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总统尹锡悦在被逮捕并拘留数十天后被法院裁定获释,但他将继续在非羁押状态下接受宪法法院弹劾案等案件的审理。虽然刑事审判与弹劾审判分别属不同程序,但这一决定对尹锡悦来说是一个积极信号,也再次加剧了韩国朝野以及民间的对立。不过,韩国宪院称其拘留状态与弹劾审判无直接关联,法律界也普遍认为不会对弹劾审讯结果产生实质影响。
因弹劾案被停职的尹锡悦结束52天的拘留,周六(3月8日)获释离开首尔拘留所,随后乘车返回汉南洞总统官邸。这位总统通过律师发表声明,感谢法院展现出纠正违法行为的勇气与决心,并向支持者及执政党领导层表达感激之情。不过,尹锡悦将继续在非羁押状态下接受宪法法院弹劾案等案件的审理。
前一天,韩国首尔中央地方法院上以程序瑕疵为由,宣布取消对尹锡悦的拘留决定。法院在裁决中认定,羁押期限应以小时数而非天数为单位计算,而拘留合法性审查的相关材料等在法院的停留时间也应该被计入,因此尹锡悦是在羁押期限届满后才被检方起诉。根据检方以天数为单位计算,最终导致尹锡悦被超期拘留约九小时。
法院还提及尹锡悦辩护人的主张,即高级公职人员犯罪调查处(公调处)侦查范围不含内乱罪,且公调处和检察厅是两个独立的侦查机构。但双方在没有法律依据的情况下相互协商分期适用《刑事诉讼法》所规定的羁押期,在此过程中未走所需程序。法院认为,有必要进一步明确相关流程并消除围绕侦办过程合法性的疑点。
法院取消对尹锡悦的拘留决定后,韩国大检察厅召开会议,最终决定不提出抗诉,执行法院的释放决定。但负责此案的紧急戒严特别调查本部对此持有异议,直至周六(3月8日)下午5时许才接受大检察厅的指示,并向首尔拘留所下达释放通知。
尹锡悦去年12月3日实施短暂戒严令引发政治动荡,韩国国会在11天后通过弹劾决议,暂停其总统职权。除此之外,他也因涉嫌发动内乱罪于今年1月15日被捕,成为韩国历史上首个在任期内遭逮捕的总统。尽管韩国现任总统在职期间享有刑事豁免权,但豁免权并不适用于犯有内乱罪和外患罪的情形。
尹锡悦获释前后,韩国首都首尔市内多地举行大规模集会,支持者与反对者呈现出明显对立,这凸显当前韩国政治的撕裂状态。反对弹劾的一方欢呼庆祝,高喊“我们赢了”。而支持弹劾的一方则表示强烈反对,有市民愤怒地说:“被民众力量拘留的内乱首领嫌疑人居然被释放,这简直不可接受!”
更不用说,韩国朝野对尹锡悦获释也表现出明显对立。执政党国民力量党对于法院的决定表示“欢迎”。而五个在野党则发表联合声明表示强烈遗憾,并强烈谴责检察总长。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议员周日(3月9日)在国会大楼举行集会,谴责检方未对法院释放尹锡悦的决定提出上诉。
共同民主党党鞭朴赞大直言,检察总长沈雨廷主动放弃检方对法院裁定提起抗诉的机会,释放内乱头目尹锡悦,这个举动就应成为引咎辞职的理由。如果沈雨廷拒不辞职,共同民主党将考虑发起弹劾等各种应对方案。
不过,沈雨廷周一(3月10日)回应,检方是综合考虑侦查组、大检察厅高层会议等各方意见后,基于合法程序和原则做出的决定,这并不能成为自己需引咎辞职或被弹劾的理由。但发起弹劾是国会固有权限,若国会启动对自己的弹劾程序,将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
毫无疑问,尹锡悦获释对其自身是一个积极信号,有人担忧这可能影响弹劾案的审判。他虽然无法返回总统办公室履行职责,但在政治信息传递方面并未受到实质限制,被指可能以总统官邸为指挥中心展开舆论战,在弹劾案最后阶段动员支持者。但韩国总统室表示,考虑到弹劾案判决结果即将出炉,尹锡悦将尽量避免外部活动,只会见前来拜访的人士。
对此,韩国宪法法院指出,尹锡悦的拘留状态与弹劾审判无直接关联,其裁决将基于宪法和相关法律进行独立审理。此外,宪法法院所采纳的证据均符合合法程序,不受此次拘留争议的影响。韩国法律界人士也普遍认为,法院取消拘留尹锡悦主要是基于对公调处调查权争议和检方逾期起诉争议的判断,对于宪法法院弹劾案的审判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目前,韩国宪院已完成尹锡悦弹劾案辩论,据称每天都举行评议会议对案情进行研讨。韩国司法界曾普遍认为,考虑到前总统卢武铉和朴槿惠弹劾案的判决结果于最后一场辩论结束两周后的周五出炉,尹锡悦弹劾案在本周五(3月14日)宣判的可能性较大。但也有观点分析,由于尹锡悦在弹劾审判中对程序和实质性争议进行全面抗辩,导致宪院工作量增加,因此宣判可能还需推迟一至两周。
韩国民调机构Realmeter2月24日发布的民调结果显示,52%的受访者支持宪院裁定尹锡悦弹劾案成立,45.1%支持驳回弹劾案。不过,韩国宪院将有九名或者八名法官对弹劾案做出判决仍备受关注。虽然宪院裁定代总统崔相穆不任命法官马恩赫构成违宪,但没有明示任命时限,所以何时任命尚不明朗。
如果届时有六名以上法官支持弹劾,尹锡悦将被罢免,接下来韩国必须在60天内举行新的大选。最新民调显示,韩国执政党的支持率反超最大在野党,两者差距在误差范围内。Realmeter周一(3月10日)发布的民调显示,执政党国民力量的支持率为42.7%,较前一周上升5.1个百分点;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为41%,较前一周下降3.2个百分点。而在前一次调查中,共同民主党以6.6个百分点的优势领先国民力量党。
不过,关于下一届政权该由朝野哪一方执掌,50.4%受访者希望在野党执政,44%受访者支持执政党继续掌权。支持政权更迭的受访者占比较前一周下降4.7个百分点,希望执政党继续执政的受访者则增加五个百分点。两者差距从16.1个百分点缩小至6.4个百分点,但仍在误差范围之外。
当然,如果有三名以上法官反对,尹锡悦将重新掌握总统权力,包括行政决策、任命官员、外交事务和国防指挥等。但考虑到弹劾案的激烈程度和社会分裂,如果尹锡悦复职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的政治对抗。支持弹劾的民众可能会对宪院的裁决表示不满,不排除会引发新一轮抗议活动和社会动荡。
总之,尹锡悦意外宣布戒严引发的政治震荡已持续三个多月,接下来他的政治命运究竟会终止还是延续将会有一个明确结果,但韩国政坛是否能够进入平稳期仍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