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开元年间,西蜀有一个名叫侯剑尘的男人,擅长弓射,具有百步穿杨的本领。这一天,他骑着马到州城访友,纵马驰骋,没想到走岔了路,等到无路可走时,才发现到了山岗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熊吼虎啸声,似乎是在剧烈地打斗。他心生好奇,催着马循声赶过去,只见山坡上,一只老虎和一头黑熊,正在生死搏斗。
老虎是一只斑斓大虎,威风凛凛,而黑熊是一头尚未成年的黑熊,个头矮小。这是一场力量不对等的较量,似乎没有悬念。果然,打斗了一会儿,黑熊不敌,被老虎扑倒在地,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咬在黑熊的脖子上。
侯剑尘心生怜悯,大吼一声,张弓射箭,箭支扑向老虎的咽喉。老虎一个侧身,躲过箭支,咆哮着向侯剑尘扑来。侯剑尘弯弓搭箭,射出第二支箭,老虎身子就地一滚,躲过了箭支,转身向丛林深处逃去。
侯剑尘翻身下马,来到小黑熊的面前,小黑熊的脖子被咬出一个破洞,正在往外流着血,它的眼光迷离,已经绵软无力了。侯剑尘掏出跌打损伤的药丸,捏碎了涂抹在伤口处,止住了血。他推了推小黑熊,没有什么反应。
他想把小黑熊弄到山下救治,可是小黑熊太沉,他根本背不动。想了想,他从小腿处抽出尖刃,砍下几棵树木,做成一个简易的木筏,将小黑熊推到木筏上,然后寻来藤条,绑在马背上,拖着小黑熊下了山。
到了小镇上的医馆,医者吓得不敢近前,担心遭到小黑熊的攻击。侯剑尘找来绳索,将小黑熊的四肢捆扎起来,医者这才提心吊胆地上前,给小黑熊治伤。
治完伤,侯剑尘取消了行程,买了一个木笼子,把小黑熊装进木笼子里,拖回了家里。小黑熊醒来后,因为四肢被绑着,不住地嚎叫。侯剑尘将烤熟的野兔肉,用棍子挑着送到它的嘴边。它吃完兔肉后,昏昏沉沉地睡去。
两天后,侯剑尘请来医者,给小黑熊的伤口处换了药。就这样,间隔个三五天换一次药,换了四次药后,伤口处已经结上了疤痕,侯剑尘这才解开了绳索。
又休养了一个多月后,小黑熊已经没有了大碍,侯剑尘请来几个人,把木笼子抬到高山上,放了小黑熊。小黑熊走出木笼子,回头望了望侯剑尘,站住不动了。
侯剑尘慢慢地走上前,摸了摸小黑熊的头,说道:“这一片山林不是你的老家,你就在这里安家吧,要是实在寻不到吃的,你就来我家,我给你吃的。”小黑熊这才转身向丛林深处走去。
众人捏了一把汗,见侯剑尘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他们询问侯剑尘,难道就不怕小黑熊伤害他吗?毕竟它是一头猛兽,分不清是非。侯剑尘笑着说:“动物都有灵性,我是它的救命恩人,它是不会伤害我的。”
过了大约两年,县令坐着大轿来访,他看重侯剑尘的武艺,请他出来担任捕头。最近县境内不太平,出了一个大盗,已经作了三起大案,捕快们却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县令一怒之下,撤了捕头的职,另谋贤良。
侯剑尘本不想出山,无奈县令求贤若渴,苦苦地哀求,他这才勉为其难,走马上任去了。到了县衙,侯剑尘带着捕快们重新勘察了三处作案现场,心中浮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是武林中人,姓松,擅长轻功,身轻似燕,人送外号松如燕。他和此人有个一面之缘,从作案的手法来看,放眼州境内,也只有他有这种手段。但是,猜测不能作为证据。侯剑尘就下令捕快们不去访查线索了,暗地里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侯剑尘则在暗中注意着松似燕的动向。就这样过了三个多月,松似燕见风头已过,又开始出来作案了。这一次,他把目光锁向城里的珠宝商,接连去踩了三次点。
这一切,早就在侯剑尘的掌握中,所以,几天后的晚上,当松似燕跳进珠宝商家里作案时,就中了捕快们的埋伏之计。
但是,松似燕的功夫了得,捕快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他逃脱。他来到护城河边,向护城河中间扔了一根木棍,然后纵身一跳,脚尖在木棍上轻轻一点,就越过了两丈多宽的护城河。
侯剑尘喝令打开城门,追了出去。松似燕虽然轻功好,但是侯剑尘的马快,等到天光大亮时,他已经追到了山脚下,看见了松似燕,松似燕正在往高山上攀爬。侯剑尘跳下马,也往高山上攀爬。
追到一处悬崖下,已经无路可走了,松似燕使出轻功,攀爬上悬崖,到了崖顶。他望着侯剑尘发出狂妄的大笑声,扬长而去。
侯剑尘只好在悬崖边上寻找路径,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涌出来一群狼,龇牙咧嘴地向侯剑尘逼近。侯剑尘数了数,一共五匹狼。他赶紧摘下弓箭,伸手去腰间摸箭壶,却没有摸到,这才想起来,箭壶挂在马鞍上。
情势比较危急,侯剑尘边往后退,边拉响弓弦,虚张声势。狼群发现没有弓箭射出,便不再惧怕弓弦响了,快速地逼近过来。
侯剑尘快速地靠近崖壁,这样就不至于腹背受敌。他拔出宝剑,严阵以待。狼群呈半圆状围着他,片刻后,狼群发起了猛攻,三匹狼同时发起了攻击。侯剑尘挥剑砍倒最前面的野狼,旁边的两匹狼冲上来,撕咬着他的两条腿,腿上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挥剑砍退两匹野狼,另外两匹狼早已发起了攻击,已经咬住了他的两只胳膊。就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忽然响起了黑熊的吼叫声,一头黑熊挥舞着厚厚的熊掌,冲了上来。
狼群顿时出现了慌乱,黑熊快速地抓起一匹野狼,奋力一撕,将野狼撕成了两半。侯剑尘趁机挥剑奋力砍杀,砍倒了一匹狼,剩下的两匹狼落荒而逃。
侯剑尘认出来了,这一头黑熊,正是当初救助的那一头小黑熊,目前已经长大,脖子上的疤痕,就是最显眼的标记。他笑着伸手摸了摸黑熊的头,黑熊咧开大嘴,似乎是在傻笑。侯剑尘说:“黑熊,你来得正好,跟着我去捉拿盗贼。”
黑熊点了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从悬崖侧边的小路上,爬了上去。侯剑尘不时地辨别着一些蛛丝马迹,往前追去。
追了大约六七里地,线索突然没有了,侯剑尘简单地判断了一下,就要往山下追去。这时,黑熊向旁边的树林里走去。它来到一处角落里,双手不住地刨着土,竟然刨出了一个小洞,揪出了松似燕。
原来,松似燕没有下山,而是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洞,藏了进去。他把洞口用泥土和枯叶掩盖了,瞒过了侯剑尘,却没有瞒过黑熊。黑熊能闻见生人的气味,它循着气味找到了洞穴。
侯剑尘将松似燕五花大绑,又把三匹死狼拖在身后,和黑熊挥手道别,押解着松似燕下了山。县令升堂审问,松似燕只求一死,全部招认了。县令判处松似燕死刑,行文申报上司衙门。
过了一段时间,上司衙门批文下来了,侯剑尘被斩首示众。一年后,县令因为破案有功,得到了提拔。他想带着侯剑尘赴任,无奈侯剑尘舍不得家人,拒绝了他的好意。
新的县令上任后,侯剑尘和他处不好关系,便辞职回到了老家,守着妻儿过着安逸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几年。这一天的晚上,忽然传来砸门声,侯剑尘惊醒过来,仗剑登上楼阁一看,只见四周围着许多火把,聚集着二三十人,为首的人是一个和尚,只听他喊道:“侯剑尘听着,我是松似燕的大徒弟无尘子,今天来为师父报仇,识相的,快快出来送死,只杀你一人。不然的话,到时候打破了楼阁,鸡犬不留,休怪我无情。”
原来,松似燕一共收了五个弟子,大徒弟见师父死了,出家当了和尚,法号无尘子。但是,他不守清规戒律,两年后被主持赶出了寺庙。无尘子无事可做,和一帮无赖子弟混在一起,做一些没本钱的买卖。
前不久,东窗事发,官府中人四处追拿这些人。他们无处可去,便决定上山落草为寇。在上山之前,无尘子带人来找侯剑尘报仇,顺带抢劫侯家财产购买粮草。
侯剑尘把家人全部带上阁楼,将门抵死,他则站在阁楼上射箭。他箭无虚发,盗贼们心里忌惮,不敢上前,双方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贼寇们发出阵阵惊呼,纷纷闪开,侯剑尘定睛一看,来了三头黑熊。只见黑熊们大吼一声,向贼寇们冲去。无尘子仗着武功高强,挥刀和一头黑熊大战了起来。可是,黑熊皮糙肉厚,根本就不怕刀砍矛刺。
侯剑尘也下了楼阁,拿着长刀,打开院门,冲了出来。黑熊早已将无尘子打死,三头黑熊就像三员猛将,将贼寇们打得落花流水。这些人见无尘子死了,发一声喊,作鸟兽散。他们也不上山落草了,各自逃亡去了。
领头的黑熊,正是侯剑尘搭救的小黑熊,那一只母熊,应该是黑熊的妻子,另外一只小熊,就是它们的孩子了。它们的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侯剑尘拿出跌打损伤药丸,给它们治伤。
天亮后,黑熊们走了。侯剑尘安顿好家人,骑着马去县衙里报案,县令派出捕快们,追查那些盗贼的下落。
这以后,侯剑尘一家人过着安稳的生活,他们再也没有看见过黑熊。侯剑尘曾经上山寻找过几次,每一次都无果而返。
这正是,行善得善报,黑熊报大恩。假如侯剑尘遇见熊虎斗,没有生出善良之心,没有搭救小黑熊的话,面对野狼的攻击,他可能就葬身狼腹了。更别说面对盗贼的攻击,黑熊们来解围了。做人还是心存良善的好,福虽未至,祸已远也。
本故事笔法荒诞,意在借事喻理劝喻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