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上,关系流律师总是比技术流律师吃得开,甚至有些律师以自己是技术派律师为耻。关系流律师中,以能体现出自己跟司法机关、司法人员互动密切为能。
曾有律师发布的朋友圈有这样一段犯罪嫌疑人是如何看待律师的对话:
嫌疑人:在我们号子里,对自己的律师也是有鄙视链的。我:怎么说?嫌疑人:先看关系硬不硬,再看专业行不行。比如我觉得大哥你很牛,但是我们看守所有个律师,每个月都来给我们来进行普法教育,还接受咨询。我觉得他肯定比你牛逼,你懂的。我:你说得对,所以你想换律师?嫌疑人:不不不,大哥,我还是相信你。我:会见结束。如何体现自己具有关系,除了大家吹嘘对司法办案人员的相貌私事如数家珍、跟自己经常称兄道弟外,当然是自己代理的案件能屡屡获得公安阶段取保候审、检察院阶段不起诉、法院阶段轻判更有说服力。
于是乎,大力公开宣传自己代理的案件获得了取保候审、不批准逮捕、不准予起诉等,成了某些律师的宣传常态。就算是被法院判决有罪判刑的,也会说经过自己的“有力”辩护,获得了轻判。
不光通过朋友圈、微博、微头条,有的律师在自己的自媒体文章后都会附带一大串的不批捕不起诉案例,标题是自己又“成功”代理某某案件获得了司法机关的从轻处理,就差把这些案例放在自己的名片上见人就发了。
如此的宣传,曾经让某检察官都看不下去了,发文称,不要迷信这些取保候审、不予逮捕、不予起诉案件背后的律师关系的作用,很多案件即便没有律师的代理,也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司法机关现在执行的是“慎诉慎押少捕”司法政策,由此会产生了大量的不捕不诉案件。检察官通过办案发现,有些案子本身就情节轻微,正常流程下司法结果也是不起诉。可嫌疑人总是对司法办案不放心,总是信能人说的用上钱才能捞人,事后对不起诉的结果非常满意,以为是找了关系的原因。其实,所谓的“能人”除了收钱啥都没干,不起诉跟关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例如,金额刚过数额较大的盗窃,血液酒精含量不高的危险驾驶,在加上一个没有前科又能认罪认罚,大概率结果就是不起诉。现实中就有律师,遇到此类不起诉就大肆说自己发挥了多大作用,但实际可能连辩护意见都还没有提交。以上的这些江湖传言,一直都是没有实例的,毕竟,现实中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谁也不会真的去揭人家的老底,何况就算是揭了,被骗的也不可能不信。
不过,近日网上热传的真实司法案例,真真切切的证实了上述江湖传言的套路辩护的真实存在,有人为了并不存在的“律师关系运作”,白白被骗了300万元。在广东省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21)粤01刑终2005号二审刑事裁书中,法院经过审理查明,2016年3月,吴某哲在得知陈某想找关系为涉嫌单位行贿罪而被逮捕的丈夫林某办理取保候审,便与律师陈某胜合谋,由陈某胜出面谎称有特殊人脉关系,可以通过“打点人脉关系”,为林某办理取保候审。吴某哲、陈某胜骗得陈某300万元予以平分。
刑事裁定书中,后来被另案处理的律师陈某胜交待,通过吴某哲得知陈某想找关系为涉案被捕的丈夫办理取保候审后,两人就合谋骗陈某的钱。
陈某胜在律所办公室跟陈某讲,“自己在司法机关有很多人脉关系,代理过不少类似的案件,取保候审也办过不少,可以动用关系帮林某办理取保候审”,只要花大钱肯定可以搞定取保。之后,律师费5万元之外,陈某给了律师陈某胜300万元,律师还保证,“如果办不成,扣除必要实际花费后退给她”。可实际上,律师根本没有想要行贿办案人员,就是想骗钱而已。每次陈某催进展,律师都说正联系相关领导推进,其实其既没有到看守所会见,也没有向检察院递交过取保候审材料。没想到,一个月后,陈某说自己丈夫被取保出来了。尽管陈某也怀疑律师的作用,但律师称自己出了大力,陈某最终相信了。林某被取保后,律师陈某胜和吴某哲各分了150万元。以上的这段案情,因案中人因涉及别的案子,意外被侦查了出来才东窗事发的,否则被骗的林某夫妻还在以为自己的案子能取保是因为律师的关系运作呢。其实,律师连取保候审的申请都没交。
之前还有一个律师被判诈骗罪的也是类似的案情:打着运作关系的名义,收了犯罪嫌疑人家属上千万元,后来经过另外一批律师的辩护,取得了取保候审的效果后,被家属报案受到了律师诈骗。从后来披露的刑事判决可见,律师根本没有将过千万元的资金用于什么关系运作,而是大部分用于了个人理财,代理的策略就是会见时,一个劲的劝嫌疑人配合办案、认罪认罚、退还资金。有人曾经介绍过这些律师的套路,抓住社会上流行的花钱捞人的思想,先是包装一下胡吹一通让家属相信自己有特殊关系,律师代理费之外收取巨额的关系费;案件只是正常办理,如果案件最后取得了取保候审、不予逮捕、不予起诉的结果,就宣称是自己的功劳;如果没有取得好的结果,就退还大部分的关系费。如此一来,律师稳赚不赔,可实际什么也没有做。
2023年7月26日,最高检察院发布的2023年上半年全国检察机关主要办案数据中有,全面贯彻落实宽严相济刑事政策,深化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2023年1至6月,全国检察机关不捕率46.2%、不诉率27.1%,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作附条件不起诉1.4万人。
以上数据可见,检察机关在大力提倡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和认罪认罚从宽制度,通过考核各级检察机关不捕率不诉率来推行慎诉慎押少捕政策。如此的司法政策和办案结果,又被多少律师当成了生财之道,用来宣传自己的代理成果,甚至是被用于了行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