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消毒水味刺得人眼睛发酸。
我搀着母亲往CT室走,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病号服空荡荡挂在身上。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大哥发来的消息:“教育局最近查岗严,实在走不开。”
这是 2023 年 12 月,母亲查出胰腺癌的第 3 个月。
大哥第 8 次用同样的理由推脱,而我第 8 次请假陪护。
作为汽修厂流水线上的班组长,我的全勤奖早泡了汤。
“阿雄啊,要不咱们坐会?”母亲扶着走廊长椅慢慢往下滑,输液管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我望着她后颈晒斑连成的褐色地图,想起上个月她还能自己走完这条走廊。
手机又震,这次是妹妹:“哥,我今天要监考,实在走不开,下周三复查我调课再陪妈。”
我攥紧手机,塑料壳硌得掌心生疼。
母亲生病这段时间,妹妹陪过 2 次诊,而大哥一次都没来过。
02
“妈,大哥说......”
“他当校长的要管几百个学生呢,没空很正常。”
母亲急急打断我,枯瘦的手指绞着衣角。
我盯着她发黄的眼白,突然想起 20 年前那个雨夜——我中考落榜那天,大哥抱着重点高中录取书回家,母亲也是这样替他开脱:“你哥是读书的料。”
医院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
母亲做完增强CT后突然呕吐,我手忙脚乱给她擦嘴角时,听见隔壁床家属在打电话:“明天转院去广州,你弟开车送我们......”
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阿雄,我想把房子分了。”
我家的老宅在潮阳老城区,2 栋 5 层自建房挨着祠堂。
分家那天,大哥坐在太师椅上,红木茶几摆着族谱。
他端起青瓷杯抿了口凤凰单枞:“按照我们这边的老规矩,长孙要多分一份,我得多要另一栋房子的一层。”
我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哥,母亲生病这些日子,你出过力、出过钱吗?”
03
“我们忙得要死,你不是不知道,而且阿杰(侄子)明年中考,现在连补习班都报不起,我们能有啥钱?”
大嫂突然插话,她刚烫的卷发在吊扇风里颤动。
她扯了扯身上起球的针织衫,这和她朋友圈里晒的教师节花束形成刺眼的对比。
母亲蜷在藤椅里咳嗽,痰盂里的血丝像化开的朱砂。
我盯着大哥腕间新换的苹果手表,想起上周去学校找他时,听见他跟老师说准备换辆 7 座商务车。
母亲喘着气开口:“这样吧,阿雄要东栋,阿伟要西栋......”
大哥突然站起来大喊:“妈!阿杰可是长孙,我们理应多分一份!”
祠堂梁上的燕子惊飞出去,翅膀拍打声混着大嫂的抽泣。
我这才发现她涂着崭新的玫红色指甲油。
僵持到日头西斜时,我提出在协议里加上一条——兄弟二人每人每月给妈 1000 伙食费,尽不到陪护义务就出钱请护工。
大哥突然摔了茶杯,瓷片溅到我脚边:“你这是要逼死我们!”
04
母亲又开始咳血,暗红色溅在协议书上。
我看着她抖着手去擦,那些血渍在“赡养义务”几个字上晕开,像朵狰狞的花。
我跟大哥说,不答应的话就别想多要我那一栋房子的一层。
在大嫂的劝说下,大哥最后愤愤签下了这份协议。
2024 年清明扫墓时,大哥的 7 座新车停在祠堂门口。
母亲做完第 8 次化疗,靠在我肩上轻得像片落叶。
山风卷着纸钱灰扑在我们身上,大哥在给祖宗上香,金纸元宝垒得比墓碑还高。
“阿雄,我不想再化疗了......”母亲突然说。
我顿了顿,没有出声。
母亲的手渐渐凉了,远处传来大嫂尖细的笑声:“阿杰这次月考又是年级前十!”
香炉里的三炷香明明灭灭,青烟缭绕中,我忽然看清了最朴素的真相——有些亲情像潮汕功夫茶,头道浓烈二道醇厚,到了第三泡,终究会淡的。
大家支持我的做法吗?欢迎留言讨论。
结语:作为父母,要一视同仁对待子女。
子女也要孝敬、赡养父母,兄弟姐妹之间要互相体谅,互帮互助,这样的家庭才能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