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姑娘

中国的“形神”之论，从上古时期的象形主张肇始，到魏晋逐渐突破“形”的范畴，发展到顾恺之的“传神写照”，谢赫的“气韵生动”，乃至南宋陈郁“写心”的美学高峰，此后难有超越。笔者赏读《西部成功书画家》近来刊载，当代人物画家苗再新先生的现实主义题材人物画作《牧羊姑娘》一作，而见画家在融汇中西绘画表现语言的画面形象构建中，既其吸收西画表现媒材，契相随宜而用，对客体人物体积感、空间感以及生动性、骨气感的“结言端直”强调；也有富于音韵感、内涵意蕴性的国画笔墨调和统构，所带来画面表现对象的神采、性格，还有心象、气韵的“怊怅抒情”凸显。于是在那典型而概括的鲜明服饰构写，生动而传神的面部情态塑造，逼肖而鲜活的人物形姿构建中，画面整体越加形逼意满、神完气足起来。

“形无神不活”，反过来说又“神无形不存”也。无论是客体对象的形神内容，还是画家的主观情志思想，都需要与之相契的语言形式来承载和反映。故而赏读苗再新先生的这幅《牧羊姑娘》，笔者的视觉感官，能觉识到其所建构形象和场景的深刻性、鲜明性，能被其所呈现的生动画面形象深深打动，产生与画家“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神会共鸣，继而走进画面中那羊群围绕，而牧羊女蹲坐静守的放牧场景，走进交手托腮抬眼而望塔吉克少女的内心世界，也还离不开其具有体量感、充满节奏感、富于表现力的造像、造景笔墨语言承载。譬如那将大部分的笔写线迹、墨色块面、光影效果等画语形式隐入整体形象体积，又本于立意而调和统一构建的少女面部姿仪形神表达。如此既有“可忘笔墨而有真景”一般，棱角分明、眼眸深邃、鼻梁隆起的塔吉克女性典型形貌特征强化；同时深度剖析解构之下，亦见画语本身线态、色彩、墨象等因形随宜，而粗细曲直、枯润厚薄、浓淡深浅、明暗虚实的音韵性立意统筹，所带来的“超以象外”的神会联想，“得其环中”的少女纯真内心世界探究。

再如那相较线写丰富、墨色繁复、体积饱满、精微写实的少女眉眼、面庞、隆鼻、秀唇、手指，以及饰以花纹的平绒圆帽，色彩鲜明的大红头巾诸相，与之紧袖褶皱聚散、长裙拖曳垂落的身形对比，画家又以恣肆挥毫、浓淡错置、寥寥勾勒的简括写意水墨线面语言表现之，而与前者拉开距离、构成对比、形成张力；同时又繁简互相映衬、详略井然有序，于之取舍强调中，既凸显出客体对象的形貌特征来，反映出主观创作的神思情致来，也还于主客统一中，越加彰显出画面的艺术效果呈现和主题思想表达来。于是笔行像立、运布意生而传神阿堵，塔吉克牧羊少女于之画面中越加鲜活生动起来，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会说话一样，那侧首托腮之中的少女浅浅愁绪，也渐渐弥漫开来……

当然苗再新先生这幅《牧羊姑娘》中，由形及神而比现实生活更美的画面创构，及所带给观者的感动犹不只此，还如其笔致皴写更加松动、墨象黑白愈加显著、光影明暗越加鲜明，而随形写意的草场羊群画面背景。或前后依偎或望远而眺的羊儿们，线质或浓或淡或纤或秾应形写照，得其大要写意取象，而越显其绒毛蓬松、光泽鲜亮，头角峥嵘、体势饱满的健壮肥美之姿；还有那或线或墨因之远近、应其形质勾皴渲染、虚实布陈之下，那棱角分明的山石、丫丫叉叉的矮灌、丛丛簇簇的野草因情随势点缀于画面当中，不仅丰富了画面、充盈了空间，也更将画面主体对象——牧羊姑娘衬托得愈加形神逼肖起来。于是，那羊儿跑、女儿娇的画家创构运思心象，也在观者深入其境、迁想妙得的体味赏读中蹁跹而至了。

（文\成功美术馆书画艺术评论员 冯宜玉）

清韵

画家简介：苗再新，1953年生，山东栖霞人。中国美协国家重大题材美术创作艺委会委员，文化部国家主题性创作指导委员会委员，中国画学会常务理事，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画院研究员，中央文史馆书画院研究员，北京文史馆馆员，北师大启功书院美术院副院长。曾任中国美协理事、中国书协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外大展并多次获奖，其中代表作品《雪狼突击队》获首届中国美术奖创作金奖暨第11届全国美展金奖，《热血男儿》获第九届全国美展银奖，《师生》为第八届全国美展获奖作品，《天使在人间》获第二届全国中国画展银奖，《儿女英雄》获全国画院优秀作品展最佳作品奖、解放军新作品一等奖。作品入选国家重大历史题材创作工程和中华文明历史题材创作工程，多件作品被中宣部、国家博物馆、中国共产党党史馆、中国美术馆、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国家图书馆、人民大会堂等机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