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才幡然醒悟:你最渴望的东西,都是不需要努力的

张德芬空间 2024-09-14 12:06:05

几年前,我在一个身心工作坊中认识了一位M女士。

40出头的年纪,她已有长达六年的失眠,据她说,这些年花了半套房子的钱求医问诊都没能缓解,一直靠安眠药才能睡个把小时。

当我见到她时,她的两颊凹陷,眼眶浮肿,青黑色的眼袋上有紫红色的血管。

走路有些飘,像是那种会随时跌倒的样子。

“我已经30多个小时没睡着了,安眠药已经对我没作用了。”

M女士顶着硕大的熊猫眼,无奈地对心理师说。

在观摩心理师和M工作时,有一点很奇怪:M的身体很难放松下来。

比如,心理师的放松引导语能够让很多人呼吸变缓、身体逐渐松解,但对她并没有太多作用。

她的肩颈、脊背从头到尾是僵硬的,像一整块的钢板。

“你试着感觉下,那些无法放松的身体想说些什么呢?”心理师问。

“来不及,我不能停、要很努力,不然……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M闭上眼睛,紧皱眉头,吃力地说。

这是长年储藏在M紧绷身体里的语言。

其实,这也是很多人常年会在脑海中循环的信念:

我要努力,我现在不行,我要上进,我要优秀,我要马不停蹄地前进......

但结果就是,信念会突然在某一天崩塌,身体也会突然崩坏。

今天想借由M的人生脚本,和大家一起觉察一个习以为常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总是不知轻重地敲打自己,让自己看上去更优秀、更完美?

生存恐惧驱动

我和M在被分到同一个小组之后,慢慢熟悉了起来。

她已婚,有一个读初中的儿子。丈夫在国企工作,自己则和朋友一起创业开了家旅拍工作室。M负责运营,朋友擅长摄影,几年经营下来,也赚了不少钱。

奇怪的是,口袋里的钱变多并没有让M感到对生活更有掌控感,相反,她的失眠更加严重,内心也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翻涌。

“随着工作室的订单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杂,客户、广告商常常出幺蛾子,我和合伙人也有不少积压的矛盾……”

“每天一睁开眼,我就觉得头顶悬着一把巨型的铡刀,得拼命往前跑,不然那把刀会掉下来。”

从现实的角度讲,创业必定会伴随着很多困难,所以M的压力随着事业的上升而增加是可以理解的。

为什么M没有意识到,她的经济收入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在增长呢?

在她的想象中,甚至还出现“铡刀掉下”的恐惧呢?要知道这个级别的恐惧,已达到了生死的程度。

在工作坊的后期,M讲了一个故事:

她大学毕业后工作的第一年除夕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卧室没有了,变成了弟弟的游戏间。

母亲对她说,“反正你也工作租房不怎么回家了,你的卧室空着也是空着,你弟要一个游戏间就给他吧……”

“那我没有床,睡哪里?”

“客厅沙发上不是可以睡嘛?”

那晚,她拖着很大的行李箱连夜离开家,回到自己租房的城市,从此很多年没有回去过。

但她的内心深处,永远躺着一个碗口大的创伤:那就是如果她不足够努力,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安身之处。

这份与生存有关的恐惧,不仅来源于一个除夕夜的冲突,更来自于她从小到大的很多核心需求,都被忽视、被碾压、被不公平对待的体验。

“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但我从未真正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托住我。”

学生时代,她每天5点半起床背书,上课时困了就捏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上的肉到淤青,让自己清醒过来。

工作后,她为了一个客户可以喝酒喝到胃痉挛,为了一笔订单可以一天一夜不睡觉,可以一年不给自己放一天假……

受深层的生存恐惧驱动,她的生命底色只剩下一件事:赚钱。

哪怕赚到了钱,她也无法真正心安。

“其实你的失眠不一定是坏事,它在提醒你: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你已经长大了,没有人再可以丢掉你的床了。”心理师对M说。

她听后,蹲在地上抱头大哭,像个孩子。

而在痛哭之后的那晚,M终于睡着了。

当深层的恐惧浮现,内在的语言被表达,而我们温柔地接纳之后,它就可以绕过失眠的躯体症状,用一种更有建设性地方式与我们共存了。

当这份恐惧被抱持后,你仍可以努力奔跑,但你知道自己可以随时停下来休息。

有条件的交换

除了重男轻女或糟糕对待的创伤,有些在家庭系统中运转的“东西”,在我们前行中也制造着某种羁绊。

比如,“有条件的交换”。

“如果你期末拿到班级前十,就带你去旅行。”

“如果你这样做的话,就没人喜欢你。”

我从小就是听这样的话长大的,所以我从小就知道父母对我的好,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我成绩不错,能够让他们在亲友间有面子。

记忆最深的是,在我高考填报志愿后,迟迟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

当时,家里的气压非常低,父亲铁青着脸,我就连看电视都不敢,生怕惹父母不高兴。

那种感觉,就如同《红楼梦》里林黛玉初入贾府,处处留神、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或是多踏一步路。

如果我们长期浸泡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那我们所习得并内化的理念很可能是:

我只有考试成绩好、像别人家的孩子(提供父母所需要的功能),才能有资格得到他们的积极情绪(笑脸)、我的需求才能被满足、我才是好的、值得被爱的。

但随之而来的是,我们会丧失学习的主体性,会为了满足爸爸妈妈的要求而无休无止地奔跑。

马丁·布伯在《我与你》书中曾说到一种关系:我与它。

即,你将“我”视为达成目标的工具或对象,遵循的是权利规则,建立一个“我说了算”的空间。

当我们在亲密关系中沿用这种规则,那所体验到的:顶多是一个空心的工具人的感受。

首先,作为工具人,在个人成长的路上会丧失内在动力,更容易将目标设定在一些外在的东西,比如好名次、好成绩上,而非真正体验掌握知识和提高能力。

其次,在过程中出现比较高的焦虑水平,不太敢接受挑战性的任务,遇到困难有时容易退缩。

最后,自我结构也比较松散,自信水平忽高忽低。由于过于依赖外在的反馈来喂养自己的“自尊”,只能24小时地严格鞭笞自己。

而这样困境的源头,也许只是我们想听父母说一声:

“我是你爸爸/妈妈,无论你成绩考的好还是很糟,我都愿意带你去旅游,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严苛的关系链接

爱自己,却停不下来地猛烈敲击自己,哪怕取得世俗的成就,仍无法和内在安然共处。这样的结果真的是我们所要的吗?

樊登读书创始人曾说:

在我的人生经验中,世界上美好的事情,大多是轻松得来的。如果你使特别大的劲儿,想获得一样东西,要么是因为它不够美好,要么它根本不适合你。

这个感觉让很多朋友感到冲突。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相信要赚到钱一定得辛苦,要念好书也必须要艰苦,人不可能轻松就获得成功。

这样内化的思维体系,最初是怎么形成的呢?

举个例子。

我的小侄女六六上小学了,数学一直不开窍,她爸急得每天盯着辅导作业。

一个非常简单的十位数运算,女儿掰着手指数好几轮,最后还是错的。

爸爸很上火,“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都错?跟你讲过这么多遍,为什么又没记住……”

每次去她家,都能看到这样的鸡飞狗跳。

有一次小侄女写作业时我坐在她旁边看书,8岁的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辛苦的小学生……”

那老气横秋的模样逗乐了我,于是我停下手里的书问她:“有多苦?”

“很苦很苦。”她伸出双手比划着。

我灵机一动,掰了一块巧克力给她:我们来玩个游戏,想象这些题目是巧克力,你做完十道题就吃一块,怎么样?

小女孩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不正经的大人,嘟囔着“想象不出来”,再把巧克力一段一段掰下来,放在对应的题目上,继续往下做题。

那天,虽说巧克力有些融化弄脏了卷子,但她也是第一次在晚上九点前独立做完了卷子。

反思这事,让我有一个感悟:

那就是我们做一件事时所构建的感觉和体验,比单纯的结果更为重要。

当我们过于在乎结果,反复批评评判错误时,那么这种“不允许失误”的外在声音将会成为严厉超我的一部分,一旦遇挫就如磁带自动反复播报:

“为什么我又忘了?”“为什么我这么差劲?”

同时,父母对我们严苛要求的关系模式,会让我们内化为自己与事物的关系模式,即只有严厉与批判,才是和事物建立链接的最正确的方式。

比如,“学习是服苦役”“工作如同上坟”,这样的话,我们将永远无法想象把学习或工作当做好玩的游戏是什么感觉。

而我用一块外在的巧克力和想象游戏,是为了尝试修正小朋友内在的这份“刻苦”体验。

恰如曾奇峰老师曾问:为什么学习是刻苦,而非刻甜?

当我们与事物的关系变好了,我们才可以如一头大象,允许攻击性排山倒海地向外表达。这就是樊登所描述的,轻轻松松把事情给做成了。

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家卡罗尔·德韦克在《终身成长》里提的一个理念:成长型思维。

在这种思维体系中,我们允许犯错,而且、将每一个错误视为从中学习的“合作伙伴”。

而每一个行为的驱动力,也是由内而外的:

你要学习,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最聪明的人,而是为了体验获取知识的快乐;

你想瘦身,不是因为别人觉得你胖,而是为了健康和愉悦自己;

你要赚钱,不是出于与他人的比较被迫,而是为了体验创造财富的自由。

当我们有意识地在后天构建这样的认知,那先前“严苛的关系链接”或许会有些松动,你会慢慢获得一种自己舒服的节奏来工作或生活。

但如果我们仍困于“生存恐惧”或“有条件的交换”等内在冲突而无法允许自己放松,那也是值得尊重的。

因为那是你在千千万万的日夜、与人生的困境独自缠斗时,所组建起来的盔甲。它保护你在职场厮杀,在城市的角落栖居,是你的自尊和骄傲,你安全感的来源。

我们心疼你无法停歇地战斗、严苛地要求自我、无尽地敲打前行,但你完全可以坦然接纳,选择继续穿着它,或者偶尔脱下它。

因为你这头大象已经足够强大。

当你尝试脱下沉重的“盔甲”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时,不要着急,可以先学会链接自己的身体,经由身体的放松,去松动头脑中沉重的信念,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收获。

*本文由无限延伸的三角创作,如需转载请联系授权。

策划丨花花

编辑丨李小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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