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终于博士毕业了！

表哥是一个能人，也是一个牛人。这是我，以及很多人从小到大的认知。

在我们这样的村子，几十年也没出过什么博士。

在他的朋友圈动态里，一袭红袍上身，后面是那所著名的学府，再后面是家乡父母滚打半生的金黄的麦田......

01

上学执念，一路硕博

在我还不太懂事的时候，就时常听到大人们关于我表哥的各种赞誉：

“学习成绩忒好！”

“这孩子怕是有特异功能吧！”

“终于出个秀才了！”

大姑一家自然脸上增光。似乎是天意，表哥从小就莫名“开挂”的好成绩，就像一道暖阳投射在他的贫寒之家中，日子虽不富裕，却让人羡慕。

对学历的崇拜，源自这个民族古老的科考心理，好成绩也由此与功名、地位等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至少，在很多人眼中，表哥会有非常好的工作，过上好日子是毫无疑问的。

这些风评与期待既是父母的荣耀，也成为表哥心中无法摆脱的压力。好在，他将其转化为了动力，也许这动力并不纯粹，而是夹杂了不少功利的成分。

也许别人看着像自然而然一般，可我深知表哥保持十几年的高分有多么不易。对学历的执念，还在于能读就要读到最高。从211高校毕业后，表哥保研到了本校。在父母以及他人赞美与期许的声浪中，他似乎都没有认真地考虑过其他的路，脑海里只有考学、升学这一个想法。

至于自己到底要不要读，读了有什么用，他好像也没有清晰地思考过。我觉得支持他读下去的原因，主要在于外界以及他模糊的认知：一是别人都说好，二是自己觉得学历高总没坏处，而且自己能读。

只要能读书，砸锅卖铁也要读，这是我们这里人的普遍心理。如果哪家有了学习成绩好的孩子，这个名字恨不得十里八村都传得很响。一种对学历的极度崇拜，在古老乡民的攀比心理加持下，使得学历成为他们热烈追逐的资本、符号。

毋庸讳言，这样的认知或许有些盲目，但是具有合理性的。在一无所有的农村，学习是改变出身最为可靠的道路，高学历也确实将很多农村子弟的命运轨迹进行了改写。

但是，时代在变化，不确定性因素在增加，学历的贬值史无前例，盲目的成本也会成为很多人的不可承受之重。

表哥考上985博士的那天，亲戚们一起吃了顿饭。十几年来的夸赞之风并未发生变化，但话里话外似乎有些“有识之士”已经对博士学习、就业等问题有所忧心。不过，这“不和谐”的调子最终还是被狂欢的喜悦，以及别人所说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话掩盖了下去。

表哥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别人不懂他的世界，但他自己身在其中。

02

对象催婚，老父借钱

似乎是过了三四年，也似乎是过了四五年，对表哥毕业的关心逐渐转为无感，最后成为“忌讳”。

别人或许也察觉了表哥的难，但更多的是不理解：从小到大都能摆平的事儿，该毕业就毕业呗！怎么还不让毕业？

表哥开始还做些回应，后来实在烦了，也累了，干脆过年过节都不回家了。

刚读博时，表哥就谈了对象，和他年龄差不多，已经上班了。掐指一算，至少也得好几年了。

表哥对象的家里一直在施压，他对象一直以表哥忙着毕业、很快就毕业来进行回应。但每次身边朋友与同事结婚、父母催促之时，她看着表哥一拖再拖的毕业日程表，心里焦躁得很。

“到底什么时候毕业？”

“半年吧，大概。”

半年后。

“你还能不能毕业？别人都结婚了。”

“对不起，我知道让你等我挺不好的，再等等……”

……

日子就这样过，两个人就这样异地相处，吵吵合合。

事实上，表哥是可以结婚的，但表哥又是不能结婚的。可以结婚是理论上的，到了法定年龄，别说博士，硕士、本科生都有结婚的；不能结婚是现实上的，结婚前要过彩礼，要买房子，这些钱表哥目前都无力解决。

再看表哥的家庭，大姑、姑父本身就是农民，这些年积攒的那点儿钱都在各种事项中花得差不多了，大姑身体也不太好，常年吃药。

随着在家排行老末的表哥一路硕博、延期，三十而立却未立，大姑和姑父也都六十多了，既拿不出太多的钱，也干不了太累的活儿。但是，他们对于自己儿子的婚姻，是有十分力也要出十二分的那种。

表哥从小到大的那些小伙伴们都已成家立业，父母都养老带孙子了。到了表哥这儿，相较学业上的“居高临下”、“罕有敌手”，生活可谓“一塌糊涂”、“全线溃败”，这对于延期的表哥而言，逐渐成为一种“心病”。

他也想早点儿成家，想让父母早点儿抱孙子，但是目前没有经济保障，结婚生子显得十分不现实。在农村，他作为该回馈父母的主力，现在不仅无力奉养父母，还要父母为之担忧周济，延期后的表哥经济上更是捉襟见肘。

他愧对父母，强烈的内疚与道德压力让他经常焦虑，他不敢将对象关于结婚条件的压力转到父母身上，无力回馈还要啃食老父老母，他无法自处。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表哥对象等了好几年，各种压力促使她决定先买房子，让表哥家付个首付，由已经上班的她先还贷。这样一来，两个人的恋情危机也能得到暂时的化解，对女方的父母也算一种交代。

深秋的夜晚，凉风已经透出了寒意。两个人不知在电话里谈了多久，哭了多久，不想放弃而又无力继续的痛感与无奈笼罩在电话的这头与那头。

“耗不起了，要么分了吧？你压力也小点儿。”

“这么久了，我不想分，真的不想分。”

“我也不想，但是我有我的压力。”

“我知道，我知道……”

梧桐叶哗哗落下，呼在脸上撞得生疼。表哥之前已经想要分手了，毕竟瓜不能强扭，这个钱家里出不起，完全是“死局”。但在这一刻，往昔的温情与感动在脑海喷涌，他好像瞬间体会到了对象的辛苦，咬定要先付首付买房的念头。

前几天，早就察觉到异样的大姑问表哥到底和对象怎么了，表哥说可能要分手了。

大姑一夜未眠，与姑父边说边哭。

表哥没说主要是因为钱的原因，但大姑心里清楚，要是有钱婚早就结了。

那一夜，表哥耍起了“混蛋”，在电话里埋怨父母为什么没有攒下钱，为什么连个首付也出不起。

“是不是我上学给你们希望了？你们就不知道攒钱？”

“我要是不上学，你们早就着急给我娶媳妇儿了，就是我上学你们才不着急。”

“闹了半天，我上学还成了‘错的’，我就该早点儿不上了，让你们给我准备钱结婚！”

……

难听的话说了很多。在一个人情绪崩溃的时候，所有语言的刀剑都挥向了最亲的人。

因为电话那头是他妈妈，千错万错也不会怪他。

或许正是这样的潜意识，他肆无忌惮了。

大姑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一边流一边小声回应着：

“儿子，爹妈对不起你，你骂出来吧，你说吧，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说出来吧……”

表哥在校园发泄、声讨、质问……

他把电话挂了，太晚了，道路上空无一人，风越吹越大，他幡然悔悟，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眼泪唰唰地流下来，对父母的歉疚像爆裂的弹药，充斥在心里，使劲儿灼烧。

全世界都没错，是他错了，是他无能。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对象。

第二天。

颤颤巍巍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儿子，好点了么？别发愁，你昨天说要多少钱首付？咱们好好跟人家说，谈了好几年别分手，人家提要求咱们也得理解。”

表哥听到老妈声音明显有些哑。

“妈，我没事儿，我不想给你们太大压力，这本来就该是我自己的事儿，我都这么大了，要是早点儿工作，现在肯定也攒够这些了。”

“别这么说，儿子，爹妈给你张罗结婚是我们的责任，人家提条件不过分，现在哪个结婚的不得提条件呐，村儿里这结婚要房要车要彩礼的也都是。”

“妈，你别着急，告诉我爸爸也别着急。”

在表哥把首付额度告诉大姑后，没过几天，姑父要表哥的银行卡号，要么就给表哥对象直接打过去。

表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两天，他的老父老母怕是一刻也没合眼，他既不知道这二十多万是怎么弄到的，也不知道自己给父母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儿子，别担心，妈高兴着呢！只要你们好好的，都是应该的。听妈说，千万别跟人家发脾气，人家跟了你了，就得好好过日子。”

“妈，这钱怎么来的？我爸找谁借的？”

“儿子，你别操心这个，这是我们的责任。不给你出钱，我们老了你别养我们，爹妈就是张罗这个的，老了你再伺候我。人家提的要求不高，爹妈应该早点儿准备出来，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人家。”

大姑顿了一下。

“借的钱你放心，我跟你爸爸慢慢还，不用你们还。你好好加油，努力，毕了业好好过日子。”

表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俗话说，钱难借，屎难吃，想到老父既要弯腰赔笑地求人，又要照顾这个“有出息”的儿子的面子，他就心如刀绞一般。这一刻，这个博士他都不想读了，如果父母老去还不能安享晚年，那么自己读书的意义在哪儿呢？

“妈，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解决了这个事儿，以后我上了班，一切都会好起来，我肯定能还上！”

“没事儿，你爸爸这也还干着呢，打打工，少花点儿，你把自个儿照顾好了比什么都强。虽说借了钱，只要你们不分手，妈心里忒开心。”

表哥心理依旧复杂，但稳定了许多。

表哥对象下班和休息日一个人跑房子，终于在一个月后买了，开春又拿出自己攒的工资，里里外外装修好了。

然后，似乎一切都顺了起来，表哥毕业。

03

走哪条路，都有得失

在毕业之际，我把问过表哥很多次的问题再次抛给了他：

“你后悔读博么？”

“不知道，说不清。不过对我们这种资本奇缺的农村娃来说，好像每条路都不可能完美。”

表哥是个牛人，他坚持下来了；表哥也是个凡人，他比很多人经历了更多窘迫与崩溃。也许正如他所说，我们这样的人，没有稳稳当当的必得之路，只有选定一个方向，专心投入。

很多人在研究和思考这样的问题：“寒门”子弟要不要读博？上大学还有什么用？读书能够改变命运吗？

我无法给出完美且权威的解答。我只能说：

第一，读博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家贫虽在某种程度上是阻力，但并非绝境。与这个相比，自己是否有内在的读博欲求更为根本。

第二，读书求学，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学历贬值不是学习无用，普及时代更需要普遍提升。就像我们的精英高等教育观念被改造一样，我们也会逐渐接受和理解现代社会的学历及就业样态。

第三，读书或许无法改命，且这一期许的难度似乎仍在加剧，但它对人生命途所带来的影响是无法否认的。

我不知道表哥具体会怎么想，但我知道他是不忘初心，尽力前行的。他没有忘记，他把家乡的那片麦地放进了毕业照，那里有他从小无数次下地干活儿的汗水，有他没几天就被晒得黑亮的肤色，有他浇地时躲过的炎炎烈日，有他从健步如飞到佝偻蹒跚的老父母，有他不知怎么就走到今天的梦……

我懂他，我也是一个博士。

（文中图片皆来自网络，均已匿名处理）

作为一家专注于论文润色服务的公司，投必得坚信每一份投入都将带来相应的回报。我们的专长在于为科研人员提供专业的SCI论文润色服务，帮助他们的研究成果以最佳状态呈现。

我们有很多高分案例发表在世界一流的高影响力期刊上，包括影响因子高达46.9的Nature Biotechnology，以及Science Advances，Nature Communications等。这些文章得以发表最重要的是基于世界领先的科研项目，再加上投必得各领域专家的协助：有的是语言润色，从论文写作的遣词造句、文章结构到文章内容的科学逻辑全方位的优化；有的是全程服务，包括语言润色、选刊、协助回复审稿意见、封面图制作等全方位的协助。在原作者以及投必得的共同努力下，使文章得以更顺利的发表。

投必得提供八大服务类型，包括润色编辑、学术翻译、查重去重、预审评估、中文服务、科研推广、发表支持和全程无忧发表服务等，为您的论文发表保驾护航。

投必得也是Nature Biotechnology作者认可选择的论文润色编辑机构~如果您有论文需要润色，那就快快来找我们投必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