干涉第七舰队的任务。这种干涉可能遭到美国方面的报复。”

雷德福见我军“没有特殊反应”后，报告艾森豪威尔说：“以我看，中国军队不会攻击大陈。”

美国政府放心了，艾森豪威尔遂下达命令，以第七舰队为主，调集了包括有多艘航空母舰在内的132艘舰艇、500多架飞机，4500名海军人员，3000名空军人员，参加“金刚计划”。

美国军政要员，第七舰队司令普赖德、美国驻台湾大使兰金、美国驻台湾军事顾问团团长蔡斯，都先后到大陈部署和监督撤退工作。

国民党军从大陈岛撤退

在宁波指挥部作战室里，张爱萍密切注视着敌人撤退动向。

2月7日上午，指挥室的电话铃突然响个不停。

作战参谋拿起电话，急切地呼叫着：“张司令员，空军指挥所电话！”

张爱萍接过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聂凤智的急切声音：“张司令员，据报告：美国已从它的航空母舰上起飞了6架飞机，正向我一江山岛上空飞来，打不打？”

张爱萍：“可靠吗？”

聂凤智：“绝对可靠！”

张爱萍当机立断：“打！为什么不打？打！”

一位作战参谋提醒说：“张司令员，是不是向中央报告一下？”

张爱萍本能地抬起手看了看表，果断地说：“来不及了。根据我的体察和经验，此情此况，此时此刻，中央军委和毛主席会同意我们打的。打！”

“打”字刚落音，我2个歼击机中队即腾空而起，直指一江山岛上空；美机见我来势凶猛，转头就往外海逃跑。

这天，美国先后派出6批28架次飞机侵犯我一江山岛空域，都被我机追击而逃走。

据此，张爱萍果断通令各部队：“凡是美机入侵我领空，不用请示报告，立即予以反击！”

2月9日，美国AD型飞机2架又入侵我松门岛、龙王堂山岛、北港山岛和白岩山岛上空，并向我附近渔船进行俯冲，低空扫射。

张爱萍立即命令守岛高炮部队予以还击，并击落其中的1架。事后，美军人士在香港对记者说：“这是1架迷航飞机。”

张爱萍听了，对身边的参谋说：“你们看，这就是毛主席常常说的，美国只不过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2月8日至12日，在美国海、空军的直接掩护下，在大陈、渔山、披山等岛屿的国民党军队25000余人，全部撤走，并强行掳去15000余居民至台湾，我军趁势解放大陈。

张爱萍乘坐的炮艇靠在了大陈岛上一个大约有10多米高的峭岩下面。

他抬头仰望，在岩缝里，岩石上，挂着一道道刚刚架设的新的铁丝网，上面还挂着照明弹，可以攀登的石坡上和荆丛里，都埋着许多美制的地雷和胶壳炸弹。

张爱萍突然指着远处荆丛里的一颗胶壳炸弹，指示方宗岳：“通知工兵部队，马上把它清除掉！”

回到宁波指挥部，张爱萍查问了我军进驻各岛的情况，发现绝大部分岛屿都已顺利驻军，唯有南鹿山岛的敌人还在负隅顽抗。

经过查询，张爱萍才得知详情：

原来国民党军队从大陈等岛撤退的同时，却向位于浙东南端的南鹿岛增运兵力物资，赶筑防御工事。

企图与它所占领的福建金门、马祖等岛屿相呼应，在东南沿海构成新的岛链防御体系，与我长期对抗。

张爱萍立即命令陆、海、空三军各抽调一支部队，限期拿下南鹿山岛。

战斗打响后，先由航空兵对南鹿山岛的蒋军进行连续轰炸，继而由一支登陆艇编队载着两个营步兵，在海军温州炮艇大队的掩护下，向南鹿山岛发起攻击。

岛上敌人在我军强大压力下，于2月23日至25日，胁迫岛上2000余居民，一起去了台湾。

至此，我浙江沿海诸岛全部解放。

张爱萍和王德由宁波回到南京，在机场受到了军区司令部、政治部领导以及处以上干部的迎接。

此刻，苏联顾问走出人群，向张爱萍伸出手来：“欢迎你这位凯旋归来的英雄！”

张爱萍紧握着苏联顾问的手，摇摇头说：“真正的英雄，现在还坚守在海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