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闷气热,最喜夜晚,一天的悠闲时刻,恰有凉风习习,拂面不寒,捎走燥气,令人由内而外的爽快。
傍晚时分,我喜到外面散步,看着三三两两的人群,听着孩子们摇晃着的音乐“爸爸的爸爸叫什么?”忍不住想起我的朋友,也就是义子们。正在此时,电话声响,“来我家待会。”正是“义子”电话,知父莫若子,我怎好推却?
我与友在一个小区,见面的机会不多。你来我往,时间总不对路。遇到同时休息,又要照顾孩子,把当初房子买一起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
去得他家,只有一人。问曰,老婆带着孩子出去玩,将他无情“抛弃”。在表面上的依依不舍下,朋友实际上快活得不得了。男人到中年,难得清净。
朋友喊我前来的目的,是看他喝酒。没错,就是看他喝。我说虽然我不敢喝酒,可陪你一杯尚可。朋友阻止,道:“别,到时候你再喝嗝屁了,我还得照顾弟妹。虽然正如她之所愿,但我现在身体不行,保住老命要紧。”懒得理他。
朋友喝酒极其简单,正像他所说的,这个年纪,真的不敢病,喝口水撒两颗枸杞,啥事都不如健康重要。从前的朋友,好酒、豪饮,喝酒如灌水,十次喝高七次。现在的他,桌子上放着两罐易拉罐啤酒,一小袋子花生米,据他说,所需正好十元。
朋友算不上豪富,但绝对不穷。他只是对待自己很穷。爱人买衣服,只看样式喜不喜欢;孩子学这学那,不眨眼;两边的老人想出去玩,吃好喝好住好是必须。到了自己个儿,能糊弄糊弄,衣服,穿着舒服就好,有那么一两件对外服装,非正式场合不穿。吃的,能顺口就行,高端酒楼,街边地摊,不讲究。喝的抽的,好也行赖也行,主打一个自在。
用他的话讲,两瓶啤酒,好的坏的没啥区别,咱图它个凉蛋蛋(凉快),小小抿一口,来颗花生米,看会电影,那叫一个舒坦。
我问他那你叫我来干什么?他说今天不想看电影,想看儿子。我去。
他喝酒,我喝茶,聊天。一百大几平的家安安静静,纱帘随风轻轻舞动,黑胶唱片低声哼唱,要我旁边不是这个骨瘦嶙峋的朋友是个苗条美女多好。唉,此生无缘暧昧,只能陪糙汉子喝酒。
真正的朋友,聊天很有意思,可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可以一句话不说,也可以一直聊。此刻的我们,属于有一搭没一搭。我问他答,他问我答,说的话,除了近况,大部分以前都说过不止一遍,我不烦他不烦,瞎说呗,又不用过脑子。
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矛盾的生物,他们可以精明能干,也可以简单傻缺。若说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喏,十元钱足矣。有家有爱有欧……不是,有酒有友,可独酌,可倾诉,生活若是一直如此,多好。
可惜,现在的日子,快乐是用财帛衡量的。十元钱能买这么久的快乐,已是物超所值。待酒喝完,曲终人散后,明天,又得戴起面具,举起盾牌,去人情世故中冲锋陷阵,在蝇营狗苟中谨慎贪婪。
或许,我们不得已为之的事情,只是为了十元钱的快乐,能时不时的出现,享受片刻。欢也?悲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