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建初的34岁生日,我们摩旅到第22个国家冈比亚,这篇文章祝他生日快乐,也讲讲我们的爱情满足大家吃瓜的心。
我们是裸婚,众筹了十万块路费加上几万块份子钱,在此再次感谢所有的亲朋好友。婚后一个月,我们就这么出发了。
如果不权衡利弊仍有结婚的勇气,那携手时定不会害怕未知的地图和自然展开的命运,我们在一起,便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整个地球和宇宙。
相识是在2020年,因为疫情没什么可干的事儿,看到张帆的演讲,脑瓜子一热,想着如果能把自己写的诗唱成歌就好了,去了迷笛学校学吉他。那是中国唯一一所摇滚学校,国内音乐节皆源于迷笛学校的毕业典礼。学校里有各种各样的刺头,唯独建初安安静静,是异类里的异类,异类们说这个人“仙”。他学的编曲和键盘,毕业后已经留校工作七八年了。
我俩都是不爱说话的人,所以俩人不当面说话,也不在微信上说话。很多东西是在眼睛里生出来,那些东西可以被感受,而不是用嘴说出来然后被听见:语言的交流是低级的,语言总是产生诱导和欺骗,对己对彼皆是如此。
但我找了探子,琴房多动的哥们儿,派他们去给建初帮忙,打听下这人是不是单身,看看做派。
有一天我就问同琴房的贝斯:“你说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不然他之前怎么从来不在朋友圈写诗,现在没事就写两首?”
贝斯说我多心。
那就是我们爱情的开始:建初也不好意思跟我讲话,看我写诗,就在朋友圈写非常非常幼稚的诗,希望我注意到他。
我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个月。
十月份,天冷了,探子跟我说:建初感冒了。当时我想关心一下,又觉得当面说太尴尬,当时整个年级正好在礼堂上大课,我前面放着一大箱子刚邮过来的暖宝宝,就很随手的拍了张照片到年级群里,圈了下建初,问他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暖宝宝。
本来自认为挺正常随意的一句话,大家不都在群里哇啦哇啦说话嘛,结果被几个损友复制粘贴了几遍,味道就变了。朋友问我怎么想得一上来就在群里宣誓主权。可我没想啊,我就觉得这样大大方方的好像没别的意思。
然后在一堆复制粘贴后建初在群里回了个:好。
就像说我愿意。
下课我把暖宝宝给他,我俩也没说话。
下午上课,突然看见他朋友圈发了个视频,在房顶搬砖。我在朋友圈下面回复了个在哪啊。他说我在房顶,你来不来。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给自己拍视频。
然后我们俩就上房了,从窗户外面爬到二楼房顶,又顺着铁梯子爬到三楼,再从窗户摸出去。
那会儿正赶上夕阳西下,十月中旬的北京,一行大雁在粉红色的天空里排着队向西飞,爱情就这样被标记在鸟群,意味某次命中注定的抵达。
那天晚上他写了最后一首诗:抬头看见归鸟,低头就看见你。
隔了几天,我喝酒,喝了一瓶Rio就要翻墙出学校。那时疫情,所有人都不准出校门。被保安抓了。一群人围着我俩问哪班的,让喊老师。旁边有学生看的莫名其妙:被围着的不就是老师吗?为什么翻墙?建初看着挺温柔,他也没喝酒,拉着我,翻着兜,小声说没事自己揣了把剪刀。
那会儿我觉得这个人能交,面上软弱,遇事也真敢顶。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俩说好不结婚,就处着玩。
热恋期每天都很开心,但这种开心让我感到害怕,我不只是这样的我,在他眼里不爱说话还很可爱的我。我把自己往琴房一关,拿了把刀,一刀一刀往下划。没人打得开门,直到他来。我无所谓的伸出胳膊,淌着血。他没有过分的关心,没有大惊失色,他比每一个人都镇定,帮我盖起来。我们一起躺在床上,听摇滚乐,二十七岁俱乐部。我说,你看这就是我。他只是抱着我。
后来他写了一首歌:
更多的人只是喜欢我的明亮
谢谢你接纳我的阴郁
即使你比他们更懦弱和胆小
明明任谁都会逃的暴风雨
你却偏从风口走进来
说没办法赶走它
但是可以陪我坐在这里
我曾独自被囚禁在天的尽头
一座不存在的牢房
你骑白马闯进来
一匹不存在的马
你要应付黑夜的暴风雨
还要对付我创造的怪东西
虽然有时我也是温柔至极的溪水
但总会失控泛滥
更多的人只是喜欢我的明亮
谢谢你接纳我的阴郁
即使你比他们更懦弱和胆小
明明任谁都会逃的暴风雨
你却偏从风口走进来
说没办法赶走它
但可以陪我坐在
别怕
我将会陪你坐在这里
把你脑子里的怪东西全都写成歌
一直唱到世界的尽头
我遇见过各种各样的聪明人,但我第一次遇见温柔。
他一直教我编曲,我肯定学不会,后来就算了,想着这样也是一样。
再后来我就把他的乐队和工作全搞黄了,拉了个赞助,骑着摩托环了中国一圈。回来我们结婚了。婚后一个月就开启了这场旅行。
几首情诗:
《暗恋》
从中午睡到晚上
醒着过了凌晨就会讨厌看书
想踩着雪去吃铜锅涮肉
如果有人约我去爬柿子树就好了
我们可以在树干上堆雪人 好多雪人
家里还有入夏时酿的梅子酒
我们去房顶煮酒好不好
循环播放喜欢的音乐
忘乎所以的读诗
所以今天你就来找我吧
别再在你的梦里傻等我了
《想你》
下雪天是没有月亮的
我在雪白的黑暗中 偏想去见你
迈出第二步时开始犹豫
直到雪把唯一那个脚印遮掩起来
我才决定迈出第三步
直到雪把唯一那个脚印遮掩起来
我才决定迈出第四步
直到雪把唯一那个脚印遮掩起来
我才决定迈出第五步
……
还好下了一宿的大雪
一会儿等你看见我
一定不会起疑
我才没有急着想要来见你
《仙女和独角兽》
同龄人都忙于工作
过着属于大人的生活
我摆脱一切钻入森林
去寻找传说中的仙女和独角兽
我曾经学习知识
干过一些复杂的工作
总是明白森林里充满危险
可是我仍旧想要寻找到什么
其实我们都活在充满想象的虚构世界
宗教 国家 法律 公司 钱和正义
人类靠着非凡的想象紧密联结成集体
每个人都因为相信某个故事活着
偏偏比起相信宗教 国家 公司 钱和正义
我相信不被时代和地域限制的童话
我相信多数的大人都相信过的童话
我相信有人早遇到过仙女和独角兽
即使至今为止
我还没能在森林里见到它们
不过我遇见一个男孩子
他也呆在这里
他不是我幻想过的样子
他不强壮也不优秀
身上没有钱也没有好看的衣服
甚至脑子有点迟钝
不怎么爱说话
唱难听的歌
唱着仙女和什么独角兽
的同时 流着鼻涕
很多个迷失在森林深处的时刻
我都想要不要自此和他生活在一起
接受自己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造个能一起去寻找仙女和独角兽的小人
我想我不会教他喊妈妈和爸爸
会教他喊仙女和独角兽
《力比多》
你离开我的第二天
我才离开床
赤脚碰到冰凉的地
家具也恢复成了你来之前的样子
茂密的森林还原成木衣柜
洁白的被子失掉日出的光晕
我越发的感觉到一种割裂
属于卧室的东西属于过很多地方
自以为的拥有反而只是流逝
它从永恒的一头流向另一头
时间不能形容抵达
我们只能被意识经过
一天里会有两次绝对的亲密
上床和下床
如果我们还穿着树叶兽皮
想象或许能维持到最后一次日落
当我给琴弦调音的时候
也是给身体调音
一切又恢复成老样子
即使前几天的那个晚上
这里有过一地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