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弹为什么要扔41.5米?因为精确测算过

徐渡泸说正史 2024-03-30 20:28:51

太原战役是解放战争规模和伤亡最大的城市攻坚战,阎锡山部队在防御战中的表现,比中央军嫡系顽强的多,打阵地战,晋军在国民党各派系中不是弱旅。

阎锡山是亲自抓训练的,他给各级军官讲话,从班排战术到单兵动作不厌其详,连手榴弹怎么扔都亲自讲解。他说在防守对方冲锋时,如果我们的兵手榴弹能扔30米,当敌人跃进到41.5米的距离,这时就该投弹了,因为晋造手榴弹从拉火到爆炸,延迟时间是三秒半,经过测算,三秒半的时间,对方一般跃进11.5米,冲到30米处手榴弹正好飞到,一炸一个准,叫做41公尺半投弹法。

阎军管手榴弹叫手掷弹,考评时有一套标准:轻装投掷,身上是子弹40发手掷弹三颗刺刀一把,立姿单兵掩体内每人投两颗,每颗要求在四秒钟内出手,以最远的一颗算成绩,25米及格,30米为二等投掷手,35米为一等投掷手,40米以上为特等投掷手。

与之对阵的解放军临汾旅,有个连队的请战书里,恰好有训练记载,可以对比:

一、全连一百二十八名同志投手榴弹距离三十五米。二、土土作业人人会,九个小时可以构成连的全部进攻陈地,三、射击技术,机枪战士十八名,有十六名在二百米距离射击三弹中二;四、爆破,战斗员一百一十二名,有七十三名掌握点火、拉火、进行连续爆破。

全连35米,相当于阎军的一等投掷手,临汾旅的战前训练是很过硬的。

至于土工作业和爆破技术,是被阵地战给逼出来的,是解放军的强项,这个连在请战书的最后,写的是“请授予我们光荣的登城任务,把临汾旅的旗帜插上太原城头,千万!千万!千千万!”

实力说话,荣誉感极强。总攻太原城垣,重炮没能在179师正面破开城墙,临汾旅迫不及待,爆破后搭云梯强行登城。

炮兵破开的城墙

晋军历来有仿制加独创的兵工能力,抗战造过专门用于防守山地的滚雷,内战期间造过五斤重的防御手榴弹,以及有烧伤威力的黄磷手榴弹。阵地防御中发起反冲锋,更是大量配备冲锋枪,晋军对自产的仿汤普森才称冲锋枪,对司登和其他冲锋枪称为手提式机枪,简称手提式。

自动火器充足还不算火力强,太原战役期间,阎军炮兵很凶,解放军83%的伤亡来自炮伤,前期炮兵数量太少,火力不占优势,攻坚战伤亡大是必然的。阎锡山留用日军的两个头目今村和岩田,后期负责管理阎军炮兵,分区指挥各炮群与解放军打炮战,阎锡山在军事技术上非常迷信日本。

有关太原战役的回忆,很多都提到阎军有一种老虎炮,对我步兵威胁非常之大,堪称近战利器。老虎炮的正式名称叫步重炮,顾名思义就是配属给步兵用的重炮,实际上是一种口径120毫米的自制臼炮,身管短,能打霰弹,在500米内威力很大。

解放军用爆破炸开突破口,为了巩固突破口,这时必须使用二梯队迅速上去打敌反扑,才能发展进攻。这时的突破口不用疏散队形,林彪专门讲过突破口战术,要求是毫不迟疑,一涌而上,“要像散大戏一样”,这时没有什么三三制,巩固突破口是唯一目的,一旦被敌封闭退下来再攻,伤亡将加倍。阎军的步重炮在突破口争夺中逞凶一时,以致“赶快打掉阎匪的臼炮”声不绝于耳。

除了武器弹药自给率高,太原的城防工事极为强大,阎锡山的“百里防线”内,有5000多座各式碉堡,阎锡山的省政府里,有碉堡设计局这样的专门机构,阎锡山亲自设计的炮碉,以石砌加钢筋混凝土浇筑,阎军自己先打给来访的中外记者看,大口径野炮打直瞄,轰击过后碉堡安然无恙,阎锡山非常得意。

太原的城防工事,在抗战前就开始修建,经日军占领后修整加固,抗战胜利后又大规模扩建,形成庞大的堡垒式永久筑城防御体系。与阎军其他兵种一样,由留晋的山西日军头目担任高级顾问,指导筑城的是日军第一军司令官澄田赉四郎。

此敌酋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本身就是学炮兵的。在侵华日军中历任重炮兵旅团旅团长,39师团师团长,长期在华中作战,日本投降时是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太原城防的总体设计即出自此人之手。太原临解放前,阎锡山对他说,你是侵华和内战双料战犯,共产党来了绝饶不了你,把他送回了日本。

他回到日本,昔日部下就把他告了,这场官司牵扯到众多归国日军的生活着落,当时留驻日军对外宣传是自愿,其实是奉令留下,手令就是他下的。自愿和奉命性质不一样,日本政府为了不承担责任,自愿留驻的日军死了没有抚恤金,活着不承认军籍,享受不了退伍待遇,官司打了很多年。这部分归国日军前些年还拍过一部纪录片《蚁の兵队》,意喻战败后被雇佣的这些日籍官兵,在国共内战中像蚂蚁一样被碾为泥土。

陈毅曾经路过太原前线,在东山上望着阎军筑垒地带高低错落、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碉堡,不禁感叹:好家伙。

徐向前一兵团,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坚固城防。晋中战役中,徐帅以六万人歼灭阎锡山军十万,和打国民党中央军一样,相等兵力,一定是解放军围国民党军,绝没有倒过来的例子。一兵团初围太原,兵力不足七万,阎军八万有零。

阎军就不能出来野战吗?还真不太敢。要是能野战,也就不会在晋中战役精锐尽失了,阎军将领自己说过,我们晋军历来长于防守,不善进攻。

徐向前重视阎军的据坚防守,如果援军脱离城防,解决其一个主力师不过三四个小时的事,徐帅在经验总结中说,低估了阎军新兵在防御工事中的战斗力,因为弹药充足,火力强劲,加上有其特务组织铁军基干的控制和督战,城内收拢的周围各县警察、保安队、及抓来的壮丁补充进部队后,只要依托碉堡顽抗,仍然非常难打。

要打开如此坚城,就要选择一个主要进攻方向,历史上攻太原城,明末李自成,37年的日军,都从东往西打,因为太原城西是汾河,隔河攻城难度太大,城南、城北地形开阔,没有依托,只有城东的东山地势最高,可以瞰制全城,即使从其他方向突入城内,也必为东山火力控制,所以攻太原必攻东山。

原定发起攻击时间是1948年10月18日,这时徐向前的肋膜炎犯的很厉害,正在石家庄养病。不料10月4日阎锡山出动五个师向城南小店一带进袭,徐帅闻讯大喜,指出敌军出动,无非是抢粮抓丁,破坏我攻城部署,敢出来野战,正求之不得,命令赶紧打,结果一兵团穿插兵力太少,只歼灭了两个精锐师,剩下的跑回去,从此再不出来了。

漫长的太原战役由此开始,阎锡山说要用火海对付人海;徐向前说就是胡子白了,也要打下太原;毛主席说不着急,慢慢来,能争取政治解决最好,徐向前说我看够呛,我兵团还是立足于打吧。

东山主峰罕山,徐向前没有去攻,而是采取两翼插入的战法,把罕山和纵深阵地隔开,将攻击重点放在东山四大要塞,也是澄田赉四郎设计的防御重心所在,牛驼寨,小摇头,脑马,山头从北到南,分别用四个纵队展开进攻。

解放太原解放军付出了45000人的伤亡,牺牲的大部分都在牛驼寨,牛驼寨有一个碉王——庙碉,最后在一个炸点上连续实施了11次爆破,炸开个一米多宽的洞,才终于攻克。留驻日军十总队在牛驼寨争夺战中虽然疯狂,最终也没守住阵地,撤下去后已经散了建制,残部编入阎军炮兵,以逞最后的顽固。

四大要塞一失,从阎锡山到城内伤兵,谁都知道太原必将不保,徐向前一兵团攻城只是伤亡问题了,正在这时,接军委电示,为稳住傅作义,配合平津战役,决定暂缓攻击太原,除控制机场、发动政治攻势外,太原前线部队转入休整。这是1948年12月中旬的事。

至此,太原攻坚战最艰难和最关键的战斗,徐向前指挥华北一兵团已经打完了,剩下五个月的围而不打,不是打不下来,而是战场谋略的需要。全国解放后,太原烈士陵园就建在东山牛驼寨。

围城期间,阎军的给养全靠陈纳德的航空公司空投,阎锡山最后脱身,也是陈纳德的飞机帮的忙。

平津战役胜利后,华北19,20两兵团作为军委直接掌握的战略机动兵力,首先加强给独战太原的18兵团,此外,还调来了第四野战军的炮一师,兵力火力已对敌形成绝对优势,此际长江以北大局已定,打太原当然要集兵会攻,尽最大努力减少作战伤亡了。

早在牛驼寨争夺战临近结束的时候,徐向前的病已经非常重了,被送往榆次附近一个清净小村静养。实际上,18兵团周士第,陈漫远等军事负责人拟定的攻城计划,在19,20兵团到来后,仍然不用做大的改动,东城方向仍然由18兵团担任突击,南、北方向由两兵团分别负责,三天扫清外围,总攻发起,四个半小时全城解放。

四野炮一师的大口径重炮,对城内炮兵形成了全面压制,并摧毁了双塔寺等各要点的炮兵观察所和大量碉堡,但在给城墙开口子时,没有达到预想效果,太原城墙上,炮兵只破开两处,其他地段都是靠步兵连续爆破或强行搭云梯登城的,当然,炮兵优势对快速突破城垣起到了重要作用,阎军炮兵被打垮,只剩今村带着残余鬼子推炮在街道上顽抗,炮群被打成了游动炮,直到全体被俘。

彭德怀是总攻发起前还不到一个月,从西柏坡参加完七届二中全会来到太原前线的,他首先去榆次看望了病榻上的徐向前,徐帅对彭老总的到来非常高兴,虽然是代理指挥,但所有的作战命令上仍以徐帅的名义发布。

彭老总作战最强调看地形,在太原前线用了四天时间把地形地貌看过,对太原前指提出的总攻方案完全同意,在前委会上,彭总说,我这次来太原两个目的,第一是来学习,向大家学习攻坚战。第二是来带18,19兵团,打下太原后去西北作战。

这就是水平,实事求是,谦逊有加,太原前线部队已经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彭总刚来,地形敌情以及部队的情况都不了解,只是来抓总,按照既定部署指挥对太原残敌的最后一击,学习攻坚战几个字,既是对太原攻坚的作战规模和艰难程度的重视,也是对18兵团战绩的肯定,听了这样的话,下级除了佩服,就是心暖。

什么时候都有唯武器论者,当时就有人奉承彭总,说彭总指挥的好,太原一天就攻下来了,彭总很不以为然地说,有这么多大炮,谁指挥都一样。

作为解放军的副总司令,当然清楚炮兵的重要性,但重要到什么程度,必须更清楚。太原如果没有前期作战打基础,有再多的重炮也得从四大要塞打起,破坏城墙都能出现意外,漫山遍野的大小碉堡用炮火完全摧毁简直是笑话,那样的话,打济南,打锦州,打天津只靠炮兵就行了,还要什么步兵连续爆破。即使是炮弹多的用不完的美军,打上甘岭也必须靠步兵去冲山头,堵坑道。况且徐帅打太原的时候,能有几门日本的九零野炮,炮弹都得数着用,就这样硬夺下四大要塞,这种对比法,对徐帅太不公平,彭总不受用这种恭维。

彭总很清醒,让人心服则三军用命,谦以待人故威望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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