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拢赤轮——小暑

友绿说小说 2024-10-25 21:48:32

前情:

他问她:“这话怎么说?”

吉半帘笑道:“我见烟宝每天把我家吃不完的点心和剩菜装满好几饭盒回去。我头几次见着还问她家里养了多少条狗,她告诉我都是给人吃的,这些东西自己做的比外头买的干净许多,拿回去当夜宵早餐,一年下来能省不少钱呢。”尤风卷又气又惭,见那老太太抬起鼻孔翻起三角三白眼看他,一副将他看扁了的样子,更羞得他脸白一阵红一阵的,只顾低头作画,不再理会旁人。吉半帘凑上前来看,说道:“画得真好!”尤风卷不冷不热地回应道:“我这儿忙着呢,你的朋友哪里去了?你们先到别处逛逛,回头我收完摊再来与我说说话吧。”吉半帘先前扯了谎,她费了好大劲才从王小姐那里套出他的“谋生”地来,紧赶慢赶地过来瞧他,又不好说自己是为看他才专程赶来的,才胡乱编这一大段话来掩饰,现在见他问这个,就从他身边退开去,掀起一个个塑料膜看他旧往的画作,一边口里啧啧称奇,一边叹道:“真是神来之笔,一个画得比一个好,这些应挂在最贵最派头的画廊里,而不是在公园门口吊着淋雨。”

他听见她这样说,立时缓下脸来,笑道:“这些算差的了,等我收摊,你跟我回去,看看我在家里放着那些,都是沥心尽力画出来的,那些才是好的。”她小鸡吃米般直点头:“我父亲平时是个只会钻钱眼的庸俗之人,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是俗人,为了掩饰,渐渐学会附庸风雅,常去买些高价的画作在家里挂着,因此他与当地的画廊老板成了朋友。等会儿我去你那里看那些画作,要是果真都是好的,我就去跟我父亲说,把那画廊老板推荐给你,人家有的是人脉,多少能为你的前途帮衬一些。”他被她两句话说得心下活络起来,匆匆两笔画完小女孩的肖像就要赶客收摊。慈脸刀嘴老太太很是不乐意:“我等了半天,都没画上就要赶人,这是什么道理,没有一点生意人的体统?”尤风卷把所有钱都还给她,并不屑她说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生意人,只不断挥手叫她走人。老太太也没办法,拿着钱和画,拉着孙女骂骂咧咧离开了。

新建好的机场大厦前门挤着几十个工人喊着号子,正齐声吆喝着把一个四层民房般高的纯不锈钢飞机模型拉立起来。日头从浓厚的老云层后面慢慢探出令人生厌的圆扁脸盘子来,四周的空气瞬间被怂恿得都长了利牙尖齿,碰到能下嘴的都去咬,害得能动的人或物都往阴影下躲;此刻飞机模型正应了太阳的光和热,上上下下起了火般,无数横竖不一、条条框框的火影焰光在无序浮动;从旁经过的路人便不敢用正眼去瞧,甚至有的掩目跑远了再缓脚慢走。

尤风卷扶着吉半帘下摩托车:“我们就住在这大楼后面的巷子里。那里头不仅摊贩多行人也多,骑不了车。”他们在一个卖各样葡萄的小店前停下来,他朝她说道:“他们这里有极甜的野生山葡萄,个子还不到普通葡萄的一半大,但口感好,入口融汁,我买些你吃。”买过葡萄,又在一个内衣摊前挑黑色的长筒丝袜,听见吉半帘说道:“我平常都爱穿长裤或者长裙,没机会穿这些个。说来也奇怪,今天跟你到了这里,就想买几双试试。”内衣摊老板娘叮嘱道:“先放在冰箱里冻个一天两夜的再拿出来穿,那样才不抽纱,也耐穿些。”她捞着他的胳膊就不再放手,在他肩头低低笑道:“都是假的,忽悠人呢。”身边的人应和道:“可不是,吃的才放到冰箱里,既是穿的就放到洗衣机里或者柜子里。”吉半帘听过这话笑得如卡链子的老破针车般:“你不这样说还好,你现在既说了这些个俏皮话,又叫我听见,我是一定要把那几双袜子放进冰箱了。我只问你一句:到时我穿上那冰过的袜子,你是吃还是不吃?”

老旧的民房连味道都是阴暗破碎的,大白天也是要开灯取明的。尤风卷领着吉半帘穿过窄挤的过道,能见到厅里的婴儿床和彩色的塑料玩具,再往里走就看见一个用一二十条或纱绸或毛线或棉绒材质的红的紫的黑的白的花的围巾拼接而成的大布帘隔出的一间卧室,那布帘半打开着,里头是张大床,铺着方片竹席,几本杂志凌乱地放着,还有两三个王小姐给费烟宝的耳环静置在枕头边。吉半帘看着那床,嘴里的口水突然多了,不能一时从喉咙全部吞咽下去,从鼻子往上,灌到脑子,摧着里头互相连搭着的轮子一个紧接一个动起来,最后那个最大也最长,先射出光,接着就放出栩栩如生的画面:无论费烟宝和尤风卷在厅里吵得多凶,有时还作势要往地上摔孩子,就等二人回到那围帘后,双头四脚都上了床,十有八九是抱在一处,或温存,或耳鬓厮磨的,总是亲和地接触或联系着的,怎叫她不恼?她忽然就积存了许多泪在眼中,抬头凝神看他,倒唬了那人一跳,忙问道:“这是从哪里说起?怎么好好的就哭了?或是我原不该带你来的?”她不答话,只狠狠地在对方肩上咬了一口,只听他“哎呦”的叫着,干脆扔下她往前走。吉半帘急忙碎步小跑跟上。

打开最里头不到一人高的绿漆小木门,他们两个弓着腰进去,里头的光线倒好,却闻到澎湃往返的水彩味,她装样捂鼻掩口的,尤风卷忙跑去开窗,回过身来顺手揭开地上高低放着的旧报纸,下面都是大小不一、站叠着放的油彩画。她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口中啧啧称赞道:“依我看,都是好的,通共看下来竟找不到一幅不入眼的,随手选了一幅来都可以与大家们的名作相媲美;”说着就从脚边抽出一幅来比给他看,“你看这个叫作‘水泪风中荷’的,就是拿去和莫奈的‘睡莲’比也是有余的,这里头的气韵、着色及层次等要素都显现出作画者的天赋。”吉半帘学的专业虽是艺术鉴赏,可惜她并不是个好学的主,天天只想着到哪里玩,哪里的西餐正宗要赶在同学面前去尝尝,因此倒把正经课业放到一旁,上学全在敷衍,到期末,每科的成绩能及格都在心里暗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她现在只想讨尤风卷高兴,便胡说八道乱扯一通,倒哄得那人飘飘然起来,对她的话虽没有十分信,也有六分信,再回头去看自己的作品,也鉴赏出几个“旷世奇作”的品格来,尽管如此,脸藏了傲气应道:“学校里的几个老师也表扬我有天分呢,嘻嘻……“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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