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头,他冷漠地看着满身血污的我被抬上担架。
我颤抖地抚着孕肚,汩汩流血,浑身痉挛,无助地对他说:
“谨言,好疼……”
而他满脸嫌恶。
他对我说:“死不了的话,记得把离婚协议签了。”
然后他带走了肇事司机——他的白月光。
管家说,他整夜未归。
我知道,一切终于该了结了。
1.
周谨言是我的爱人,与我携手十载的战友,一个沉睡三年的植物人。
三年前,我被他的白月光污蔑控告非法集资,被对手公司打击关押软禁。
他在去救我的路上车祸重创。
我失去了与他辛苦创立的心血,也差点儿失去了他。
我以为这辈子我会永远守着一副永无回应的躯体。
也习惯了三年来吃斋信佛遍寻名医的日日苦求。
如今,他真的醒了。
我发觉了他双睫的第一次微动,紧握他的手日夜不离地守了十七天,成为他沉睡苏醒见到的第一个人。
周谨言苏醒后认出了我,久久握着我的手。
我们平静地相视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泪眼朦胧,他非常艰难地吐了四个字:“苦了你了。”
那一刻,我的泪夺目而出。
他不知道,这三年,世道凉薄人间险恶。
故人纷纷死伤离去,我们的数载心血付诸东流。
他曾紧紧护住的小白兔原来食人吸髓,他以为满身盔甲的我竟然失守阵地风雨飘摇。
我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撑得起无数信任,是否真的对得起他,是否能够为故友报仇雪恨?
而今,我似乎又有了依托,终于多了一份慰藉。
谨言,你知道吗?
我等你,好久好久……
2.
周谨言意志坚韧,每日疯狂复健,一个多月便有了自理能力。
他说要帮我,不想让我一个人殚精竭虑。
然而我告诉他我们所经受的一切,以及现今的处境之后,他却经常整日不语。
或许,因为那一切和尹世萱有关。
那个女人,是他的白月光。
在周谨言十六岁家道中落之后,就和他断联的女人。
七年前,蒙亿实业刚现雏形的时候,尹世萱的祖父尹锡正投给我们其中一笔启动资金。
尹世萱突然出现又走进了他的视野。
那时候,尹锡正在饭局上公然夸周谨言胆大锐利,像他的老对手,周谨言的祖父周万臣。
还要当着我的面撮合周谨言和尹世萱的婚事。
虽然周谨言拒绝了婚事,但还是把尹世萱带进了蒙亿实业的中心队伍。
美其名曰:学习历练。
尹世萱在周谨言眼里,永远都是能让他退一步的小女孩儿。
他可以和我据理力争,但对尹世萱,永远是“和她计较什么”!
我知道妻与友的分别,知道他对尹家的几分感激,也一直信任他不越雷池。
可是,就是周谨言这样信任感激的尹家,在暗处操纵了那场惊天阴谋。
尹世萱,凭借对蒙亿实业的层层了解,撰写了对我的控告书,导致我被抓捕调查。
而后蒙亿实业遭遇了一浪接踵一浪的脏水污蔑。
直到周谨言车祸昏眠,不明组织私自关押了数十蒙亿实业初创者,逼迫他们交代“罪证”。
直到我收到了故友袁子琳自杀身亡的消息,和剩余十三人的死亡威胁,我不得已宣告破产,净身离开蒙亿实业。
现在,灌注我们心血的蒙亿实业已经到了尹锡正手中。
与我们一起打拼起家的初创者死伤无数,被尹家狠心夺命的周谨言也刚刚苏醒。
而我后来独自咬牙创办的因爱饮品如今被打压得一文不名。
让蒙亿实业伤筋动骨的尹世萱如今全身而退,回到了尹锡正的山音控股。
我想报仇,却反抗艰难。
周谨言从未说过他不相信这一切出自尹锡正之手,但他却私下多番联系尹世萱:“小萱,我真的好想见你……”
3.
因为周谨言刚刚苏醒,我又一向信任他,从未揭穿过他与尹世萱重新联系的事。
我想,他会自己调查,也懂得分寸。
可是,他第一次整天未归,就是去见了尹世萱。
那日傍夜,我等在家里,终于等到周谨言的车开进了大门。
我站在阳台上看见他坐在车里,冷峻冷酷,像与我隔着一条银河。
我似乎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他。
这处别院,是我为了照料周谨言特意制下的。
近郊湖畔,我等了一个白天,居然心境孤冷。
他醒了那么久,我却越来越有孤军奋战之感。
他最近,一直在了解我辛苦创立的因爱饮品与立信文化,掌握了我所有的核心动向。
却从不插手,也从不表态。
从苏醒时的感激,到现在的冷漠,周谨言让我觉得,他对我失望透顶!
尤其是,他现在主动去亲近尹世萱!
他去亲近血刃我至亲故友的仇人!
尹家,沾满了蒙亿实业初创者的鲜血!
我猜不透,现在的他在想什么。
于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只有一腔愤怒!
我自己下了楼,见他杵拐下了车。
此时的周谨言还瘦削非常,半个人的重量都支在拐杖上。
一张皮贴骨的冷脸,从不扯笑,拒人千里。
我怀疑,我也在千里之外。
想到这儿,我心中滋味难讲。
周谨言看见我,自然地把左手伸过来。
平日里,我都是这样扶他的。
可是这次,我没有动。
我问他:“尹世萱,最近好吗?”
周谨言惊了一下,慢慢收回了左手,没有理睬搀扶他的护工。
“她很好。”
周谨言似乎有些恼。
他走过了我,直接进了门,没有看我一眼。
我的愤怒,到了极点!
4.
我跟进了门,叫住了走路依旧颤巍巍的周谨言:
“谨言,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他仅仅偏过侧脸,冷冷地说:“我会自己去查。”
“你查到了什么?”
“现在,蒙亿实业蒸蒸日上,却不是在我们手里。”
他的失落让我我觉得很残酷:“那是因为尹世萱……”
“够了!陈幻雪!”
周谨言撑在拐杖上转过身来,人还是虚弱,却阴冷得让我不敢靠近。
他让我觉得,他对我有所恨恼。
他冷淡地说:“放弃蒙亿实业的人是你,牵连那么多人伤亡的人是你。小萱作为蒙亿实业初创者的一份子,她怎样我都看在眼里。你拿不出这一切和她有关的直接证据,却把一切罪名推在她身上,就因为她能全身而退?那完好无损留下来的你,你要怎么解释?”
“所以你恨的人是我?”
周谨言愣了一下,有所叹息:“可能,我当初选择你就是个错误。”
我发觉心头被狠狠撞了一下,没有任何比此时更让我心痛。
“周谨言,你说什么?”
“你的出身、眼界、阅历,根本就不足以成为我的妻子,更不足以担当蒙亿实业的二把手。你损失掉我们所有人的心血,是必然罢了。”
我听到周谨言这样讲,心痛不已。
与我并肩数载的爱人,居然在最难的时候质疑我,否定我,甚至嫌恶我?
这不是我认识的周谨言!
“谨言,尹世萱对你说了什么?”
“这是我眼里的你,也是真实的你。你再不能接受,也不要推到小萱身上。”
“我在你眼里,这么不堪?”
周谨言竟然冷笑一声:“如果我当初没有执意娶你,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声音颤抖:“你是说,如果你娶了尹世萱……”
“我们离婚吧!”
“周谨言!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她害死了多少人?”
我竟然看到他满目的嫌恶!
他皱着眉头对我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看着他对我满是憎恶转身离去,我心头狠狠作痛。
周谨言,怎么会变成这样?
5.
白天,周谨言的心理医生告诉我:
“过去的事情刺激太大,他又对现在的自己难以接受,以至于非常封闭,需要非常亲近的人打开他。”
我觉得,是我对醒来的周谨言关怀不够,才导致了他行为和思想上的逃避。
我一直希望他能和我并肩扛起事业,没想过这对尚且虚弱的他可能太过沉重。
我想,我应该和他找回温存与爱慕。
那晚,我打算重新和他同眠。
晚上10点,我进了他的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周谨言腿上的电脑发着惨白。
他靠在床头,电脑的荧光照着他的睫毛微微闪动,似乎只是闭目养神。
我开了灯,周谨言便醒了。
他问我:“你怎么来了?”
“陪你睡觉。”
他还很诧异。
而我拿着带来的丝质吊带直接进了浴室。
三年了,不知道功能有没有退化。
我洗浴出来的时候,周谨言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白天的报表。
他仿佛对热辣如火的我不感兴趣。
可是,三年前,他次次对我如饿虎扑食。
这真是让我失望。
我直接上了床,坐在了他的腿上,盖上了他的电脑。
他抬起眉头的刹那,满是对我的厌倦与嫌弃。
我挑衅他:“功能退化了?这么淡定?”
“受不了就出去找。”
“周谨言?”
他不甚理睬我,只把电脑合上扔在了一边。
我感觉一阵羞辱。
我抓起他的领口,问他:“你是不是那个功能没了?不敢告诉我?”
“你这么想要?……那明天给我一份体检报告。”
“混蛋!”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我和他,从没动过手,也从没这样怀疑过对方的忠贞。
但是他变了,变得尖刻凉薄,不像是他。
我满腹委屈,看着冷漠冷血的他,不能平复。
我怎么会就这样任他欺负呢?
我从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
我直接坐了上去,扒开了他的衣服。
任他抵抗,任他说我是“疯子”。
今晚他挣脱不掉!
直到他把我压在了身下,他双眼通红,满是痛恨。
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疯了?”
而我却捧着他瘦削的脸,泪眼温热,呵呵地傻笑:“我再没有你就疯了,你不要我,我就疯了……”
我清楚地看见周谨言眼底的跳动,一瞬间闪过的心疼。
他不会无动于衷的,我知道。
可是,他明明是在乎的,却给我一晚上的凌虐与疼痛。
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不住地哭泣,不住地问他为什么。
他却一直发着疯问我:“是这样吗?……你想要的是这个吗?……喜欢吗?……还爱吗?”
他疯了。
似乎我不恨他,他就不能知足。
第二天醒来,我身上酸痛不已。
而现在的周谨言,真的对我无动于衷了。
他似乎察觉到我醒过来,自己转了身去。
那一晚没有半点儿美好,好像是一场噩梦。
6.
后来的我,不敢再如那晚一样地强迫周谨言。
他真的像个魔鬼一样,抵触我,还要凌虐我。
但是我不能放弃他。
十年感情,是完全根中在我心里的。
哪怕我知道,那些日子以来的周谨言,一直在和尹世萱见面,甚至整日消失。
我还是期盼,从前的周谨言早晚会回来。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在他的寓所等了他一天。
这是他苏醒后我们的第一个重要日子。
他都没有回来。
自从他自己换掉了司机,我很久没有他动向的消息了。
白天我一个人在他的住所等待,走过他的每一件屋子,摩挲他的每一件家具。
我本想搬过来,却实在难以忍受他的冷暴力。
现在,我心里千般滋味。
我到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他的衬衫扔在床上。
我想拿起来,却半路收回了手。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索性让阿姨收拾了。
我去躺在他的躺椅里摇着。
四周平静,心虚却越来越乱。
直到阿姨突然说:“太太,这件衣服领口有唇印和秀钻,只能拿去洗衣店洗。”
我心底狠狠地扯痛。
我回头去看阿姨,她正在叠那件衬衫。
衬衫的领口,有那么刺眼的一抹粉红。
那一刻,我所有的幻想与寄望全都破灭了。
周谨言,我真的好恨你!
7.
入夜,我睡在了他的床上。
我从期盼等到想杀了他,他终于回来了。
我微微入睡,感觉到身边有了人。
周谨言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
我躺了很久,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醒过来的时候,感到周谨言在看着我。
就像从前那样,他哄着我入睡的时候,他就那样看着我。
我睁眼,眼前是支在我身侧的周谨言。
而他突然扑上来,问我:“等很久了?”
我突然清醒,想到了白天他衬衫上的唇印,一阵嫌恶。
我努力地推开他,他却死死地压住我。
“周谨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恶心!”
“恶心?你等我这么久?不就是想要我吗?……谁恶心?”
我只是想问问他,他做的丑事,他逃避的责任,他对不对得起那些被尹家迫害的故人!
而周谨言却疯了。
他扯开了我的衣服,开始了婚内强奸!
周谨言在床上,似乎要自如得多。
丝毫没有任何行动不便的影子。
我痛斥他是个疯子,他却神经质地发狂:“你不就是想要我这个疯子吗?你毁了我的一切,用尽手段夺走我,就是想要我,不是吗?”
他真的疯了。
没有一点儿疼惜地……用力……
“周谨言!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