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驸马新婚夜,我也被拽上床

每读故事 2025-01-28 08:23:05

我撞破了驸马的私情。

雷雨夜的藏书楼里,透过书籍缝隙,我看到驸马将一个娇小的女子抵在书架前。

拥吻半晌,驸马将头埋入女子颈窝,扶在她腰上的右手滑下去,撩起女子的裙摆。

女子嘤咛一声,搂着驸马娇嗔道:“轻点,当心伤着孩子。”

驸马停了手,捏着她的脸颊,轻声问:“真有了?”

女子“嗯”了一声。

闪电如雪亮的刀划破漆黑的长空,盛大的光芒照得室内宛如白昼。

那一瞬,我看清了女子的脸,她是菖蒲,和我同为永宁长公主的陪嫁宫女。

楼外疾风骤雨,楼内原本火热的气氛却骤然冷却。

驸马一把推开她,背过身整整衣裳,语气不耐:“那你找我作甚?我对孕妇不感兴趣。”

菖蒲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疾步上前,环住驸马的腰,怯怯道:“爷,奴婢不介意没名没分伺候您,可如今有了身孕,实在不想委屈了您的亲生骨肉。”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驸马拉开她的手,转身问:“哦,你想如何?”

“求爷同公主提一句,给奴婢一个恩典。”菖蒲仰头看着他,十足十的楚楚可怜。

“抬妾室吗?”驸马反问。

菖蒲面色一喜,羞怯地点了点头。

“打掉。”

她面上的喜色还未褪去,有些茫然地问:“什么?”

驸马眸光骤然冷下来,一把捏住她的后颈,拉近,低头盯着她的眼睛:“我说,把孩子打了。”

菖蒲面色“唰”地惨白,双唇抖动:“为……为什么?”

“呵,我再不喜欢公主,她也是皇室的脸面,”驸马冷哼一声,“私下里和你们调情偷欢都是小事,若是成婚三月就公然纳妾,那就是给言官参我的把柄,你觉得自己配吗?”

菖蒲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骇然发起抖来。

驸马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轻佻地拍拍她的脸,放柔声音:“下次爬床前动动脑子,蠢丫头。”

语毕,他松开手,菖蒲失了支撑,软软坐倒在地。

他没再看她,转身就走。

菖蒲像是突然回过神,连滚带爬地追上去,抱着他的大腿,语无伦次地哀求:“爷,求求您,别抛下我……您再指条明路……”

驸马的耐心已然告罄,飞起一脚踹开她:“你有本事自己去求公主,没本事就认栽,别来烦我。”

说完,他一把推开门,随手拿起檐下木架上的油纸伞,撑开,走进茫茫雨幕里。

菖蒲慢慢爬起来,跪坐在门边,任由飞溅的雨点泼在脸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失了魂。

她堵在门口迟迟不走,我便有些焦急起来。

公主让我来藏书楼找书,是时候回去了。

就在这时,菖蒲飘忽地出声:“看够了吧,还不出来?”

我一怔,还在惊疑不定,只见她幽幽转过身,一字一句道:“茯苓,我知道你在楼里,我看到你的伞了。”

我从林立的书架后现出身形,走过去弯腰搀扶她起来。

她却反手拽住我的袖子,扯开了我衣领上的两粒盘扣:“茯苓,你帮帮我。”

我皱眉:“起来说话。”

“你先答应我。”她摇着头,面上一片濡湿,不知是雨还是泪。

我心生不悦,沉下脸道:“我们同为奴婢,你束手无策,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陪公主在冷宫过了八年,你们的情分不比一般主仆。”她瞪着杏眼,手上愈发用力,“你肯定有办法。”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她:“菖蒲,你这是强人所难,我在公主面前没那么得脸。而且,就算有,我为何要帮你呢?”

她微微一怔,然后突地笑了:“你必须帮我,因为,我都看见了。”

“什么?”我疑心她疯了。

却见菖蒲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驸马和公主圆房后,是你送的水吧,你在里面呆得有些久呢。”

指甲嵌入掌心,我静静看着她:“那又如何?”

“那之后,我就留心你了,见过你身上奇怪的痕迹。一开始,我不知那是什么,直到,我也伺候了驸马。”她幽幽笑着。

我的心重重沉下去。

见我沉默,菖蒲唇角微勾:“如果公主不在意这种事,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如果公主在意,她一定更不能忍受你这个心腹的背叛……”

“住口。”我再沉不住气,“你就不怕死吗?”

“怕啊,可我更怕当一辈子奴婢,世世代代当一辈子的奴婢,值得赌一赌。”她有些神经质地绞着手指,似哭非哭。

半晌,她平静下来:“茯苓,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握紧拳,转身离去。

跨出门槛前,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等等。”

我转身,冷冷看她。

菖蒲抬手指了指:“你衣领散开了。”

我深吸口气,扣好了高领上的盘扣,遮住锁骨附近的红痕。

滂沱大雨力道千钧地砸下来,我压低了伞面,护住怀中的书。

伞外是一片迷蒙的雨幕,远处的灯时隐时现。

恍惚中,我忆起与公主的初见。

十年前,我才十岁,因父母双亡,无人庇护,便被叔父虚报了两岁,替堂姐入宫做了小宫女。

宫中规矩严苛,我人小力弱,搬动博山炉时不慎跌倒。

虽香炉丝毫未损,可其中珍贵的香料撒了一地,嬷嬷大怒,罚我在宫道上跪一日一夜。

盛夏时分,皎阳似火,晒得我口干舌燥,一入夜,又是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我跪得双膝肿痛,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水洼里。

最后的视线里,是一只从华盖下伸出的手,耳畔传来天籁般的声音:“来人,带上她……”

那时候我就发誓,会一生忠于公主,做她的剑,做她的盾,做她的棋子,为她生,为她死。

醒来后,我成了华阳宫里的洒扫宫女,再过两年,又成了永宁公主的心腹。

华阳宫里的生活,很快让我明白自己的誓言其实很可笑。

永宁公主芳名宇文曦光,与我同龄,是元启帝和奇贵妃钟爱的掌上明珠。

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不需要剑、不需要盾,也不需要棋子,只缺一些年龄相仿的玩伴,陪她对弈、制香、投壶、游猎。

而公主的未来也不需要担心,她还有一个孪生弟弟宇文朝晖。

这位皇长子不仅拥有和公主一般无二的昳丽形貌,且小小年纪就展现了极高的天赋,被皇帝和朝臣视为储君的不二之选。

公主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终结在元启十七年。

那一年,我和她都只有十二岁。

金秋九月,皇家例行的秋猎,公主因染疾未能随行。

几日后,惨剧发生了。

围场里有猛虎突然发狂,袭击了元启帝。

皇长子为救驾命丧虎口,而元启帝也被咬断了一只胳膊,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回营地不久后便不治身亡。

随行的褚皇后秘不发丧,暗中联系前朝忠于褚氏的文臣武将,一回宫便牵着她七岁的痴傻儿子坐上龙椅,成为摄政太后。

奇贵妃母家以制香起家,虽富贵至极,可朝堂上的根基毕竟浅薄。

等消息传到华阳宫时,一切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然而,悲剧还在继续。

先帝停灵结束后,褚太后命奇贵妃殉葬。

旨意传到华阳宫,顿时哭声一片。

贵妃却依然从容不迫,她拥抱了一下病容憔悴的公主:“孩子,你要活下去。”

说完,她高昂着头,飘然而去。

贵妃的从容赴死让褚太后没了发作的借口,便放过了病床上的公主。

只是,富丽堂皇的华阳宫从此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

宫人们四散离去,留下的,只有我。

那时我用尽办法为病重的公主医治,不惜冒死潜入太医署盗取药材。

然而,公主似是没了求生之意,摇头呢喃:“地狱之苦,无加于此,不如归去。”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若您心存死志,奴婢不敢劝慰。等您入土为安后,奴婢便去刺杀太后祭您。”

公主看着我良久,沙哑问:“傻茯苓,你不要命了吗?”

我定定看着她:“只希望奴婢一命,能换得杀人凶手血溅五步。您在天之灵,千万要庇佑奴婢一击即中。”

公主缓缓眨了下眼睛,开口:“药。”

“什么?”

“把药给我。”公主重复。

我这才听懂,忙不迭奉上温热的药碗。

公主接过,一饮而尽,对我说:“我的仇,我自己报。”

那之后,便是漫长的蛰伏。

衰败寥落的华阳冷宫里,只我们二人相依为命。

公主搜出了暗室内的珍宝,同胆大的看守宫人兑换必需品。

公主默写了典籍,教我读书写字,教我舞刀弄剑。

足足八年之后,才有太监推开闭锁的宫门,带来一道赐婚的旨意。

加封永宁公主为永宁长公主,下降镇南王世子白益。

这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喜的是,公主终于能走出这间破败的宫室,还拥有了权势煊赫的夫家。

忧的是,白益作为驸马,于公于私,都并非良配。

大魏开国时,太祖为了笼络带兵来降的前朝守将白浒,封他做了异姓藩王,镇守南境。

镇南王自此坐拥南境三州,且用人不受吏部、兵部之掣肘,用财不受户部之稽核,渐成割据之势。

元启帝在位时已有削藩之意,不过还未动手,便命丧围场。

如今皇位上的承顺帝年幼痴傻,局势不稳,褚太后不愿擅动兵戈,便下降公主,一是显示朝廷隆恩,安抚南境上下;二是以驸马之名留下白浒的世子,作为人质。

这样的政治联姻危机四伏,注定不幸,失势的永宁公主便被推出来做了这枚光鲜亮丽的棋子。

比起我们的喜忧参半,身为人质的驸马则不加掩饰他对这桩婚事的厌恶。

大婚当夜,他喝得酩酊大醉,非要亲自送走了最后一个宾客,才摇摇晃晃来了公主的居所。

那时我已在门前恭候多时,见了人便迎上去。

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

白益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滚烫的手牢牢抓住我的手腕,含糊笑着:“你是公主的婢女,叫什么名字?”

我努力避开他灼热的吐息,小声道:“回驸马,奴婢叫茯苓。”

“福什么?”他的手指钻入我的袖子,狎昵地抚摸。

“驸马请自重。”我冷下嗓子,“公主已在新房等候多时了!”

他的手一顿,哼了一声,推开我,踉踉跄跄走到门边,一脚踹开。

我整整衣裳,跟了进去。

刚踏入新房,便看到驸马动作粗野地掀了公主的盖头。

凤冠下,一身火红嫁衣的公主面色平静,眼神冷定。

四目相对,驸马下意识退了一步,晃了晃脑袋才对着喜娘不耐烦道:“合卺酒呢,快点。”

喜娘忙不迭奉上,两人毫无喜色地走完了仪式。

礼毕,闲人退散。

我担忧地看了一眼公主,只见她一派镇定自若。

我便也躬身退下,让人走远些,自己凝神守在新房门外。

一阵模糊奇怪的动静后,有沙哑的声音响起:“水。”

我接过菖蒲手中备好的铜盆,走进了新房。

龙凤花烛的光辉不足以照亮偌大的内寝,圆桌上的香炉内隐隐可见红色的火星,馨香满室。

两重帷帐垂下,密密实实地遮住了床上风光。

我将铜盆放置于紫檀木架上,捧着绞得半湿的帕子走到拔步床前,隔着茜素红的帷幔低声回话:“公主,驸马,水来了。”

这时,夜风拂开帷幔一角,一只手骤然伸了出来,将我拽上了床……

能静居近在眼前,回忆被熟悉的身影打断。

身量颀长瘦削的公主披着纯白的长袍,提着灯等在廊下,狂风吹起她的衣袂和发丝,飘摇似画中仙。

似乎是在等我。

果然,见到我,公主淡泊的表情有了丝松动,微笑起来:“茯苓,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看着面前的人,垂下头:“奴婢有要事禀告。”

公主似有所觉,收敛了笑意,拉过我的手往内室去:“进去说。”

东暖阁内,我将在藏书楼的见闻一五一十禀告了。

沉默良久,公主轻启双唇:“遇到这种事,怎么不动手?”

我心里一沉,跪下道:“奴婢不敢自作主张。”

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挑起我的下巴,公主黑玛瑙般剔透的眸子看向我:“是不忍心吧?”

我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公主。

我永远记得八年前,我抱着满怀的药材躲藏在太医署一角时,与取药的菖蒲四目相对,她愣了一下,并未告发我。

我永远感激那时她的沉默。

可若公主容不下她,那我……

指甲陷入掌心嫩肉,我正要表态,公主轻轻摩挲了一下我的脸颊,笑笑:“既然茯苓你不忍心,那就留下她吧。”

我先是惊喜,再有些忧虑:“不会有后患吧?”

公主笑意更深,用指尖点了下我蹙起的眉头:“不妨事,交给我便是。你现下最紧要的,便是洗干净,来陪寝。”

说罢,公主施施然起身,步入重重纱帘之后。

我闻着公主留下的荼芜香,只觉颊上滚烫。

一夜雷雨过后,暑气渐消,因着天气宜人,驸马宴饮游乐的兴致便又起来了。

华灯初上,设宴的正厅里鼓瑟吹笙,轻歌曼舞,满座宾客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直到月上中天,酒阑人散。

我穿过杯盘狼籍的矮桌,走向上首箕踞而坐的驸马。

他正搂着席间献舞的美人调笑,直到眼尖的小厮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瞥我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推开舞女,稍稍坐直了身子。

我走到他面前,屈膝行礼:“驸马,公主有请。”

他面上有讶异一闪而过,附耳吩咐了舞女一句,起身道:“走吧。”

我提着灯为他引路,跨过通往后院的月洞门时,他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两步,向我撞过来。

眼见要被抱个满怀,我脚下一错,游鱼一样从他臂弯间溜走。

手中风灯被他一带,砸落在地,火星子闪了闪,熄灭了。

身后传来驸马跌倒和呼痛的声音。

我慌慌张张去扶他,借机重重踩了他一脚。

“死丫头,你踩着爷了!”驸马大怒。

我连连鞠躬道歉,腰间禁步上的碎玉流苏随着我的动作劈头盖脸砸到他脸上。

“嗷!”驸马大叫,“你走开!”

我后退一步,重新点灯,作势要搀他起来。

驸马一脸晦气,指着我咬牙道:“你站那儿别动,爷自己起来。”

我忍住笑,低眉顺眼等着。

他揉揉额头,撑着地爬了起来,不太利索地走了几步,黑着脸问我:“今儿也不是初一,你主子找爷作甚?”

大魏豪门贵族有不成文的规矩,每逢初一,夫君都要留宿正妻院中,以示夫妻和睦。

成婚三月,除了新婚夜,驸马只在初一去能静居应付一下。

“奴婢不知,但公主特地相邀,想必有要事相商。”我垂着头,语气十二分的恭敬。

他瞪我一眼,一甩袖,一瘸一拐往能静居走。

我在他身后长长吐了口浊气,这才追了上去。

能静居内,轩窗半敞,灯火通明,兽首鎏金炉顶吐着袅袅薄烟,暗香浮动。

公主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倚坐在红木螺钿靠椅上,静静等待。

驸马步入正堂,冲着上首的公主随意拱拱手:“臣见过公主。”

“免礼。”公主的声音随即响起。

我止步在敞开的门外,扫视四周,一半心思确认无人靠近偷听,另一半心思留神屋内动静。

驸马先开口,语气不甚恭敬:“公主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一声轻笑,公主站起身,款步走近他。

驸马皱了皱眉,退了一步。

我知他为何不悦,驸马白益是南境人,身量中等,体格偏瘦,来了京城后便隐隐被人暗笑瘦小。

而更令他郁卒的,莫过于迎娶的公主站起来竟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他永远记得,拜堂时,二人相偕而立,宾客们的惊诧和窃笑。

从那以后,除非万不得已,他绝不靠近站着的公主。

可公主并不在乎他脆弱敏感的自尊心,他退一步,公主便进一步,直到他后背撞上立柱,退无可退,当即便恼了:“公主……”

公主站定,淡淡道:“本宫听说,府里有桩喜事。”

“什么喜事?”

“驸马不知么,菖蒲有喜了。”公主挑挑眉,似笑非笑。

驸马脸色一变。

“不知驸马,打算如何处置?”

“臣会处理干净的,公主不必为此烦心。”驸马压着怒气道。

“驸马误会了,”公主摇头,“虎毒尚不食子,本宫见不得人伦惨剧。”

“那公主是何意?”驸马的神情却愈发警惕了。

“白益,我们成婚,应有百日了吧。”

“正是。”驸马点头。

“这百日,你有八十日都在饮酒作乐,是不甘心吧?”公主幽幽道,“不甘心被镇南王丢出来做个弃子。”

驸马的面色阴沉下来。

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褚太后有意下降公主的消息一出,镇南王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给丧偶的庶长子聘了继妻,二是给嫡次子请封了世子。

两个儿子里,镇南王选择了保长子,弃次子。

可明面上,这是皇恩浩荡,这是父爱如山,所以白益不能闹,还要笑着接受。

他便只能把一腔不满,发泄给同样是弃子的公主。

他怠慢公主,花天酒地,几乎睡遍了公主的陪嫁宫女。

公主一直宽纵,任他胡作非为也不置一词,直到今晚,一句话便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白益鼓了鼓腮帮子,冷笑:“公主不也是,来日南境举兵,我们二人的头颅立刻就会被挂上城楼。”

公主点点头:“是,但本宫不打算坐以待毙。”

“你能如何?”

“本宫一介女流,力不能支,但若有驸马相助,倒也不是不能破局。”公主的眼眸玛瑙般剔透,细看,却深不见底。

驸马呼吸一沉:“如何破局?”

“留居京城固然危险重重,可借着地利,朝政巨细,可以旦夕获知。若能时时密报于王爷,驸马便能从弃子变成暗棋。”

驸马面色怔忡。

公主适时加了把火:“若是日后变天了……驸马当得首功。”

他沉吟,缓缓点头:“公主言之有理。”

公主淡淡笑了:“那日后,本宫与驸马便是盟友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驸马勾唇一下,凑上去想搂公主的纤腰,温存一番。

公主却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前院美人相候多时,驸马还不赶紧赴约。”

驸马尴尬地缩回手,察言观色:“公主不恼?”

“不恼。对了,若驸马收用过的美人有孕了,不必藏着掖着,本宫会亲自上书,抬做妾室,嘉奖她们为驸马绵延子嗣。”

驸马愣了愣,击掌赞道:“公主雅量。”

公主说到做到,第二日就亲自上书,没过几日,宗正寺就送来了纳妾文书。

菖蒲捧着文书,几乎喜极而泣,好半晌,她才平复激荡的情绪,拉着我的手道:“茯苓,多谢,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

我抽出手,淡淡道:“是公主仁善,别谢错了人。”

“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仁善的公主伤心。”她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我看着她志得意满的笑容,心底五味杂陈。

只愿她求仁得仁,无怨无悔。

有了菖蒲这个先例,后院那些不甘平庸的奴婢们有样学样,前仆后继地向驸马投怀送抱。

一开始白益还想着正事,多有推拒。

可他本就是长于妇人之手、耽于享乐的纨绔公子,心性不坚,能做一日柳下惠,不能日日都做柳下惠。

幸而公主主动请缨,说了几句“夫妻一体”“替君分忧”的解语花言辞,不堪其扰的驸马便忍不住放权了。

而公主,终于攫取到了第一缕力量。

接下来,公主借着镇南王留在京城的隐秘势力,暗中组建起忠于自己的势力——暗香楼。

旨在留意京中一切动向,用暗语写成密报,送往南境三州。

尝到甜头的镇南王很快回馈了更多的支持,人、财、物源源不断送到京城。

公主笑纳了财物,却将南境人暗中换作自己的心腹,彻底架空了驸马。

等到暗香楼完全落入公主之手时,已是翌年二月。

杏花吹满头的春光里,菖蒲腹中的孩子呱呱落地,是个男孩。

驸马接过襁褓,献宝似的捧到公主面前。

公主垂眸瞥了一眼,还不等伸手接过,就听到产房里传来一阵摔打和吵嚷。

门被撞开,披头散发的菖蒲跌跌撞撞扑出来,哑着嗓子问:“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驸马皱眉,把襁褓交给一旁的乳母,走过去呵斥丫鬟:“你们几个,还不快扶石姨娘进去。”

丫鬟们诺诺连声,七手八脚去捉菖蒲。

她却不肯,扭着身子躲开,一把拽住驸马的衣摆,哭求:“爷,您让妾身看看孩子吧,他是我拿命生下的。”

母子分离的场景看得在场诸人无不动容。

只驸马皱起眉头,冷冷道:“菖蒲,你不是总说自己如何都无妨,只不愿委屈了爷的孩子。那你好好想想,这孩子养在谁膝下才有前程?”

菖蒲的哭声顿时一滞,她一点点松开手,脱力般跪倒在地,颤声回复:“妾身,多谢公主驸马抬爱。”

驸马理理衣摆,这才笑了:“还算懂事。”

他随口安抚了妾室,带着新生的婴儿,和公主联袂离开了。

我没有跟着走,而是走近委顿在地的菖蒲,俯下身搀扶。

将她安置在收拾干净的床榻上时,我禁不住问:“菖蒲,你后悔么?”

她飞快摇了摇头:“当然不悔,我如今是半个主子,他生下来就是主子,这就够了啊。”

她嘴上说着不悔,却不肯躺下歇息,伸着脖子望向窗外,痴痴看着孩子离开的方向,泪珠接连不断,滚滚而下。

菖蒲生下的男孩,取名白璠,上了宗正寺的玉牒,记在公主名下。

接下来四年,褚太后忙着排除异己,稳定朝纲,镇南王忙着远交近攻,巩固权势,公主忙着培植心腹,见机行事。

驸马也忙,忙着与后院一众美人声色犬马,为白璠又添了一个弟弟和三个妹妹。

每月初一,驸马会按例来能静居与公主共进晚膳,但甚少留宿。

公主和驸马各行其事,也算相安无事,直到这年的九月初一。

暮色四合之际,驸马兴致勃勃提了一壶酒来能静居:“公主,此乃臣费心寻得的西域佳酿,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公主放下笔,拨开珠帘走出来,款款落座,淡淡开口:“驸马有心,上菜吧。”

驸马似乎有些扫兴,但他很快便重新打起精神,一刻不停地为公主布菜倒酒。

酒许是好酒,公主难得多喝了几杯,不多时便霞飞双颊。

此时,扑簌簌一声响,一只白鸽飞入院中,停息在枝头,用黑色的豆豆眼看着我,咕咕叫了两声。

那是——暗香楼的信使。

我见状,便借着上菜的时机,对着驸马道:“驸马,公主似是醉了。”

驸马白我一眼:“公主还未发话,你这个奴婢倒是饶舌。”

我耐着性子等了等,公主竟未帮腔。

不等我抬头去看,驸马不耐烦道:“行了,爷过会儿就走,秋凉了,你去给爷取件御寒的狐狸毛披风。”

“芍药……”

驸马怒了:“爷让你去,没让你支使旁人!”

我不欲惹怒他,躬身退了出去取披风。

谁知能静居里并无驸马要的狐狸毛披风,等我去了趟库房又折返时,却见能静居门窗紧闭,烛影黯淡。

我有些奇怪,问守在门外的芍药:“驸马走了么?”

她才摇摇头,屋内传来一声碎瓷声,接着便是家具碰撞移动的咔啦声。

我脸色一变,就要闯进去。

芍药拉住我:“茯苓姐姐,驸马吩咐过,谁也不准进去。”

我心里更急,甩脱她便往里闯。

芍药拉不住我,只能跺了跺脚,白着脸躲远了。

我踹开门,便见窄榻上有两道人影纠缠。

门开的瞬间,公主一脚踹开了身上的驸马,缓缓坐起身。

一盏孤灯下,只见公主赤裸的肩颈白皙如玉,绯色的双颊艳色逼人,可眼神却冷厉如刀锋。

公主伸手擦去唇上的血珠,对着驸马哑声道:“滚出去!”

不等驸马挣扎着起身,我疾步上前,一个手刀劈在他颈后。

驸马应声倒地。

我冲到窄榻前,拉起公主的外袍:“该死的,他竟敢对您用强,我杀了他!”

手腕一紧,是公主拽住了我。

一回头,公主面沉如水,却缓缓摇头:“现下还杀不得,把他弄出去。”

我压下心头火气,拽着驸马的脚踝,一路将他拖拽去了一旁的碧纱橱内。

我甚至懒得如往常般将他搬上床榻,只丢在地上,转身点燃了案几上的醉卧生遐香。

我做好了善后,便急匆匆去找公主。

才进东暖阁,便有人扑过来,将我抱了个满怀。

我抬头,对上一双不再剔透的眸子,那里,满是迷离急切的欲望。

我脱口而出:“公主……”

拥着我的人陡然一僵,拉起我的手抚上坚实平坦的前胸,他的声音比平日低沉,鼻息灼热:“茯苓,我不是你的公主,我不是她。”

我轻叹一声,改口:“朝晖。”

回应我的,是骤然收紧的怀抱和纷乱落下的吻。

衣裙落满地,云雨事难穷,我沾了一身荼芜香。

是的,公主已经死了。

早在十三年前,她就顶着皇长子宇文朝晖的身份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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