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当今的战略形势促使一些国家采购新装备取代传统的坦克装甲车辆，并大幅增加其陆军坦克装甲车辆的数量。大多数购买国要求能够在其国内进行一定程度的生产和开发，也有机会以较低的价格购买西方军队封存的坦克装甲车辆，甚至是完全捐赠。与仍在东欧服役的老旧坦克装甲车辆相比，西方军队许多老一代车辆仍然具有强大的功用。本世纪20年代有可能成为东欧国家重整军备的重要十年，就像上世纪90年代那样，当时德国联邦国防军向南欧出口了大量多余的坦克装甲车辆。

“豹”2系列坦克重新成为欧洲坦克市场的主导车型，尤其影响了捷克、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的国防战略。德国的“戒指交换”计划（德国的“腾笼换鸟”援乌计划）鼓励东欧国家向乌克兰捐赠苏联时代的装备，以换取德国过剩的装备，这在降低东欧陆军中苏联时代装备的比例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捷克和斯洛伐克通过该计划分别将新型“豹”2坦克装备各自的陆军装甲部队。2022年8月，捷克接受了14辆“豹”2A4坦克和一辆“水牛”装甲抢救车（ARV）。2024年7月31日，捷克国防部宣布，根据第二轮“戒指交换”计划，捷克陆军装甲部队将再接收14辆“豹”2A4坦克和一辆“水牛”装甲抢救车，这批坦克预计于2025年4月底交付，装甲抢救车则于2026年年初交付。鉴于其现役T-72M4CZ坦克（捷克本国升级改造）的使用寿命已经成为捷克国防部内部争论的主题，特别是捷克国防部希望组建一个与其他北约部队能够实现完全互操作性的战斗群（斯洛伐克也持此观点），所以对于捷克来说，“戒指交换”计划是捷克陆军第73坦克营的“催化剂”。T-72M4CZ坦克相关系统老旧的问题，特别是坦克火控系统，在2010年代末就已经愈发明显。第73坦克营现役基本配置的T-72M1坦克数量有限，多数装备该营独有编制的预备坦克连，需要替换各自封存已久的T-72M4CZ坦克的其他三个常规坦克连T-72M1坦克的数量较少。

捷克已经启动了一项较小规模的计划，即通过“使用寿命中期性能升级计划”，对T-72M4CZ坦克进行现代化改造。升级内容主要涉及用现代化的火控系统替换老旧的火控系统，以增强T-72M4CZ坦克的火力。其中，第一批次升级版T-72M4CZ坦克将于2025年交付，捷克陆军希望：最初能够与接装的“豹”2A4坦克同期服役于2030年代，然后在采购到所需数量的替代坦克后退役。

2023年5月，捷克国防部长亚娜·切尔诺霍瓦宣布，捷克有意与德国就联合采购“豹”2A8坦克的可能性进行谈判。目标是签订一份订购61辆“豹”2A8坦克的合同，并可选择额外购买16辆。如果实现的话，捷克陆军第73坦克营的转型将是深远的。从一个拥有30辆T-72M4CZ坦克（需要用其他坦克替换）的坦克营（其预备坦克连装备13辆T-72M1坦克），第73坦克营将成为拥有多达77辆“豹”2A8坦克和另外42辆“豹”2A4坦克的重装坦克营。其中，“豹”2A4坦克可能会升级成更高标准的新型“豹”2坦克；此外，该营还将装备三辆“水牛”装甲抢救车。

据报道，如果捷克最终完成“豹”2A8坦克交易，也可能有一些“行业补偿”。捷克和斯洛伐克两国都继承了庞大而强盛的国防工业，能够生产大量许可生产的坦克，比如捷克陆军第73坦克营现役的T-72坦克。鉴于德法合资公司KNDS德国分公司与KNDS法国分公司之间针对“豹”2A8坦克的谈判失败，而他们的德国竞争对手莱茵金属公司似乎在中欧和东欧取得了成功，KNDS德国分公司可能更倾向于将“豹”2A8坦克的生产转移到捷克国内。

斯洛伐克是“戒指交换”计划中“豹”2A4坦克的另一个接受国，在向乌克兰捐赠了30辆BVP-1步兵战车（基于捷克斯洛伐克时期生产的BMP-1步兵战车）后，获得了15辆“豹”2A4坦克。斯洛伐克陆军拥有30辆T-72M1坦克，与捷克陆军不同的是，这些T-72M1坦克没有经过现代化改造。斯洛伐克也继承了发达的国防工业，过去曾对某些型号的坦克进行过国内现代化改造，比如T-72M2坦克采用了新型装甲套件，并配备一门2A42型30毫米机关炮作为辅助武器。由于缺乏资金，这些国内升级改造型号从未超出“演示”阶段，因此斯洛伐克陆军第14坦克营除了对现役坦克进行维护外，投资很少。

虽然捷克已经展开采购“豹”2A8坦克的谈判，并围绕这一平台为捷克装甲部队制定未来计划，但斯洛伐克尚未启动采购新型主战坦克的正式程序。这种情况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改变，因为大多数国家，尤其是那些与乌克兰直接接壤的国家，都面临着越来越大的扩大武器库的国内外压力。考虑到与捷克在接收“豹”2A4坦克方面的相似之处，以及两国保持着密切的防务关系，斯洛伐克很有可能会效仿捷克的做法，即采购“豹”2A8坦克作为斯洛伐克陆军未来的坦克平台。

匈牙利也正在将其陆军装甲部队的坦克从T-72过渡到“豹”2系列。与其北方邻国不同，匈牙利没有利用“戒指交换”计划，而是受益于2010年代末为其坦克营老旧坦克进行现代化改造所做的努力。2018年，匈牙利与KNDS德国分公司签署了采购44辆“豹”2A7HU坦克（即“豹”2A7+主战坦克）的合同。根据其陆军提出的计划，匈牙利将为驻扎在塔塔基地的第11坦克营编制装备三个“豹”2A7HU坦克连和另外一个“豹”2A4坦克连。匈牙利预计KNDS德国分公司的交付将于2028年底完成，合同中还包括其他支援车辆，包括5辆Wisent 2装甲工程车和3辆“鬣蜥”（Leguan）2装甲架桥车。

大幅升级的捷克T-72M4CZ主战坦克，但相关系统的老旧问题严重阻碍了其可用率

因此，匈牙利在欧洲引领了新型“豹”2系列坦克用户的浪潮，可以为捷克和斯洛伐克提供关于从T-72换装成“豹”2系列坦克面临挑战方面的经验教训。匈牙利陆军准将加博尔·洛林茨在2023年布拉格举行的装甲车辆会议上表示，投资不仅限于购买装备，还包括与这些重型资产运输相关的关键基础设施。此外，还需要对坦克训练场进行全面检修，提供一个有效且具有挑战性的环境，以测试坦克乘员的技能。洛林茨准将提到的另一个问题是，由于未配自动装弹机，“豹”2系列坦克所需的乘员比T-72坦克多25%。他认为，考虑到匈牙利国内征兵难题，这是一种倒退。

尽管承诺组建一个以“豹”2A7坦克为主要装甲装备的现代化坦克营，但匈牙利更为关注的是未来的长期坦克计划。2023年12月，布达佩斯与莱茵金属公司签署了一项价值2.88亿欧元的协议，开发升级版KF51“黑豹”EVO坦克，即基于莱茵金属公司KF51“黑豹”坦克（首次在2022年欧洲萨托利防务展上亮相）设计的变型款。匈牙利寻求的一项已知条款是采用莱茵金属公司120毫米L55A1滑膛炮，而不是该公司130毫米L51未来火炮系统（FGS），从而使升级版KF51“黑豹”EVO坦克使用与匈牙利“豹”2系列坦克相同的标准弹药。目前尚不清楚匈牙利是否有兴趣投资在2024年欧洲萨托利防务展上推出的KF51-U（“黑豹”）无人炮塔坦克开发项目（展会上被称为“概念无人炮塔”/CUT坦克项目）。总体而言，该项目是匈牙利与莱茵金属公司之间广泛合作关系的一部分。

从匈牙利坦克项目中可以看出，围绕新平台重组其陆军装甲部队既有优势，也有挑战。首先，在俄乌冲突发生后，欧洲重整军备的浪潮激增之前，匈牙利曾承诺采购坦克，以期从中受益。虽然许多国家可能希望该国能回到过去做同样的事情，但这再次表明，长期采购规划比短期仓促且成本昂贵的项目更及时、更具成本效益——欧洲许多国家可能需要进行采购改革。匈牙利坦克项目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方面是，希望与业界就未来坦克设计进行合作，包括为此类项目提供部分资金。

根据“戒指交换”计划，捷克将从德国莱茵金属公司获得14辆“豹”2A4主战坦克

匈牙利陆军第1装甲旅接装的“豹”2A7HU主战坦克

上述三个国家也有可能成立“豹”2系列坦克联合工作组，利用彼此的训练场或模拟器，并为各自采购的新型“豹”2系列坦克联合采购弹药和备件。这是亲密伙伴和邻国使用同一类型装备的主要优势，但这些优势需要良好的关系和开放的政府来利用。维谢格拉德集团（成立于1991年，成员包括中欧四国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是欧洲内部规模最大、合作成果最丰硕、影响力最强的次区域合作组织）可以成为此类努力的媒介。

CV90系列战车的订单最近有所回升，捷克和斯洛伐克两国都选择了BAE系统公司的CV90 MkIV作为其新型步兵战车，取代两国陆军装甲部队中的BVP-2步兵战车（捷克斯洛伐克时代基于BMP-2生产的变型款步兵战车）。捷克于2023年5月签署了一份价值22亿美元的合同，购买246辆CV90系列战车，其中包括配有一门30毫米机关炮的变型款步兵战车，以及变型款指挥与控制车、侦察车、炮兵观察车、医疗后送车、装甲抢救车和装甲工程车。

捷克选择了CV90 MkIV步兵战车，这对于将其陆军第7机械化旅重建为北约通用重型旅至关重要

匈牙利版本的KF41“山猫”步兵战车

匈牙利陆军接收首辆KF41HU“山猫”步兵战车

与此同时，斯洛伐克在2022年6月稍早签署了一份价值13亿欧元的CV90 MkIV战车合同。该交易包括采购122辆步兵战车配置的CV90 MkIV（配备一门35毫米机关炮；其中12辆将以两种独特的配置制造，包括3辆用于反器材步枪班，9辆用于榴弹发射器班），以及另外15辆指挥与控制车、9辆侦察车、3辆装甲抢救车和3辆装甲工程车。

捷克CV90战车的生产已经取得了进展。2024年7月，媒体上出现了由捷克“神剑”公司为CV90 MkIV战车生产的第一批本土炮塔的图片。捷克工业将在CV90战车的生产中发挥主要作用，主要分包商是VOP CZ公司，负责车辆的总装。其他分包商包括Meopta、Ray Service和Retia公司。在订购的7种变型款车辆中，医疗后送车和炮兵观察车将由VOP CZ公司在国内开发。据估计，捷克国内分包商将占总工作份额的40%。

斯洛伐克也获得了同样的“行业补偿”。ZTS-Špeciál公司是负责车辆总装的主要分包商；Koval Systems公司将负责在斯洛伐克国内生产炮塔，而其他国内分包商包括Aliter Technologies、EVPú、Neways、Rays Services和虚拟现实媒体等公司。

捷克和斯洛伐克还签署了政府间协议，就CV90系列战车的联合培训和通用零部件的采购工作进行合作（因为双方采购的车辆大体上非常相似，只有小的改装，以满足专用非步兵战车的定制要求）。对于这两个国家来说，CV90系列战车项目将为履带式装甲车辆生产提供宝贵的专业知识和经验，而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种专业知识和经验已经缺失了几十年。就捷克而言，生产装甲车辆的能力并没有丧失，美国通用动力公司在捷克国内建立了“潘德”（Pandur）II型轮式装甲车生产线。然而，自“太脱拉潘”（Tatrapan）装甲输送车以来，斯洛伐克就没有参与装甲车辆的生产，特别是履带式车辆，自独立以来没有任何经验。匈牙利则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依靠其首选的装甲车辆供应商莱茵金属公司在匈牙利的Zalaegerszeg工厂生产KF41“山猫”步兵战车。在2020年授予的一份合同中，订单包括218辆KF41“山猫”步兵战车，以及各种相关的支援保障系统，总价值近20亿欧元。虽然首批46辆将在德国生产，但其余的将在匈牙利生产。据报道，第一辆匈牙利生产的KF41“山猫”步兵战车已于2024年7月下线，成为冷战时期D-944装甲输送车以来匈牙利生产的第一辆装甲车辆。此外，匈牙利还对KF41“山猫”步兵战车的开发提供了一些技术投入，包括坚持对炮塔旋转和火炮仰角进行手动备份控制，并要求为机动防空车辆安装“天空游侠”30炮塔。

2022年，康斯伯格公司在斯洛伐克展示了其带Mk44S链炮的RT20遥控炮塔，该炮塔安装在一辆帕特利亚AMV XP轮式装甲车上，车辆的涂装也很有趣

莱茵金属公司通过提供由匈牙利工厂部分或全部完成、向捷克或斯洛伐克等国家出口交易的机会，从而吸引了匈牙利加入该交易。虽然KF41“山猫”步兵战车在捷克和斯洛伐克两个国家都输给了CV90系列战车，但进一步出口的潜力可能会使匈牙利的生产线保持开放，而不仅仅是满足国内订单。

与坦克和步兵战车相比，装甲输送车的平均采购和运行成本通常最低，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缺乏主战坦克或步兵战车的国家通常仍然支持保留装甲输送车的原因。虽然捷克和斯洛伐克正在升级现有坦克/装甲车辆或已经在接收新型车辆的过程中，但北马其顿等其他国家最终牺牲了坦克的采购，以帮助释放资金来采购新型装甲输送车。在某种程度上，装甲输送车火力、防护和态势感知能力的提高，现在为一些国家提供了退役/淘汰传统履带式步兵战车的选项，取而代之的是轮式装甲输送车，但代价是越野机动性较差，防护水平往往较低。除匈牙利外，欧洲大部分地区已经更换或正在更换其遗留的苏联时代生产的BTR（8×8）轮式装甲输送车。

捷克的太脱拉防御车辆公司（TDV）已经在研究基于已投入使用的“潘德” II型轮式装甲车的升级版本。受奥地利陆军装甲部队的“潘德”II型（6×6）EVO装甲车的影响，TDV公司正在开发的升级版本被称为“潘德”II型Evo装甲车。主要改进之一是集成以色列埃尔比特公司的UT30Mk2新型炮塔：炮塔上将配备一门Mk44“大毒蛇”II型30毫米机关炮，以及集成在炮塔右侧可容纳两个“长钉”LR/ER反坦克导弹发射器的可伸缩吊舱。还有建议按照斯洛伐克订购的CV90 MkIV步兵战车的要求，“潘德”II型Evo装甲车可以配备“铁拳”主动防护系统。随着匈牙利为其“山猫”步兵战车配备莱茵金属公司的“打击盾”主动防护系统，捷克和奥地利都成为东欧首批采购主动防护系统的国家。这种类型的子系统以前被认为对于主要参与国之外的任何军队来说都过于昂贵。

第一辆斯洛伐克BOV 8×8（帕特利亚AMV XP 8×8）轮式步兵战车，配有斯洛伐克Turra-30炮塔

演习中的捷克陆军“潘德”II轮式装甲车

斯洛伐克目前没有8×8轮式装甲输送车在役，只能使用基于履带式BMP-1步兵战车衍生的OT-90装甲车作为装甲输送车。在此基础上，斯洛伐克于2022年8月与芬兰帕特里亚公司签署了一份采购76辆AMV XP 8×8多用途装甲车的合同：其中包括60辆基本配置的装甲输送车、10辆医疗后送车和6辆机动指挥所配置的指挥车。根据帕特里亚公司过去的补偿方案，其中的装甲输送车将集成斯洛伐克EVPÚ公司的Turra 30炮塔；该炮塔一个更有趣的方面是配备一门GTS-30/N机关炮，这是一款由2A42衍生的斯洛伐克本土机关炮，但可发射30×173毫米北约标准弹药。据称，AMV XP多用途装甲车将在斯洛伐克本土生产，整个合同计划在2027年底前完成，第一辆已经在2024年7月下线。

北马其顿和斯洛文尼亚都在为其装甲部队评估新型8×8轮式装甲车。北马其顿于2022年启动了政府间采购“斯特赖克”装甲输送车的程序。该交易在军售文件中估计价值高达2.1亿美元，可能是北马其顿迄今为止签署的最大军事采购订单。此外，北马其顿还在腾出其目前的BTR-70和BTR-80装甲输送车进行捐赠，北马其顿此前开创了将一个整编营的T-72A坦克捐赠给乌克兰的先例。

斯洛文尼亚已经拥有数量相对较少的帕特里亚公司的AMV（8×8）多用途装甲车和“潘德”I型（6×6）装甲车，同时也在探索扩大其装甲输送车的数量规模，斯洛文尼亚目前正在邀请美国通用动力地面系统公司、意大利依维柯防御车辆公司和帕特里亚公司参加各种投标。这是斯洛文尼亚取消参加“拳师犬”装甲输送车项目的直接结果（成本是主要原因）。协议的规模和潜在价值尚不清楚，但已知斯洛文尼亚正在寻求一个营规模的装甲输送车订单。

结语

由于需要更新改造老旧的装备和应对新兴的安全威胁，欧洲各国的坦克装甲车辆正在经历重大变革。像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这样的国家也许是东欧小国的榜样。通过对新型“豹”2坦克和CV90系列战车等平台的大量投资，这些现代化努力不仅取代了各国遗留的苏联时代的坦克装甲车辆，还拓展了车辆性能并增强了北约内部的互操作性，同时建立了新的或恢复了失去的工业能力。通过资金和订单量，其中一些国家已经成为新型车辆开发的贡献者，其技术投入得到了坚持。本世纪20年代有望成为东欧重整军备的十年，在多年投资不足后，许多国家重新秉持乐观情绪，更为重要的是投入更多资金，为其坦克装甲车辆进行进一步的现代化努力。

★编译：张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