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上的咖啡渍,是速溶的雀巢,她最不喜欢的牌子。”他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那泛黄的纸张,像是在抚摸一段已经逝去的时光。2010年的夏天,空调坏了,闷热的空气里,离婚两个字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我妈是那种典型的70年代女性,心软,善良,又带着一股子韧劲。1977年,那年头日子都不好过,我爸在外面跑运输,家里就靠我妈一个人撑着。突然有一天,我妈接到一封电报,是她远在东北的妹妹,也就是我姑姑寄来的。电报上说,姑父没了,她带着儿子,也就是我表弟,无依无靠,想投奔我们。
我妈当时二话没说,就回了电报,让她们娘俩过来。那时候我家住在老城区的一间筒子楼里,房子不大,也就五十几个平方,住着我们一家三口已经很挤了。但我妈还是腾出了一间小屋,给姑姑和表弟住。
表弟叫小北,比我小三岁,瘦瘦小小的,眼睛却特别亮。刚来的时候,他很怕生,总是躲在姑姑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我们。我妈特别疼他,总是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记得有一次,我妈给他买了一辆小汽车,是那种铁皮的,上紧发条就能跑。小北高兴坏了,抱着小汽车不撒手,晚上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
我妈常说,小北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我们要好好待他。那时候,筒子楼里住着各种各样的人家,大家生活条件都不好,但邻里关系却很融洽。每天晚上,大家都会聚在走廊里聊天,孩子们就在走廊里玩耍。小北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邻居家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流行一种叫“跳房子”的游戏,孩子们在地上画上格子,然后轮流跳。小北虽然瘦小,但跳起来却很灵活,总是能跳到最远的格子里。每次他跳到最远的格子里,都会得意地回头看看我,好像在炫耀他的本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小北就长大了。他学习很好,一直都是班里的尖子生。我妈对他寄予厚望,总是鼓励他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北也很争气,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所以学习特别努力。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台灯下学习到很晚,直到我妈催他睡觉,他才肯放下书本。
2003年,小北参加了高考。那年夏天特别热,考场里没有空调,考生们都汗流浃背。我妈特意给他准备了绿豆汤,让他带到考场里喝。
高考成绩出来后,小北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我妈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我家小北考上大学了!”
小北上大学后,很少回家。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希望能够早日毕业,找到一份好工作,报答我妈的恩情。
大学期间,小北勤工俭学,自己挣生活费。他做过家教,发过传单,还当过餐厅服务员。虽然很辛苦,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
2007年,小北大学毕业了。他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一家外企上班。工作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姑姑接到了城里,和我们一起住。
那时候,我觉得小北就像一棵小树,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了。3小北工作后,对我们一家人都很好。他经常给我妈买东西,带她出去旅游。他还帮我找了一份工作,让我在一家公司做文员。
2008年,我结婚了。结婚的时候,小北送了我一份特别的礼物,是一条项链,他说这条项链是他自己设计的,独一无二。
结婚后,我和老公搬出了筒子楼,在城里买了一套新房。虽然我们搬走了,但和小北的联系并没有减少。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聊天。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变数。2010年,我和老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我们经常吵架,互相指责,互相伤害。
那段时间,我感到非常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向小北倾诉我的烦恼,他总是耐心地听我诉说,给我安慰和鼓励。
有一天,我和老公大吵了一架,我一气之下提出了离婚。老公也同意了,我们很快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婚后,我搬回了筒子楼,和小北住在一起。我感到非常失落,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失去了飞翔的能力。4小北看到我这样,非常心疼。他总是想方设法地逗我开心,带我出去散心,给我讲笑话。
有一天,他带我去了一个公园。公园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五颜六色,非常漂亮。
小北指着那些花对我说:“姐,你看这些花,它们虽然经历了风吹雨打,但依然能够绽放出美丽的花朵。你也要像这些花一样,勇敢地面对生活,重新开始。”
听了小北的话,我感到心里暖暖的。我知道,他是在鼓励我,希望我能够振作起来。
那时候,我觉得小北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前进的方向。在小北的陪伴下,我渐渐地走出了离婚的阴影。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思考未来的方向。
我决定重新开始,努力工作,好好生活。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棵小草,虽然被风雨摧残过,但依然能够顽强地生长。5几年后,我遇到了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我们结婚了。结婚的时候,我特意邀请了小北来参加我的婚礼。
在婚礼上,我举起酒杯,对小北说:“小北,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支持。你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小北笑着对我说:“姐,你太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现在,我已经结婚多年了,生活幸福美满。我和小北依然保持着联系,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回忆过去。
我妈经常说,小北是来报恩的。他不仅报答了我们家的恩情,还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觉得,小北就像一颗星星,照亮了我的生命,让我的人生充满了希望和光明。阳台上那盆枯姜旁的茉莉花,是小北送的,他说,希望我的生活,永远充满茉莉花的香气。2018年,我收到一条短信,是小北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姐,木棉花开了。”我笑了,我知道,他一直记得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