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国王亨利三世登基之初,摄政政府曾经想逃到爱尔兰。别人在摄政,当然有执行力,在爱尔兰有大片土地,有动机。第六代切斯特伯爵拉努尔夫·布隆德维尔要是附和,只能喝西北风。
所以论坚持对抗对立国王路易斯一世也就是法兰西太子路易的动机,恐怕而也得是六切更坚定。这一年,路易回国了,英格兰算是稳定了。
但是六切所有能因为上演高光时刻而在史书不得不提的戏份,都已经被别人抢光了。摄政的是别人,林肯战役带队的主帅还是别人,他却仿佛成了可有可无的NPC。
1218年,六切想起三年前自己曾发誓去参加十字军,就走了。1219年,他冒着酷暑随军到了埃及,攻打达米埃塔。这正是第五次十字军,也是最后一次教宗发起的十字军。同去的还有先王无地王约翰的两个私生子奥利弗和理查。
虽然他们很辛苦,但埃及苏丹竟然提出割让伯利恒、拿撒勒、耶路撒冷、巴勒斯坦中部、加利利,换取十字军走人,他们只保留卡拉克和蒙特利尔城堡,甚至同意提供资金修复耶路撒冷的城墙。
原来的苏丹阿迪勒死于1218年,这时候的苏丹是其子卡米勒。阿迪勒的适时去世,对十字军来说当然是契机。
卡米勒继位后,原本也做出过防御措施,但是十字军用船载的攻城塔把达米埃塔的防御河塔砸下来了;十字军意图用水上进攻配合陆军,卡米勒用沉船堵塞了河流,十字军不得不花时间清理一条旧运河。一场风暴摧毁了几艘十字军船只并摧毁了补给,本来是卡米勒的好消息,但卡米勒撤军了,廷尼斯(现已不存在)被攻占,之后双方又互有胜负。
六切看了卡米勒的条件表示可以,其他英军大佬也同意,耶路撒冷国王布列讷的约翰也同意。但是耶路撒冷大牧首佩拉吉奥不干。之前他就明确提出教会比世俗领袖拥有更大的权力,所以哪怕是耶王都不能和他比嗓门。在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和意大利人的支持下,大牧首的意见胜出,于是十字军拒绝条件。
十字军发现达米埃塔已经没什么守军了,就打了进去,发现城里又是疾病,又是物资短缺;围城开始前的6万至8万居民中,只有不到1万人活着;一些消息来源称,仅剩3,000人。
此战六切的仇家兼亲家温切斯特伯爵萨尔·昆西也去了,但病死了。少主奥利弗也死了。
本来按计划,十字军将从达米埃塔和苏伊士向南夹击耶路撒冷。但是入冬后,军队也失去斗志,1220年,六切和同道们回国。
那时他会发现病死的对头不止一个,但休伯特·伯格成为了新的摄政,还是没他的事。恐怕他也没心思为对头死了庆幸,因为他不在的时候,里奇蒙伯国的名义和实惠都神奇地转移到前妻布列塔尼故女公爵康斯坦丝和后夫居伊所生的女儿阿丽丝名下去了。
本来里奇蒙伯国的主人另有其人,当初六切的继子也是前英格兰太子阿蒂尔失踪,阿蒂尔的叔父,同时也是杀人凶嫌的无地王就让阿蒂尔的胞姐埃莉诺继承了,但只是挂着空名,收入都归了六切。因为埃莉诺被无地王控制,所以布列塔尼人拥立了阿丽丝。而这时候,英方认可了阿丽丝对里奇蒙的宣称。
这时候虽然无地王已死,但他的遗命还有用,埃莉诺仍然被软禁。这对曾经的继父女一个失去了实惠,一个失去了爵位。
1221年曼苏拉一战,大牧首和耶王都被卡米勒俘虏,十字军只能用达米埃塔换回人质,从结果来讲算是白打了。
1220—1224年间,贵族冲突爆发,六切等人短暂地试图抵制休伯特恢复治安官和王室城堡的政策。他也和威尔士的卢埃林大王搞好关系,1222年,对方的女儿埃伦嫁给了他的外甥约翰。他一直没有孩子,外甥就是他的继承人。埃伦的母亲是无地王的私生女琼。
六切见证了1225年《大宪章》的重新颁布,在1227年关于森林法的争端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230年亨三远征普瓦图时,他已经是60岁的老兵了,仍然上阵。对头的大儿子也是国王的小妹夫死了(一说休伯特毒死的),他接手带队推进到安茹,但法军已经逼近布列塔尼了,最后双方休战三年了事。
六切早年也许总被人当枪使,但是晚年显然精明了。1220年,他的一些庄园避免了犁头税;1225年,切斯特郡没有被征收援助费;1229年,他还成功地抵抗了教会的税务员。唯一的失手是没有避免1232年对他的土地征税。
也就在这一年,六切去世。他身后有四个妹妹,最年长的马蒂尔达即约翰的母亲。他并没有严格按长幼之序让外甥继承一切,林伯的爵位他偏心地给了小妹妹哈维斯,还盖了章,亨三也同意了。哈维斯一下子成为了富有的女伯爵。
戏剧的是,哈维斯早在不迟于1206年就结婚了,丈夫就是仇家温伯的嫡长子罗伯特。但是罗伯特早在1217年就已经死了,留下一个女儿,将来继承林肯。
不知六切是否还会想起自己曾经有机会做国王的继父,然而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的事,何其渺茫。
同样渺茫的还有另一个人的前景。但也许对六切来说,前继女本就形同路人了。而且她从小就被父族劫持抚养,又有谁知道这对应该并没有太多相处机会的继父女是否曾经寄希望于彼此呢?最有资格喊冤的人,恰是他前后签署再多版本的《大宪章》也无从惠及的。就算有心押宝,又如何押宝呢?
六切从未摄政,一句简单的爱莫能助就能解释一切,难以苛责。此时亨三已经成年亲政,再也不会需要摄政了。
当时的那个圈子哪有高尚的君子和侠客,都是趋利避害,无利不起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