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的根本问题跟知识学科一样，都是远离学生，长期以来假大空的文风泛滥。从小学开始，作文都只关注客观世界，却不探索自我，也才使学生对自我一无所知，丢失自我却全然不觉。

作文必须培养认识自我的文化智慧，写自我，既呼唤自我经验觉醒，又建构新经验，重塑自我。

跟阅读相比，阅读是通过文本间接地认识自我，作文直接地认识自我生命。跟科学课程相比，科学是反映自然规律，更间接地认识自我。

作文就是系统地开发自我教材，以主题的方式探索自我生命，是直接培养文化素养。

自我生命是最复杂的，作文要培养认识自我的能力，绝非易事。

作文首先要打开观察自我的窗口——反省。自我的眼睛无法观察自我，只对外部世界有效，对自我无能为力。对周国的人，我们还能评头品足，可对自我却一无所知。我们在恶习的轨道上滑行得太远，每天都在复制荒唐的行为，可是浑然不觉有什么荒唐。

即使发明镜子，还是看不见自我，只能看见自我的肖像。在教室时刻照镜子的孩子对自我一无所知。自我的本质是品行，是性格。

教育不就是给孩子观察自我的明镜么？可学生并不接受教育，抗拒批评，一种错误的行为养成恶习，重复一辈子，铸成可悲命运，最终也不觉悟。

只要调查就不难发现，对自我形成明确概念的孩子很少；即使有了明确的概念，也并不是自己的品质，往往是对自我溢美之词。称自己勤奋的孩子，往往很懒惰；称勇敢者呢？更是怯懦的典范。人都是自我的马屁精，又是天生的喜剧演员。

作文要打开观察自我的窗口，就必须唤醒沉睡的经验，启蒙生命觉醒。痛苦是经验里最宝贵的财富，每个生命主题都蕴含着痛苦的经验。痛苦是人生的良师益友，沉淀着自爱的情愫。必须研究学生经验，才能用痛苦打开观察自我的慧眼。

习惯是生命本能的经验体系，决定孩子干什么，怎么干，却并不知道为什么干，只知道贪图习惯贿赂的安逸。不过，习惯的经验里仍沉睡着痛苦，是唤醒生命的最佳切入口。

恶习一定积累成失败，铸成命运，也就不能不刮起痛苦的风暴。即使风暴没能唤醒恶习，推翻恶习的统治，痛苦也沉淀在心灵深处。

不仅如此，每种恶习在贿赂安逸时，也赐予痛苦。懒惰贿赂无所事事的安逸，也赐予无聊的痛苦。

作文就是从以主题的方式切入自我生命，从具体的角度诱导经验探索，从而唤醒痛苦，激发表达热情，作文就有了写作动机。

不研究学生生命，不呼唤经验觉醒，就没有启蒙生命的作文，哪来认识自我的文化智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