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需重视-李存勖后院四处起火|闲话残唐五代

大卫的平行宇宙 2024-08-25 17:10:26
0.引言

【前文】引用“集体行动的阈值模型”,解释了明明只是一小股士卒的临时起意,如何就一举攻下了后唐重镇邺都。

事实上,同样的逻辑,也能清晰阐述:李存勖是如何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从曾经的”天下莫敌“的灭梁、平蜀大豪杰,变成了连心爱老婆都跟人跑了的光杆司令。

在重头戏——兴教门之变——上线之前,咱们先看看:

彼时摆在李存勖面前的,到底是什么局面?

他又是如何将尚有胜算的手牌打得稀巴烂的?

我是大卫的平行宇宙,欢迎关注!

1.王正言的人生信条:打不过就加入

话说,尽管魏州的兵权是握在史彦琼手中,但名义上的老大终究是王正言。 当史彦琼丢下所有人与自己需要负责的邺都之时,王正言在干嘛?

嗯……他老人家还在摆谱耍官威:

王正言方据案召吏草奏,无至者,正言怒。

我大小也是邺都话事人,好不容易想干点公事,居然连个书吏都见不到!你们是不是要反了天呢?

家仆赶紧解释:大人说的对啊!是反天了,叛军已经打进城了。所有能逃的人早逃得没影了!

我感觉你在阴阳我 ,但是好像没有证据。

——史彦琼嘀咕

反应弧过长的王正言如梦方醒——原来我已经成弃儿啦。那就别废话了,快备马,咱们赶紧回洛阳。

说起来,无论是王正言、还是史彦琼,在前一天叛军没有攻城的时候,是真的相信魏州城防坚固、士卒用命,是绝对没有陷落之可能。 不然,你无法解释史彦琼胆敢夜宿迎敌第一线;也无法解释叛军都进城了,王正言居然两眼一抹黑。

家仆用关爱智障的眼光看着王正言,一言不发,心里却在想:要是有马,你以为我会留在这里等你?

王正言已经顾不得指责家仆态度有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逃离魏州——有马要跑;没马?走也得走出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自己养尊处优久了,哪还有力量走着回洛阳。思来想去,为保命计,叛军那里也不是不能兼职嘛——打不过就加入可是咱老王的生存之道。

于是,刚占据宫城、还没完全搞清状况的赵在礼意外地接到汇报:知邺都留守事的兴唐尹王正言,带领魏州各大班子领导来拜谒自己。

与不久之前草拟文书时,不见书吏伺候的大打官腔不同;一见到赵在礼,贵为邺都话事人、帝国户部尚书的王正言姿态极低,当即”再拜谢罪“。

我十分想知道:作为帝国高层,王正言向叛军谢罪的言辞是什么? 将来跳反时,也有范本供参考不是——免得事到临头现抓瞎。

与主动造反的皇甫晖不同,被逼着上位的赵在礼其实不想兵变——这就是彼时官兵之间的代沟:皇甫晖的职业天花板瞎眼可见,不造反就是炮灰的命;赵在礼就不同了,跟被杀的杨仁晸类似,已经身居高位的他,只要好好钻营,完全可以走正规流程升官,何必冒着诛族的风险造反呢。 所以,见到王正言如此做派,心中早有重回组织念头的赵在礼赶紧还礼:

士卒思归耳,尚书重德,勿自卑屈。

这是事实,也是告诉王正言:我们搞兵变也是迫于无奈,并不想在这条不归路上加速狂奔——要是有机会,我们会重归组织。

你好歹也是六部尚书,帝国绝对的高官,得自重!现在这个怂样,怎么能让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兵痞瞧得起——你自己不上进我管不了,可要是因此断了我回归组织的通道,可就夭寿了!

2.同样生活在后唐的两个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叛军为了搞兵变,不惜杀了杨仁晸和一个小校;但对待配合工作的赵在礼,这些兵痞还是愿意适当分润好处的——比如:大家一致推荐赵在礼坐上了魏博留后的位置。

主动帮着赵在礼火箭升官相对好理解:

二战时,美国火线提拔了一批五星上将,不就是为了能跟英国的元帅对标嘛——一个校官跟元帅开会,怎么看都不自信。

无论在哪里,“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都不是正道。

相对不那么容易理解的 ,是许给赵在礼的官职。毕竟,魏博军镇早就不在了——要不是朱友贞强行将之分拆成魏州军区和相州军区,搞不好天下霸主还姓朱呢——现在有的只有魏州、相州、卫州、澶州、博州、贝州。 详见【藩镇之乱的谢幕】。

叛军对别的事儿可能存在认知误区;但对老家的情况,那就绝无此种可能!可他们还是毅然将赵在礼推上了魏博留后,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我们就是想恢复前辈之荣光!啥,李存勖会不高兴?你觉得我们现在会在意这事儿吗?

你看,千万不要将叛军看成一个众志成城的共同体——以皇甫晖为首的基层士卒是真·叛军;而赵在礼代表的中高层其实一直想着“拿回编制”。

这事儿看着不好理解,但把目光转向高大上的唐军,看看人家管理之混乱,诸君就能理解小小一支叛军,内部也不可避免地暗流涌动。

说起后唐的人心变了,征兆实在太多,可谓俯仰皆是:有被冤杀的郭崇韬、朱友谦,也有担心被杀而据蜀自立的康延孝;有能力超群但被束之高阁的李嗣源,也有尸位素餐如李绍宏;有临危不乱的孙铎,也有精致利己的史彦琼。有不干正事的墙头草王正言;也有关心国事、坚守原则的张宪。 就在王正言自降身份,带着邺都主要官员跑去拜谒赵在礼的同时,叛军也在魏州城中找到了张宪的府邸。一方面赵在礼派兵保护使其免于叛军的劫掠;一方面威逼利诱让其给远在太原的张宪写信,希望其能站队自己。

面对赵在礼明显的拉拢礼遇,张宪压根都没打开来信,直接斩杀信使,以示自己绝无叛意。 还是那句话,要是当初李存勖还是将张宪留在邺都,以他的能力和忠诚,贝州兵变实在难成气候——毕竟孙铎已经把参考答案都递到史彦琼面前,奈何他完美错过所有正确选项。 或者咱们反过来,要是张宪也如王正言一般投降叛军,后唐会怎样? 那,多半就不会有兴教门之变了,因为具备同样杀伤力的其他兵变,会提前一步找上李存勖——谁叫你的两个次都都造反了呢!

3.前线吃紧,后方紧吃

作为李存勖最宠信的伶人,景进算是修成正果了——二月甲午(初六),得到了晋升:

以景进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上柱国。

这可是典型的”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了。 贝州乱兵都已经拿下邺都,老板不想着赶紧平叛,反而抓紧时间给佞幸升职提薪。 你觉得后唐的中基层诸位会怎么看这件事儿? 不患寡而患不均喽!

啥?你说初四的时候贝州兵变的消息才传到邺都,以此推论,初六的时候李存勖多半还不清楚自己家后院着火呢。

这句话里,值得李存勖关心的有两件事儿,即:贝州兵变和邺都陷落。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贝州兵变规模固然不算大,但事关国本,必然要第一时间上报皇帝。 贝州,即今日河北邢台清河县,距洛阳约一千里路。按照六百里的急递,不过两日就能送达;次一级的四百里急递也用不了三天。 既然初四的时候,消息能传递到邺都,那无论如何,身居洛阳的李存勖都应该于初六知晓贝州兵变的情况。至于邺都陷落,以彼时信息传递速度,李存勖想在初六知悉,确实有难度。

即:在景进加官进爵之时,李存勖已经清楚贝州出现兵变,但还没有收到邺都陷落的战报。 客观上,李存勖的确预料不到一股小小的叛军能仅用一天就攻克深沟高垒的魏州——没有史彦琼的配合,就算李存勖自己带大军攻城,也实现不了如此辉煌的战绩。

但是,冤杀郭崇韬、朱友谦已经使后唐朝野流言四起、人心思危——变乱的种子正大口大口地从流言中汲取营养、茁壮成长呢。 为了避免能臣夺权,派到邺都的,就只能是王正言、史彦琼这两个活宝。他们两个当然不会叛变;可对付穷凶极恶的、以银枪效节都为主的叛军,他们能坚持多久?

秉持着“治未病”的原则,彼时李存勖最重要且紧急的事儿本应该是:得知贝州兵变后,中止一切常规操作,赶紧派出得力干将,第一时间扑灭叛乱的火苗。 可是,自持战力无双的李存勖完全没理会贝州兵变,还是按部就班地给宠信的伶人举行了隆重的升职仪式——啥叫本末倒置?这就是了。

——得知911空袭后,小布什强作镇定,坚持给学生读完课文,才返回白宫部署行动。

4.刘皇后点将

丙申(初八),史彦琼逃回洛阳。 他是初四晚上从魏州逃出来的,如果路线不熟的话,黑灯瞎火的,多半找不到回洛阳的道路;最好的方式,其实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天亮再找路回到洛阳——当然,如果熟门熟路,那就可以直接快马加鞭往回赶了。

咱们就算他是初五凌晨往回跑,初八半夜抵达洛阳——再晚就是初九了——用时四天。这是按照最长用时估算的。 如果以初五八点出发,初八八点抵达,用时三天。这是按照最短用时估算。

邺都至洛阳大约七百二十里。用小学数学的知识就能计算出:史彦琼每天能跑180~240里——换算一下,每天能跑90~120公里。

每天都开新能源车的诸君对这个数据多半无感,为此,我AI了一下:

基本可以认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史彦琼完全没有顾惜马力——在不累死马匹的情况下,压榨出极限潜力,用最短时间逃回洛阳。

其实,我对史彦琼的这种做法颇为不解。 老板将魏州这么关键的战略重镇交给他,结果一枪未放就丢下所有的部下,孤身逃走,置邺都于不顾。 这可是在帝国要害部位埋了一堆高爆炸药,随时能将刚刚登上霸主宝座的李存勖炸得连渣子都不剩。但凡是个正常的皇帝,都应该对这种铸成大错的逃兵做同一件事儿:立斩以徇——谁叫他犯的错太大了呢!

如果非得给史彦琼找个能脱罪的理由,似乎只有一种可能,即:作为当事人,没人比史彦琼更了解邺都眼下的状况。

用这些理由忽悠李存勖,虽说颇为牵强,但多少还有些蒙混过关的可能。 但,作为当事人,史彦琼可是清楚自己其实完全不知道邺都的现状,更搞不清叛军的动态——谁叫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怎么看,回洛阳都算不上明智的选择,可史彦琼不但毅然决然地回去了,还用了自己能实现的最快速度回去。只能说,你们笑我不懂法律;我还笑你不懂李存勖呢。

果然,到了洛阳,将邺都之事通报老板之后,史书全然没有提及如何受责,直接转场到李存勖如何选将赴魏州平叛。

这一次,李存勖又跟当初平蜀时一样,向李绍宏咨询派谁去平叛合适。而李绍红也跟当初一样,再次推荐了”比肩孙吴“的段凝。 这一次,身边没有郭崇韬这样的智囊,李存勖居然就信了李绍宏的鬼话——也许,在李存勖眼中,已经升任枢秘使的李绍宏在眼界、能力上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吧。

考虑到平叛兹事体大,李存勖要求段凝草拟一份策划书。等李存勖见到策划书,才发现段凝这小子打算召集的,全都是当初他在后梁时能跟自己尿到一个壶里的老相识——这哪里是去平叛?压根就是自己打算反叛的典型表现嘛! 李存勖当即取消了段凝的主帅资格;可是,依然对连续两次推荐段凝出任重要军职的李绍宏信任有加。 要知道,段凝可是靠出卖后梁才在后唐混得如鱼得水的,李绍宏怎么能保证他的忠诚度? 以李存勖对真正功臣郭崇韬、朱友谦的猜忌,本应该给李绍宏也开一份诛族的套餐。但,事实却是李绍宏完全没受荐才失策的影响。

自此,必须得向李存勖脱帽致敬——能在给自己埋下这么多雷的情况下,依然稳稳坐在后唐的铁王座上,能力在彼时绝对是逆天的存在。 但,在牛X的皇帝,也必须面对无人平叛的窘境。病急乱投医,不知派谁是好的李存勖找上了刘皇后。

如此棘手的难题到了刘皇后手中,全然不值一提,直接告诉老公:

此小事,不足烦大将,(李)绍荣可办也。

李绍荣,即从桀燕那里招揽的骁将【元行钦】,因深得李存勖喜爱而赐名李绍荣。

邺都虽然落到叛军手中,但皇甫晖一无威望、二无能力,如果孤立地看这一件事儿,刘皇后说的其实并无不妥。 所以,李存勖也立刻觉得老婆”说的对啊“!当即拍板。

但是,彼时李存勖面对的形势并不是只有这一个麻烦啊:

天灾频发、军民困顿,经济失速。

前蜀初平,盗贼四起、人心思变。

冤杀勋臣,流言盛行、人心思危。

在这种帝国已经成为火药桶的状态下,贝州兵变、邺都失陷,完全有可能使盛唐藩镇之乱死灰复燃——毕竟,当初朱温能镇压魏博军镇,依靠的完全是大肆杀戮,牙兵们并没有失去继续滋生的环境,只是被血腥强权熄灭了作乱的念头罢了。 一旦条件具备,历史重演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之事。

所以,【刘皇后】固然可以在战术上蔑视;但作为一国之君,李存勖必须在战略上高度重视:要么,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扑杀邺都叛军,将兵变扼杀于萌芽之中;要么,派德高望重的勋臣前往招抚,画大饼、卖人情、摆事实、讲道理……反正要用尽一切办法忽悠叛军,将”皇帝陛下知道你们本无叛意,已经宽恕尔等罪行“的思想钢印打入叛军大脑。

然而,现实却是无论战术战略,李存勖都真的如老婆所言,将之视为”小事“,安排归德节度使元行钦率领三千精骑赶赴邺都招抚叛军。 三千精骑!攻城!这不就是添油战术吗?

唯一可以略慰人心的,是李存勖多少还是给元行钦召集了预备队:

亦征诸道兵,备其不服。

对了,与此同时,康延孝得知朱友谦被诛族,心惊肉跳之余,决定”搏一搏,汽车变摩托“——正式走上了据蜀自立的道路。

5.后院火起

庚子(十二日),邢州兵变。左右步直兵赵太等四百人夺取了邢州,自称安国留后——又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了。

不得已,李存勖只好派霍彦威(已赐名李绍真)率兵平叛。

嗯……就在一天前,远在蜀地的康延孝愚蠢地拆了桔柏津的浮桥,将自己据蜀自立的心思毫无保留地揭示出来。

显然,此时李存勖的后院已经四处起火,虽说每一个都不过是小火苗,可一旦没能及时扑灭,就能在已经成为火药桶的后唐大地上,燃烧为燎原大火。

6.平叛军首攻魏州

就在任圜击退康延孝、攻克剑门关的前后脚,元行钦率部于辛丑(十三日)抵达邺都,屯兵南门——与几天前史彦琼亲自坐镇的地方不过就隔着一道城墙。

话说,尽管李存勖明显低估了此次平叛的难度;但,在任务优先级设置上,还是充分体现出”天下莫敌“的风采。 元行钦没有一上来就动武,而是按照老板指示,向叛军出示了李存勖的敕令。

赵在礼本来就是被裹挟着成了叛军,见到有机会拿回珍贵的编制,赶紧”以羊酒犒军“,并在城头向平叛军跪拜,诚恳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士卒长期外戍,思乡心切,这才擅自归家。

希望元大人能向陛下妥善汇报,让天子知道我们的苦衷。

只要陛下宽恕我们,银枪效节都就还是后唐最锋利的尖刀。

思乡是真,归家就是假——哪有用攻城的方式归家呢? 想回归是实,但还能成为帝国尖刀就是虚。 但,整体而言,表达的还是想着回归组织的想法。

对外表演完了,赵在礼将李存勖的敕令发给手下,让大家伙儿看到皇帝白纸黑字的保证。

叛军虽然见到了敕令,但对老板是否能守诺还是犯嘀咕。这事儿不怪叛军心里没底——当初司马懿指洛水为誓,骗曹爽认输之后,干了什么?

眼看叛军已经拿到了皇帝的保证书,可还是磨磨唧唧的不给一个准信,元行钦赶紧许愿:天子对你们曾经的功勋是心中有数的,只要归顺,必得赦免。 至此,原本意见就不统一的叛军,态度开始松动。

然而,当皇甫晖尝试着跟元行钦讨价还价之际,随军而来的史彦琼却不耐烦了,不顾元行钦号令,直接跳出来大骂:

群死贼,城破万段!

当着敌我双方的面,如此直白地说出心里话,彻底让皇甫晖断了投降的心思,一把抢过敕令,当场撕碎:大家伙儿都听到史彦琼的诅咒了,你们还奢望皇上能赦免咱们? 是啊,到了这个份儿上,就连赵在礼也清楚,编制是拿不回来了。

我就不明白了,李存勖到底看上了史彦琼哪一点儿呢?

得益于史彦琼,招抚这条路路是走不成了,元行钦只好武装镇压了。 只是,对面是银枪效节都占据的邺都,己方则是区区三千骑兵——打野战没问题,攻城就只能徒呼奈何了。

拿不下魏州的元行钦只好向老板汇报真实进展;自己则于壬寅(十四日),领兵退屯澶州。

得知招抚不成、强攻不下,李存勖动了真怒——这帮子魏州牙兵居然敢跟我叫板?那破城之日,就别怪我屠城了。 随后,”大发诸军讨之“。

如果说首次攻打邺都,李存勖虽然犯了”战略上蔑视对手“的错误,但他拟定的”招抚优先、军事托底“策略,其实颇为对症下药。 如果不是史彦琼胡乱搅局,已经动了再次摇摆心思的赵在礼没准真就跳反了——到那时,就算皇甫晖煽动能力再强,面对城下的唐军、城内各怀鬼胎的“同袍”,也未必能重新凝聚意志。甚至退一步,就算皇甫晖逆风翻盘夺回指挥权,经过内耗的叛军战斗力必然下降,打起来终归轻松一些不是?

甚至,即便叛军被史彦琼逼得不得不团结起来,李存勖如果肯亲自奔赴邺都,以皇帝的名义下达大赦令——一如当年朱友贞逼反魏博军镇时,他孤身入城,收复银枪效节都之故事——皇甫晖还能煽动士卒的心意吗? 然而,因为丢面子而失去理智的李存勖,却冒失说出了“勿遗噍类”这样的混账话,可就彻底堵死了叛军自新之路,那……就只能你死我活了。

更要命的,如果过往的功勋部队都得不到自新的机会,只能等待屠城,其他士卒会如何看待自己的统帅?如何期望自己的前景? 兔死狐悲的道理,不会还有人不懂吧,不会吧? 又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

唯一让李存勖安心的,是康延孝手下没有【皇甫晖】这样操弄人心的好手,否则,任圜能否速平康延孝,恐怕得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A.【元行钦】

元行钦原本是桀燕老大刘守光的心腹爱将,一贯担任陷阵的重任——其高光时刻是与梁军阵前单人匹马生擒敌方主帅。详见:【资治通鉴教你:什么叫情绪上头,智商下线】。

晋灭桀燕,元行钦为李嗣源所擒。 惺惺相惜,李嗣源爱惜元行钦之勇武,收为养子。

这样的武勇同样是李存勖的心头好,腆着脸跟李嗣源索要元行钦。虽然不舍,但老板发话,也只能割爱。

元行钦也没辜负李存勖的欣赏。 潘张之战,李存勖一度陷入敌阵,己方三四骑对抗后梁数百骑,史称:

为汴军数百骑攒槊攻之,事将不测……

是元行钦拼死杀入敌阵,

奋剑断二矛,斩一级,汴军乃解围,翼庄宗还宫。

就个人勇武而言,元行钦完全可以在将星璀璨的后唐军中谋得一席之地;但说起统兵之帅才,那……咱们还是再聊聊他“临敌擒生,必有所获”的事迹吧。

B.【刘皇后】

诸君有没有感到疑惑:你看人家李存勖两口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连军国大事都商量着来,怎么就会被人造谣说老婆干掉了老公?

莫不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当事人不清楚但其他人都了解的事情?

关于刘皇后,她的好多行为都透着说不出的别扭。等她再登场,咱们再聊。

C.【皇甫晖】

其实,就算皇甫晖真能给康延孝打工,他多半也无法复制自己在邺都取得的骄人业绩——毕竟,能取得了不起的成就,是整个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而绝非仅仅皇甫晖一个人的功劳。

咱们对比一下据蜀自立和贝州兵变。 康延孝能鼓动其兵变,根源在于所部多是河中士卒,担心受到朱友谦的牵连,不得不拥兵自卫;贝州兵变的主体是银枪效节都,脱胎于魏博牙兵,一向以裹挟节度使而闻名。

即:河中士卒没有太多闹兵变的历史底蕴,跟着康延孝搞自立,完全是对自己前途的忧惧所致;银枪效节都则不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丰富经验,让他们多了许多底气、痞气与孤注一掷的勇气。

所以,皇甫晖一句话,同样出身魏博的士卒就敢于向正规军亮刀子;而康延孝一旦露出半点儿颓势,河中士卒只会一哄而散。 即,除非康延孝手下有一大群魏博士卒,皇甫晖才有可能发挥作用;而当皇甫晖孤身一人时,他天才般的煽动能力就全无用武之地。

即便后院四处起火、即便人心思变,以李存勖灭梁、平蜀之余威,只要能妥善处置邺都失落一事,重回巅峰也绝非水月镜花。

但,在老天反复给机会、手握数个赛点、具有极高容错率的情况下,李存勖不思悔改,依旧重用史彦琼这样的害群之马。

既然非要玩火,那就别怪自己后院四处冒烟,并最终酿成焚尽一切的燎原大火。

敲黑板,划重点了!

非要重用害群之马,那就连维持局面都做不到了,只能被动等待最终审判的降临吧。

参考资料:

司马光【资治通鉴】

欧阳修【新五代史】

薛居正【旧五代史】

胡三省【通鉴音注】

资治通鉴教你:什么叫情绪上头,智商下线(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U5MTEwOTQwMQ==&mid=2247483943&idx=3&sn=928234290403315212099958f043cd5c&chksm=fe354e51c942c747b3b0a5b344bd200d8f466cf92407e6fc09dc9e1dfe64a9837082a75e5969&token=403435426&lang=zh_CN#rd)

藩镇之乱的谢幕(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U5MTEwOTQwMQ==&mid=2247484357&idx=1&sn=44543f723f739a0750e37c8f32409092&chksm=fe354fb3c942c6a59318504519c9bd9523d3a7146fbefed0460610f7ff6b34133c08348fa2bc&token=403435426&lang=zh_CN#rd)

多米诺骨牌效应 - 康延孝拥兵据蜀|闲话残唐五代(https://mbd.baidu.com/newspage/data/landingshare?preview=1&pageType=1&isBdboxFrom=1&context=%7B%22nid%22%3A%22news_9406283973726613213%22%2C%22sourceFrom%22%3A%22bjh%22%7D)

预则立不预则废 - 康延孝兵败被俘|失败学(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400245014250455586/?log_from=311a61a0ff854_1723544826712)

积羽沉舟 -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后唐|闲话残唐五代(https://www.163.com/dy/article/J81RVSJ605562BHM.html)

五代时,单人骑马每天能跑的距离(https://kimi.moonshot.cn/chat/cqstftr5cfutd4qhkj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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