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年前,意大利比萨大教堂里,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缓慢摆动的巨大的蜡烛吊灯,哪怕旁边正在进行的宗教仪式也没有让他分心。他眼睛盯着,手摸向了自己的脉搏,没过一会儿他就兴奋的跑了出去。
这个人,就是伽利略,而他通过观察挂在教堂顶部摆动的吊灯,发现无论吊灯摆动的振幅有多大,摆动速度有多快,其摆动周期的时间是固定的。当然,他是通过他的脉搏粗略的测算了这个时间。
后来,人们根据伽利略这一发现,发明了摆钟,而后越来越精密的计时仪器开始出现。有趣的是,医生开始用手表来测量病人的脉搏,就如当年伽利略用脉搏来测量摆动吊灯的节律一样,历史也像一个摆钟,在空中划了个圈,回到了相似的地方,而这一切的中心,就是我们现在所熟知的时间。
伽利略是如何知道他的脉搏是在时间当中均匀的前行呢,而当时被用脉搏测量的钟摆,怎么又反过来计算脉搏呢,这样来看时间不就是一个循环论证么?
就在伽利略去世后的一年,又一位伟大的物理学家诞生了,那个被苹果砸中的物理学家,搞清了伽利略观察到的现象背后的原因,同时也设定下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时空世界。几百年过去后,大多数人所秉持的时空观,仍旧来自于牛顿,那是一个客观的,稳定的,均匀的时间和空间的感受。
但如果仔细探究,时间从来就不是什么固定的存在。当我们问时间的时候,首先要定义是哪儿的时间,北京时间或者东京时间,这是人们根据国际会议协定的将地球表面按经线划成一个个区域,并且规定相邻区域的时间相差1小时。
而就算所说的1小时,也只不过是沿袭下来人们以太阳为参照物的一种生活节律的体现,一天有24小时,而这个一天就是太阳从最高点落下又回到最高点的时间长度。
即便是用最精密的科学,时间也是一种相对的定义,在1967年召开的第13届国际度量衡大会对秒的定义是:铯133原子基态的两个超精细能阶之间跃迁时所辐射的电磁波的周期的9,192,631,770倍的时间。而且这个定义提到的铯原子必须在绝对零度时是静止的,而且所在的环境是零磁场。
不论怎么看,时间都是一种度量单位,而所有的度量单位都是一种相对关系,是一种关系式的存在,而并不是实在的东西。比如米,真的存在有一米这个东西么,并没有,那只是人们心中的一把尺子而已。但时间就非常特别的,它不但是一个度量单位,而且会给人一种真实的存在感,并且时间在不断地向前走着,流逝着,人们在时间之中穿梭行动,由生到死。
没错,由生到死,如果说时间与其他度量单位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它被赋予了度量生死的权利,也正是如此,人们用时间等量观察寿命,并由此产生了一种错觉,生命是时间,时间也是生命,一种度量单位突然具有了更加崇高的意义。
这种幻相,被一个头发凌乱的科学家打破了,爱因斯坦25岁提出的狭义相对论和十年之后的广义相对论,让人们对于时间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按照爱因斯坦的理论,在地球上,高海拔地区时间过得更快,低海拔时间会相对慢一点,速度快的相对于速度慢的时间过得更慢。
时间不再是所说的最公平的东西,有人可能一天比24小时少,有人可能一天比24小时多,哪怕这个多少的幅度,都不如打越洋视频的延迟,但时间再也不是那个普照大地的东西了。
爱因斯坦统一了时间和空间,认为时间与空间构成的四维体是与引力等价的。在此我们不去探讨深奥的物理原理,包括后来的量子力学对于时间的彻底否定。仅凭日常的经验,就可以反思一个现象:谁见过时间?
我们看得见太阳在日晷上留下的影子,看得见日升日落,看得见花落花开,看得见四季往复,看得见车辆疾驰,看得见飞机划过,即便是对自身,我们同样看不见年龄,只有诗意的时光在脸上雕琢的痕迹。
我们从可见的运动物体的速度中分离出时间,那只不过是速度公式里的一个字母t,只是构成最终物体运动的一个分量,单独的时间,离开了运动和变化,就毫无意义。况且这种变化的度量也并不是恒定的,通俗化的引用相对论的话,时间是属于每一个独立的运动的个体的,并且只有两个以上的相对运动物体才能出现时间的比较。
所以我们可以用某种原子的周期作为时间,也可以用某个人的生命周期作为时间(古代皇帝的生命周期就是时间度量之一),同样,任何一种变化所经历的周期,都可以用作时间的标准,只不过为了方便,为了使这个社会更加高效,我们协定了一种时间的标准。
时间的这个特点,这让人不禁想到一句话“黄金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人们一直念叨的“时间就是金钱”,不无道理。从本质上,货币是不存在的,牛也可以,羊也可以,贝壳也可以,都是货币,现在的货币只是人类社会协商的一般等价物,在交换中才能起到作用,如果没有交换,货币就只是一种摆设。
而时间,就如刚才所说,也同样是一种等价物,而且只有在变化中,时间才能凸显出来。所以时间也好,金钱也罢,都是一种关系的度量,一种是变化快慢的度量,一种是交换多少的度量。
在这里,一个有趣的圈子就形成了:
生命是时间性的,因为生命是变化的综合呈现,而时间又是变化的一种基本度量;
时间是金钱性的,时间同金钱一样,都是在关系中的一般等价物;
金钱是价值性的,金钱最终关系到人对价值的判断;
而价值又是生命性的,在人类社会中,一切价值又都归于个体或集体的生命,价值从生命开始,又终止于消逝的生命。
时间、生命与金钱,就是一个完整的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