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枢密正使,庆国所有的兵将都归他调遣,朝堂上三把座椅里,他排第二,仅次于六部之首宰相林若甫之下。
他有多厉害?
参考大皇子归朝。大皇子镇守边关,归朝时刻意提到只带亲随,但从出现在城门的阵仗来看至少有三百亲卫。路遇北齐大公主仪仗丝毫没有退让之意,甚至人在一里开外,弓箭已经射在城门口,人不到,别人休想进城。
大皇子虽有皇子身份加持,但母妃是女奴,伺候庆帝有功才脱了奴籍,一开始也位列妃位,但因为身份低贱,又加上不讨太后喜欢,即便育有皇子还是被降为嫔。也就是说大皇子的身份远没有镇边大将军的头衔更响亮。
那么,身为“军方第一人”的秦业,不用想就能明白他的派头一定更胜,更何况庆国好战,庆帝更是日夜打磨利箭,虽说武将的地位历来不如文官,但从文武官各执一边的战列来看,又从他能占据第二权臣的位置来看,武将的地位不低,更何况他手握的可是实打实打的权力。
那么,既然秦业手握重权,可为什么在处理走私一案的问题上像个“老滑头”一样和稀泥,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原因有三点。
01撇清关系。
朝堂辩论会的主题是督察院状告范闲收受贿赂、骄纵枉法,而范闲的自辩折则是“奸臣当道,何罪之有”。
这里面牵扯两个问题,范闲收贿赂是否属实,朝廷中是否存在奸臣。
而范闲是鉴查院提司,又是一处主办,揪出一个范闲容易,背后的鉴查院又该如何处置,要知道鉴查院对于庆国而言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不容置疑,不容置喙。
即便督察院踢了这个铁板,那么是重锤轻敲,还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无不观望。
秦业对于这点再清楚不过,所以,任他人吵吵嚷嚷,他就坐在椅子上仰躺着张嘴睡大觉,谁都不理,谁的话也不听,但就是早早的到来,众人都醒他独睡。
但这不是真正的他,庆帝不养闲人,更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放一个不管事不理事的人。
一、推波助澜。
庆帝来了,问他看范闲是不是奸臣,他否认了,直截了当,跑到大臣们中间,掷地有声。因为范闲出使北齐敢把庆国的旗子插进北齐国都,就这样的人不该是奸臣。
但话锋一转,他提到了北起圣女,如果范闲只是范闲也就算了,不过多一桩风流韵事,管他真假无人在乎。可范闲是林若甫的未来女婿,而且婚事过了庆帝和林若甫的明路,不出意外婚事将近。
林婉儿虽然是林若甫的私生女,但自从林若甫寄以厚望的儿子林拱死后,谁都知道林若重用范闲,更有托孤的意思。而如今当着朝堂文武百官的面,把北齐圣女与范闲那点暧昧广而告之,有打林若甫脸的意思,更有推范闲于风口浪尖的意思。
范闲对峙督察院,所有人都不看好范闲,因为督察院就是一帮要名不要命的人,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一张嘴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历来谁都能得罪,就言官不能得罪。
秦业为范闲正明不是奸臣,却又把范闲推向另一个死胡同,林若甫那不爽的变脸就是最好证明。
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死谁都碍不着他的事。
二、质疑督察院。
哪有当面受贿,还堂而皇之地打开数数多少钱的,不就摆明了受人以柄。
秦业的这个怀疑很合理,不过也没什么用,既然督察院赖名成能拿出证据状告范闲,一定是准备充足,不可能被一个简单的问题难倒,甚至会因为这个问题往范闲身上加载更大的罪名。
三、站队表态。
林若甫提出既有犯罪,就应该按律彻查,而赖名成却说林若甫与范闲太亲近,恐有徇私嫌疑,庆帝第一个站出来背书,秦业紧跟其后立马表态第二个支持林若甫。
秦业看似见缝插针、无关痛痒,但细看他说的每一句话,就明白他在极力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与我无瓜”。
庆帝既然开了朝堂辩论,不仅是要得到一个答案,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值得议论。也就是说庆帝希望这件事再闹大一些,而至于最终牵扯到谁就自求多福,或者说就是想看看还有谁跳出来。
秦业与这件事没关系,既不能隔岸观火,也不能一言不发,干脆以一个上位者该提供证明就说说实话,该质疑就问问问题,该就表态站站边,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一定要参与进来。给庆帝一个“我不知情但我很关心”的模样,让庆帝放心,同时也撇清了关系。
02与鉴查院不和
范闲出事,鉴查院一定脱不了关系,事实也如此,范闲刚一下场,庆帝就揪出了陈萍萍。
但鉴查院直属庆帝,陈萍萍更是庆帝的心腹,一般人不能怀疑,但秦业却可以,或者说他急不可耐。
作为庆国唯二拥有军权的两个代表人,他们只能对抗,不能合作。
赖名成始终揪着范闲受贿那三千两银子做文章,陈萍萍出场证明自己知情,同时甩出一个贪官名录。
这又是一记深水炸弹,因为此时的文武百官早没了看戏的心情,唯恐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名录上,一旦上榜,非抄家灭族而已。戴公公那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可就发生在刚刚。
秦业又站了出来,指责陈萍萍既然已经查到贪污,为何不早日呈报给予惩罚,而一定要等到今日朝堂论辩才露出来?
这句话是替庆帝问的,也是替在场的所有官员问的,说陈萍萍挟私报复都不为过,如今自己人出事了,就搞一个深水炸弹,不就是说白了不能动鉴查院的人吗?
陈萍萍并不含糊,正面回应是牵扯太广,旷日持久,说实话也只有似陈萍萍这样的高位者才能耍这个无赖,身居高位,因为难就退让了?
秦业见好就收,并不计较陈萍萍回答了什么,反而面对陈萍萍塞上来的贪官名录拒之不要,称自己“不认字”,同样的无赖。
别看秦业那塌眯眼,只能说他眼底的深思常人无法估量,同时他更深谙做臣子之道。
庆帝多次为难陈萍萍,而陈萍萍也多次低头认错,但这不过是君臣之间玩的小把戏,推动事情的发展,而非真的君记恨臣。
从一开始的朝堂辩论就是要唱一出戏,而这戏的正反派也早已落定,不过是要堵悠悠众口,要过一个明路,要有一个名头。
底下那些插不上话的小鱼小虾凑个人头,而秦业不能,他必须站出来,而且还要保持武将该有的头脑简单、鲁莽行事,该说的话顺嘴说出来,说错了话眼睛一闭死不认账。
君君臣臣,都是君的臣,该言和还是该不和,都是君之需。
03表忠心。
秦业的状态分三种;第一种是装睡;第二种是兴奋,第三种是暗中观察。
装睡是在庆帝出现之前,兴奋是庆帝出现之后,暗中观察则无人发现。
林若甫出现的时候,刻意站在他面前把头放大伸在他脸前,而他则一副睡着了突然被吓醒的模样,这不符合常理。身为一个武将,一个武将之首,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出现在跟前,只能说是装的。而装的目的就是为了降低存在感,以便暗中观察。
果不其然,林若甫一落座,他就暗中撇了一眼。
随后在范闲和赖名成对峙时,林若甫站出来要按律彻查被赖名成质疑,后林若甫自撇关系落座时,秦业再次暗中瞥了一眼。
秦业很清楚林若甫就是一只老狐狸,突然站出来又无功而返肯定是另有所图,不然何必自讨没趣又泰然自若,但他更清楚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都是跟着庆帝锻炼出来的老狐狸,既然看准庆帝不打算找林若甫“麻烦”,或者说林若甫拒绝庆帝要求愿做壁上观,秦业也就跟着,不过对与林若甫还是暗自多了一个心眼。
台上挑大梁唱大戏的范闲是林若甫的准女婿,陈萍萍身在漩涡脱不开关系,秦业就不相信林若甫能置之不理。
但他更清楚庆帝动谁他就跟着动谁,庆帝不动谁他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打一个衷心,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指哪打哪。
伴君如伴虎,这是一个马虎不得的事情。
一言一行的错误,带来的必然是万劫不复的结局,别管身居高位还是人微言轻,一切只看帝王心中的刹那间。
由检蔬司行贿案到走私案,都只看庆帝想办什么人,想要什么结果。
如果是一般人还好,踩一脚就踩一脚了,皇子代表可是的皇家颜面,说白了就是庆帝的脸面,且不说最后的结果,但一定是要见血的。
看懂秦业,别说武将思想了,都是不容小觑的主,谨慎、老道、滑头。
生在封建王朝,人均八百个心眼,毕竟一句话要人命的世界,能讲什么道理,说是律法严明,不过是写给普通人的,而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哪个不是九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