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章天岂在一起的第七年,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毫不犹豫抛下刚做完流产手术的我。
“安安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你自己打车回家。”
“年纪不小了别矫情,我晚上不回来了。”
后来我幡然醒悟,提了离婚。
他却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一脸委屈地拉着我衣角:
“淼淼,别离开我好不好?”
1
刚做完清宫手术,我躺在病床上痛得龇牙咧嘴不敢翻身。
“天岂,帮我翻一下身。”我动都不敢动。
第三次清宫手术,一次比一次难熬。
如果不是章天岂坚持不要孩子,恐怕我们早就有一个完整的小家了。
我等了很久,他都没回应。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着他紧皱眉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
我无奈叹气,一点一点地挪动着翻身。
“天岂,给我倒杯水。”长时间的手术,让我口渴得不行。
我哑着嗓子叫他。
他还是没有反应,手指飞速击打屏幕,跟电话那边聊得火热。
我控制不住猛烈咳嗽起来,一声声咳嗽震得我肚子钻心地疼。
他终于缓缓抬头。
“怎么了?”他把手机锁屏,走到我身边掖了掖被子。
“我要喝水。”我又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他从饮水机随意倒了一杯水,我伸手接过。
冰凉一片。
“安安刚从国外回来,我们几个人要聚一聚,待会你自己打车回家。”
听到这话,我一下没拿稳水杯,整杯水撒在地上,玻璃溅了一地。
他看着一地狼藉,不耐烦地挠挠头,“待会你自己叫护工打扫干净。”
说完,急匆匆地披上外套走出门。
没等我开口挽留,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里。
医院的消毒水味窜进我的鼻腔,让我头痛欲裂。
我打开手机看见章天岂刚给我发的消息,刚要高兴,下一秒笑容就冻结在脸上。
“你别想太多让安安难做人,年纪大了别矫情,我晚上不回来了。”
所以,章天岂,你就那么等不及去陪你的白月光吗。
我顶着剧痛起床办理出院手续,医生劝我住院休养一段时间,我摇摇头坚持回了家。
没开灯,我就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看着墙上我和章天岂的婚纱照。
照片上我在开怀大笑,一旁的章天岂则深情注视我,只是眼里还有一丝晦暗不明。
我隐隐觉得有些反胃,跑进了厕所把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模模糊糊就睡了过去。
梦到我和章天岂结婚那天。
化妆师在我脸上扑粉,精致描绘我的眉眼。
“你们真幸福啊,刚毕业就结婚,感情一定很好吧!”
我笑意盈盈地应答,觉得那天的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笑谈间,我瞥见镜子里章天岂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我担心地开口。
他扭过头不看我眼睛,闷闷答道,“没事。”
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余光一直盯着屏幕,好像在等什么信息。
手里震动打来电话,他激动地接起又不耐烦地点掉揉了揉头发。
我心里一沉,闭上了嘴。
现实的打击让刚刚沉浸在幸福里的我惊醒。
直到仪式开始,他的眼光还在场馆里不断来回逡巡。
我双手握紧,指甲陷进手心,生怕那个人出现。
终于等到司仪问出那句话,他却迟疑数十秒后,才自暴自弃般点头答应。
那十秒钟就像凌迟一样,一刀一刀割在我心上。
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有周安安,他在等周安安。
但是他的期待落空了,直到婚礼结束周安安都没有出现。
刚回到家,他借着酒劲迫不及待地把我抵在墙上。
凶狠的吻像狂风暴雨般落在我脸上,手粗暴地捏着我的腰,凶猛地紧紧贴着我。
那天晚上他要了一遍又一遍。
2
我知道他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那晚我怀了我们第一个孩子,当我把这个消息兴冲冲告诉他时,他抽着烟,沉默不语。
最后让我打掉,给出的理由是现在不想要孩子。
我只记得那天从医院回来很疼,他紧紧搂着我,对我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
我没敢告诉婆婆,但她不知道从哪知道我流产的事,本就对我的不满的态度变得更加恶劣。
让刚小产的我去洗冰冷的床单,每天住在家里盯着我给章天岂洗衣做饭,稍有一点不满就阴阳怪气,“不下蛋的母鸡,干点活也不利索。”
我几次开口想解释,但到最后还是把委屈都咽下去。
我猛地清醒过来,一看表,已经是上午八点了。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没盖被子让我有些着凉,头上隐隐发热。
肚子饿得咕咕叫,昨天手术结束没吃东西又吐了一晚,我扶着肚子艰难起身做饭。
章天岂回来了,拎着一袋早餐。
他看我坐在沙发上,皱皱眉,“怎么还不吃饭?”但看到我脸色不太好后,把袋子扔在我面前,“喏,给你带的早饭。”
我看着眼前的豆浆油条沉默不语。
在一起七年,他还不记得我大豆过敏,只要喝一点就要去医院洗胃。
豆浆我一点都不能碰,但是爱喝的是周安安。
看着油条上残留的牙印,我忍着恶心,“不用了,我自己做点。”
刚要起身,头突然有些晕,脚下不稳差点摔倒,他一把抓住我胳膊,语气有些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把抱进怀里,放到卧室床上,“昨晚没睡好?”
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是带着一股我熟悉的野百合香水味,这是独属于周安安的味道。
我屏住呼吸,疲惫地点点头。
一触碰到柔软的床,我整个人像卸了力气一样一动不动。
他去厨房给我煮了两个鸡蛋,接着走进浴室洗澡。
我吃着没味道的鸡蛋,呼吸慢慢加快,有些喘不过气。
伴着浴室的水声,我死死抓住床单,心中的痛苦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我的心脏。
当初,他拿着戒指单膝跪地跟我说:“淼淼,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第七年了,这个美梦戛然而止了。
3
我和章天岂相识于大学校园。
那时的我只是一个需要社会救济的贫困生,而他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有许多人追他,而我只敢在远处默默注视他的一点一滴。
一次机缘巧合,他来我的社区做义工,得知我母亲病重后,偷偷资助母亲完成手术。
我很感激他,为了报答,我每天给他嘘寒问暖,送水送饭,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因此只要他有需要我都竭尽全力。
一开始他对我忙前忙后的照顾感到不适应,总是跟我说不用,但是到后来也渐渐习惯我的存在。
转折点就在毕业之前,章天岂的白月光,周安安,被一个来国内交流的留学生骗去国外结了婚。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一切发生得理所当然。
第二天,他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后揪着头发扇自己耳光,我心疼地拉住他的手,被他反握住,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会对你负责。”
结婚后,他们家对我的出身很不满意,觉得我既不能在事业上帮助章天岂,又不能替他生孩子,每次都当着我的面让章天岂离婚再娶。
但他从没在意过那些冷言冷语。
我们的婚后生活虽然并不十分恩爱,但也平平淡淡。
他虽不是很贴心,但是也会在我的生理期给我煮上一碗红糖水,遇到下雨天也会接送我上下班。
有一次被同事看到,说羡慕我找了一个又帅又体贴的老公。
每当我从他手里接过一些小礼物和小蛋糕时,我都希望这种幸福的时光能慢一点。
但我从不敢问他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为什么会这些,因为我害怕从他嘴里听到周安安的名字。
打扫卫生时,我曾从他的衣柜里翻出一个箱子,里面摆满了他和周安安的点点滴滴。
我以为往后余生,我一定能用温暖把章天岂这座冰山融化时,周安安回国了。
她的回来打破了我生活自欺欺人的美梦,我精心编制的幸福,原来里面一地鸡毛。
4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再睁眼时,章天岂已经不见了。
我看到一旁他留下的纸条,“我先去上班,你好好休息。”
捏着纸条的手一紧,我叹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进了厨房,和往常一样给章天岂准备便当。
他肠胃不好,吃食堂和外面的餐厅总是肚子不舒服。从大学开始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由我准备。
刚出门晴空万里,走到一半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我小跑着赶到章天岂公司楼下,衣服已经湿透。
刚要进电梯,前台的小妹妹不认识我,把我拦下。
“哎,大姐,这里不让随便进。”
我向她解释我是章天岂的妻子,但是她看着我湿答答的头发和湿透的衬衫,选择不相信。
多亏章天岂秘书正巧看到我,才让她放行。
她大概也想象不到高富帅老板会有一个这么丢人的老婆,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嫌弃。
我低头抱着饭盒,跟秘书上了总裁办公室。
透过玻璃,我看见章天岂亲昵地帮周安安撩开耳边的发丝,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我拿着饭盒的手掐进了手心,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神。
周安安身着白裙,气质落落大方。
跟玻璃倒影中狼狈的我截然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抿了抿唇,走进办公室,脸上扯出一抹笑,“今天来得有点晚,但是饭还好好的,赶紧趁热吃吧。”
章天岂看到我,眼神一愣,“你怎么来了?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秘书拿来干毛巾和热水,让我坐在一旁擦头发,我朝她感激一笑。
周安安看了看我,打开饭盒闻了闻,“这是特意给我做的吗?番茄牛腩,我最爱吃的。”
擦头的手一顿。
番茄牛腩是章天岂最常吃的菜,我以为这是他的最爱,当初不知道看了多少菜谱,就是为了让他吃得开心。
“那我先吃了,谢谢保姆大姐。”
我攥紧手,章天岂一言不发。
我看了眼章天岂,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向周安安伸出手,“你好,我是姜泽淼,章天岂的妻子。”
章天岂扭过头去,脸色有些不自然。
周安安站起身,嘴角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您好,我叫周安安。”
跟周安安握完手,我转头走出办公室。
进电梯的最后一刻,我看见周安安靠在章天岂身上,喂给章天岂一块番茄牛腩。
5
晚上章天岂打电话说要带我去买新车。
我简单收拾一下后,他把车停在楼下接我。
刚坐下,他牵过我的手,“待会喜欢哪个跟我说。”
下车后,我挽着他胳膊,面上带着公式化笑容。
销售眼巴巴地跑过来介绍,“先生太太真是太般配了,今天过来想买什么?”
章天岂点点头,搂过我的腰贴近他的。
我有些不自在,僵直着身子任他抚摸。
走进展厅,我看到周安安,她穿着浅粉色的礼服裙静静站在角落。
章天岂在看见周安安的一瞬间甩开我的手。
“我有点事,你自己逛。”说完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周安安。
他亲密地贴在周安安身边,贴着耳朵细语着什么。
我不再看,扭头走向另一边。
直到我的脚逛累了,他也没有回来。
我默默走到我看好的车旁,一款家庭实用车,章天岂说我的车安全系数太低,用的日子也久了,让我换一辆。
一旁的销售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希望我换一辆价格更高的迈巴赫,那是她们公司新出的产品,售价不菲,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我摇摇头刚要拒绝,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安安刚回国,人生地不熟,我先陪陪她。”
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我强撑着不让泪水涌出。
直到看见章天岂的动作,我才将思绪拉扯回来。
“这位先生真有眼光,这辆车跟您太太的气质太搭配了。”
章天岂见周安安比较中意那辆迈巴赫,走到车前停下。
“这辆车的座椅采用意大利手工定制羊羔皮,车身采用多层涂装,具有深邃的光泽和质感……”
“您买回去,太太一定会很开心的。”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销售连忙小跑到周安安身边,谄媚地介绍。
“这辆车我要了。”说完,我拿出包里的黑卡递给销售。
章天岂的目光朝我扫射过来,眼神里藏着看不懂的情绪。
身后的周安安朝着牧辰撒娇。
他不再看我,直接加价一百万。
我像跟他杠上了一样,直到他把价格加到一千万。
我攥紧手里的银行卡,胸口堵得厉害,快要呼吸不过来。
销售喜滋滋接过章天岂的金卡,而我转身离开。
章天岂一夜未归,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刚做完早餐他才回来。
我习惯性地上前帮他脱下外套,但却从外套口袋里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章天岂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没有注意到我。
我背过身拿出那个东西,是一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我曾跟章天岂提过的钻石戒指。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惊喜时,章天岂走到我的身后夺过盒子。
他语气冷淡推开我:“谁让你乱动我东西。”
我的手僵在半空动弹不得“这不是给我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盒子有没有弄脏,“这是送给安安的。”
他的话彻底打碎我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我微微低下头,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不得不将脊背弯下去。
眼泪从面颊流下,声 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我算什么?”
章天岂见我这样,叹了口气,“只是送她的回国礼物,你别无理取闹。”
他上前一步想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扭头避开他。
“还不够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完没完?我只把她当朋友。”章天岂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抬手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离婚。”
他愣在了原地,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我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正要走出门时,章天岂拉住我的手:“不可能,你休想。”
他的眼睛变得血红,手上的青筋暴起。
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章天岂,你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