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张建军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张建军，出生在安徽皖南的一个小山村里。这里山清水秀，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润气息。小时候，村里人都喊我阿军，说我生得老实巴交，一看就是个实诚人。确实，我这辈子也一直都是这样，庄稼人的孩子，能有什么花花心思呢？可正是这份老实，让我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

那是1988年的秋天，我永远都记得那个傍晚。皖南的秋天总是来得特别慢，秋分时节，田野里还是一片郁郁葱葱。我家屋后有一大片荷塘，荷叶已经开始发黄，但荷花还零星开着几朵，在夕阳下泛着粉红色的光晕。

“阿军，等等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李小月。她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把我吓了一跳，手里的镰刀差点掉在地上。

李小月是隔壁杏花村的，她爹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在我们这一带很有名望。她从小就爱读书，成绩特别好，经常被她爹安排给我补课。说实话，要不是她，我可能连初中都考不上。

那天傍晚，她穿着一条碎花裙子，裙摆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她的头发扎成一条马尾辫，随着跑动一甩一甩的，像极了秋天里最后一朵倔强的野菊花。

“阿军，你知道吗？我考上城里的大学了！”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下个月我就要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镰刀真的掉在了地上。我知道她成绩好，可没想到她真的要走了。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荷塘里青蛙的叫声，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恭喜你啊，小月。”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你爹一定很高兴。”

“你就只会说这个吗？”她突然提高了声音，“阿军，你是不是傻的？这些年，你就一点都没发现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她向前跨了一步，堵在田埂上，不让我过去。

“张建军，你给我听好了！”她叫我全名，声音有点发抖，“要么你现在亲我一下，要么等二十年后你孤独终老！你自己选！”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李小月就站在我面前，近得能看见她睫毛的颤动。我知道自己喜欢她，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可是我不敢，我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连高中都没考上，她却要去城里上大学了。

“我。。。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像个傻子一样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她气急的声音：“张建军！你个胆小鬼！你会后悔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小月眼中的失望，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着。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她家去，可她已经去县城办手续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总是想去找她，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快，她就走了，去了那个遥远的城市。临走那天，我躲在村口的大榕树后面，远远地看着她坐上了班车。她穿着一件新买的白衬衫，提着个红色的行李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时候，我多希望自己能冲出去，喊住她，给她那个欠了二十年的吻。可是我没有，我还是那个懦弱的张建军，只会躲在树后面偷看。班车启动的时候，扬起一路黄土，遮住了我早已模糊的视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开始在村里做点小生意，起早贪黑地卖一些时令水果。李小月偶尔会给我写信，信里说城里的生活很精彩，还给我寄过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她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有城里人的样子。我把那些信和照片都仔细地收在一个铁皮盒子里，压在床底下最里面。

1990年，我二十岁那年，家里人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隔壁村的王美玲，比我大两岁，老实本分。我妈说：“阿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美玲这姑娘勤快，会过日子，跟着你吃不了亏。”

我知道，这是我的命。农村人的婚姻就是这样，说到底不过是过日子。更何况，我心里清楚，我这辈子也配不上李小月。

结婚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看着身边睡着的陌生女人，突然就掉下眼泪来。王美玲大概是被我的抽泣声惊醒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起身去做饭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和千千万万个农村人家一样。王美玲确实会过日子，几年下来，我们添了一些家具，还养了几头猪。但我们之间，除了柴米油盐，再也没有别的话题。晚上躺在床上，我经常会想起那个秋天的傍晚，想起那个我永远都不敢去接受的吻。

1995年，我跟着村里人去县城批发市场做点小生意。那天下着小雨，我正在摊位上收拾水果，突然听见有人喊：“张建军！”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画着淡妆，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手里还提着个名牌包。如果不是那熟悉的声音，我几乎认不出这就是李小月。

“小月。。。。。。”我的嗓子有些发干，“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回老家看看，顺便来城里办点事。”她笑着说，“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我们在街边的小店里坐下来。她给我讲了这些年的经历，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工作，后来嫁给了一个做生意的老板。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她过得很好。

“你呢？”她问我，“这些年怎么样？”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要说什么呢？说我的果园年年亏损？说王美玲去年起就经常彻夜不归？还是说，这些年我常常梦见那个秋天的傍晚？

“还行。”我只能这样回答。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苦涩：“阿军，你还是老样子，什么都藏在心里。”

我们聊了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了。临走时，她说：“阿军，我先生去年走了，车祸。现在我带着他的儿子，在城里开了家公司。”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继续说：“其实，这些年我常常想起那个傍晚。如果当时你真的吻了我，我们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二十年了，那个没有兑现的吻，成了我心里最深的遗憾。

“小月。。。。。。”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摇摇头：“算了，都过去了。”说完，她转身走进了雨里。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她当年说的话是对的。因为没有那个吻的勇气，我注定要孤独终老。

现在，我还在县城的批发市场做小生意。王美玲早就离开了，听说跟着一个大老板去了广东。而我，依然一个人住在那个堆满水果的小屋里。每个秋天，我都会回老家去看看。那片荷塘还在，可荷花早就不开了。

有时候我会想，人生就是这样吗？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那个夕阳下的吻，成了我们共同的遗憾，也成了二十年的孤寂。

如果可以重来，我会不会有勇气给她那个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