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是一部为大部分中国人所熟知的著名小说,书中刻画的众多英雄人物给广大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也塑造了一批令人痛恨的奸邪之辈。越王杨素,就是一个弄权误国的大奸臣,凡看过此书的读者,无不对此贼痛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人是复杂的,尤其是历史名人往往都具有多面性,那么现实中的杨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可以肯定的是,杨素能够位极人臣之巅,还是有一些真本事。他可是文武全才:文,能落笔成章,词义兼美;武,能统帅大军,战必胜,攻必克,堪称一代战神。此外,他在书法上也很有造诣,“研精不倦,工草隶”。老天有时也太偏心眼,给他这些还不收手,偏偏还将他塑造成一个美男子。在平灭南陈之战中,杨素率领水军东下,端坐在平乘大船上的他,容貌体魄雄健魁伟,盔甲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宛如神仙降临,南陈军民看见了无不畏惧,竟然都说:清河公(杨素)即江神也!
杨素能够全面发展,除容貌是爹娘给的之外,其余都是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杨素是弘农杨氏之后,作为东汉时期的世家大族,家族的声望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经济利益,小时候穷困失意,但他并没有自暴自弃,用一句励志的话讲就是: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当然,你一个破落子弟胸怀天下,天天神神叨叨的,指望谁理解?不过,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伯乐,杨素的堂叔祖、魏朝的尚书仆射杨宽就认为他前途不可限量,日后一定会一飞冲天,常常教训那些时不时对杨素投以鄙夷眼色的子孙道:“处道(杨素字)不是一般的人,他日一定出类拔萃,无与伦比,不是你们赶得上的。”
刚出道时,杨素跟着总领左右十二军、权倾朝野的北周的实际主宰者大冢宰宇文护混。谁知时运不济,周武帝宇文邕不满专横跋扈的宇文护,572年3月8日在长安含仁殿设计将他杀死。宇文护受诛,杨素自然受到牵连,但他并未沉寂,而是再三上表申辩,终于引起周武帝的青睐。一次周武帝令他起草诏书,杨素下笔立成,文词华丽,武帝看了龙颜大悦,忍不住夸奖道:好好干,日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知杨素这家伙也狂傲的可以,一点也不客气地回答道:臣但恐富贵来逼臣,臣无心图富贵。真是牛的可以!
周武帝宇文邕聪明有远识,性果决,有智谋,能断大事,从他轻松诛杀宇文护就可以看出这位皇帝能力绝非一般。等内政稍稳,他就着手对宿敌北齐发起攻击。杨素的父亲当年以寡敌众死守汾州,兵败被俘,遇害于邺城。此次他率其父旧部为先锋,奇谋叠出,战功卓著,在军内声名鹊起,逐渐成为北周的实权人物。
本来,在那个乱世年代,只要掌握实权,是有机会过一把皇帝瘾的,但是杨素却没这个命!因为朝中还有一个比他更牛的人存在,他就是后来的隋文帝杨坚。这杨素一看继续捍卫宇文家的北周无疑是死路一条,而自立虽然收益最高,但困难太大,风险太大!几经踌躇,杨素最终倒向了杨坚的怀抱。杨坚当然知道杨素的份量,所以对他也非常器重,投桃报李,任命他为汴州刺史。杨素也不含糊,在率军讨伐北周名将尉迟迥的过程中,立下大功,为杨坚登上帝位扫除了最大障碍。
581年,杨坚受北周静帝禅让为帝后,全国尚未统一。杨素作为行军元帅,在杨广名义上的指挥之下,以信州总管之职率领水军配合伐陈。陈朝灭亡,立下大功的杨素官拜荆州总管,进封越国公,支持晋王杨广成为太子。杨广即位后,主持讨平汉王杨谅叛乱,拜尚书令、太师、司徒,再封楚公。
值得一提的是,在599年隋文帝三路进击突厥的战役中,杨素领左路出灵州(宁夏临武)。此前,因为突厥骑兵彪悍快速,机动灵活,所以隋将为了避免全军被冲垮,在与突厥交战时都采用战车、骑兵和步兵相互交叉配合的阵法,阵外四周遍设鹿角、蒺藜等物,骑兵留在最里面。但是杨素却认认为这种方法只能固守而无法取胜,于是下令变阵。突厥将领看到令他们多次无从下口的阵法改变,立功心切,纷纷率军出击,一时间队形大乱。杨素一看时机已到,先令精骑迎击,大军随后继进,大败突厥,达头可汗受重伤逃跑,其众死伤不可胜数,号哭而去。隋军大胜。杨素大胆求变,使用骑兵突击取得大胜,再一次显了其杰出的军事才能。
杨素能力强,杨坚和杨广父子也没亏待他,不断赏赐、加封,不但杨素最后升无可升,就是他的弟弟杨约、叔父杨文思、杨文纪以及族父杨异,都跟着沾光,依靠他而官拜尚书,位列公卿。杨素的儿子们虽无汗马之劳,却都官至柱国、刺史。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俗话说盛极而衰,杨素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深知自己的名望和地位已到了极限,必为杨广所忌,也不想谨小慎微地活下去了,所以在生病后不肯吃药,只求早死。虽然杨素活得明白,知道进退,但是他的儿子杨玄感就差远了。按理说,杨玄感主要是依靠老爹才能位高权重,应该知足,但是他却不满足,总认为杨广对他家还不够,心生怨恨。隋炀帝远征高句丽,杨玄感负责调度粮草。当时,隋末农民战争已经爆发,义军遍布各地。杨玄感看到机会难得,也想干一票大活,于是起兵造反。无奈能力有限,偏偏在李密献的上中下三策中选了下策,最后兵败。杨玄感遭到诛杀,杨素的家族也因受杨玄感的牵连都被株夷。
虽说杨素家族最后惨遭灭门,但是杨素的功绩尤其是军事才能还是被后世认可。自唐代开始,历朝历代一般都为古代名将设庙,杨素也会以“隋司空尚书令越国公”的头衔位列其中。
前文说过,杨素可是文武全才,在文学上他也有非凡的造诣。有多首诗作流传后世,其中即有“ 兰庭动幽气,竹室生虚白。”的小情调,又有“据鞍独怀古,慷慨感良臣。”的大豪迈。作为文人,当然少不了一些逸闻趣事。破镜重圆、成人之美这两个成语可谓世人皆知,但是其后面隐藏的典故却未必个个了解。
其实这两个成语都与杨素有关,一个讲他帮助流落到自己家里的南陈乐昌公主与丈夫重新团聚的故事,另一个讲他不但允许一个出轨的宠妾与少年倜傥的心上人在一起、而且帮助少年郎的故事。杨素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乐伎,她生得“肌肤仪状、言词气佳,真天人也”。这位名叫红佛的乐伎真不是一般女子,她慧眼识英雄,与李靖相约私奔,却走漏了风声,被杨素知道了。当时杨素权倾朝野,而李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要拆散这对也鸳鸯实在是轻而易举,可是杨素非但不追究此事,反而推荐李靖出任马邑的郡丞,又成全造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爱情佳话。而李靖后来果然成就非凡,成为大军事家,被蔡东藩誉为唐初第一人(唐初名将,推李靖为第一人)。
杨素虽然文武兼备,好成人之美,“考其夷凶静乱,功臣莫居其右;览其奇策高文,足为一时之杰”(《隋书-杨素列传》。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专以智诈自立,不由仁义之道”。嫉贤妒能,任用小人,贪图财货,奢靡无度。前面讲的三个小故事虽然说明他好成人之美,但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他生活的奢靡,也许对这些女子并不在意,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一个不行仁义之道的人,眼里必然没有国家和社稷,做任何事情必然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正因为如此,立下大功的杨素也犯下大错,“营构离宫,陷君与奢侈;谋废冢嫡,致国于倾危”。使国家很快又陷于战乱之中,给广大老百姓带来无尽的灾难。这么一个人物,在民间演义小说中能有正面形象那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