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不动的书包

我们时常在学生上学或者放学的路上可以看到这样的情形：小小的身躯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很重的书包，书本都快要从书包里跳出来了，学生的背都弯得很低很低。这一情景让人不由得发出感叹：现在的孩子上学太不容易了。

我不由得回忆起我上学时与书包有关的情景来。由于家境贫寒，父母连一年3元的学费都交不出，所以我是在一年级的下学期开学几周后才得以进入学校的。因为去得晚，没有课本，自然也不需要书包，有的也仅仅是一支铅笔、一块橡皮和两个练习本。在我的记忆里，小学一年级时我就没有用过书包。也不知是我上几年级的时候，妈妈用碎布才帮我缝制了一个书包（妈妈是个裁缝），好像一直背到小学毕业，至于初中时有没有背不记得了。即使那书包没有装书，但也决计没有扔掉（即使有破洞也定然被妈妈的巧手补好了），一定是装了近半个月的干粮了（那时初中在离家近10公里的乡里）。

上初中和高中时想必我是有书包的，毕竟书变多了，可估计用的也就是那种斜跨着的帆布包，绝对不会用双肩包、皮制的包或者拉杆箱了。

看看现在的孩子用来装书的书包，可谓五花八门，令人叹为观止。书包越来越宽敞（还有夹层），面料越来越考究，样式也越来越多样，书包的变化折射出了时代的发展与变迁。当然书包制造商是紧跟着形势在做着改变与提高的，学生与家长有需求，他们就有市场——赚学生的钱太容易了。书包缘何愈来愈大，愈来愈结实？很明显，学生要装的东西太多了！小学生的书包要装语文、数学、外语、道德与法治（品德与社会）、历史、地理、自然、科学、体育、艺术、劳技、心理健康、信息科技（技术）、综合实践、国防教育、禁毒教育、校本课程等课本，还有乡土教材以及配套的教辅用书以及各科至少一本作业本。至于中学生，那科目就更多了，而且不少教材的配套教辅基本上都很厚，普通的书包根本容纳不下，于是乎不少孩子便用起了拉杆箱——每天上学就好似是出差或者出远门走亲戚一样，过早地体验起了拖着行李箱辗转两地的生活，这样一来双肩和背脊无需承受重压，用手拉着就会“滚滚向前”了。

每当放学特别是放假前要考试的时候，那是最能够看出学生的书包有多重了。考试前，要求每个教室的课桌桌肚都要清空，学生往往要分几次才能将自己桌子上和桌肚内的书本、学习资料清理干净。放学时，学生车篮里和车后架上放的是学习用品，背上背着的是学习用品，手里拎着或捧着的纸盒里也是学习用品。有时一个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刚刚弯腰捡起，又被身旁经过的急于回家的莽撞同学撞翻，如果遇到风大些，又吹得满地翻转。考试没有结束，学习资料就不能完全带回去，即使当天只考两门，但也不能只带两门课的学习资料，还需将第二日考试科目的资料放在书包里。于是每到考试开始的时候，各班教室外面的走廊，堆满了撑得要破了的书包。那可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样的景象总是让我困惑和与我上学时进行比较。前文已经讲了，我上学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书包，即使有也是最普通的（其他同学至多也就是买的包而已），而且那书包足够装书了。那时的我们，小学除了语文和数学要做作业，其他的课程也就是听听而已，似乎从来没有过家庭作业，放了学不是玩就是帮着大人到田里干农活或者去打猪草、割羊草，没有感觉到学习的压力，相反每天都特别向往到学校里去。进入中学后，也就是加了外语、物理、化学、历史、地理，其他学科的教材也有，但大多数时候是我们自己在课上去钻研。中学时的教辅用书似乎也是很少的，有的只是老师自己编写的用油印机印出的带着墨香的讲义，即使多，但也不重，毕竟是薄薄的几张纸而已。

小学时我没有书包或者用着母亲亲手做的布包，是当年考上初中的三个学生中唯一一个只读了四年小学（还有近半年生病在医院或家里）的应届生；初中时用着最为普通、最为廉价的帆布包，却也是班里当年唯一一个考取普高的；考大学时也是同学中较早考上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我这不是在自我夸耀，而是我所在的那个时代至少也是我和我的同龄人一起经历过的，书包不大，学的科目不多，作业不多，考试的科目也不多，可还是涌现了一批批出色的人才，如今正活跃在各个行业各个岗位上，即使对国家和社会没有多大的贡献，至少厌学厌校厌师的学生特别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生要学的课程越来越多，考试的项目越来越多，教材的难度越来越大，在校的时间越来越短，学生自由支配的时间越来越少，积极学习、主动探究的学生也越来越少。

国家强调的全面发展是指德、智、体、美、劳五个方面都要有发展，可现实中我们一些专家、教师和家长只局限于“智育”的全面发展，于是每一个学科或者项目都编写了教材还配之以教辅用书和练习册，试图通过教学、作业、考试来实现所谓的“全面发展”，似乎只要开得学科越全越多就越能实现全面发展，而忽略了对于一个人的一生影响来说比智育更为重要的其他“四育”，这真是本末倒置。我们大家都很清楚，每个人的兴趣、智力发展程度、接受事物的速度都是有差别的，能够把所有学科都学得顶呱呱的学生毕竟是极少极少的。如果把全面发展窄化为各门学科都学得好，这是错误的。我们能不能重这样理解全面发展——平时尊重师长、遵守社会公德，学科中一门学得特别好，跑得快或者球打得棒，会画人物、能读懂画作，劳动习惯好、喜欢种菜或者某个菜烧得好，这是不是就是全面发展了呢？

振兴教育、挽救孩子、拯救国家的未来，是不是应该从沉重书包背后去进行原因分析和对策研究做起，别让减负变“肩负”，不要停留在口头上，要真正地去下力气去纠正，去全面协同地贯彻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