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一百八十五章何去何从

刀白说小说 2024-11-14 20:19:02
无忌当然知道她为何这样说,于是岔开话题,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好像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莽古珠玉道:“看样子你身体已在渐渐恢复,怪不得嗅觉这么灵敏。这里是白猿谷。” 无忌一惊,说道:“什么,白猿谷?” 莽古珠玉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地说:“怎么,你害怕?” 无忌道:“我为什么害怕?倒是你的公主没准要害怕哩。” 莽古珠玉道:“哦?这话怎么说?” 无忌道:“这里是甘凤池曾经精心营造的一处‘根据地’,绿林义军都知道,你们不怕义军知道你们在这里,来找你们的麻烦?” 莽古珠玉冷冷一笑道:“怕麻烦也不用在这江湖上闯荡了。桀犬吠尧,各为其主,对立的双方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国家和反叛者的关系,就和你熟悉的江湖,正与邪的对立是一回事。再说,义军又不知白猿谷易主,我们为什么要怕?” 无忌点头一笑道:“你这话说的倒也有点道理。谁作的孽,谁来承受报应。” 莽古珠玉道:“要不要我扶你起来走一走?” 无忌笑道:“不太麻烦你了吗?”莽古珠玉不说话,搀扶他的那只芊芊玉手已经伸过来了。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少天,无忌的脚一挨地,好像觉得自己好像十几丈那么高,还伴有微微的头晕。莽古珠玉道:“撑得住吧?” 无忌一只手环在她的肩背,道:“还好,谢谢。”两个人走出门外,顺着一条小道,向后山走去。 白猿谷后山这条石径,原是甘凤池占据此地时修建起来的旧道,甘凤池和他的人在这里盘踞十年,甘凤池退走后,曾有一股义军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给官兵打散,大部分义军至死不屈,在谷中葬身火海。也许是以前走这条路的人不多,沿途野草丛生,落叶覆径,显得特别阴凉僻静。两人一路缓缓走过去,来到后山一个地方。后山是白猿谷的最高处,站在悬崖边上向下可以俯瞰白猿谷全谷。这块地方古树参天,绿叶蔽日,风过生凉,真是一处避暑的好所在。 无忌放眼四望,但见到处长满杂草,杂草中到处可见新鲜的瓦砾断柱,残垣断壁被火烧得漆黑。路旁草丛中倒着一块残碑,碑上字迹依稀可辨。无忌走到碑前,只见碑上隐隐刻着“白猿谷”三个大字,“谷”字少了绝大部分。碑身隐隐现出一丝暗红,不问可知,那些暗红是不知谁人留下的血迹。无忌站在残碑面前,感到一阵恻然。他触景生情,不禁由这残碑想到当年的天山派。曾几何时,这两个地方都是高山深谷,可却是殊途同归,衰落如此! 莽古珠玉用手斜斜徐指,说道:“那里有一座没给烧毁的天王殿,我们过去看看吧。”无忌默默点头,两个人又慢慢走了过去。无忌伤口牵动,刺痛不已,脚步慢了很多。两个人在荒径走了好一阵,方才来到天王殿前。 这天王殿不知建于何年何代,背后就是不见底的悬崖。整个天王殿前后三重,石柱残破,柱身上可见数道刀剑留下的痕迹,可知白猿谷被官兵攻陷之后,在这古老的天王殿也曾经过恶战血战。无忌前后看了一回,问道:“公主为什么会看中一个不祥之处,把这里收拾干净,也花了一番气力吧?” 莽古珠玉没有回答无忌第一个问题,说道:“公主就当是作善事,请了当地的百姓来,把死在这里的人的遗骸都烧化掩埋。就这都干了好多天呢。” 无忌道:“我以为是恨崖的人来干的呢。” 莽古珠玉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公主是恨崖主人,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公主和我之外的恨崖的人?” 无忌道:“唔,这真是没见过。恨崖的神秘之处便在于此吧。” 莽古珠玉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冷笑,继续说道:“若有人问恨崖有多少人,恐怕没人说的上来,哪怕就是公主自己,也说不清楚。恨崖的神秘在于没人知道它的底细,再说,恨崖是专门为保护皇上而设,这样的小事,哪里用得上调动恨崖的人?” 无忌道:“恨崖主人一旦遇上难处,怎么集合人手?” 莽古珠玉道:“看不出你好奇心还挺重的,不过你还是少知道一点的好,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无忌笑了笑道:“我不是好奇,也是好奇。” 莽古珠玉定定地看着他一阵,忽然莞尔一笑,说道:“你这个人真怪,难怪武林中的人叫你‘魔头’了。” 无忌转过话锋,问道:“公主去的是什么衙门?” 莽古珠玉道:“是先父曾经供职的将军府。公主到了地方上,照例要去拜访当地的军政首脑人物,并且给自己的行踪做好备案,以备内府核查。像她这样的身份,一旦在外面遇上不好的事,这份备案也是追查凶手的一个线索,这是太祖开国立下的规矩,百多年来没有谁敢违反,公主是金枝玉叶,越发不会了。” 只听有人说:“我回来了,你们俩在说什么?” 无忌回头一看,果然是爱新觉罗·阿慧。她身穿一件淡红色的长裙,一张清秀的鹅蛋脸红扑扑的,也许是赶路赶得有些急的缘故,她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莽古珠玉递给她一条手帕擦汗,如实说道:“他在问恨崖的事,我可不敢告诉他。” 爱新觉罗·阿慧淡淡一笑道:“告诉他也没事。珠玉,你去歇着吧。” 莽古珠玉点了点头,抽身走了。 爱新觉罗·阿慧走近身来,笑问道:“你没事了吧?” 无忌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差不多没事了。” 爱新觉罗·阿慧道:“还说没事,伤口又在渗血了,让我看看。”解开无忌的衣扣仔细端详一阵,说道:“还好,就是还在渗血,你这回伤得可真够重的。那个女人是谁,好凶狠的手段。” 无忌笑道:“她是西楚霸王庄而重的妻子,她的父亲纪药师十年前在长城之战中给我杀掉,她来找我报仇,当然心狠手辣了。对了,我在这里有几天了?” 爱新觉罗·阿慧道:“你猜猜?”脸上露出一点和她“身份”不大相符的俏皮,清丽的容颜更见妩媚。 无忌心中一荡,忙抬起头望着天空,说道:“我猜不出来,至少也有三四天吧。” 爱新觉罗·阿慧一笑道:“三四天?你昏迷就昏迷了整整半个月,不断说胡话。” 无忌心里一惊,道:“胡话?我说了些什么?” 爱新觉罗·阿慧道:“你在叫人的名字,一会儿大哥大哥的,还叫了妈妈。你梦见你妈妈了?” 无忌微微摇头道:“梦里的话谁能记得,做梦的情形,有谁记得清清楚楚?也许我是很想妈妈吧。唔,我记得在梦里看见你了,我有没有叫你?”不知为何,他一见爱新觉罗·阿慧就想开她的玩笑,以前他从没想过和哪一位女子随意开玩笑的。 爱新觉罗·阿慧脸红着呸了他一口,说道:“你尽会胡扯。”扶着无忌在天王殿前的阶梯上坐下,温言说道:“不开心的事,还是少想它吧,不如趁你精神好,给我说说天山派的故事怎么样?” 无忌道:“天山派的故事?你想知道什么?” 爱新觉罗·阿慧道:“比如比恨崖还神秘的‘天净沙’,朝廷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就始终没查出来它的首领是谁,成员有多少。” 无忌微微一叹,说道:“天山派灰飞烟灭,现在说这些已没什么意义了。而且我也不知‘天净沙’到底有什么人,只有灵渡伯伯才知道,而灵渡伯伯也已死了十多年,这个秘密恐怕是再也没人知道了。” 爱新觉罗·阿慧道:“好,不说就不说,如你所言,天山派已不复存在,问了也没什么意义。天山派从开山始祖开始,四种镇派神功就一直传下来了吗?” 无忌摇头道:“也不是。天山二十七代掌门接位时,正是五代十国的末期,诸侯争霸的动乱岁月,天下尽罹兵火之灾,天山掌门只传了有限的几个徒弟,那些弟子学成之后,有的隐逸江湖不知去向;有的被人谋害死得不明不白,最后还懂得天山派武功奥秘的,只剩下了一个哑巴和一个牧羊人。” 爱新觉罗·阿慧道:“这倒是一段缘法,震烁武林的天山绝技,竟然是一个哑巴和一个牧羊人传下来的?” 无忌道:“哑巴是老掌门的贴身侍者,据说他是老掌门家里的一个亲戚,老掌门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很可怜,就把他带到天山,让他服侍自己。老掌门去世后,只有他能打开藏经阁的机关;至于牧羊人之所以叫他牧羊人,是因为他没做天山派弟子之前,的确是草原上一位给酋长家里放羊的羊倌,死后也没留下自己的名字。历代先贤不知他的名字,只能用牧羊人来称呼他。他是天山派在经过五代十国的大动荡之后,真正把本派武功传下去的一位‘功臣’,如果没有他和哑巴,天山武功也许就真的湮灭世间了。” 爱新觉罗·阿慧道:“照你的说法,牧羊人岂不是无师自通?” 无忌道:“可以这样说。牧羊人在一次罕见的暴风雪中救了迷路的老掌门,老掌门出于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便收他做了关门弟子。不过老掌门年纪高大,重病缠身,收了这个关门弟子却已没精力传授他武功,没多久就去世了。老掌门死后,由哑巴执行老掌门的遗命,带牧羊人进了藏经阁,由他自习自练。不想牧羊人天赋异禀,不仅练成了绝世武功,还开花散叶,收了不少有名的徒弟。” 爱新觉罗·阿慧笑了笑道:“能有多有名呢?” 无忌也笑道:“北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就是牧羊人的徒弟,算是有名了吧。” 爱新觉罗·阿慧说道:“胡说,世人都知赵匡胤的师父是华山派的老祖陈抟。” 无忌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匡胤跟陈抟学的是兵法和治理国家的本事,他的武功却是正宗的天山嫡传。他得到天下,世人皆知他最常用两件兵器,一件是九环刀,一件是八卦棍,但绝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件极少在上阵时用的兵器就是飞龙剑,这把飞龙剑,就曾是牧羊人的用剑。” 爱新觉罗·阿慧道:“飞龙剑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无忌道:“两宋之后,飞龙剑不知何故消失世间,后辈弟子再也没人见过,只从先辈的日记中知道这把剑重量数倍于他剑,剑身上排列着六条月牙形的弯刃,锋利无比,无坚不摧,传说是西域玄铁所制,只有气力大异常人的人才使得动。牧羊人是贫苦出身,他的气力是与生俱来,宋太祖也是天生神力,牧羊人看中他这一点和自己极为相似,收他做了传人,后来把自己的宝剑也送给了他。” 爱新觉罗·阿慧笑道:“真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无忌道:“你想做什么?” 爱新觉罗·阿慧道:“好让我好好向你请教天山剑法呀。怎么,你不会那么小气,敝帚自珍吧?” 无忌淡淡一笑道:“切磋武功也没什么,我没必要藏私。” 爱新觉罗·阿慧道:“你怕我学了你的剑法,反过来对付你?” 无忌道:“不。我是怕天下汹汹之口,累及于你。这次我受伤,是因为庄夫人的不明是非。天下有会武功的庄夫人,不会武功的庄夫人、专爱搬弄舌头的庄夫人又有多少呢?” 爱新觉罗·阿慧听了,脸上黯然失色,过了良久,才说:“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又慢慢走回去,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无忌偷偷看了爱新觉罗·阿慧几眼,心里有点后悔。 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无声地看着他们,这个人就是莽古珠玉。她远远地看着爱新觉罗·阿慧搀扶着无忌走回屋子里,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他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的期间,他忽然想到,他是在河北受伤,是怎么到的甘肃,又怎么住进的白猿谷,替他治伤的人是谁?这一切都是爱新觉罗·阿慧和莽古珠玉做的吗? 爱新觉罗·阿慧送无忌回房后,莽古珠玉给他送了些容易咀嚼的东西来,无忌胡乱吃了一些,便半躺床上闭目养神。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一轮新月缓缓出现。无忌站起身来,向窗外望去。外面是一座小院,约有三四丈见方,全用熟土夯筑,十分平整。小院四周有篱笆围成,院里放着一张看上去有些粗糙的石桌,配有四个石凳,大概是供人在此弈棋之用。院子左侧有一口水井,井栏上吊着一个粗大的木桶,把小院的环境衬得颇为幽古。 无忌走出房门,沿着小道向院外走去。转过一片疏林,前面有间小小精致的屋子。无忌心想:那大概就是爱新觉罗·阿慧和莽古珠玉的住所了。屋里亮着灯光,白色的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似在对坐谈话。无忌一看就知道这是爱新觉罗·阿慧和莽古珠玉。他想悄悄过去,听二人在谈些什么,可又却步不前。莽古珠玉武功如何他没见过,爱新觉罗·阿慧非等闲之辈,贸然前去,被她所觉,结果只会尴尬。 无忌站在原地,远远地注视着二人。他只感到二人在说话,却听不到声音。过了一会,两个人影一同站起来,接着又见爱新觉罗·阿慧和莽古珠玉走了出来。无忌赶忙将身一俯,藏进路边一丛树木之中。过了片刻,但见爱新觉罗·阿慧和莽古珠玉先后从眼前经过,莽古珠玉的肩上挎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走了。爱新觉罗·阿慧边走边说道:“这一别,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再得一见了。看见他,我竟有了抛弃功名隐居名山逍遥自在之想,只想从此后再也不过问红尘俗事。可惜这世上遂心之事实在太少。我不敢忘记恨崖的规矩,也不愿离开皇上,想来心中实在矛盾之极,不知如何是好。” 莽古珠玉听了默默无语,爱新觉罗·阿慧携着她的手走了几步,远望夜幕下的群山起伏,微微叹息一声。她那一声叹息虽轻,真是发自肺腑,不知包含了多少欲诉还休之情,又涵盖着多少难言之隐。 莽古珠玉说道:“你不止一次地问我该如何处置,我的心意也早向你说明,你是聪明人,遇事尚需三思,千万莫要自误。你是身份高贵的公主格格,他人才固然出色,到底是汉人养大的,又是天下武林亟欲得之而后快的‘魔头’,满汉不能通婚暂且抛开一边不论,你一个冰清玉洁金枝玉叶的身子,哪能跟他背上非议,遭江湖上人的白眼?难道萧然先师的教训,对于你我而言还不够吗?”言下之意,似乎莽古珠玉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因为满清开国立下的这条“满汉不通婚”的铁律无果而终了。无忌听了,心头微微一沉。他不是汉人,他是蒙古人,但如果他真的和爱新觉罗·阿慧扯上瓜葛,前路上的荆棘之密,可想而知。 简单地说了这几句,爱新觉罗·阿慧和莽古珠玉忽然沉默下来,静静的小道突然显得更为寂静,好似一片落叶的声音,也如鼓点一般。过了很久,爱新觉罗·阿慧突然问道:“你说前几天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逐鹿侯已离开北京,回到漠北,不知消息是否真切?” 莽古珠玉道:“是的。这老贼虽乔装出京,哪能瞒过恨崖密探的眼睛!那姓张的丫头就在他身边,看样子至少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我们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够,你怎么忽然关心起他来了?” 爱新觉罗·阿慧道:“他虽回到漠北的老巢,我料他多半是不死心的。我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魔头赶走就赶走了,谅他翻不起什么大浪,何必还要派海兰布和他保持联络呢?” 莽古珠玉道:“你的意思是这老贼还会东山再起,重回京城?” 爱新觉罗·阿慧沉吟片刻,说:“此人长袖善舞,最会蛊惑人心,他回到老巢之后再起阴谋的可能还是有的。皇上叫他‘遥领’国师之衔,俸禄照给,是我的提议,但皇上叫他回家‘休养生息’,却没说从此不再用他,却又不是我的谏言了。海兰布那奸贼平时就和他眉来眼去,他还当我不知道呢,他其中不知得了逐鹿侯多少好处,也以为没人知道,殊不知我只要一句话,立即可以将他逮捕下狱,抄灭家产,我是看在皇上身边尚须用人,才忍他到今。现在逐鹿侯虽是离开了京城,对外自称‘国师’,还打着朝廷的旗号在外招摇,皇上对此也不以为意,真令我无法开怀!你替我传令,我们的人只要好好监视他,现在还不到把他和他的势力连根拔起的时候。对这样的人,我们不能以常情度之,也万万不可轻敌小觑。” 莽古珠玉点头说道:“好,我连夜出谷,传了你的命令,就先回北京去了,你一个人小心点,记住我的话。” 爱新觉罗·阿慧沉吟片刻,说道:“也好,你多带几个人与你同行,路上保重!”站在路口,目送着莽古珠玉打着火把,一步步向下走去。莽古珠玉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爱新觉罗·阿慧说道:“小妹,你可千万要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呀。” 爱新觉罗·阿慧点头说道:“我会的,你路上小心。” 莽古珠玉走了许久,只听爱新觉罗·阿慧自言自语地说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这是何苦来哉!”清凉的晚风吹过,她的长发飘散起来,在静谧的夜空中,几是如鬼似魅,美则美之极矣,却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这一夜无忌没怎么合眼,他想,和他一样辗转反侧的,应该也还有一个爱新觉罗·阿慧吧?无忌想的是自己日后的何去何从,那爱新觉罗·阿慧想的是什么呢? 快要天亮时,无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一觉醒来,汗湿衣裳。他下床走出门外,清凉的晓风迎面吹来,令人神清气爽。他在院子里坐了一会,爱新觉罗·阿慧手里拿着一把野花,巧笑倩兮地走了过来。无忌迎着她站了起来,说了句:“你来了!” 爱新觉罗·阿慧把花送过来凑到他鼻子边,说:“闻闻,香不香?” 无忌道:“是你鼻子太好,还是我鼻子失灵了,我怎么闻不到香气?” 爱新觉罗·阿慧哈哈笑道:“你鼻子没准是没什么用了,哈哈。”她把野花放在石桌上,说道:“你伤好之后,打算怎么办?” 无忌道:“我是过一天算一天,没想过以后。行走江湖,谁能想那么远?” 爱新觉罗·阿慧道:“离开白猿谷之后呢?” 无忌摇了摇头,说道:“也没打算。你会在这里多久?” 爱新觉罗·阿慧清秀的鹅蛋脸微微一红:“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她望了无忌一眼,笑问道:“又休息了好几天,你觉得怎样了?” 无忌打开衣襟摸了摸伤口,伤口上结了一个软软的痂,再过半个月差不多就可以痊愈了。他正想问是谁给他治的伤,爱新觉罗·阿慧已先说话了:“我想向你请教请教天山剑法,不知你是不是愿意赐教?” 无忌笑道:“你的剑法已经很高,何须向我请教?” 爱新觉罗·阿慧掩嘴笑道:“剑法这方面,让我真正服气的人可不多。” 无忌想了想,说道:“于其舞刀弄剑,不如坐而论道。” 爱新觉罗·阿慧道:“也好,请问天山剑法,最厉害是在哪里?” 无忌笑着说道:“我的剑法,比起天山派的历代英贤,那还差的太远。不过,既然你问起,我就和你谈谈也无妨。天山剑派武功源流,源出隋末大侠昆仑奴的妻子紫玉夫人,为紫玉夫人反其夫昆仑奴的剑法所独创。紫玉夫人学究天人,只传了一个徒弟,就是本派开山始祖心月神尼。心月神尼在紫玉夫人的悉心指点传授下苦学十年,精益求精,将紫玉夫人所创的拳经剑法融通悟透之后,出山云游,遍历九州四海的名山大川。她后来来到西域,被名扬天下的天山所迷,感群山之雄,法冰川之险,取天湖之幽,悟长春之奇,将雄、险、幽、奇融入紫玉夫人所传拳剑,出神入化,浑然一体,创出名垂千年的天山武学。 故天山剑法之精要在雄、险、幽、奇四字。概言之,即以雄为气,以险为意,以幽为技,以奇为制,乃四大神功之根基所在。心月神尼乃隋炀帝幸宫女所生,虽非正统,亦有帝王之后的心高气傲,孤立不群,因此她收徒弟,身份一般者也不愿收。幸好缘分凑合,她在五十岁生日那年,遇上了她生平唯一一个衣钵传人,这便是本派第二代祖师李嵩。”他说到这里,不禁喟然长叹,说道:“而今懂得天山剑法全部奥秘的,不自傲地说就只我一人了。十五年前我再次出山时,恩师白云师太曾叫我修身养性,克已慎行,切勿恃艺自骄,只宜蠖曲龙潜,守善自重。” 爱新觉罗·阿慧听了若有所思,她认真地问无忌道:“你看我的剑法,终能与先贤比肩否?” 无忌道:“你的剑法雄险有余,奇变不足,若在精深二字上下功夫,假以时日,或能直追前贤,能否别开生面,成就宗师之教,只能说事在人为。拳剑的修行,存乎一心,若是按图墨守,是很难穷其奥的。” 爱新觉罗·阿慧听了不禁有茅塞顿开之感,她满怀高兴,从腰间解下宝剑,双手捧到无忌面前,说道:“这就是我希望听见的良言。这柄宝剑,乃是先师祖萧然散人在世时自铸,请你用这把宝剑,不吝赐教于我吧。” 无忌忙推她的手腕,说道:“你我年纪相当,相互切磋,相互引证是可以的,赐教之说,愧不敢当。萧然散人的绝技,我也仰慕已久,不如我陪你走几招,散散心怎样?” 爱新觉罗·阿慧听了不禁心花怒放,回屋把无忌的两口宝剑都取了来,问道:“你伤口尚未全部长好,你看用哪一把剑趁手一点?别要过分用力,挣裂了伤口就不好了。” 无忌拿起祝禽剑,笑道:“这把剑的剑质和你手里的宝剑相当,相互击刺碰撞,不怕损伤,就用祝禽剑吧。”爱新觉罗·阿慧剑他说得如此体贴,不禁心里暖融融的,点头说道:“好,你要小心了。我的剑法有好处,有绝妙之处,但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出招容易收招难,你要觉得化解不来,只需躲开就算,我们不争胜负,只论长短。”退开六尺,叫声:“小心看剑!”剑柄一抖,剑锋颤动,登时抖起了朵朵剑花,从半空中洒落下来。 这一招又快又没什么作势的起手式,是萧然散人独创的剑法,一经施展,可以回环变化,看似一招,足以变出六七个不同的变招。她第一剑方出,第二剑第三剑便跟着使出,瞬息之间,既刺无忌胸口的璇玑穴,又对准了无忌胸腹的三脘要冲,双腿穴道,也尽在笼罩之下,不明武功的人看上去,就似乎她只发了一招一般,果然又快又稳又狠辣。无忌身躯微微一挪,“当”的一声,弹开了她的长剑。无忌正要借这一剑的反弹之势,加强第二剑的力道和速度,但他刚刚身移步换,猛然间剑气森森,爱新觉罗·阿慧的长剑已追到身后,无忌只觉微风飒然,头也不回,反掌一推,回剑相格,铮的一声,双剑相交,两人不约而同手腕微微一震,刺向对方的一剑几乎同时歪了半分。 爱新觉罗·阿慧解了这一招,不由自主地赞道:“好剑法。”剑光一闪,长剑倏然指到无忌心房!无忌也是长剑一挥,势似奔雷骇电,长剑从爱新觉罗·阿慧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手法劲力,都堪称妙到毫巅,迫爱新觉罗·阿慧回剑自保。爱新觉罗·阿慧长剑倒挂,解了无忌的攻势,忽地斜刺飞来,无忌招数使老,单掌一按,哪知爱新觉罗·阿慧的剑法当真奇诡,无忌明明见她剑随身进,剑尖刺向自己左侧,哪知她中途突变,无忌一掌按空,但见剑光一绕,“铮”的一声,无忌竟给她剑上传来的一股柔劲推开了好几步!紧接着爱新觉罗·阿慧剑锋一偏,尖锋斜掠,向无忌太阳穴边刺来! 无忌似是早已料定她的招数,当下横转剑脊,似拍似按,侧身反退为进,反手一剑,爱新觉罗·阿慧柳腰一折,一闪闪开,无忌的剑招余势未尽,用了个“燕子穿帘”的招式,剑光护体,喝声:“小心!”连人带剑,化成一团白光,倏的穿来! 爱新觉罗·阿慧叫声:“好!”长剑夭矫,俨若龙蛇飞舞,趁着无忌避招甚急,重心不稳之际,长剑疾地攻向无忌下盘,眼看这一剑就要刺到无忌身上,只见无忌长剑倏地一旋,爱新觉罗·阿慧那一剑虽然中规中矩,一剑刺在无忌祝禽剑的剑身上,但无忌这长剑一旋,正好反引爱新觉罗·阿慧的劲道,举重若轻把她长剑弹开,刚好破了爱新觉罗·阿慧的一记险招,两人都是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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