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敌军合围圈
蒋介石于1946年6月下旬发动向全国各个解放区的"全面进攻"后，在不到8个月的时间里，在我各解放区军民的奋力抗击下，国民党军队被歼灭60多个旅、71万余人。蒋介石被迫改"全面进攻"为"重点进攻"，于1947年春向我陕甘宁边区和山东解放区派遣重兵，开始了新的战争冒险。3月中旬，国民党以34个旅、25万人的兵力，围攻陕甘宁边区，其主要目的是攻占延安，破坏我党中央、毛主席对全军、全国的战争指导工作。为此胡宗南首先必须占领关中，以保其主力的侧翼安全。2月18日，胡宗南命刘戡为总指挥率一六五师，钟松率三十六师三个旅，廖昂率七十六师三个旅，分三个方向突然合围我关中分区，妄图将我关中部队一举消灭。
为了避敌锋芒保存实力，关中分区的部队奉命紧急跳出敌军的合围圈，向陕北的黄陵、富县转移。当我到耀县北部庙湾向抗击敌军进攻的三团布置完撤退任务，回到马栏时，发现军分区机关和旅部已经撤走。没有人了。我急忙带着警卫员追赶部队。三团在葛海洲团长、曹光之政委带领下，向北边子午岭的雕灵关方向转移。部队急行军30余里，登上子午岭时，发现东西对进之敌已在雕灵关合拢，山岭上燃起一堆堆的篝火，南面川道里响起枪炮声，又一支敌人尾追上来。这时天将破晓，葛海洲等指挥部队在沟壑密林中隐蔽，忍饥受冻整整一天。夜里在当地回民游击队的引导下，插入敌军合围圈的空隙，从山间小道突出封锁，脱离了险境。
主力部队转移后，南线指挥部留在赤水、淳耀地区，在潜伏下的当地党政组织和群众的支持掩护下，坚持开展游击战争，袭扰敌人。
敌军暂时占领了关中，但妄图围歼我关中分区部队的阴谋却破了产。3月11日，胡宗南亲自到洛川进行战争部署，以整编第一军军长董钊率领7个旅为右路；以整编第二十九军军长刘戡率5个旅为左路，向我党中央驻地延安实施夹击。
3月17日，中央军委决定西北野战兵团和地方部队，统归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彭德怀、中共西北局书记 指挥。
收复关中的先遣部队
3月11日，彭德怀副总司令同王世泰同志谈话。彭总告诉王世泰同志：局势非常严重，胡宗南马上要进攻延安，边区部队不多，中央决定由他率第一纵队、教导旅、新四旅和警三旅七团阻击敌人向延安的进攻，而后在边区内回旋运动，相机消灭敌有生力量。接着，彭总指示王世泰同志，要他以陕甘宁晋绥联防军代司令员的名义，率警一旅三团和警三旅五团南下关中分区，先收复关中分区，然后以关中分区为依托，向敌人后方开展游击战争，破坏咸榆和西兰公路，相机消灭敌有生力量。根据彭德怀副总司令的指示，王世泰同志决定组织一支收复关中的先遣部队，逆敌而动，南下插入敌阵，寻找战机，突袭敌军据点，消灭敌人，收复失地，恢复政权。先遣部队由警一旅三团第一、三两个营共600余人组成（当时二营在宜君县焦家坪没有归建），任命我为指挥，关中地委副书记杨伯伦为政委。除部队外，还去了十多个地方干部。地委保安处副处长王秉祥也随先遣部队行动，他的任务主要是打击、处决叛徒。
3月16日，我和杨伯伦同志带领先遣队从旅部驻地黄陵县西北部的上畛子出发，向西南方向翻越子午岭山脉，进入甘肃正宁县境内。经艾蒿店、五顷塬，在杨家园子休息两天，考虑怎么过山河镇（今正宁县城）。经过园子休息两天，考虑怎么过山河镇（今正宁县城）。经过侦察，决定从敌军防守的薄弱环节镇西侧通过。第一天不巧碰上从陇东开向延安的敌行军纵队，只好退回来。第二天夜里顺利地绕过山河镇南下。到湫头塬，发现有敌人据点，我们利用深夜隐蔽通过，继续南下，从三嘉塬进入旬邑县境，摸到我们警一旅三团驻过的阳坡头，又是敌人的据点！走一路全碰到敌人，碉堡密密麻麻。我们这支部队只能白天隐蔽休息，夜里在敌人碉堡、据点的夹缝里穿梭。经侦察得知，这一带全是胡宗南的中央军或陕西的保安部队，一时找不到好打的对象。我们在赤水县中嘴（今淳化县境内）隐蔽一天，夜间继续南下，过摩天岭抵达照金附近。据侦察员汇报，耀县重镇柳林和北边的庙湾是还乡团和保安队驻守，兵力不强。我们商议决定，先打庙湾，再取柳林。
庙湾、柳林、高尔塬、铁王四战四捷
3月20日晚，我们向庙湾之敌发起攻击。敌保安队一个连在我猛攻下惊慌失措，放弃据点南逃，庙湾即为我军收复。次日夜间，我们率先遣队急行40余里，攻击柳林。柳林是地主还乡团把守，抵抗一阵后，一部分被歼，少数逃窜。柳林成为我军收复的第二个据点。
打下柳林后，敌军第八十三旅2000余人追来，我军向西南方向撤退。3月22日下午经高山槐撤向高尔塬时，迎面碰上敌陕西保安第四团约300人的兵力。在前后临敌的险情下，我们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率领主力勇猛扑向正面之敌，令配合作战的南线指挥部三营九连占据高地阻击尾追之敌八十三旅。两军相逢勇者胜。敌保安四团遭到迎头痛击，被我打得溃不成军，被歼灭200余人（其中俘虏100余人），残兵四下逃散。战斗结束后，天已黑了，我军就地宿营。尾追之敌见我军进入凤凰山中，不敢穷追，收兵宿营。
第二天，我先遣部队翻越凤凰山进入淳化县境后，到桃渠河休整。赤水县的保安科长在敌占领时没有撤走，隐蔽下来了。他找到我们报告说，铁王镇有刚开到的敌保安队百余人正在修建碉堡。陈汝义同志带领武工队打了一下，没打下走了。我们召集三团和南指领导同志商量，初步确定歼灭该敌，并立即派三团参谋长姚知一带侦察参谋孙璋等人到铁王镇侦察敌情。此时，南线指挥部的两个营已与我们先遣部队会合，我们已有将近1200人的兵力。我和三团团长葛海洲到铁王镇北边的桃庄子和姚知一碰头，了解他们侦察到的情况。姚知一说孙璋带着几个人夜里脱了鞋趴在麦地里观察、聆听，发现敌人哨位很多，有十几处，绝对不止百余人，起码有300余人，如果再迟两天打就要成攻坚战了。
在研究打铁王镇的问题上，发生了尖锐的争论。三团团长葛海洲同志主张抓住战机打一下；南线指挥部有个同志坚决反对打。我谈了自己的意见，说敌人虽然有300余人，比预计的多了些，但是可以打，并且一定能打胜。理由是：1．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4倍，是绝对优势兵力；2．他初来乍到，立足未稳，我攻其不备，必能取胜；3．敌工事未修成，这是极好的战机，哨位再密也没有什么用，经不住冲击。参加会议的八九位同志都表了态，同意打的是绝大多数。但这个同志固执己见，说什么也不同意打这一仗。论隶属关系我是总指挥，论人数主战的是多数，我发了火，指定王荣同志代理他指挥。
3月23日拂晓战斗打响，南指的两个营由西向东攻击，三团的两个营从东、北两个方向向镇内攻击。三团七连在连长任孝法率领下，打死敌哨兵，从北边首先冲进土围子，歼灭敌军一个重机枪连（机枪都未来得及架起来）。抓住俘虏一问，这支部队是刚从西安开来的陕西保安第七团第一营，还带来淳化县的两个保安队，共有500余人。铁王镇南距淳化县城30多里，西南距通润镇仅20里。这两个据点都驻有国民党的正规部队，如敌火速来援，就会分散我军兵力，给全歼被围之敌带来困难。因此，我和杨伯伦同志要求必须尽快地在天亮前结束战斗。三团团长葛海洲主动站出来要求到最前沿指挥。他上去后，发现敌军建制已乱，建议三团一营由东向铁王镇内加紧攻击。我们根据他的建议，命令部队从三个方向一起向敌发起猛攻。这时天已微明，敌人发现了隐藏在距敌仅200余米的坟地里的我军指挥所，火力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葛海洲同志在前面指挥部队，经激战，在天亮时，将敌全歼。共毙伤敌军80余人，俘虏500余人。我军仅伤亡20人。俘虏中有不少是国民党抓来的壮丁，自愿参加了我军（有的后来成为基层指挥员或战斗骨干），要求回家的发给了路费。
这时候，谈国帆同志带渭北游击总队来了。我们把缴获的枪支给了他们一部分。多余的枪支和迫击炮不好携带。请游击队帮忙藏在山洞里。
押送俘虏走时，当地老乡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乘负责押送的战士不注意，用撅头劈死了一个在路边解手的俘虏。我们的战士赶紧将他拉开。在教育他时，了解到那个俘虏糟蹋了他的姐姐，他要替姐姐报仇。国民党军队的纪律坏极了，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当地群众真是对他们恨之入骨。
战后，南线指挥部不主张打的同志主动作了自我批评。
铁王镇战斗是我们先遣部队南下关中打的第一个大胜仗，粉碎了敌人在这里建立镇公所的企图，震慑了侵占我赤水县的敌军。赤水境内的其他据点如马家山、蒋家山、十里塬所驻之敌，为了逃避被歼灭的命运，纷纷逃往别处，赤水全县遂被我收复。战后联防军司令部对我和三团团长葛海洲，还有三团通报嘉奖。
智取细嘴子
我们在铁王镇以北休整了整两天。这时接到旅长高锦纯同志的电报，说王世泰同志奉命率警三旅五团南下关中指挥作战，命令我立即带先遣部队北上，把世泰同志南下道路上的敌军据点统统打掉。我和杨伯伦同志带部队北上进入旬邑境内，经石门关进抵职田镇北长舌头部队北上进入旬邑境内，经石门关进抵职田镇北长舌头塬后掌村。我们决定先拔除位于正宁县南部三嘉塬的细嘴子据点。这是王世泰同志率部南进的必经之路。
细嘴子东西南三面都是悬崖绝壁，无法攀登，仅东北边有一条小道可以进出，像一条细长的乌鸦嘴。在接近据点处，敌人又挖了一条宽深各一丈多的壕沟，壕沟上安了吊桥。他们自己人如出入时，吊桥可随时放下，随时拉起。盘踞在这里的是近百名还乡团匪徒，他们在外号"活阎王"的团总带领下，奸淫掠杀无恶不作，群众恨之入骨。为了长期侵占，负隅顽抗，他们还修了子母碉堡，火力可以互相支援。我们先把这个据点作为攻坚战来打，令三营预伏在后掌至崖沟方向，准备打职田镇方向的援军；由三团副团长李荣芝带一营担任主攻。从3月28日开始打，打了两天，打不进去。于是，我们改为挖"对壕"的办法，把沟挖到敌方的壕沟里去，一步步接近据点。
敌人恐慌万状，夜里用绳索从后崖吊下一个人，身上藏着一封信，妄图向北边20里外湫头据点守敌求援。这封信被我截获后，李荣芝和其他同志商量，决定将计就计，让一营三连连长贾德全化装成国民党营长，全连换上国民党军服（长时间在敌后战斗，这些服装是必备的），从湫头方向一路鸣枪打炮，气势汹汹地赶来。我和另外两个参加围攻的连队，随即放了一阵空枪，装着"败退"下来的样子，到西坡店子西边布下"口袋阵"。敌中队长见贾德全带着部队到了，出来迎接。贾德全命令道，快出来和我们一起去消灭共军。敌中队长马上返回据点对还乡团下令，于是倾巢而出，追了上来。
进了我们的伏击圈后，贾德全一枪把敌中队长击毙，同时率队截断敌人退路。这伙敌人见中了埋伏，左冲右突，妄图逃命。我们的战士对这帮血债累累的匪徒早已恨之入骨，把步枪上了刺刀，连打带刺，将全部96个匪徒（含已死的中队长）打死了87名。对跪地求饶的9名俘虏，除其中一个不满15岁的小勤务兵自愿留下参军外，其余的8个俘虏交给王秉祥同志审查处理。
在细嘴子战斗结束后，职田镇之敌出动5个连组织反扑。新正县独立营正面抗击，营长高步云同志英勇牺牲。三团三营向侧后出击，将敌击溃，残敌狼狈逃回老巢。
小园子伏击美械营
一营在细嘴子南三嘉塬休整、等待了两天。4月1日，联防军代司令员王世泰、警一旅旅长高锦纯、关中地委书记张德生、警一旅副政委牛书申带领警一旅旅部、三团二营、警三旅五团以及关中地委机关、专署机关回到了杨坡头西坡村。我正向领导们汇报，王世泰同志劈头盖脸批评我："你违反俘虏政策，细嘴子塬上打死那么多人！"我解释说那不是俘虏，是战斗中打死的。我们部队的战士这一带的人多。还乡团坏得很，糟蹋战士的家属和乡亲。战士恨他们，心里有气，敌人也顽固，所以打得凶，击毙的多。世泰同志皱着眉头说："这也不行，不能这么干嘛！"张德生说："战场上打死不能算违反俘虏政策。要是敌人缴枪那就不能伤害了。"我说："缴枪的有9个，我们没有杀嘛！"王世泰不说话了。我正汇报中间南线指挥部发来一份电报，说有三四百敌军到了照金，正在搜山"清剿"。王世泰把电报看完说："不汇报了，先去剿匪吧！"研究谁去时，世泰说："还是懋功去吧！"张德生用胳膊肘儿捅我一下说："你情况熟，还是你去合适。"我说行。这时正好二营归还三团建制，三团的人就齐了。让我带三团去，另外南线指挥部武志升的两个营也统归我指挥。这时，杨伯伦同志因年纪较大，身体也不好，已离开先遣部队，到地方休息了。为了加强领导力量，警一旅政治部主任左爱同志被派来和我一起行动。左爱同志是江西人、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我和左爱赶到三团驻地时，已近中午，我们命部队立即做饭，吃完饭就出发。因一营驻地稍远，通知他们随后跟进。
我和左爱带二、三营南下，过了马栏河川，上了塬，天已黑尽，决定在桥儿沟村、西庄子、大小狮子村宿营。这些村子的群众见到自己的子弟兵回来了，高兴得了不得，拉着我们的手问长问短，控诉敌人的罪行，腾出窑洞，抱来铺草叫我们住，妇女们急忙烧水做饭，男人们还主动组织了担架队，准备送粮食弹药，抢救伤员。吃过晚饭，隐蔽在群众中的一名地方干部急急忙忙赶来说石门关到了敌人，于是我找孙璋同志商量，派侦察排长李忠孝率侦察小组到石门关方向侦察敌军的动向。正在这时，接到王世泰同志发的电报，说职田镇的敌人要出来，他已把一营截在路上，让他们配合警三旅五团打这股敌人，要我们也立即回去参加这次战斗。我和左爱、葛海洲商议，认为已近半夜部队还未吃晚饭，如立即返回造成部队疲劳，不利于作战，建议指定我们进入战斗的地区和时间，我们一定按时进入战斗，后接电同意，不久又接电说职田镇的敌人不出来了。
刚吃过早饭，号称"飞毛腿"的侦察员姚玉正满头大汗回来报告石门关之敌约500余人出发了，沿着戴家山山梁下来，向我驻地方向前进。侦察小组正隐蔽监视敌军动向。我和左爱、葛海洲以及三团参谋长姚知一同志研究决定歼灭该敌，并分析判断敌军的行动方向可能有三个，据此确定了战斗部署：三团二营经小园子塬进到连家河北侧山梁，拦头堵击敌人，防止其沿河川经连家河向旬邑逃窜；一营进到郭家掌至小园子之线，协同二营歼灭敌人，防其往职田镇方向逃窜：三营进到帝家河滩，待敌下山后，从其尾部攻击敌人；电令"南指"部队迅速赶到帝家河滩至七阶石一线。我和葛海洲等三团领导同志上七阶石观察敌情。
敌军是国民党正规军八十三师二四八团第三营，共600余人，全套美式装备，用的是卡宾枪和冲锋枪，还有六 O 炮、迫击炮、火箭筒、轻重机枪、报话机、战防枪等。那时，这就是第一流的装备了。他们依仗人多武器精良，以为这一带只有游击队，没有正规解放军，所以大摇大摆行进，没有戒备。
二营营长郭振海、教导员秦茂芳率领部队跑步通过小园子村时，发现敌人的尖兵已到达小园子村边。二营六连主动抢先占领小园子南塬畔的有利地形。敌人的尖兵班头戴钢盔已越来越近，当行进至30多米时，郭振海的指挥枪声一响，顿时弹雨横飞，一个尖兵班只剩下两三个活的，回头便跑。这时候，敌营长还未意识到已被装进了我们的伏击圈，只当是游击队的袭击骚扰，指挥全营向小园子高地冲击。机枪声、炮声响成一片。郭振海命令停止射击，把敌人放近再打。为与六连争夺有利地形，敌人呈集团式冲锋蜂拥而至。六连指战员看到敌人冲上来，早已做好了准备，待敌人进到阵地前二三十米时，连长大吼一声"打"，几十颗手榴弹砸向敌群，步、机枪一齐开火，把敌人打倒一片，其余的丢下尸体、伤员，狼狈败溃。敌人不甘心失败，继续向六连阵地猛扑。这时四连、五连已占领有利地形，互相密切配合，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敌人的冲击，冲锋与反冲锋，持续了1个多小时，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残酷，敌军始终未能接近小园子村一步。我二营的英勇战斗，为一营赶到争取了时间，对这次战斗的胜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敌军这时如梦方醒，知道碰上了解放军的正规部队并且已经陷入埋伏圈中。在退路被截断的情况下，敌军孤注一掷，集中兵力和火力向小园子继续冲击，妄图冲开一个口子突围。同时，又用一个连（敌一个连有两门六 O 炮、6挺轻机枪、30多支冲锋枪）的兵力向小园子左翼包抄，企图分散我们的兵力。我二营六连顽强阻击，激战中连指导员王良同志英勇牺牲。在敌军猛烈炮火优势兵力的冲击下，我二营左翼阵地被敌军突破，崾岘被占领，敌军嚎叫着向塬畔冲来。正在危机关头，三团副团长李荣芝带领一营跑步赶到，将敌堵在崾岘，形成暂时对峙局面。
这时，葛海洲同志布置并指挥的两处火炮发挥了重大作用。炮兵连副连长史彦芳带领的二排的两门迫击炮架在敌阵地侧面的一个山头上；炮兵连连长刘瑞福带领的一排的两门迫击炮在七阶石方向，距离较远。刘瑞福他们想办法，在炮弹后面加了4个火药包，增加了射程。从这两处都可以把敌阵地杜梨树下的营指挥所看得一清二楚。葛海洲同志指挥这四门炮对准敌营部直接开炮，炮弹接连在敌军官脚下爆炸，敌副营长被炸死。接着一颗颗炮弹准确地落在敌群中，炸得敌军鬼哭狼嚎、血肉横飞。趁我炮火的威力，一、二营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突击队迅猛扑向敌群。敌军失去指挥，乱了阵脚，连滚带爬向山沟下溃逃。我军乘胜追击，将敌军压到山坡下。三营在山坡下堵击。最终残敌被包围歼灭，只有个别的侥幸跑下帝家河滩逃走。
经过3个多小时的激战，除十几个敌人漏网逃走之外，共计歼敌610人，其中生俘500余人，缴获八二迫击炮两门，六 O 炮9门，反坦克战防枪一挺，轻重机枪31挺，火箭筒两具，冲锋枪、卡宾枪等300余支。我军仅有21人伤亡。敌营长自杀未死。我批了他一顿，让卫生队用担架抬着他，给他治伤，第二天因伤重还是死了。
正当围歼残敌之际，石门关之敌又出动一个营的兵力赶来驰援。援敌见其同伙已无可挽救，怕自己也遭到灭亡的命运，只隔着山沟打枪打炮，未敢下沟增援。
直到战斗结束、打扫战场时，南线指挥部的两个营才赶到。我和左爱责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说路上躲避国民党空军飞机轰炸扫射，把时间耽误了。我和左爱同志非常气愤，狠狠地批评了他们。
小园子战斗是我们集中一个团的优势兵力（武器装备与敌相比处于劣势），消灭美式装备敌军一个整营的重大胜利，强烈地震慑了敌人阵营，极大地鼓舞了关中军民。这次战斗打得艰苦、顽强，同时也打得干净、利落。战后，联防军司令部给我记了一大功，给三团记了一大功。建国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军事科学院，把小园子战斗作为典型战例编入《步兵团战例选编》，向全军作了介绍。
我们先遣部队没有辜负野战军、关中地委首长的期望和关中父老乡亲的嘱托，从3月20日打庙湾的第一仗开始，到4月4日小园子大捷为止，在短短半个多月内，转战700余里，7战7捷，歼敌2000余人，许多据点的敌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逃。小园子战后，马栏守敌一个旅也跑了。至此，关中分区境内的敌军被全部肃清，我党、政、军机关也很快恢复正常办公。
我们这支先遣部队之所以能在半个月打了大小7次胜仗，恢复了关中分区，主要有以下3方面的有利条件。一是有良好的群众基础。这里是我们的老根据地，军民鱼水关系亲如一家，每到一地，群众都给我们送吃送喝，腾房让窑，封锁消息，传送情报，打仗时运送弹药、救护伤员，给予我们极大的支持和帮助；其二，我们对地形熟悉，敌据点的周边情况、道路情况了如指掌，作战时心中有数，消灭敌人就像打扫自己家里卫生一样，得心应手；第三，我们部队干部战士的觉悟高、素质好，勇敢、机智、顽强，尤其有团长葛海洲、副团长李荣芝、团参谋长姚知一等一批德才兼备的指挥员辅佐我和左爱同志，真正做到了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处使，可以说，收复关中之战，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刘懋功（1916年8月23日—2009年12月23日），甘肃庆阳人。1934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后，空军第四航空学校政治委员、第十航空学校校长、空军第三军军长、昆明军区空军指挥所主任、南京军区空军司令员、兰州军区空军司令员等职。1955年9月，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1988年7月，荣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