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公司三十六楼的落地窗前,我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樱花瓣,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春意盎然的校园。
整整十年了,我以为我早已放下,直到两天前那个深夜,手机屏幕不断亮起的消息提醒,将我的平静彻底打破。
“秋雨,我是志远,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秋雨,请接我电话。。。”
“秋雨,求你见我一面。。。”
凌晨两点,手机依然在不停震动,未接来电提醒已经99+。我盯着那个曾经熟悉的名字,手指在接听键上方停留许久,最终还是按下了关机键。
可他的执着远超我的想象。第二天一早,我刚走出小区,就看到他站在马路对面,西装笔挺,目光灼灼。他还是那么帅气,岁月似乎都对他格外温柔。
“秋雨。。。”他朝我走来,声音有些沙哑,“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抬手看了眼手表:“抱歉,我要迟到了。”
“那我送你去公司。”他说着就要替我拦车。
“不用了。”我快步走向地铁站,“而且,后天你就要结婚了,不适合和我单独见面。”
“所以我更要见你!”他紧跟上来,“秋雨,这些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及时解救了我。我快步钻进车厢,转身时正对上他急切的眼神。车门缓缓关上,隔断了他未说完的话语。
掏出手机,一条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最新的一条显示:秋雨,这十年我从未停止过寻找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闺蜜美玲的对话框:
“玲子,他找上门来了。”
消息刚发出去,美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天呐!陈志远?他不是后天就要和宋家大小姐结婚了吗?”
“是啊。”我苦笑,“所以我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渣男!”美玲愤愤不平,“当年不是他提的分手吗?现在又来招惹你,该不会是想。。。”
“别瞎猜了。”我打断她的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就是因为过去这么多年,他突然冒出来才更可疑啊!”美玲担忧地说,“你别理他。”
我嗯了一声,挂断电话,闭上眼靠在座椅上。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春天。。。
那时的我们,都还是最单纯的模样。在学校的樱花树下相遇,他为了给我让路,不小心撞到了树干,散落一地的资料。我蹲下来帮他捡,抬头时撞进他温柔的眼神。
后来的日子,他主动接近我,总是找各种理由出现在我身边。学生会的工作、社团活动、图书馆自习,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我们的感情在不经意间萌芽、生长。第一次牵手是在自习室熄灯后的楼梯间,第一个拥抱在下着小雨的操场边,第一个吻发生在篮球场旁的樱花树下。。。
“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他抱着我认真地说。那时的我们都以为,这样的誓言会持续到永远。
然而大四那年,一切都变了。他突然告诉我要出国深造,而且一去就是五年。
“等我回来,好吗?”他恳求道。
我沉默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异国恋不过是个美好的童话。更何况,他家境优渥,而我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
“不用等了,我们分手吧。”最后是我先说出了这句话。
他愣在原地,眼神里的痛苦让我不敢直视。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后来我才知道,他出国是他父亲的安排。陈叔叔觉得我的家庭配不上他们陈家的优秀儿子,所以特意把他送到国外。
更让我心寒的是,陈叔叔曾经暗中给我家施压。要不是我主动提分手,我父母的小店可能就保不住了。
这些事,都是美玲后来告诉我的。她说,陈志远最后还是听从了家里的安排,他父亲给他物色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我回过神,走出电梯时正好看见前台小张递来一杯咖啡:“林经理,这是楼下咖啡店送来的,说是一位陈先生点的。”
我的手顿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咖啡。杯身上还贴着一张便签:记得你最爱喝焦糖玛奇朵,加双份浓缩,不加糖。——志远
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还记得。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端着咖啡回到工位,却迟迟不敢喝下去。
叮咚,微信又响了。是张美玲发来的截图,热搜第一条:#某投资公司太子爷婚礼前夕疑似悔婚#。配图正是陈志远西装革履站在写字楼下的照片。
“完了完了,这下可热闹了!”美玲紧跟着发来一串消息,“宋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盯着热搜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我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早已走向不同人生的事实。
可是晚上加班到九点多,走出公司大门时,我还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仿佛一尊雕塑般,在夜色中静静地等待。
“秋雨。。。”他朝我走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我在这里站了一天,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当年的事,都是我爸安排的。他给你家施压的事我也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的消息。直到上个月,我才从美玲那里知道当年的真相。。。”
“所以呢?”我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让我原谅你吗?”
“不,我不配得到原谅。”他苦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悔婚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终于有勇气反抗我父亲了。”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活在他的安排里。他让我出国,我就出国;他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他让我结婚,我就订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我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夜风吹过,带来几分凉意。我裹紧外套,对他说:“回去吧,别让宋小姐等急了。”
“秋雨。。。”他的声音突然哽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摇摇头,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输入六个字:“往事不可追,珍重。”
然后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看着他的表情从期待变成绝望。
“再见。”我转身离开,这一次没有回头。
走到地铁站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我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雨天,他为我打伞,说要一辈子对我好。
那时的我们都太年轻,以为爱情就是永远。却不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手机微微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秋雨,我知道你改了手机号。这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了。明天的婚礼我会如期举行,这是对宋雨桐的责任,也是对我这些年懦弱的惩罚。祝你幸福。”
我站在雨中,看着这条信息,突然笑了。原来十年过去,我们都学会了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地铁呼啸而过,带走了所有的不舍与遗憾。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和他的故事,就真的只剩下回忆了。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同事们都在讨论那场声势浩大的豪门婚礼,我却始终没有去搜索任何相关的消息。
直到下班时,美玲给我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陈志远西装笔挺地站在教堂门口,身旁的新娘一袭白纱,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
“秋雨,你还好吗?”美玲小心翼翼地问。
“我很好。”我回复道,“这样挺好的。”
是啊,这样挺好的。我们都选择了最理智的道路,没有辜负各自的责任。
又过了几天,公司楼下的樱花开得正盛。我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爱情与现实的较量中,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每个人必须承担的选择与后果。
也许多年以后,当我们都已经白发苍苍,再回首年少时的怦然心动,也只剩下会心一笑了吧。
毕竟,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是一生。但正是这些遗憾,让我们学会了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