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机长闻韶浦地下恋五年，我甘愿做了他五年副机长。
在发现他和前女友阮思莹藕断丝连的那一刻，我知道这段感情该放弃了。
我主动申请单飞，做蓝天第一女机长。
并选择了一条和闻韶浦的民航C919永不相交的新航线。
……
上海，蓝天航空基地。
“小姜，你已经为闻韶浦做了五年副机长，以你的资质完全可以往上晋升，今年你还要继续做他的陪衬吗？”
周局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晋升审批表递给我。
“你的能力非常优秀，我们整个蓝航都希望你能成为蓝天第一女机长，为我们的航天事业做出贡献，这几天你好好想一想，是继续做闻韶浦的副机长，还是把握这次机会单飞新航线。”
听到领导提及闻韶浦，我的眼尾微红了几分。
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机长制服，我垂下眼帘，伸手接过审批表：“谢谢周局，我会好好考虑。”
晚上十点，半山别墅。
我回到家，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一室冷清。
看着玄关柜上自己和身穿机长制服的闻韶浦，与C919飞机的合影，我有一瞬恍惚。
整个蓝天机场所有的领导和同事，都以为我和闻韶浦只是飞机上的黄金搭档。
殊不知，我们在床上也配合默契。
从大学毕业进入航空空勤实习，和闻韶浦认识后，我们多次连手演练，造就了一个又一个搭档记录传奇。
那个时候，闻韶浦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为了给我过生日，他安排520架无人机，在空中勾勒出我的画像庆生。
为了照顾生病的我，从不下厨的他会熬夜看视频，只为亲手为我熬一碗营养粥。
在闻韶浦一次又一次的攻势下，爱情的种子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为了和他长长久久在一起，也为了他的职业发展，我接受了地下情的提议。
白天，我们同飞一个C919航班，从浦东到旧金山，一起飞跃半个地球。
晚上，他们同睡一张床，他的吻从炽热到细密缠绵，带我解锁九九八十一招姿势。
明明从灵魂到身体都那么默契的两个人，可此刻回忆起来，我的眼神却越来黯淡。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
门锁传来‘咔哒’声。
“你还没睡？”
一身白色制服的闻韶浦从外走了进来，肩章上醒目的四道杠金光熠熠。
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拉回了我的思绪：“半夜飞多了还在倒时差，睡不着。”
最近我休了年假，没有和闻韶浦同飞。
闻韶浦没在意我憔悴的神色，直接从身上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我。
“这次飞行回来给你带的礼物。”
我眸光微动，伸手打开。
锦盒中，是卡地亚最新款的钻石手镯。
三个月前，我看中了这款预售手镯，在飞机上随口对闻韶浦提了一句，他就买了回来。
的确有心了。
只可惜，我三天前在阮思莹的朋友圈，已经看到了这个手镯。
【闻机长眼光不错！卡地亚的这款手镯寓意永恒！】
动态匹配的照片，是阮思莹戴着手镯对镜自拍，一身空乘制服衬托得她身材姣好，手腕上熠熠生辉的钻石手镯更是夺目。
那条动态下，机场同事还评论：“你和闻韶浦复合了吗，这个手镯好适合你！”
阮思莹回了一个笑脸：“不许乱猜。”
此刻看着锦盒中的钻石手镯，我心底一阵发哽。
在一起五年，那一天我才知道，乘务长阮思莹原来是闻韶浦的前女友。
怪不得每一次机组聚餐，那个男人都要送阮思莹回家。
而自己为了避嫌，只能打车回家。
如今给我买的手镯率先出现在前女友手腕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自嘲一笑。
见我沉默，闻韶浦低声开口：“不喜欢？我找人排队了六个小时才买到首发。那天在飞机上你不是说很喜欢吗？”
我将锦盒合上盖子，低声喃喃：“现在好像没那么喜欢了。”
甚至对这个喜欢了五年的男朋友，也没那么爱了。
闻韶浦皱了皱眉：“既然不喜欢，下次给你买别的礼物。”
说完他就去浴室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一阵酸涩。
下次给我买别的礼物，是不是也会让阮思莹成为第一个使用者，还是会买一模一样的双份？
回笼思绪，我将视线落在被压在锦盒下的审批表，心底自嘲一笑。
这张单子我刻意摆在最显眼地方，却被闻韶浦直接无视。
这份不对等的感情，大抵从一开始便是自己错付了。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总部打了电话。
“周局，我愿意调任单飞新航线，但我要飞T028航线。”
听筒那端传来周局惊讶的声音：“T028航线和闻机长现在飞的C919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一旦选择这条航线，你们往后的飞行路线将永不相交，几乎很难再见面了，你确定吗？”
我紧紧捏着手机：“我确定。”
就算是这辈子再也不见，我也要选择这条航线。
周局叹了口气：“那好，我帮你递交晋升表，你做好工作交接，月底直接去青山机场飞T028。”
我眼底的光微微溢动：“好。”
放下手机后，我拿出笔，在晋升表上认真签下“姜钰欣”三个字。
第2章
浴室门开，闻韶浦裹着浴巾走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在写什么？”
“下次飞行的签派放行单。”我放下笔，将审批表折叠好后放到包里。
闻韶浦没有在意，而是用毛巾擦拭腹肌上的水珠：“要是太辛苦以后不飞了也行，我养得起你。”
我心头一窒，望着这个爱了五年的男人，咽回了满腔情绪：“以后再说吧！”
在飞行这件事上，闻韶浦一直都知道自己为他牺牲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热爱飞行如同热爱自己的生命。
但今天，他竟然让我放弃飞行！
我在心底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没关系，还有十五天，我就能离开蓝天机场，也彻底地离开这个男人。
回到卧室，我刚躺下没多久，闻韶浦从背后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灼热，我身体微僵，正想将他推开。
闻韶浦的手就从我的睡裙里探了进去，粗砾的指尖带着沁肤的冰凉，拨弄着我的心扉。
我打了个寒颤：“不要！”
一想到这个男人的手在三天前也和阮思莹亲密接触过，我就极为排斥。
意识到我的抗拒，闻韶浦有些惊讶：“怎么了？”
我拂开他的手，随口编了个理由：“生理期来了，肚子不太舒服。”
闻韶浦也没多想，削薄的唇亲了亲我的发顶，手掌朝我的小腹捂了上去，语气也柔和了几分：“那我帮你捂捂。”
感受到他熟练的动作，我的眼眶渐渐湿润。
我能感受到闻韶浦对自己的在意和爱。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要对前女友那么上心。
难道这么多年，他心底一直有个位置永远为前任留着吗？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起床时，闻韶浦正在穿衣服。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屏幕，我下意识偏头看去，发现是阮思莹发来的消息。
[韶浦，十八岁的愿望清单第三条：陪我去情人湖看荷花，我在入园口等你哦！]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口一窒。
上个星期，闻韶浦就答应了，等我休假时就去情人湖看荷花。
刚刚看他收拾打扮，还以为这个男人记得这件事，没想到是他和阮思莹早就有约了。
看着他对着镜子里整理仪容，我下意识开口：“听说情人湖的荷花开了，今天一起去看吧！”
闻韶浦系领带的动作一顿：“今天和机组几个前辈约好了给实习生做培训，等下个星期，我再带你去吧。”
说完，他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走了出去。
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我微红着眼眶，轻声低语：“下个星期，荷花就谢了。”
以前，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闻韶浦就会立刻带我去。
就算是我忘记了，那个男人也一定会及时提醒我，并安排好一切行程。
可现在，记住的人是我，忘记的人却是他。
我蜷紧手心，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让自己变得清醒。
只有十四天就要走了，到时候换个地方看荷花也是一样的。
闻韶浦走后，我起床吃早饭，看着客厅里那一整面的照片墙，心底又一阵淤堵。
墙上的照片全都是这五年来，我们一起走过各个地方、飞过各个城市时拍下的照片。
五年时间，数千张照片。
我从中精挑细选出来了一百张贴在了墙上。
有我们第一次合作飞C919航线时拍的合照，两人穿着白色机长制服，暗戳戳地当做情侣装秀恩爱。
有我们第一次亲吻时的合影，烟花烂漫下的拥吻，忘我而又动情。
……
足足一百张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有特殊的意义、都是我们曾经一起追过的风景。
当初闻韶浦看到我贴照片时，曾笑着说：“一百张照片象征着百年好合，也象征着我们的爱情百年不变。”
然而现在，他的爱意变了，这些照片也不需要挂在墙上了。
想到这，我颤着手，亲自将象征着百年好合的照片从墙上一张一张扯了下来。
以后，山南海北，各自天涯。
第3章
做完这些，我忽然一阵疲惫。
我背靠着沙发休息，拿起手机打开了朋友圈。
上面第一条就是阮思莹发出的动态。
[荷花虽美，但不及爱我的人能随叫随到。]
九宫格的照片，是满池开得浓烈张扬的荷花，最中间的一张，却是一大一小两只手对着荷花比爱心的照片。
那只略黑的骨骼分明的大手，一看便是闻韶浦。
我眼眶倏地一红，正要颤着手关掉手机，却看到微信传来了阮思莹的语音消息。
我略微一顿，下意识点了一下。
“韶浦哥，轻点，疼……”
外放的语音，也随之传出男人低沉的喘息。
我好似触电一般，将手机甩到地上。
我不敢相信，阮思莹会给自己发这种东西；
更不敢相信，那个男人会和前女友看完荷花又去开了房！
既然闻韶浦将时间和爱都给了阮思莹，那我也要将给他的爱通通收回来！
我打开衣柜，看着里面满满当当送给闻韶浦的东西，眼眸布满水雾。
每年冬天，我都会亲手给闻韶浦织一条围脖，说要围住他一辈子。
每个情人节，我都会精心为他选一条GUCCI皮带，说要永远将他拴在身边。
……
那时，当我将这些东西送给闻韶浦后，他总会欣喜的接过，然后虔诚的亲吻。
“我真幸福，能有这样好的女朋友，宝贝送的礼物，我一定好好珍惜。”
可现在，这些他说会好好珍惜的东西，我决定要全部都清理掉。
我将所有的东西全都装进了收纳袋里，和之前的照片一起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站。
剩下这些天，我会将和他的爱情记忆，全都慢慢丢掉。
天渐渐黑了下来。
我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分，闻韶浦还没有回来。
我洗漱完准备回房睡觉，门锁传来动静。
闻韶浦走了进来，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息。
他脱下外套，一眼就看到了空荡荡的照片墙。
“欣欣，墙上的照片呢？”
我蜷着手指，眼眸有些泛酸：“照片掉了，我就收起来了。”
说完，我就转身回了卧室。
闻韶浦愣了下，似乎觉得今天的我情绪不对劲，连忙追上来。
“掉了怎么不重新挂起来？”
看着他敞开衣领内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抓痕，我垂下了眼：“钉子松了，再也挂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闻韶浦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看起来倒是松了口气：“那等我有时间了，我们再一起重新将照片挂起来。”
说完，他就进了浴室。
听到里面传来的哗啦水声，我低声喃喃。
“照片可以重新挂，但感情却无法重来。”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同床异梦。
第二天上午，闻韶浦离开后，我拿着晋升表去了蓝天机场。
刚进办公楼，就听到广播里的通知。
“请所有机组人员来会议厅集合，民航C919新任乘务长今日前来任职。”
闻言，我眉头微蹙，C919要换乘务长？
我加快脚步朝会议厅走去，刚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身穿白色机长服的闻韶浦和几位领导站在台上，英俊帅气。
台下一群空姐空少，身着统一制服，严谨优雅。
这时，为首的领导走了出来，从一众空乘中将阮思莹招了上去：“欢迎阮思莹成为我们民航C919的新任乘务长。”
周围掌声雷动，唯独我愣在人群最未处。
我没想到领导口中新来的乘务长，竟然是阮思莹。
阮思莹自然而然地走到闻韶浦的身边，勾住他的胳膊，笑着看向所有人。
“当年韶浦第一次做机长，我就是他的专属乘务长，如今时隔五年，我又成为他的乘务长，这就是缘分。”
第4章
阮思莹话音一落，大厅内的掌声愈加热烈。
看着相视一笑的两人，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我默默地收回了泛红的视线，然后转身走出了会议厅。
没关系，反正还有十三天我就要走了。
他们旧情复燃也好，再续前缘也罢，自己既然决定放手，就要洒脱的离开。
下午，我将晋升审批表交给周局后，就回了自己的工位。
到时候要换机场工作，这里有关自己的痕迹和物品都要清理干净。
我正收拾着，听到外面传来同事小声的八卦声。
“我记得当年思莹姐和闻机长在一起时，闻机长的初吻和第一次都是给了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闻机长对她还是难舍难分。”
“是啊，当年思莹姐把闻机长从男孩变成了男人，带他去看了一次极光后就分了手，别人看极光是浪漫，他们看极光是分手。”
“怪不得闻机长对初恋念念不忘，一直不找女朋友。下次我要是想和男朋友分手，也带他去看趟极光吧！”
听着谈话声渐渐远去，我的心跳却一声比一声沉重。
难怪闻韶浦可以对前女友随叫随到，原来是初恋刻骨铭心的存在。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收拾办公室的个人物品。
刚准备打车回去，却遇到了乘务组的小刘对我打招呼。
“钰欣姐，今天C919机组全体成员一起给思莹姐接风洗尘，我们一起去吧！”
我正要拒绝，就直接被小刘拉到了车上。
……
尚食轩会所。
我到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两个同事一边聊天一边往包厢走。
“时隔多年，闻机长和思莹还能聚在一起真不容易，当年思莹被调去国外进修，闻机长差点放弃飞行随她出国，要不是当年领导拼命拦着，估计他的机长生涯也完了。”
“是啊，真不容易，想必这次思莹回来，他们就能毫无阻碍的在一起了吧！”
听到他们的讨论，我蜷紧手指，任由指甲掐进掌心。
我为自己感到可悲。
五年时间，我原以为闻韶浦只为自己做过轰轰烈烈的浪漫事。
但实际上，早在我之前，闻韶浦已经为阮思莹轰轰烈烈过了。
大概，自己与闻韶浦爱情里的所有浪漫，都是阮思莹教会的吧！
想到这一点，我心底的苦涩蔓延成海。
等前面的同事进包厢后，我才缓步推门进去。
包厢内的同事三三两两坐着，将闻韶浦和阮思莹围在中间。
阮思莹看到我，立马扬起空乘式的职业微笑朝我走了过来：“你好，我是阮思莹，你的前辈。”
这一语双关的话，让我的笑容变得牵强。
她明明早就发微信挑衅过自己，此刻却装作第一次认识。
真是可笑。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听着大家继续围着阮思莹寒暄，而闻韶浦也满心满眼都在她身上，根本没有正眼看自己一眼。
我无心继续坐在这里，随便找了个借口有事先行离开。
然而刚出包厢门，就听到阮思莹对闻韶浦说：“韶浦，咱们的副机长好像不太喜欢我呢，饭都没吃就走了！”
闻韶浦没有出声，但机组其他人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不用管她，这些年她一直喜欢闻机长，并为他做了五年副手，如今看到你和闻机长这么般配，她大概是嫉妒了。”
一阵唏嘘声响起，阮思莹开口劝说：“别说这种话了，大家以后都是同事。”
听到里面的对话，我扯了扯嘴角。
全机组都觉得闻韶浦和阮思莹是最般配的一对。
而我这个正牌女友，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天，我就会彻底离开。
我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恋情也没公开过，自己会走的毫无负担。
我刚出包厢没多久，闻韶浦就追了出来，将我拉到没人的拐角处，低声责备。
“钰欣，你不该就这么提前离席，思莹毕竟是新同事，你这样让人很难堪。”
难堪？
不过是一场欢迎他前任回归的接风宴，自己怎么就不能提前离席了？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直接反问：“她到底是新同事，还是你的前女友？”
闻韶浦听到这话，莫名有些不安：“你都知道了？”
第5章
见我不说话，闻韶浦有些慌张地将我揽入怀中。
“钰欣，对不起，我和思莹的确是有一段过往，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所以我才没有跟你特意提起，我现在的女朋友是你，以后的女朋友也只会是你。”
感受着闻韶浦身上的温度，我抬头看到他眼中的慌张。
确实，现在闻韶浦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在一起五年，闻韶浦从没跟我提起过阮思莹，也从没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闹过绯闻。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过去。
闻韶浦心里曾经住过别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里腾干净了，只有我一人就行。
可通过阮思莹的朋友圈，我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心根本就没有腾干净。
正在气氛僵持不下之际，一旁的拐角处突然传来阮思莹的声音。
“韶浦！”
听到声音，闻韶浦抱着我的手倏地一松，迅速后退了
看着闻韶浦紧张的样子，我的心忽的一揪。
自己这个相处了五年的现女友，到底是比不上阮思莹这个前女友。
我退开几步：“你去吧，别让她久等了。”
说完，我也没管闻韶浦的反应，直接往外走去。
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子，唯有昏黄的路灯将我的身影拉得又长又孤寂。
我一个人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慢慢走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闻韶浦和阮思莹在一起的画面。
我以为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准备，早该习惯了。
然而独自走在漆黑的街上，却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会痛。
我沿着街道走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凌晨一点才到家。
脱下高跟鞋，我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这才发现脚后跟早已磨出血泡，甚至已经破皮往外渗血。
我拿碘伏做了消毒，再贴了创口贴，才躺在沙发上休息。
打开微信，发现阮思莹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动态。
“闻机长的男友力MAX，满满都是安全感。”
照片中，会所灯红酒绿光照下，身穿兔女郎制服诱惑的阮思莹骑在闻韶浦的脖子上，微醺的脸上全是笑意。
爱因差别而厚重。
在闻韶浦身上，前任与现任之间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还记得一年前在人山人海的迪士尼乐园看烟花，我看到有女孩骑在男友脖子上看的一边欣赏，一边拍照。
于是我心血来潮也想试试，但闻韶浦却说：“我们已经过了幼稚的年纪，别这么不矜持。”
然而此刻，他却可以满足前女友的幼稚，也可以毫不矜持的让她骑大马。
果然，他给自己的爱，永远要比阮思莹少。
我深吸一口气，咽回了喉间的苦涩。
还有十多天，我就要离开闻韶浦，没必要自怜自艾了。
我忍着痛，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衣柜里的东西，已经少了很多，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头。
如今和他共同的东西，就只剩下几套还没拆吊牌的情侣装。
因为在航空公司上班，他们平时都是穿机长制服。
这些情侣装，闻韶浦一次都没有穿过。
如今阮思莹回来了，自己也要离开，这些衣服自然没必要留下了。
我拿出一个袋子，将这些衣服全都塞了进去。
随后，我开始收拾自己要带走的行李。
刚将一些常穿常用的衣物收进行李箱，闻韶浦就回来了。
他看着我将行李箱合上盖子，眼皮一跳：“你在做什么？”
我眼睛都没抬一下：“整理飞行行李。”
闻韶浦似乎是想到明天下午要一起飞航班，平时我都会提前收拾行李箱，便也没有多想。
“我帮你。”
说着，他亲自将行李箱铝扣锁上。
我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的情绪微微涌动。
但凡这个男人用心看一眼，就会发现这个行李箱里的东西，根本不是飞行制服，而是我的全部家当。
空气凝滞了一瞬，闻韶浦觉察到我情绪有些低落，他开口解释。
“今天聚餐的主角是阮思莹，所以我没找到机会公开我们的关系，等下次我一定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正在交往。”
我没有应下他这句话。
闻韶浦已经对我说过无数个下次了，我一次又一次地期待，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而如今，我和他早就没有下次了。
等自己离开，这段感情公不公开，都跟我没任何关系了。
见我没有说话，闻韶浦又试着轻哄：“等明天飞行落地后，我带你去阿拉斯加看极光吧！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吗？”
闻言，我一愣。
从前我想要去看极光，这个男人一直推辞不愿去。
现在阮思莹回来了，他却主动提及要带自己去看极光。
想起同事之前聊过的八卦，我在心底无声自嘲一笑。
前任一回头，现任必定输。
我认真地看着闻韶浦，看着这个自己爱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去看极光。”
极光曾是他和阮思莹分手的景点，但没关系。
往后，也会是我和他的分手之地。
第6章
第二天一早，我化好淡妆，直接去了机场。
今天是我在蓝天机场的最后一趟飞行，也是阮思莹第一次做C919的乘务长。
与她飞同一架飞机，我不能出任何纰漏。
来到休息间，我换好机长制服，正整理着三道杠的肩章，发现阮思莹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眼神带着意味深长。
“姜机长真可怜，和韶浦在一起五年，他都不肯将你公之于众，看来你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我手中的动作一顿，未料到阮思莹竟然早就知道自己和闻韶浦的关系。
我的沉默，让阮思莹红唇勾扬了几分。
“这五年你替我照顾韶浦辛苦了，白天陪着他工作，晚上还要给他暖床。”
“但他在床上的那些花样儿，都是我教的，当年我们可是用了三天三夜解锁了八十一招姿势，玩得不亦乐乎。”
“男人都对第一次很看重，韶浦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我，尤其是在床上，现在我回来了，你主动退出，我们三个人都能体面。”
她的话一句又一句落在我的耳畔，却好似闷雷在心底炸开。
从前让自己如鱼得水的欢乐，此刻都成了耻辱般的记忆。
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嘴中弥漫铁锈气息。
“这种事，你应该直接找闻韶浦去说。”
我不需要阮思莹给体面，因为我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再过十天，我会自己体面的离开。
阮思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色瞬间一变。
“姜钰欣，抓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有意思吗？你明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我，他对你不过只是玩玩。”
“他送你的礼物都是我不要的二手货，他这个男人也是我用过的，只有我和他的身心才最默契。”
阮思莹大抵是想看我为此失控、崩溃，但让她失望了。
自从得知闻韶浦的心没有腾干净后，我对闻韶浦的爱就变成了一株枯萎的玫瑰，纵使使出全身解数，也无法阻止它凋谢。
“破镜重圆是好事，祝你们复合成功。”
说完，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从休息室走了出去。
室外阳光明媚，是飞行的好天气。
我往后的人生，会比这阳光更加灿烂。
开完飞行前会议后，我照常绕机检查一周才登上飞机。
驾驶舱内，闻韶浦和我准备就绪，开始联系塔台。
“民航C919呼叫塔台。”
很快，塔台那边传来管制员的声音：“塔台已收到，请讲。”
闻韶浦声音冷冽：“民航C919已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随着一阵无线电流声响起，显示屏亮起绿灯。
“蓝天塔台祝C919起降安妥，早日回家，再见。”
结束和塔台的通话后，闻韶浦一手握着油门杆，一手缓缓推动驾驶杆，眼神极为专注。
我不由得朝他看了一眼，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做他的副手，也是最后一次坐在他的右边了。
以后，自己会做手握操纵杆的那个人。
带着每一架飞机平安起降。
三万里英尺高空，闻韶浦启动自动巡航模式。
我和他一起准备巡机，刚到休息舱，便和阮思莹迎面相遇。
“闻机长。”阮思莹甜甜喊了一声。
这时，一个气流颠簸，头顶行李舱内的皮箱忽的掉了下来！
“小心！”
闻韶浦下意识的将阮思莹拉到一旁，紧紧护在怀中。
我一时没来的及躲开，被皮箱重重的砸到了肩膀，整个身子被往下一带，跌倒在地。
一旁的乘务员赶紧过来搀扶我：“姜机长，你没事吧？”
我看了眼紧护着怀中人的闻韶浦一眼后，平静挪开视线：“我不要紧，你先去安抚乘客，这是气流的正常颠簸，让他们不要惊慌。”
等乘务员去进行广播安抚，我这才看向头顶那敞开的行李舱门。
“这扇门没关紧，是谁的责任？”
阮思莹有些闪烁地开口：“对不起，刚才我拿了一下东西，没有关严实。”
我动了动酸疼的肩膀，眼神严肃了几分：“这么不小心，要是砸了乘客，你担得起责任吗？”
话刚说完，闻韶浦眉头紧蹙：“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做设想，思莹也不是故意的。”
我怔住，没想到一向严格的闻韶浦竟然会这般维护阮思莹。
我张了张嘴，苦笑一声，到底是没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机舱，闻韶浦看着沉默的女人，心头忽然有些躁郁。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解释了一句：“刚刚思莹离我更近，我下意识就护住了她，你别多想。”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说道：“没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飞C919。”
第7章
闻韶浦表情瞬间僵住：“你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但闻韶浦依旧觉得我是在为阮思莹做乘务长而不高兴。
“思莹时隔五年再次回来，不熟悉是正常的，你不该那么苛责。”
听到这话，我心底一阵荒芜。
工作不严谨的人是阮思莹，被皮箱砸伤的人是我，可这个男人却在怪我苛责。
真是可笑！
可笑这有始有终的最后一次飞行，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我没有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反正自己已经决定走了，跟闻韶浦解释再多也没什么用。
经过13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平稳停在旧金山机场。
在机场休息了一晚后，闻韶浦如约带着我去了阿拉斯加看极光。
只是看到一路同行的阮思莹，还有机组其他同事，我心底的期待大打折扣。
闻韶浦觉察到了我的不高兴，轻声开口：“人多热闹，并且异国他乡分散行动不安全。”
我抿了抿唇：“你安排就好。”
极光观测点，美丽的光线如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在夜空中舞动出各种颜色，绚丽多姿。
众人惊呼之际，耳畔突然响起阮思莹的声音。
“韶浦，当年我们第一次看极光闹得不愉快，你发誓说还要带我来看一次，谢谢你一直记得。”
我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阮思莹和闻韶浦站在一起，眼中满是缱绻。
“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从没忘过。”
听到闻韶浦对阮思莹的回应，本心如止水的我，心脏猝地一阵抽痛。
原来闻韶浦从始至终想要带来看极光的人，一直都是阮思莹。
而自己，不过是捎带的而已。
在极光的映照下，我转身默默离开。
雪花纷飞，飘飘扬扬落了下来，浸湿了我的头发衣领。
但我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一直麻木地往前走着。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好像把这1867天的感情之路，再一次走了个遍……
两天后，C919返程上海。
下了飞机后，我直奔领导办公室，将自己的工作牌双手递交给周局。
“最后一轮航班已经飞完，请领导指示。”
周局欣慰点头，接过工牌放进销毁袋中，随后又递给我一个新工牌，还有一个放着四道杠的机长肩章锦盒。
“以后你就不再是民航C919的副机长，而是T028的机长。”
“恭喜你，成为蓝天航空第一个女机长，也是T028航线第一人。”
第8章
我从机场回到家。
看了看手机里的日历，12月28日。
只剩下最后三天，我就要离开了。
将新到手的机长制服、肩章锦盒和工作牌放进行李箱后，我整个身心都轻松不少。
泡了个澡后，我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这时，闻韶浦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神色带着慌张，直接奔到床边问向我：“钰欣，飞行名单上明天和我一起飞的副机长怎么不是你了？”
我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最近状态不好，请了几天假。”
我让周局瞒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自然也不会再告诉这个男人。
和闻韶浦一起飞了五年的这条航线，我以后不会再飞了，这地方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自己要走这件事，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听到这话，闻韶浦紧张的情绪才散了几分：“那就好，我以为你不愿意做我的副机长了。”
说完，他直接单膝下跪，蹲跪在床边，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们说好要陪彼此飞一辈子，就一定要说话算数。欣欣，你不可以骗我……”
看着他眼底虔诚的光，我却只觉得心中刺痛。
他说不可以骗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骗自己。
既然爱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和前女友藕断丝连？
我不懂，不懂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演技……
我闭上了眼，睫毛一阵轻颤。6
“好。”
这是我第一次骗闻韶浦，也是最后一次。
闻韶浦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他俯身想轻吻我的额头，却被我迅速避开。
一时间，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欣欣已经不让他亲密贴近了。
“欣欣，等我飞完这趟航班回来就是元旦，我们一起去日本跨年庆祝怎么样？”
我摇摇头：“不想去。”
“那我们去漠河北极村？那里也有极光看，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闻韶浦继续提议。
但我依旧摇头拒绝。
在一起五年，为了不被同事发现这段恋情，闻韶浦总会带我去很远的地方跨年。
这次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想静静等待自己开启T028航线的那一天。
但看着闻韶浦皱紧的眉头，我还是改了口：“跨年夜那天，你陪我去外滩拍组照片吧。”
毕竟元旦那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想拍组照片留个纪念。
闻韶浦略显惊讶：“你怎么想在这里拍？我们去日本、漠河拍不是更好看？”
我看着闻韶浦明显不情愿的样子，喉间哽塞了一下：“放心，只是让你做摄影师，我一个人出镜。”
让他出镜，我从没想过。
有关他的照片，自己一张都不会带走。
闻韶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等过完年，公司机长表彰大会开完，我一定将我们的关系公布出来，你再等一等。”
我再次闭上了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先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我的心底一片潮湿。
等一等？
自从和他恋爱开始，这一等，就等了五年。
以后，我不会再等了。
闻韶浦，我永远都不会再等你了。
12月31日，离开倒计时一天。
我做了妆造，换了身水红色汉服，披了件红色的斗篷，脱去了以往的英姿飒爽，整个人透着江南水乡的温婉。
我在黄浦江边等着闻韶浦，但从上午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傍晚，都不见那个男人出现。
看着毫无消息提示的手机，我沉默十秒后还是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铃声响到底才被接通，听筒内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欣欣，我在机场有点急事要处理，晚点再去找你……”
刚说完话，电话便被挂断。
我心下一沉，下意识点开微信，便看到阮思莹更新了动态。
【和闻机长解锁第八十二个招式，完美搭档！】
配图是她在车里，举着荡漾着酒水的高脚杯微醺的迷离模样，而座位的一旁，放着一盒拆开的安全套！
我脑子有一瞬的空白，随即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我直接抬手捂住左胸口，大口喘气。
闻韶浦，说谎话的人要吞一千根针，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第9章
夜晚的外滩，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美的宛如一副巨大的画卷。
我稳住自己的情绪，拿着相机按下快门，记录下了这一美丽时刻。
没有闻韶浦拍照也没关系，往后我是自己人生的摄影师。
我沿着黄浦江一路往前走着，每看到一处喜欢的地方，我都要将景色拍下来。
晚上十点，闻韶浦的电话打了过来：“钰欣，我还要晚点才能陪你来跨年，你先找个地方坐着等我，别感冒了。”
我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微微捏紧了手机：“还要我等多久？”
“我尽量在零点前赶过来，一定会陪你跨新年，给你拍照。”
想起他现在正和阮思莹在一起，却还信誓旦旦对自己说这种话，我只觉得满心荒唐。
望着清凌凌的江水，我还是应了声：“我等你到零点。”
零点说分手，也是我和他见的最后一面。
如果他再一次言而无信，那他永远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挂断电话，我倚在江边，看着对面的夜景，静静等着。
十一点，十一点半，十一点五十九分。
直到黄浦江边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天边燃起第一束烟花。
直到周围的情侣共同喊出新年快乐，互相亲吻迎接跨年。
闻韶浦都没有过来。
手机微信朋友圈，阮思莹发了一条纯文字的动态。7
【用第八十三个姿势迎接跨年，黄浦江的漫天烟花照亮了我们的十八岁和二十八岁。】
绚烂的烟花照亮整个夜空，也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倒影出流光溢彩。
我放下手机，心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江风拂过，带来一丝冷意，我却浑不在意。
看着周围人群散尽，烟火熄灭，我才拦了出租车回家。
与此同时，“叮咚”一声轻响，我的微信被拉进“民航T028”的新建群。
群里的机组成员，都是同飞T028航线的第一批人。
大家同聚一起，互相说着新年快乐，同时也对我这个机长表示了欢迎。
看着手机里的内容，我吸了吸鼻子，欣慰一笑。
我敲击手机，也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新年快乐，新帆迎风，期待与你们共赴美好蓝天！]
凌晨两点，离开倒计时3小时。
我回到家，将衣柜里最后属于自己的一点东西清理出来，放进行李箱。
又将家里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确保一丝痕迹都没有给闻韶浦留下。
天幕微启、金线破晓。
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
倒计时1小时。
我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一句话，放在了桌子上。
“顾景明，我走了，愿你和阮思莹继续解锁一百零八般武艺！”
随后，我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住了五年的家。
早上六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机场高高升起。
我换上四道杠肩章的机长制服，一步步朝停机坪上那一架红白相间、机身写着硕大的‘T028’客机走去。
往后，我这将是这架飞机的第一女机长。
走进驾驶室，我紧握住操纵杆，一股热流好似从掌心顺着脉络传遍四肢百骸。
我调整无线设备，联系塔台。
“民航T028准备就绪，请求首飞。”
通过无线电，塔台的声音清晰传进我的耳中：“塔台收到，T028可以起飞，天空广阔、蓝天无垠，姜机长，再见！”
“再见！蓝天塔台！”说完，我推下牵引杆。
在绚丽的阳光下，T028如一只巨鸟缓缓升空、冲上云霄。
阳光明媚，未来可期。
以后我的人生将和T028一样，与闻韶浦永不相交！
第10章
另一边，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闻韶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了。
本来说让姜钰欣等着自己跨年的，但他却食言了。
闻韶浦刚准备跟她告辞，不小心弄掉了阮思莹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他从地上捡起来正准备还给对方，却看到了一条令他极度不安的朋友圈。
【用第八十三个姿势迎接跨年，黄浦江的漫天烟花照亮了我们的十八岁和二十八岁。】
其中每一个字闻韶浦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后，他却又觉得陌生，尤其是这条朋友圈仅姜钰欣可见。
看到这闻韶浦又点开了阮思莹的朋友圈，一条条往下翻过去，那些充满暧昧字眼的文字，他一条都没看到过，但他没看过的每一条阮思莹都@了姜钰欣。
而且每次阮思莹发朋友圈的时间都是在他离开姜钰欣时。
闻韶浦本就对姜钰欣就心有愧疚，如今看到这些语句和图片更是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他举着手机，将朋友圈的内容展现给阮思莹看
“思莹，你发这些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昨天阮思莹出事后，闻韶浦迅速将她送来了医院，然后一直等在医院，直到她安全。
后来他准备去陪姜钰欣时，阮思莹的情绪又极为不稳定，一直说害怕，并哀求他要他留下跨年。3
为此闻韶浦不得不留下，可现在他才知道，阮思莹竟一直瞒着自己在挑衅姜钰欣。
看着手机中的内容，阮思莹脸色一变，露出哀求的表情。
“韶浦，和你分开了五年，我后悔了，我给她发这些也只是为了我们之间没有其他人，韶浦，我们复合吧！”
听到她的话，闻韶浦拿着手机的手一顿，他抬眸看向病床上的女人。
“思莹，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自从你毅然决然出国开始，我们就已经结束了，以后请你也不要再跟钰欣发这种东西。”
阮思莹离开后，他确实颓废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慢慢放下了。
如今他也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他们之间就更要划清界限了。
“可你明明还爱着我的，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复合？”
阮思莹回来这么久，她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闻韶浦对她是不同的：“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听到这话，闻韶浦眉眼微蹙，语气也变冷了些。
“我照顾你确实有过往的情分在，但现在我照顾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乘务长。”
闻言，阮思莹心头一窒，藏在被子下的拳头攥的死紧：“我不信，你明明是爱我的。”
“五年时间，过去的事已经翻篇了，我现在也有了女朋友，我现在对你只是同事之谊和身为机长的责任。你受伤了，我需要对你负责，万一你受伤严重，为了机组人员和乘客的安全，我得更换乘务长。”
闻韶浦难得说这么多的话：“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然而阮思莹却直接冲下来，紧紧抓住闻韶浦的袖子：“不，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韶浦，你不能离开我……”
“思莹，你不该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再这样，我有权申请调换一个乘务长。”
这次闻韶浦没再妥协，也没再等，他直接拂掉阮思莹抓着自己的手，按响床头上的呼叫铃，叫来了医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医院耽误了一晚上的时间，他不知姜钰欣会如何想。
他总觉得最近的姜钰欣很不对劲，但又找不出什么问题来。
今天，闻韶浦决定要开诚布公的和姜钰欣谈一谈，平常大家都忙，也没有好好聊过。
新的一年，万事大吉，他们的爱情也该向好的一面发展。
快到家时，他在路口看到了卖樱桃的摊贩，小推车上的樱桃又大又红，他记得姜钰欣最喜欢这个了。
如此想着，他便将车子停在路口，买了两斤樱桃回去。
停好车，他提着给姜钰欣买的樱桃兴匆匆的打开房门。
他刚换好鞋，就朝着卧室门口喊了声：“钰欣！”
第11章
“钰欣，钰欣，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了樱桃。”
然而闻韶浦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答复。
陡然间，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
闻韶浦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冲到了卧室。
刚到卧室门口，他不知为什么，竟直接迫使自己停下了脚步。
刚握住门把手的手也生生停了下来，好像只要一打开门，就看不到姜钰欣似的。
心里这个想法愈演愈烈，他缓缓退到了客厅，扭过头去，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是你想多了。”
闻韶浦长呼了口气，又重新走到了卧室门口，打开了卧室门……
他看了眼卧室，又看了眼客厅，眼眶瞬间红了。
客厅里没有人，卧室里也没有人。
此刻，闻韶浦站在卧室门口，眼神一一从家里的每个角落扫过。
他才意识到，屋子里空荡荡的，少了好多东西，显得冷清又寂寥。
他捏了捏拳头，眼神下意识看向了梳妆台上的纸条。
“顾景明，我走了，愿你和阮思莹继续解锁一百零八般武艺！”0
闻韶浦看着这纸条，心似被人狠狠地扼住。
他将纸条攥紧手心，心疼的一抽一抽的，走？姜钰欣去了哪里？
阮思莹？不能相信阮思莹的话，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得解释清楚。
他的女朋友一直是她啊，姜钰欣一定只是吓吓他罢了。
毕竟电视中女孩子都会吃醋的，为了吓男朋友或者老公就闹离家出走，一定是这样的。
给钰欣解释清楚就好了，闻韶浦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姜钰欣打电话。
然而此刻，那只从来都稳如泰山的手，操作了几次才找到姜钰欣的号码。
当号码拨出的那刻，闻韶浦的心底生出一丝可怜的期盼。
钰欣，你只是出去玩了，马上就回来，马上就会回来……
然而事实却告诉他，所有的一切斗不过是他的臆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手机听筒里循环播放着这段中英文，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闻韶浦强压着心里的情绪，又重新打量起了这个和姜钰欣住了五年的家，他才发现，事情早就有迹可循，只是他一直未曾在意。
以前姜钰欣一直在意的照片墙没有了，以前姜钰欣一直喜欢的挂画也没有了，就连她的毛巾、牙刷都没有了。
她是真的做到了不在家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想到这，闻韶浦忽然跑进卧室，打开了衣柜，看着里面空荡荡，只剩下机长制服的柜子。
闻韶浦突然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
嘹亮的巴掌声，让他的右脸瞬间泛红：“闻韶浦，你真该死。”
以前姜钰欣多喜欢那面照片墙，他不是不知道。
可那天，他竟然没有发现姜钰欣的异常。
后来，他发现衣柜里少了东西时，竟然又被姜钰欣几句话就糊弄过去。
如果，如果当初他多在意一点，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姜钰欣到底去了哪儿？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讲？
就算是要分手，他这个当事人也应该要有知情权啊！
姜钰欣是副机长，她热爱蓝天，她不会就这么突然走掉的。
想到这，闻韶浦直接去了蓝天机场，找到了周局。
“周局，钰欣到底去了哪里？”
第12章
闻韶浦以前一直都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那种人。
周局第一次看到他失态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她升了机长，已经去了属于自己的航线，你找她有什么事？”
“换了航线？”闻韶浦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没跟我说？”
以前，一点小事，姜钰欣都会第一时间跟他分享，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他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是钰欣的职业规划，她为什么要跟你说？”
周局不明白闻韶浦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还是替姜钰欣将委屈都说了出来。
“钰欣为了你做了五年副机长，不然，以她的能力，早在三年前，她就可以单独飞航线了。”
闻韶浦被这一番话弄得僵在原地，心头翻涌着千头万绪，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钰欣竟然三年前就能做机长了，她是为了和自己同飞一个航班才甘愿做副机长的？
闻韶浦望了望天，将眼中那股痛意掩下，才轻声开口：“那您能告诉我她去了哪儿吗？我要去找她。”
周局停下手中的动作，忽然抬头看向闻韶浦：“你去找她做什么？她有她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
再说了，姜钰欣也想瞒着，周局也不想再看到姜钰欣再被闻韶浦所左右。2
听到周局的话，闻韶浦抿了抿唇：“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想将她找回来。”
姜钰欣可以去单飞航线，但闻韶浦并不想让她离开。
周局轻叹了口气：“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没有公开？”
闻韶浦低下头，轻“嗯”了声：“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五年？你们瞒得挺久啊！”一时间，周局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毕竟恋爱这种事是很私人的事情，但相恋五年，姜钰欣本一直留在蓝天机场，现在却要离开，这其中的故事只有各自清楚了。
“所以，周局，您能告诉我将钰欣调到了哪里吗？我想将她找回来。”闻韶浦继续问着。
周局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份调任函推到了闻韶浦面前。
闻韶浦看着“青山机场”四个字，心里终于松懈了几分：“谢谢周局，我跟您请几天假，我去找她。”
说完，闻韶浦正准备走，就被周局拦了下来。
“请假可以，先交接好再去，她就在青山机场，也跑不了。”
闻韶浦握了握拳，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谢谢你周局，真的谢谢你！”
闻韶浦出门前，周局交代：“三天后出发。”
虽然闻韶浦很想现在就飞过去，但他身为机场，必须为全机场、全飞机的人负责。
拿到调休单的第一时间，他就开始处理后续事宜。
在办公室待了一下午，他才再次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
与姜钰欣朝夕相处五年，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姜钰欣早已在他的心里生了根。
他不信鬼神、不信报应，但此刻，他信了。
这一切都是因果，他不愿意公开恋情的因带来了姜钰欣离开的果。
如果他早点公布他们的关系，姜钰欣走的时候至少还会跟他说清楚。
想到这，闻韶浦直接掏出了手机，编辑了条带两人合照的朋友圈出去。
[官宣，五年相爱，请大家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