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悟”的道:关于“大、道、玄、一”的话题

问道化鸣 2024-05-15 05:37:18

道、玄、一、妙、微、始、母等文字,都是“混成之物”的代称

曾经,我很忌讳这个高级、高尚的“悟”字,但从去年开始,我的文章会不间断地出现这个字。之所以忌讳这个字,大概与这个字被用烂、用俗了有关,就如当下被用烂了的“大师”“教授”等概念一样。

其实,对于任何“道理”的认知,都有一个由浅入深的“了悟”过程,比如《道德经》中的重要概念“道”字,从前受刘笑敢先生的影响,一直不认为它与“道路”有关,刘笑敢说过:道字就是老子给那个“混成之物”随意取的一个表字,你也可以叫它别的任何字号。

所以当我在几年前看到王东岳的讲座时,认为他把老子之道与《诗经·小雅·大东》中的“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联系在一起时,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一个失败的例子——老子之道跟脚下的路扯得上关系吗?

但这种认知在去年就悄悄地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源于王弼对“道”的解释。而这种“渐悟”的过程,我用了三年多。

“道”就是“途径”,它所表达的就是万物的来处:路径

王弼在《老子指略》中说:“道取乎万物之所由也”,“道”,既然是老子给“混成之物”取的一个“字号”,那么,它所表达的就是万物的来处:路径。

王弼的《道德真经注》是我所有参考资料中,最重要的参考阅读之一,虽然经常对照理解,却也一直没有采纳他对“道”的解释。

为什么不能接受王弼、王东岳的对“道”字“原初意义”的解读?因为那时候只是把老子之道当作形而上学的“恒道”来理解,认为它不可能跟现象界中的“道”“路”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把他们的做法定义为“过度训诂”。

慢慢地,当我们注意到老子在不同的章节采用了不同的文字来指代“混成之物”的时候,当我们试图理解“大、玄、一、微、始、母、朴”等关系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这些文字所表达的作用与意义,与“道”没什么不同。

“大”,至大无匹者,天大地大帝王大,在它面前都是尘埃。

老子说“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所谓“字”是人物的表字,即在本名之外所起的别号,用于正式场合的“代称”,就像“你我他它”,代称而已,并非真名。

因为“混成之物”无名,故从“万物的来处”这个意义上,给它取个字号叫“道”。所谓“强为之名曰大”,即是这个“大”也不是“混成之物”的真名,而是就其无穷无尽、无边无界、无限无量、广大无边这个意义上,就其“万物归焉”这个意义上,勉强起的一个名号。

所以,文中通常情况下简称曰“道”,有时候称之为“大”,有时候合称为“大道”。称号不同,但所表达的思想是一致的,所不同的是,作为经文,因为表达的需要,或因文字结构或音韵调节等方面的需要,有必要做一些文字上的附加说明。

所以,当我们看到《道德经》中出现“大”的时候,除了表示大小之“大”而外,通常就是我们所指称的“道”,或者与圣人相关的含义。比如:“大制不割,执大象天下往,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天)象无形”,等等。

以此观之,帛书《老子》中的“大器免成”,或楚简《老子》中的“大器曼成”的说法,其意就是“道之物,是无为而成的”,这样的语义远胜于“大器晚成”的“励志文化”意涵,何况老子思想不存在任何世俗励志意味,也没有说教文化意味。

当我们这样一点点的琢磨,一点点的“了悟”的时候,我们会发现,《道德经》中还有不少类似于“道”的代称表达,比如“玄”、“一”、“妙”、“微”、“始”、“母”等。

王弼甚至把“深”、“远”等字,都跟“道”一样,作为“混成之物”的指代,认为这些概念“各有其义”,每个字都“未尽其极者也”:不能揭示混成之物的全部,故在不同的章节,选用不同的文字表达。

“玄”有点玄乎,所表达的是万物的原始居处之所:出生地。

“玄”,幽冥深远不可得知之意,它也并肩于“道”,最集中的出现时期从魏晋玄学时期,一直到隋唐时期,“玄”成了“道”的同义表达。

不只玄学,在老子思想体系中,“玄”与“道”的确存在着同等的指代意义,比如“玄牝”就不是普通雌性之“牝”,加上一个“玄”,就成了幽深雌静的生化之“牝”,那是幽深冥远所出的根源,是“喻道”之词,同样指“混成之物”,“玄”所表达的是万物的原始居处之所:出生地。

关于“玄”的用法,还有“玄同”、“玄德”,都与“道”有关,“玄同”所表达的是“深度契合”的意思,字面意思就是“玄同于道”,或“合乎道”的“德”。

“一”有点复杂。但“昔之得一者”的“一”跟“道生一”的“一” 绝然不同

这里所要讨论的“一”,不是“道生一”的“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句话所要说明的是宇宙万物从无(道)到有,从少到多(从一到万),从简单到复杂的发展演化过程。

这里的数字是虚词,无所指,“一二三”原本并非元气、阴阳二气,阴阳二气+阴阳和合之气。“理气一元论”萌芽于战国时期的稷下学宫黄老道学,成熟于两宋理学家张载、朱熹等人,他们认为“气”或“理”即是“道”,所以两宋道学又称为“理学”。

但老子这里陈述的“一二三”,是宇宙演化过程的数字化描摹,不可以指向具体事物,比如“气”。因为“一二三万”的演化过程包含但不限于“气”,不可以偏概全,将“一二三”局限于“气论学”概念中。

所以,这里讨论的“一”,是指“混而为一”、“昔之得一者”中的“一”。这个“一”是指混成之物的整体不可分割,比如“混而为一”。

“混而为一”出自《道德经》14章,全文如下:

视之而弗见,名之曰微。听之而弗闻,名之曰希。捪之而弗得,名之曰夷。三者不可至计,故混而为一。一者,其上不?(单立人+收),其下不忽。寻寻呵不可名也,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忽恍。随而不见其后,迎而不见其首。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纪。

此章在帛书甲乙本、汉简本和传世本中有一些文字差异,这与抄写者的个人偏好、地域文化特色有关,但并不影响全章主旨。

老子把人的感官系统“视、听、摸”都无感、无觉、无知、不可穷究的情状,合起来称作“一”,就是说,它不只看不见这一项,也不只听不到这一项,或摸不着这一项,而是所有感官加起来的总得感觉。

把所有感官的共同感觉加在一起,就是对它的总体认知,这个总体感觉就是“一”,老子解释说:“一者,其上不皦,其下不昧,寻寻呵不可名也,复归于无物。”

它贯穿古今与未来,弥漫宇宙与万物,绵绵若存,似无实有,不可名状,其实就是一个“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存在。更为重要的是它整体为一,无分上下,没有内外,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比如天不能老是清朗的白昼,还得有黑夜和阴雨天,否则,天将不再为天;大地不只有宁静的一面,也有动态的的一面,只为宁静而一直宁静下去,大地也将崩塌。

这就是老子在39章所说的“昔之得一者”的意思,我们对照一下原文,就知道,这里面的“一”,被作为根本性地位来论述的,从“天、地、谷”,到“神”,再到“侯王”,都离不开它的作用与影响,除了”道“还能是什么呢?

昔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亓至也,胃天毋已清,将恐裂。地毋已宁,将恐发。神毋已霝,将恐歇。谷毋已盈,将恐渴。侯王毋已贵以高,将恐欮。

“一”,作为数字,它是最小的,也是最大的,这正是“混成之物”的属性,其作用与地位,与“道”相同。

为什么“天、地、神、谷、侯王”万物都离不开“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是因为:天、地、神、谷、侯王,地得一之后将分别是:清朗、安宁、变通、饱满、为天下官长。

但若是执着于“清、宁、灵、盈、正”,而忽视了事物的整体性,为清而清、为宁而宁、为灵而灵、为盈而盈、为正而正,那么,天地万物将不复为天地万物。

河上公的解释很有启发性:天当有阴阳弛张,昼夜更用,不可只为了清明不停息,否则将天塌;地当有高下刚柔,四季更迭,不可只为安静不停息,否则将地陷;神当有作有息,不可只为灵变不停息,否则将将失灵;谷当有盈缩虚实,不可只为盈满不停息,否则将枯竭;侯王当贵以贱为本人,不可只为高贵不停息,否则王位将颠覆。

由此可见,上述两章的“一”,强调的都是混成之物的第一性和根本性,其地位与作用与“道生一”的“一”不可相提并论,道生一的“一”是派生出来的,是第二位的,从属的。

总之,“大、道、玄、一、妙、微、始、母、朴”等,都是“混成之物”的一个符号,一个代称,正如王弼所说,这些代称“各有其义”,都“未尽其极者也”,故都属于比喻说明“混成之物”根本属性的不同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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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4-05-15 10:38

    这只是寻道门的观点而已。知道了能怎么样。不知道也没什么影响。等自己好了,什么都清楚了,也不愿意公开讲了

  • 想象过丰富,便是无耻

  • 胡扯 道,画圆,运动 大,走步或蹲马步,运动,道大,天地,地大,人大,道,天,地,人都在运动,变化中! 玄,水面气泡及倒影!轻浮者上升,重浊者下沉

问道化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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