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红色地工,因遭日特盘查,带孕妻连住马棚20天以防敌人盯梢

晚上回忆这百年 2024-11-16 12:20:39

秦鸿钧和妻子、女儿

秦鸿钧,1911出生,原名秦相猷,沂南县世和庄人、

1937年,秦鸿钧自苏联学成电报收发技术回国时,已是“八一三”事变后了。党组织派他到上海建立一座秘密电台,担任报务员。

要在日帝直接统治下的上海架设起我党的地下电台,与第三国际远东局接上电讯联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上级党组织周密地考虑了秦鸿钧的处境,为使电台工作安全起见,决定让他先在上海建立起一个小家庭。

经过党内同志的介绍,他和韩慧如认识。经过相互了解,两人于这一年结婚,家住金神父路148号一幢花园洋房。

同时,为了便于开展党的工作,秦鸿钧在辣斐德路菜市路口设了永益糖果店为掩护。他的公开身份是永益糖果店的老板兼跑外(推销员)。实际上,他就是利用这种公开身份的方便,千方百计为党收集各方面的情况,利用跑外的机会,购买电台所需要的零件。

与电台有关的零件,在上海无线电料行里有的是,但是他不敢公开到店里去买,免得引起敌人的注意发生意外。他跑了许多地方,设法到各旧货摊上去搜购,东找一点,西凑一点,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一些能用的零件。有的零件实在买不到,还得动脑筋用其他代用品。就这样,总算拼拼凑凑装成两部收发报机。

有了电台,就有了开展工作的基本基础,但还不能将情报迅速传递,因为电台工作需要架设天线。在日寇的眼皮下,电台天线是不能架在屋子外面的,只能架在隐蔽的地方。

放在什么地方呢?秦鸿钧想了一个极为巧妙的办法。他将天线嵌设在房子的天花板内,然后在天花板的顶端开了一个很小的洞口,天线就从洞口外露出一点线头。工作时将天线接上,工作结束后就将天线抜去。这样既隐蔽,又可以准确而清晰地传通电讯。

每当夜深人静,人们都在熟睡时,正是秦鸿钧集中精力工作的时候。但军警特务也往往在这个时候开着汽车来回巡逻,到处搜捕共产党人和革命者。夫人韩慧如为使他安心工作,经常坐在窗边注视敌人的动静,担任警戒任务。

如果敌人的汽车正往他们的住处开来,韩慧如就要马上告诉秦鸿钧,让他立即停止工作,准备应付万一。但一般不是特别紧急,她是不能轻易打断他的工作的。

秦鸿钧的电台通讯工作进行得十分艰难。不止是骏景特务的侦察干扰,他还得排除由于机器破旧而造成的技术上的障碍。韩慧如经常听到秦鸿钧在密不通风的阁楼里,不安地来回走动,时间一持续就是几个钟点,甚至是整个晚上。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是机器发生故障,电台接不通了。

电台是用旧货摊上购买的旧零件拼凑起来的,性能比较差。为了应付恶劣的环境,每天要拆装。工作时,把它装起来,结束后又要把它拆开藏好。机器零件更易损坏,产生故障。遇到这种情况,秦鸿钧就总是在狭小的阁楼里来回踱步,思考问题,检查线路,直至故障排除,才肯罢休。

长期晚上高强度工作,严重影响了秦鸿钧的健康。韩慧如很担心他的身体,有时在他工作爬上阁楼劝他合一合眼,休息一会继续工作。秦鸿钧说:“你白天还要上班,赶快下去休息。晚上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要来打扰我的工作。”

韩慧如是一所私立小学的教员,工作忙,收入少,家里请不起保姆,因为工作的原因,也不能请保姆,家务事大多由秦鸿钧包下来了。秦鸿钧把时间安排得很好,学习、家务有条有理。

他从工作中切身感受到革命需要掌握更多的知识和本领。为了把电码、报告写得又快又好,他就练字,练写阿拉伯字、英文字和汉子。他又重学数学、制图。因为要经常调整天线、修理机器,他又学会了修房子、修理电动机、拍摄照片......这些都与他完成任务和应付环境有很密切的关系。

由于他刻苦顽强的精神,文化水平不断地提高,无线电通讯技术更加熟练,因而能更好地完成党的任务。

有时,秦鸿钧还需要抽出时间亲自去搜集上海各方面的情报。在这种情况下,他往往身着西服,头戴礼貌,架上金丝边眼镜,和穿着入时的韩慧如一起外出漫步在黄浦江畔。高耸的大楼前守卫着的伪警察,黄浦江上停着的日本军舰......这些都是秦鸿钧要猎取情报。他们双双来回散步,似乎在观赏江景,实际上却是根据党的指示做着严肃地情报工作。

1939年秋,秦鸿钧奉组织指示,由上海调往哈尔滨工作。哈尔滨属于所谓的伪满洲国,从上海到东北也不是件易事。

为此,秦鸿钧就乔装成一名失业者。韩慧如怀有身孕,就装作一个不识字的家庭妇女。两人带着两岁多的女儿,随身带了一些简单的行李物品,假称逃荒关外谋生。

当他们乘船途经青岛到大连准备上岸时,由于他们的“入国证”上填写的是到大连找工作,引起了敌人的怀疑。秦鸿钧被带走了,只留下韩慧茹带着孩子在码头等候。

她们从下午一直等到了天黑,也不见人回来。韩慧茹心急如焚。正急得走投无路时,两个日本人将秦鸿钧带了回来。

秦鸿钧的脸已被打肿,但敌人还不想放过他们。一家三口被一起押到了水上“衙门”,继续进行拷打和审查。

日本军警问韩慧茹,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干什么。她说:“我跟丈夫从青岛来,因为我丈夫在青岛没事做,想到这里找点事。”特务转头又问秦鸿钧:“怎么事还没找到,就把女人和孩子带来了?如果找不到事情,你该怎么怎么办?”秦鸿钧说:“穷人家到哪都一样。我们情愿一家人在一起受苦。”特务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打了他好几记耳光,打得嘴角鲜血直流。

敌人又要搜查他们的行李,把所有夹层都撕开。最后翻到一本外文书,这是一本伪装了的密电码,里面夹了各式各样的绣花线和鞋花样。两个鬼子边翻边叽里咕噜。

夫妇俩心急如煎。但敌人并没发现异样,随手就把这本书扔到地下。俩人这才松口气。

尽管没发现什么,但敌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一家人被关入监牢。后来,秦鸿钧要求先放他一人出去,找了保,交了钱,韩慧茹和孩子才被释放。

照理他们应该尽快地离开这个人地生疏的地方赶往哈尔滨,但秦鸿钧却改变了主意,不去哈尔滨,反而要在大连找个地方住下来。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在大连码头上,敌人虽然未能发现什么漏洞而放了他们,很难说狡猾的敌人不会设下圈套,暗地里派条“尾巴”进行盯梢。如果“尾巴”真地跟到哈尔滨,就会牵连到那里的党组织和同志。因此,他决定在大连住一个时期再说。

他们临时租了个马棚。马棚前面几步就是一个厕所,气味特别呛人。秦鸿钧把马粪往边上一扫,拿了几块木板,垫了几块砖头,打了搭了一个简陋的铺,就招呼妻子和孩子睡觉了。

秦鸿钧在上海工作时,是以永益店的“老板”身份作掩护的,韩慧茹是太太身份,一家人住的是花园洋房,雪白的天花板,晶亮的打蜡地板,沙发、卫生设备齐全。现在突然就住进了马房,土墙里尽是虫子,屋子里又暗又潮湿,无边就是一口粪坑,臭气冲鼻。晚上,虫子咬得孩子睡不着觉,一直哭闹,韩慧茹也沉不住气了。

秦鸿钧对妻子说:“你有没有为中国革命献身的精神?”韩慧茹说:“当然有啰。”秦鸿钧说道:“我们遇到的还不是生死考验,只是从洋房搬进马棚,见到几只虫子,你还不愉快了,这怎么能说是愿意为中国革命而献身呢?”韩慧茹脸红了。

秦鸿钧笑着说:“我们现在虽然在对敌斗争的困难阶段,但是我们只要在党的领导之下,任何强大的敌人都会被消灭,最后的胜利一定会是我们的。”

在大连住了20多天,未发现敌人跟踪的情况,一家人就在1939年10月离开大连前往哈尔滨。

到了哈尔滨,他们先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第二天,秦鸿钧即买了一只小红箱子(接头暗号)。

他提着小红箱连找几天,却未能找到党的组织。后来碰到了一位山东的老乡,秦鸿钧有意和他在一起喝酒。在闲聊过程中,他果真发现了线索。山东老乡说:“我在这里混了好几年还是穷光蛋。山东老乡在关外大多数没有混好,只有姓贺的在这里混得还可以。他在道外顾乡屯开了三间门面的杂粮店,算是来到东北发了财。”

秦鸿钧一听姓贺的,估计可能是他的老战友贺百珍。贺百珍也是在苏联学电台技术的,回国后就留在哈尔滨搞地下工作。秦鸿钧1936年赴苏学习,也是通过他的介绍。他开杂粮店,多半是以此为掩护。

他惊喜万分,但表面扔不露声色,继续向这位老乡了解一些其他老乡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秦鸿钧来到了道外顾乡屯。一进村就看到了斜座的三间门面,上面写着“公和成杂粮店”几个大字,一位妇女站立在柜台里面,想来该是贺百珍的家属。

他上前说:“买一斤高粱米。”女主人正在称米时,秦鸿钧走进了账房间,看到了贺百珍。他把帽子一脱,口罩一摘,贺百珍马上认出了他。两人高兴得都一时说不出话。

两个月的长途跋涉,曲折艰险,饱受精神和肉体的痛苦,秦鸿钧终于接上了关系。

“公和成杂粮店”就是党组织为了掩护地下电台而开设的,贺百珍就是杂粮店的“老板”。秦鸿钧来到这里,也就成了杂粮店的“伙计”。

他一身短打,腰间系着一条粗布带子,脚上穿着一双钉了底的粗布棉鞋,白天挑水、劈柴、烧饭,拉车送粮、轧面条,什么都敢,很像个学徒工。韩慧茹也就成了学徒工的家属。

他们在道外农村租了一间草房住了下来。秦鸿钧对韩慧茹交代了必须做到的三件事:一,尽快学会农村妇女的打扮和生活习惯;二,按照学徒生活的水平安排家里的生活;三,每天要打扫院子,和邻居搞好关系。

一天,秦鸿钧从外边买来了一张桌子和两只小凳子。韩慧茹责备他说:“一样花钱,为什么不买两把椅子呢?”秦鸿钧说:“周围邻居谁家桌子旁边放椅子的?”

从这些生活小事,可以看出秦鸿钧的革命警惕性是很高的,有丰富的搞地下工作的经验。

哈尔滨的生活比起上海要艰苦得多,吃的不是大米和白面,而是高粱和杂合面。这些东西做出的干粮很粗,孩子小不懂事,哭着不愿意吃,韩慧茹有点心痛,就让秦鸿钧想办法买点细粮给孩子吃,但秦鸿钧拒绝了。

不是他不愿意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而是因为这样做可能会引起危险。他说:“我们现在过的是学徒生活。如果好的东西买多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孩子一两顿不吃,说明他的肚子不饿,时间长了,不仅会吃,而且还会习惯的。”果然,孩子慢慢地学会吃杂粮了。

秦鸿钧当学徒工,要每天拖着车子,背着麻袋给人家送粮,回家要帮“老板”家劈柴烧水,晚上要和贺百珍共同搞电台工作,人很劳累,比起在上海做“永益糖果店”老板要辛苦得多,但他毫不介意,认为这是革命斗争的需要。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日寇在东北的城市强化汉奸特务组织,破坏抗日工作,对外来人员的检查更为严格。秦鸿钧一家虽在哈尔滨租房住了下来,他也在粮店开始了学徒生活,但日特始终没有放过对新搬来的这家人的严密审查和盘问。

有一次,日本特务来查秦鸿钧的住处,问韩慧茹:“你是什么地方人?”她答道:“我是山东沂水县世和庄人。”她没有说自己的河北籍贯,因为穷人一般都是在本村附近找对象结婚的。

日特又问:“世和庄在城哪边?”韩慧茹从未去过沂水世和庄,秦鸿钧也没告诉他世和庄在县城的哪个方向,但她没有犹豫,顺口就答了个方向。实际上她说错了,但这没关系,因为日本特务根本不知道世和庄在哪,他要的是人的表情。如果对方回答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可能被带走。

在敌人的心脏里开展秘密工作,要特别细心、谨慎,不能有丝毫的急躁和疏忽。有一次,秦鸿钧发现秦鸿钧在外边上厕所时用了手纸,便马上加以制止,因为当地的老百姓,特别是贫苦家庭,上厕所连草纸都不用,而是用高粱杆来代替。如果用了草纸被敌人发现,就会引起敌人的怀疑。过去曾经因为在生活细节上不仔细,而牺牲了一些同志。

1940年2月,秦鸿钧的第二个孩子出世,取名“滨生”。1940年5月,秦鸿钧夫妇又受命回上海工作。

他们取道天津、青岛,再坐船回上海。一路比较顺利,当他们准备从青岛返回上海时,忽然接到哈尔滨贺百珍家属的一封信。

信上有这样几句话:“我原来给你们的小孩起的名字不吉利,你们把他的名字改了吧。”这话是双方离开哈尔滨时约定的暗号。这说明贺百珍已被捕。

为了防止意外在发生,秦鸿钧将孩子的名字“滨生”改为“小小”,并迅速改变回上海的路线,由原来从青岛出发乘船回上海,改为乘火车经济南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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