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栩
吃完早饭,他赶着去“紫梦”蹲点。他把它当成了正事,认真的上了头。
一切都源于这件事。他亲眼所见。一点儿不虚。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今儿个他是夺门而出,撇下了身后气急败坏的老婆。他不信逮不住他俩。他蹬蹬蹬一路小跑,在楼道口一个趔趄,差点儿崴了脚。
他踩上了一块烂菜叶。该上物业那儿嚷嚷,瞧这卫生做的,这不敷衍了事么。转念一想,他还有正事要办,眼前的便暂且记下。
转过弯,他走到三号楼。他这几天临时起意,绕着弯打三号楼过。小五住底楼,弄了个小花园。人在屋里,花园从来不上锁。这会儿,他瞅见铁门上挂着把沉甸甸的锁头,便放缓了脚步。
走得忒急,他后背上起了阵阵潮热。小五不在家,妥妥的在“紫梦”。他得意于这番分析,忘了一连几天同老婆打的嘴仗。
嘴仗在昨晚升级成一场骂架。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明明说了实话,为何在众人的声讨下,成了里外不是人的家伙。声讨他的包括老婆。这个黄脸婆,几十年都没和他红过脸,这件事上却操起了同他闹掰的阵仗。
他越想不明白,就越发有了计较。必须逮住他俩,让赵六看看,谁对谁错。也让老婆看看,自家男人的可信。
***
“我看见你老婆跟小五去了舞厅”。他说与赵六时,实打实的拍着胸口保证,老哥子不会添油加醋的花活。
仅仅过了一夜,赵六就打上他家。赵六不是一个人上的门,容容哭哭啼啼跟在身后,见了他,扯着衣领,哀嚎着要名誉赔偿。眼泪鼻涕抹了他一头一脸。
“我真的看见你和小五去了紫梦”。赵六猛地一窜,扑上来做势要撕他的嘴。老婆眼疾手快,架住了赵六的攻势,又说了无数好话劝止了容容的眼泪。他打那时生出了对老婆的不满。一千块。老婆出的。老婆用它换回了平静。
关上了门,他的不满让自家的风波这才登场。
***
老婆的碎碎念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最烦老婆说他管闲事。同老婆说不拢,他就睡。
睡醒了,他照例出门,去买菜。“紫梦”挨着菜市场,给了他暗地里的心思一个用武之地。
这口气必须争回来。他是看见了小五和容容从舞厅出来嘛。那两胳臂还挽着,许是瞄见了他,甩开的那么急。
他拣了个地儿,把“紫梦”尽收眼底又不易被人撞见。早场临近结束,他没看见小五和容容。第二天。第三天……他从老婆的数落里磨炼出一副好耐性。不就是回来晚了吗,午饭迟上个把钟头有啥大不了的。有些菜晚了不好弄。不好弄搁晚上吃不就得了。他想得很开。
天天如此,老婆不乐意了。不乐意就数落,就絮叨。他不小心回嘴说漏了话,老婆逮着同他打嘴仗的由头,怒斥他吃撑了好管闲事。像狗。
他气了,带着气恼出了门。回来后一头钻进房间鼓捣起他买来的新玩意。他买了个手机。智能的。这玩意儿比老年机强,把人照进去,生成的相片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嘛。
“买成多少?”
“大洋五千。”
实际上没那么贵,两千不到。气气老婆,他乐呵呵的暗自忖量。老婆果然生了气,几乎骂到午夜十二点。一早起来,看啥啥不顺眼的接着骂。
***
揣上新手机,他夺门而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要一张相片,就能证明他的话不蒙人。赵六,你等着吧。
“紫梦”生意挺好,男人女人赶集似的往里拱。从他们中,他只寻找两张熟悉的脸。
一张脸上镶着对闪闪躲躲的黑眼珠子。另一张脸上的黑眼珠子躲躲闪闪。他记得它们属于谁,他为他俩而来。
他攥着新手机,攥的手心汗津津。取个证,怕啥。他换了只手攥着它,那只手在裤腰子上蹭了蹭。干爽了。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松了。
熟人!跟一女的聊的可欢了。他变了脸色,心里松开的东西又拧紧了。
今天收获不小。他说不上兴奋,却也满意。新手机里存了第一张相片,赵六挽着一女的,背对“紫梦”,吞云吐雾。老婆会不屑一顾,你个憨狗,成天管闲事。吵到这份上,他会立马睡觉,不理那个黄脸婆。
他呵呵呵乐了一路。
2024.3.18
——文中图片均为网络配图,与正文内容无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