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栩
你家屋后,半山腰,有个山洞。至今,你没去过。你哥你姐去过。
至今,你十八岁。十八岁的你,时常想起你哥你姐从山洞回来莫名的兴奋样儿。
你哥回来,一扫平日的丧气,阴沉的脸贴了金般光彩。你姐回来,两坨腮红好似鲜桃。你知道鲜桃长啥样,娇嫩红艳就像你姐的两坨腮帮子。
你家屋后半山腰的山洞,大栓都去过。大栓跟你一年的,比你醒事的早。早在七岁那年,就把国红家茅房的篾席捅了个洞。还没等他看见啥,遭国红她哥一把提溜起来,照着脑门,凿了几个爆栗。
大栓兴冲冲地大声嚷嚷,他其实看见了国红的光屁股。这是在他哭过后,揉着脑门上的包嚷给你听的。你那会儿也才七岁,还没到能辨出别人的话有多少水份的时候。大栓的嚷嚷给了你跃跃欲试的动机,你记住了国红家茅房的篾席上有个被捅开的洞。那个洞让你心痒难耐,让你日思夜想,总在你眼前挥之不去。可你怕,你怕国红她哥给你吃爆栗。大栓脑门上的包过了好久才消,比起偷看国红的光屁股,脑门上被凿出几个包让你心生畏惧。
有一阵子,你总爱在国红家屋前屋后瞎转悠。国红爸见了你,欢喜逗你玩,“毛娃,你妈咋把开裆裤给你缝严实了,怕村里的狗把你那屌咬了去?”国红爸“桀桀桀”的怪笑还没落音,国红妈紧跟着出了灶房,塞一张才烙好的玉米面饼子在你手里,“吃”。
你嚼着玉米面饼子,一扭头,和国红她哥恶狠狠的眼神对上了。她哥在他老子面前不敢放肆,嘬圆了嘴唇,喉咙里嗬嗬作响,冲你一下下虚吼出“滚滚滚”的口形。
旁边的国红,蹲在地上,正往铡槽里喂干草。她哥一边顾着铡刀,一边吹鼻子蹬眼。有国红爸在,你并不怎么怕。可你还是倒退了几步,蹲下来,这个方位让你那双眼睛可以一眨不眨的瞄在国红的屁股上。
那时你看见,两个小小的半球。它们包裹在一层紧实的棉布里。光是这样的轮廓,就让你的记忆至今未曾磨灭。你还记得那天,你吃完了玉米面饼子,在国红家门口迁延不去。你一直在等,等国红去茅房。这样的时机你没等来,它再也不会来了。
国红爸给茅房围了一圈油毛毡,外面用篾席又盖了一层。有人说,离这三十里地的货运站,一列闷罐子车被盗,站上的人追查了几天,没了下文。待到风声过去,村里对国红爸的指指点点仅仅持续了几天,便成了不再新鲜的芝麻事忘在了众人的脑后。
油毛毡把国红家的茅房围了个严实。你不甘心,终于挨近了它。你找见有个洞的那张篾席,它已不在原来的位置。它被调了个头。以你当时的个子,不可能够得着它。不过,就算够着了,看过去,里面不是还有一层油毛毡么。
后来,你再也没接近国红家的茅房。就连国红家,你也远远地躲着走。不只是你,村里像你那样的半大小子,打国红家院子过,个个都耸肩缩颈,躲凶神似的。
凶神是国红她哥的外号,半大小子们给取的。他们谁要是跟国红嘻嘻哈哈多说上两句,她哥见了,立马就是一顿老拳,揍了再说。怪只怪国红在十五岁那年抽条了,生长得厉害。村里的人不知世上还有“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好词来形容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国红长开了即是村里老少爷们对孙显贵家的漂亮闺女一致的认识。
孙显贵,国红爸的大名。这个有小偷小摸习惯的人今生能否显贵只有他自个儿清楚,可眼前一件令他扎心的事儿比他本人显贵更为迫切。国红太漂亮了。女子漂亮易招事,国红爸知道这个老理。甭看村里那些半大小子们路过自家院子,一个个低头勾腰,疾走如飞,跟逃似的,怕挨儿子的揍。可这些小子的眼珠子没一个是规矩的。他们低头走路不假,斜瞥着眼珠子扑闪扑闪直往堂屋瞅。瞅啥,以为老子不晓得!
国红爸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板车红砖,他打算砌一个新茅房。正当国红爸砌茅房那天,孙国军揪住大栓的衣领,一板一眼的踢着他的屁股。活该大栓倒霉,路经国红家院子,竟站下了步子,朝堂屋里瞄个不停。
堂屋,国红坐在矮凳上,跟她妈学着编竹篮。母女俩没看见屋外的大栓。躲在墙角的你,却瞅见了从地里浇粪回来的孙国军。你原本和大栓一起,回头见大栓冲着堂屋站下了,你就知道要坏事。果然,孙国军,国红她哥的身影一进入你的视线,你便着急了起来。
大栓你个鳖孙。你在心里咒骂着。你恼恨大栓对你捏着嗓子发出的示警毫无反应,你却不知,你那两声怪叫实际上小得可怜,被压制在国红家那条大黄狗的吠叫声里。
没等大栓反应过来,摞下了粪担的孙国军如饿虎般揪住大栓就是一顿好揍。大黄狗作势吠叫得越发兴奋,惹得堂屋里的母女俩也跑出来看热闹。
墙角,你缩了缩脖子,脸贴着墙,露出一只眼偷瞄着国红家院子里的一幕。你的注意力没放在大栓挨揍这上面,而是放在了国红身上。这丫头确实长开了。你想起了七岁时仔细瞄过的两个小小半球,它们如今成了啥样儿?你使劲瞄着国红腰部以下,你却看不见它们。你能看见国红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秀眉,大眼,高鼻,小嘴,肤白,这些村里的老少爷们、碎嘴姑婶说腻了的部位在你眼里不再新鲜。你就想仔细瞅瞅国红的屁股。
煞风景的事又是大栓带来的。他捂着屁股直叫唤,“哎哟,哎哟,孙国军,你把我屁股踢烂了。”
“是么?我看看”,孙国军假意拍了拍大栓的屁股,“不是还没烂么,我再踢两脚试试。一脚,叫你在我家门口乱瞅。两脚,滚蛋!”
孙国军把大栓踢滚蛋了,国红和她妈就该回屋了。这下,国红该转过身子,她的屁股就能映入你的眼帘了。
不然。国红是转过身子跟她妈回了屋。你还没调整好视线,瞅清楚那两个小小半球成了啥样,就被大栓拽住胳臂,掉头跑了起来。身后,你听见孙国军的吼叫,“毛娃,我看见你了。这次你走狗运,下次千万别让我逮住了!”
一路的奔跑,伴随着大栓的嚷嚷,你两腿间的玩意儿就这么硬了。你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啥,听着大栓的嚷叫,你觉得刺激,好玩,不曾想到,这是你变成汉子的开始。
“我看见了国红的光屁股!”山野间一遍遍回荡着大栓的破锣嗓音,竟勾出你关于自己七岁时的记忆。七岁的大栓也这么嚷嚷过,你还记得心痒难耐的滋味。它如今又回到了你身上。跑累了,你和大栓随便找个地头躺下来,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大栓眼尖,略一抬头,发现了你裤裆里鼓鼓囊囊的秘密。村里都晓得大栓是个坏小子,这个坏小子趁你不备,一把捏住了你两腿间的玩意儿。嘻笑着问你想啥呢?你央求大栓把手放开,放开你再告诉他。过了好一会儿,你和大栓闹够了,你才把憋在心里八年的疑问吞吞吐吐地倒了出来。
八年前,七岁的大栓究竟看没看见国红光着的屁股,大栓自个儿也说不准。他能记起来的,就是国红进了茅房,脱了裤子蹲下来还是正在脱裤子的这个当口,他就被孙国军给提溜起来了。然后……你不用大栓说下去,你知道那个然后是啥。
你不满意大栓的讲述,你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大栓到底看没看见国红的光屁股。这对你很重要,你要一个对比。一个没被紧实的棉布包裹住的屁股多次出现在你的想象里,你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光屁股在对比下给你的想象做出修正。
你十五了。变成汉子的特征在你对女孩子的光屁股正儿八经的想象里一点点显形。相比大栓,你醒事还是迟了点。大栓醒事的早,七岁就走在你头前了。你一直都觉得大栓挺神秘,晓得好多你不晓得的事。这让他讲起荤故事来特拿手,馋得人眼热。
大栓的荤故事你听过不少,好听是好听,可没一个你听了后两腿间的玩意儿会硬起来。除了先前,大栓的叫嚷下,你发现一个人长大不是什么难事。
你脑海里有了一个特定情景,想象女孩子的光屁股,你就会变硬。它跟定了你,你无法摆脱它的压制。另一个你一想起来就会变硬的特定情景则是山洞,大栓带你去过的刺激、好玩的地方。
说到山洞,去那的路并不难走。顺着你家屋后的小路,到了半山腰就能看见它。山洞是何年何月何人所挖,还是地质运动自然形成,村里的老人们没人说得清。老人们众口一词的声称,他们打小山洞就在,他们打小就去过。十八岁的你,却至今没去过。
你不是村里的坏小子。村里众人所熟知的大栓和他那帮吆五喝六的坏小子们中,从来就没有你。你不会四下里撒丫子似的到处乱跑,像个祸害般把日子疯着过。没人晓得你脑子里会想女孩子的光屁股,大伙儿只看见你跟着你爸,学会了不少田里的活,便说你勤快、聪明、有出息。
你走在地头,碰见孙国军,他也不再鼓起一对牛眼,一脸凶相的瞪着你。他冲你点个头,便冷冷地扬长而去。对大栓,则一如既往的没这么客气。
长到十八岁的大栓,不再被动的挨孙国军的揍。他和孙国军真正的打起了架。他俩隔三岔五就要打一回,每回都以大栓被揍得鼻青脸肿结束战斗。大栓在孙国军手底下输了,嘴上却不服软,转个身就四处嚷嚷他看见过孙国军他妹的光屁股。
村里的人听了大栓的嚷嚷,明知是坏小子的混话,照样乐的合不拢嘴。有那好事的碎嘴姑婶,趁机撺掇大栓,既然把孙显贵家闺女的光屁股看了,赶紧挑个好日子上孙家提亲去。大栓才不管姑啊婶啊是否拿自个儿开心,有人帮腔,他越发得意,把他看见过国红的光屁股嚷叫的越发起劲。
一时间,大栓成了姑啊婶啊逗乐的焦点。七婶问他,那丫头白吗?白。咋不白!大栓装傻充楞的回应。六姑又来一句,你扒人家茅房了?不扒茅房我上哪儿看去。姑婶们好一阵哄笑。大栓一脸坏笑的看着乐得东倒西歪的姑婶们,陶醉在自己对孙国军施加报复的小小快感中。
末了,从大栓身上逗不出乐子了,姑婶们纷纷作了鸟兽散。四姑转身欲走,想起来似的示意大栓过来,她有话说。四姑的话简单,就一句。你小子要能把国红那丫头弄到半山腰的山洞里,算你能耐。
大栓晓得半山腰有个山洞,去那儿得走一段上山的路,没劲。听了四姑的话,大栓对山洞来了兴趣。这也是十八岁的大栓第一次去山洞。在上山的路上没走多久,他就后悔了。他走乏了。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大栓拖拉着脚步,终于来到了洞口。洞口不大,朝里望,黑咕隆咚的挺深。大栓试着走进去,借着洞口的光亮,他发现洞内平整、干燥,不似想象般的阴森。大栓发现了山洞有人力修整过的痕迹,他还看见了别的令他兴奋不已的东西。
此刻,你在地里点玉米。可你若是抬下头,活动一下酸涨的脖颈,你会看见,你家屋后的小路上正跑着一个人。这人边跑边挥动手里的外套,大喊大叫着。那是大栓,从山洞出来,就留下了一路的怪叫。“我晓得了!”“我晓得了!”
你愿意跟大栓去山洞看看,起因在于孙国军跟你姐好上了。晓得他俩好上了,让你憋屈。你姐跟谁好都行,就是不能跟孙国军好。你把这话说给你哥,你哥打鼻子眼里“哼”了一声,把你横了一眼,“你懂个毬。”一把推开你,大步走了出去。
你追出去,正赶上瞅见你哥走在屋后的小路上。他头前还有个人。你瞅着那人的背影,估摸了一会儿,才似是而非的断定,那人像是周美美。
你哥谈了多少对象,一次都没成,这咋又和周美美扯上了。你纳闷也纳闷不过来。周美美这人你晓得,名声太臭了。你姐跟孙国军好,让你够憋屈的,你哥又摊上了周美美,你家的热闹可瞧好了。
你还记得,你哥谈对象,特爱把对象往山上带。你晓得,你哥和对象朝山上走得不远,至多到半山腰的山洞就会回来。每次回来,你哥都特精神,特高兴。你也为你哥高兴,以为你哥这次能摆酒办喜事,不当光棍了。若真是这样,你哥和对象一定在山洞那里说下了终身,订下了盟誓。你看你,跟大栓比起来差远了。
你姐跟孙国军好,在村里已不算个啥秘密。只是,你姐从山上下来,一进家门,瞅着你姐那两坨红艳艳的腮帮子,你不免多了几分担心。你怕你姐在山上,山洞那里,和孙国军说下终身。想着要管孙国军叫姐夫,你一百个不乐意。你看你,跟大栓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你把那个山洞当成了搞对象时谈情说爱的圣地。实则不是这样。实际的情况是,它坐落在半山腰,十里八乡,大小几十个村子的人都晓得它。远在县城里,也有人骑着二八大杠,三三两两到此一游。这是你被大栓硬拉着去山洞看了一圈后,断断续续晓得的。
你原本不想去。不是嫌路远,走着没劲。你是觉着跟大栓这个坏小子在一起没劲。十八岁,你心气儿高了。
大栓神神秘秘地说与你,晓不晓得你姐和孙国军在山洞都干了啥?你来了兴致,可还是觉着不好。大概在你看来,圣地就是圣地,不被随意打扰才对得起它应有的名号。你没拗过大栓的生拉硬拽,你的那点儿兴致同时出卖了你,你跟着大栓上了山。
大栓这回揣了个电筒。你觉着新鲜,又不好意思问,按捺住一再涌上心头的好奇,你走进了你从未来过的山洞。
一束刺眼的强光定在你脸上,你迷怔了小半会儿,才晓得大栓揿亮了电筒。你躲闪着电筒射来的光,骂开了大栓的娘。“你小子还会骂娘呢。你姐让人干了,你晓得不。”大栓嘻嘻哈哈的样子,对自己的娘被你骂了毫不在乎。
大栓四下晃动着电筒,照着山洞里能被电筒照见的每一个角落。你先看见两张麻布口袋,过去几米远,又是两张。山洞挺深,你和大栓走了几十米,不敢走了。就这几十米,麻布口袋东一地、西一地的铺开,规整的宣示那一小块地盘的主权。你还看见用过的卫生纸,散落在各个角落,那些干结的血比麻布口袋更为醒目。
大栓不住声的在你耳旁絮聒,“这下你晓得你姐和孙国军在山洞干啥了吧。”你像是没听见大栓的絮聒,你这会儿觉着两腿间的玩意儿又热乎了起来。它在鼓涨,硬挺着提示你,你哥和孙国军成为汉子的过程。这个过程没那么多花前柳下的浪漫,你情我愿便水到渠成的来山洞野合。
难怪村里的人一提起山洞个个闪烁其词,语焉不详。他们有过水到渠成的经验,一想到野合是村里众人未曾公开的秘密,山洞的刺激、好玩在你的记忆里便固定了下来。
日子不疾不徐的过着。半山腰的山洞和女孩子的光屁股,交替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它们熬煎着你的定力,在你迈向汉子的途中磨淬你的心性。你还好,只想着一个孙国红。不像你哥,吃不上鲜桃了,周美美这个烂桃也要咬一口。
你见过周美美跟村里的几个光棍上过山。搁在从前,你只管看归看,不会当回事。去过一次山洞,你长大了,懂得为你哥不值了。
你姐继续和孙国军好着。他俩的事不再藏着掖着。孙国军正式上你家来提亲,彩礼不薄,你爸你妈也就答应了。
你姐出嫁,你哥纠缠周美美。你呢?你有了真正的烦恼。你想着孙国红,脑海里日夜不消停的浮现出你和孙国红在山洞里的情景。孙国红对你可没那么热情。
孙国红都不乐意搭理你。她嫌你。“你憨头憨脑,木头样”。大栓这么说与你,你当他在逗乐子。你也觉着孙国红不爱拿正眼瞧你,可你总以为,村小那个年年三好生的孙国红不会跟他爸一样,眼睛长在额角上吧。
村小是哪年哪月的事了?你个憨憨。你迎面遇上孙国红,低眉低眼的瞧着脚底,大气不敢顺着出的涨红了脸。人家走过去,你才回头瞄一眼。这一眼又瞄的不是地方,瞄在人家的屁股上。孙国红从未给过你一个笑脸,也不曾恼火你。说穿了,她眼里根本没有你。
你和孙国红打小话就少,长大后更是没啥可说的。你没将这样的状况放在心上,你不知道,它是孙国红视你如空气的体现。
把你视作空气,孙国红挎着大栓的膀子有说有笑的出现在你眼前,也就不会故作慌乱的拾掇拾掇自己,收敛收敛了。
你帮你哥修整竹篱子那天,听得大栓叫你。你停下手里的活,先看见了你家房前地头上,正站下脚步的孙国红。再是大栓,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坏。显然,见他俩在一起,你愣住了。你的视线停留在孙国红挎着大栓膀子的那只手上,再也没移开。
大栓隔着竹篱子,摘了根黄瓜,分给孙国红一半,喊了声“哥,走了”,带去一路“咔嚓咔嚓”清脆的咀嚼声。你呆呆地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反复揣摸他俩打哪儿钻出来的。先前你好像听见了动静,你家屋后的小路上有人在说笑。你拼命回忆先前是否听见了啥,说笑的是否孙国红和大栓。你还没想起啥,你哥猛地踢了你一脚,“愣着干嘛,抓紧时间干活!”你回过神,忙不迭地跟上你哥的趟。干着干着,一大颗泪珠子挂上了你的下巴尖。
二十岁,你不愿再帮你哥修整竹篱子了。你去了县城,跑起了销售。你遇见过一个大姐,在你起早贪黑,游说客户的那几年,她带过你。你还记得一次聚餐,她听你说起你是哪儿的人,兴奋地指出,你家附近那座山上,有个山洞,她去过。大姐丰姿绰约,妖娆迷人,几杯啤的下肚,更显媚态。看着媚眼如丝的大姐,你好长时间默然无语。
你从县城辞了职,继续朝前走。你走得越来越远,一直走到了省城。你获知大栓的消息,是在前不久,你回了趟老家。你给了你爸你妈一笔钱,让他们盖房子。你哥还和你爸你妈住,这趟回来,你对你哥很冷淡。
你姐告诉你,大栓南下了,去打工。问及孙国红,你姐倒没觉着怎么吃惊。你俩是老同学,说道说道老同学的近况合情合理。你姐是个实在人。你姐实在到对小姑子嫌恶地撇撇嘴,用“咱村又出了个周美美”轻轻带过。
你只在老家过了一晚,就匆匆往省城赶。就连临走,屋后那条上山的小路你也只顾得上匆匆瞥了一眼,没注意到它已荒草蔓生,不复往日的光景。
省城,一家酒店等着你回去主持开业典礼。你给它取了一个怪土气的名字,山洞。你不知道你为什么给酒店取这么个名字。你只是觉着,如今跟过去不一样了。
2023.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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