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唱罢我登场,从中宗大王开始,朝鲜王朝进入政局动荡时期

路过你头顶 2024-05-07 15:31:09

李怿,字乐天,成宗李娎(xiē)嫡次子、燕山君李㦕异母弟,生母为贞显王后(即慈顺王大妃)尹昌年,六岁时受封“晋城大君”,十二岁迎娶慎守勤之女慎氏;

正德元年(公元1506年)九月初一,朴元宗、成希颜、柳顺汀等人发动政变,将李㦕贬为燕山君,迎立李怿继位,史称“中宗反正”。李怿在位前期,由于缺少根基,只能依赖于功臣集团,朴元宗、柳顺汀和成希颜先后被拜为领议政,三人把持朝政七八年之久。

‬启用士林派改革弊政

正德十年(公元1515年),随着“三勋臣”的相继离世,为了改革燕山君时期的弊政且牵制勋旧派,李怿开始起用士林派,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提拔重用金宗直的再传弟子赵光祖;

韩剧《王国》剧照

从正德十年至正德十三年,短短三年时间里,赵光祖由一名从六品的正言一路升迁为从二品的大司宪,升官速度之快“古今所无”;

期间,赵光祖为上疏请求慎氏复位而被流放的朴祥、金净鸣不平,攻击站在勋旧派立场上的大司宪权敏手和大司谏李荇(xìng),致使二人及相关官员被免职,士林派借此为契机大举进入台谏;

在李怿的宠信与支持下,赵光祖开始积极推行“新政”,第一项改革案就是设立贤良科,此举使更多的士林得以进入朝廷。此后,士林派以言论三司为根据地不断地扩大势力,而这段时期也是李怿与士林派的“蜜月期”;

士林派推崇性理学,主张“以儒治国”,一心想要实现王道政治,为此提出了多项改革方案。包括革罢昭格署、推广乡约、申请将郑梦周和金宏弼(赵光祖的老师)等士林先辈从祀文庙以及削除反正功臣中的“伪勋”等;

韩剧《王国》剧照

起初,李怿还是支持士林派的,但时间一长,他对赵光祖等人的道学作派开始心生厌恶,以革罢昭格署一事为例,昭格署是负责斋蘸的机构,斋蘸是道教的一种专属宗教仪式,主要目的是为了禳灾祈福,自高丽时期就一直存在。正德十一年(公元1516年)士林派首次提出革罢昭格署,但遭到了李怿的拒绝,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士林派反反复复地上书,至正德十三年(公元1518年)九月,实在受不了“折磨”的李怿才同意了此项提议;

虽然士林派最终达成了诉求,可这种作风却让李怿有一种“被逼迫”的感觉,认为“近来政不在大臣而在台阁”,已经严重威胁到王权,于是他转而站到了勋旧派一边;

勋旧派与士林派之间本就存在利益冲突,随着各项改革措施的实施,双方的矛盾也在不断升级,尤其是当“削除伪勋案”提出后,矛盾彻底激化。削除“伪勋”就是大幅减少反正功臣的数量,没收所赏赐的土地、奴婢等,因此该方案遭到了勋旧派的强烈反对,最终忍无可忍,决定展开反击。

韩剧《王国》剧照

‬己卯士祸

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勋旧派大臣南兖(yǎn)、沈贞与洪景舟联手展开针对士林派的报复行动。他们先是通过熙嫔洪氏(洪景舟之女)、敬嫔朴氏向李怿进谗言,声称民心已归于赵光祖。然后又在一片树叶上用蜜涂写“走肖为王”四个字,吸引虫子来啃食并使其通过御沟流入宫中,宫中的侍婢发现后呈送给了李怿,由于当时民间一直流传有“木子将军剑,走肖大夫笔”一说,这就使李怿对赵光祖的信任开始动摇;

韩国电影《南汉山城》剧照

同年十一月,李怿绕开承政院降密旨于洪景舟,称赵光祖在朝中结党营私,企图架空王权,希望洪景舟与南兖、沈贞几人尽快商议出对策,铲除赵光祖,据《朝鲜王朝中宗实录》记载:

史臣曰:“赵光祖等,以靖国功臣无功滥录者多,请追削论执。上尝偏任此辈,朝廷勋旧多不悦,上亦忌之。至发此论,南兖嗾洪景舟,以危亡之祸,迫在朝夕,恐动之,上益疑惧,屡降密旨于景舟,而其密旨有文义难晓者,或亲以谚书。今不录之,其大概则曰:人君与臣,谋除人臣,虽近于盗谋,然奸党已成,人君孤立难制,欲共谋除之,以安宗社云云。”

关于密旨的内容,在野史《己卯录续集》中有记载,其密旨(非全文)曰:

光祖等请削靖国功臣者,重其纲常也。先除无功者,然后稍存二十余人,名以擅废燕山之罪,则卿等为鱼肉,及于我矣。走肖之辈,奸似莽、卓,得一国之人心,为百僚所瞻,一朝有宋祖黄袍加身之变,虽欲辞之,其可已乎?光祖等初请贤良科者,意其为得人也,到今思之,必树羽翼也。思欲翦除,卿之婿金明胤亦在其中,是可恨也。

予之腹心之人有几人哉?沈贞近虽被论,然有材干,可大任也。予之翦除之意,勿烦他人,以问贞、衮,何如也?……数年之间,超擢显川,予乃堕于走肖之术中也,欲显然罪之,台谏、弘文馆、六曹儒生尽言不可,则予不能施为也,不知何以处之。近日以来,食不知味,寝不安枕,瘦骨棱棱,予名为人君,实不知也。昔庸谨傲视于我,必畜无君之心也,卿等先除后闻可也。

韩国电影《南汉山城》剧照

十一月十五日晚,洪景舟、南兖、沈贞秘密入宫谒见李怿,请求逮捕赵光祖及相关人员,罪名是“交相朋比,附己者进之,异己者斥之,声势相倚,盘据权要,诬上行私,罔有顾忌,引诱后进,诡激成习,以小凌长,以贱妨贵,使国势颠倒,朝政日非”。李‬怿‬当即批准,一‬夜之间‬,士林派‬的‬重要骨干‬几乎被‬一网打尽‬;

次日,大司宪赵光祖、参赞李耔、刑曹判书金净、大司成金湜(shí)、副提学金絿、都承旨柳仁淑、左副承旨朴世熹、右副承旨洪彦弼、同副承旨朴薰等核心人员‬全部‬被流放‬;

没过多久,李怿下诏将赵光祖、金净、金湜等人赐死‬,同时‬还‬将‬求情‬的‬安‬塘‬、金‬安国‬、金‬正国‬等大臣‬‬罢官免职‬。至此‬,刚刚‬恢复‬元气‬的‬士林派‬再次‬遭受‬沉重一击‬,史称‬“己卯‬士祸‬”。

韩国电影《南汉山城》剧照

‬权臣秉政

(一)“灼鼠之变”

“己卯士祸”后,朝堂之上再次呈现出“一家独大”的局面,洪景舟等勋旧功臣开始专权秉政。为了牵制勋旧派,李怿又提拔了新进文臣金安老为吏曹判书,还将女儿孝惠公主下嫁给其子金禧;

正德十五年(公元1520年),李怿立年仅五岁的嫡长子李峼(gào)为世子,李峼的生母章敬王后(第一任继妃)尹氏在诞下他后不久就因血崩而逝。当时最受宠爱的是敬嫔朴氏,她不仅为李怿生下了第一个儿子李嵋,还是最有希望成为第二任继妃的后宫,只不过由于出身“侧微”、遭到大臣们的坚决反对而未果。李峼被确立为王位继承人后,不甘心的朴氏在暗中蠢蠢欲动;

韩剧《女人天下》剧照

嘉靖三年(公元1524年)十一月,在南兖、沈贞等人的弹劾下,金安老被免职流放。嘉靖六年(公元1526年),南兖病逝,沈贞升任右议政,实际掌握朝政大权;

同年三月,沈贞称在东宫外面两次发现被斩断四肢且灼烧过的死老鼠,暗喻有人通过此法方法诅咒世子。据《中宗实录》记载:

沈贞曰:“前于‬世子生辰,将死鼠,断‬其四肢,以火灼之,悬‬于‬世子寝‬窗‬外,今月初一日,又为‬之‬云。虚实‬之间‬,臣子闻‬之,所关‬重大,故启之。且臣等反复‬思之,宫‬禁中,必有邪人,构‬此谋‬矣。虽‬未能的知,若小有可疑之人,则‬勿为‬掩覆,而痛治可也。”

虽然沈贞并没有明确指出此事是谁所为?但毫无疑问,朴氏是最大嫌疑人,她身边的侍女接连被逮捕下狱并遭到拷问,然而始终没有得到明确的证据。一个月以后,在慈顺王大妃的主张下,李怿下旨将朴氏废为庶人,逐出宫廷,史称“灼鼠之变”;

韩剧《女人天下》中的文定王后与中宗李怿

《中宗实录》记载:

废朴嫔传旨曰:去二月二十五日东宫,三月初一日寝室,灼鼠压诅之事,上下无不痛愤,所当穷推治罪,而许多宫人未能指的。但以初一日,朴嫔在于寝室。以此,人皆疑之。其后惠顺翁主侍婢,又于松栢堂东庭,假作人像,以为行刑之状。慈殿廉得其迹,疑其灼鼠之术,此人所为,令有司推鞫下人。累加刑杖,忍死不承,然事关国本,得罪宗社,不可以不取服,不断之以义。玆与朝廷共议,拟罪朴嫔,永黜阙外,废为庶人。晓谕中外事,其下议政府。

(二)“辛卯三奸”与“丁酉三凶”

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十一月,金禧在其父金安老的指使下,暗中串通大司宪金谨思和大司谏权輗(ní)弹劾沈贞及其同党李沆、金克福结党营私、勾结敬嫔,沈贞最终因此事而倒台,与李沆一同被流放(时金克福已病死),三人也喜提“辛卯三奸”之称。此事过后,金安老被召回,官拜左议政,接替沈贞成为“新一代权臣”;

金安老掌权期间大肆排除异己,凡是敢议论他的人无不获罪。嘉靖十年(公元1531年),沈贞之子沈思顺被指撰写并发布诽谤金安老的榜文,沈贞因而被赐死。嘉靖十二年(公元1533年),有人在东宫发现了一块写有诅咒世子、李怿和文定王后(第二任继妃)的木牌,后查出主谋是唐城尉洪砺(废嫔朴氏的女婿),金安老趁机赶尽杀绝,最终洪砺被杖杀、朴氏与李嵋母子以及李沆被赐死、惠顺翁主与惠静翁主(废嫔朴氏之女)被废为庶人,就连领议政郑光弼也因为反对处死李嵋而被罢官免职;

韩国影视剧中的文定王后尹氏形象

嘉靖十四年(公元1535年)十月,由于金安老愈发嚣张跋扈,李怿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不满,遂故技重施,分别下密旨于尹安仁(文定王后尹氏之父)和尹任(章敬王后尹氏之兄),要求他们设法除掉金安老,二人当即带着密旨找到了与金安老有隙的大司宪梁渊。同月,台谏官员集体上疏弹劾金安老及其同党许沆、蔡无择,三人最终被赐死并获得“丁酉三凶”的称号。

名不副实的“中宗”

金安老倒台之后,权臣秉政的时代终结,士林派重返朝廷,但朝鲜王朝的内斗并没有结束。李怿在位后期,朝堂之上分为两派,一派以章敬王后之兄、世子李峼的舅舅尹任为首,称“大尹派”,另一派以文定王后之弟、庆原大君李峘(李怿嫡次子)的舅舅尹元衡为首,又称“小尹派”;

“小尹派”想要扳倒李峼,从而将李峘推上世子之位,而“大尹派”则致力于打击“小尹派”的势力,稳固李峼的地位,两派就这样展开了一系列的明争暗斗;

嘉靖二十三年(公元1544年)冬,李怿一病不起。同年十一月十四日,李怿将世子李峼、左议政洪彦弼、右议政尹仁镜等人召集至明政殿,在病榻上宣布禅位于世子。次日,李怿薨逝。

韩国影视剧中的中宗李怿形象

在我国封建王朝时代,君主去世后,继任者一般都会为其立庙奉祀并追尊为“某祖”或“某宗”,也就是“庙号”。就庙号的级别而言,“祖”大于“宗”,通常开国君主为“太祖”或“高祖”,后世则普遍为“宗”,其中又以“太”、“高”、“世”、“中”为相对上等之号。朝鲜半岛作为受中华文明影响最深的地区之一,在君主庙号的选择上也遵循我国一贯的传统;

李怿薨逝后,大臣们在商讨其庙号时,意见不一,有人主张用“仁”字,有人主张用“孝”字,还有人主张用“康”字。最后右参赞申光汉表示李怿在燕山君被废黜后继位,挽救宗社于危难之中,应同汉宣帝一样视为“中兴”,故提出上庙号“中宗”。

韩剧《七日的王妃》中的李怿

李怿虽然算不上是昏君,但他在位三十九年间,前期受制于“反正功臣”,被迫废黜原配妻子、杀害异母兄弟。中期起用士林、又弃用士林,导致“己卯士祸”的发生,然后朝臣之间互相攻讦,权臣轮番上台执政。后期就王位继承人问题,又陷入外戚相争的局面,朝鲜王朝也由此开始进入政局动荡时期,可以说李怿的“中宗”之号完全名不副实,《中宗实录》记载:

史臣曰:“上仁柔有余,而刚断不足,虽有有为之志,而无有为之实。好恶不明,贤邪混进,故四十年间,治小乱多,竟不见小康之效,悲夫! ”

史臣曰:“上仁慈恭俭则出于天性,然优游不断,牵于下人。杀甄城,而兄弟之好缺;黜慎妃、杀朴嫔,而夫妇之好灭;杀福城君及唐城尉,而父子之恩乖;多杀大臣,诛戮相继,而君臣之恩薄。惜哉!”

韩剧《七日的王妃》中的李怿(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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