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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壬子,断新钱,专用古钱。
沈攸之帅诸军围赭圻。薛常宝等粮尽,告刘胡求救;胡以囊盛米,系流查及船腹,阳覆船,顺风流下以饷之。沈攸之疑其有异,遣人取船及流查,大得囊米。丙辰,刘胡帅步卒一万,夜,斫山开道,以布囊运米饷赭圻。平旦,至城下,犹隔小堑,未能入。
沈攸之帅诸军邀之,殊死战,胡众大败,舍粮弃甲,缘山走,斩获甚众。胡被创,仅得还营。常宝等惶惧,夏四月辛酉,开城突围,走还胡军。攸之拔赭圻城,斩其宁朔将军沈怀宝等,纳降数千人。陈绍宗单舸奔鹊尾。建安王休仁自虎槛进屯赭圻。
刘胡等兵犹盛。上欲绥慰人情,遣吏部尚书褚渊至虎槛,选用将士。时以军功除官者众,版不能供,始用黄纸。
邓琬以晋安王子勋之命,征袁下寻阳,悉雍州之众驰下。琬以黄门侍郎刘道宪行荆州事。侍中孔道存行雍州事。上庸太守柳世隆乘虚袭襄阳,不克。世隆,元景之弟子也。
散骑侍郎明僧暠起兵,攻沈文秀以应建康。壬午,以僧暠为青州刺史。平原、乐安二郡太守王玄默据琅邪,清河、广川二郡太守王玄邈据盘阳城,高阳、勃海二郡太守刘乘民据临济城,并起兵以应建康。玄邈,玄谟之从弟;乘民,弥之之从子也。
沈文秀遣军主解彦士攻北海,拔之,杀刘弥之。乘民从弟伯宗,合帅乡党,复取北海,因引兵向青州所治东阳城。文秀拒之,伯宗战死。僧暠、玄默、玄邈、乘民合兵攻东阳城,每战,辄为文秀所破,离而复合,如此者十余,卒不能克。
杜叔宝谓台军住历阳,不能遽进;及刘勔等至,上下震恐。刘顺等始行,唯赍一月粮,既与勔久相持,粮尽。
叔宝发车千五百乘,载米饷顺,自将五千精兵送之。吕安国闻之,言于刘勔曰:“刘顺精甲八千,我众不能居半。相持既久,强弱势殊,更复推迁,则无以自立。所赖者,彼粮行竭,我食有余耳。若使叔宝米至,非唯难可复图,我亦不能持久。今唯有间道袭其米车,出彼不意,若能制之,当不战走矣。”
勔以为然,以疲弱守营,简精兵千人配安国及龙骧将军黄回,使从间道出顺后,于横塘抄之。
安国始行,赍二日熟食;食尽,叔宝不至,将士欲还,安国曰:“卿等旦已一食。今晚米车不容不至,若其不至,夜去不晚。”
叔宝果至,以米车为函箱陈,叔宝于外为游军。幢主杨仲怀将五百人居前,安国、回等击斩之,及其士卒皆尽。
叔宝至,回欲乘胜击之,安国曰:“彼将自走,不假复击。”退三十里,止宿。夜遣骑参候,叔宝果弃米车走。安国复夜往烧米车,驱牛二千余头而还。
五月丁亥朔,夜,刘顺众溃,走淮西就常珍奇。于是刘勔鼓行,进向寿阳。叔宝敛居民及散卒,婴城自守;勔与诸军分营城外。
山阳王休祐与殷琰书,为陈利害,上又遣御史王道隆赍诏宥琰罪。勔与琰书,并以琰兄瑗子邈书与之。琰与叔宝等皆有降意,而众心不一,复婴城固守。
弋阳西山蛮田益之起兵应建康,诏以益之为辅国将军,督弋阳西蛮事。壬辰,以辅国将军沈攸之为雍州刺史。丁未,以尚书左仆射王景文为中军将军。庚戌,以宁朔将军刘乘民为冀州刺史。
甲寅,葬昭太后于修宁陵。
张永、萧道成等与薛索兒战,大破之,索兒退保石梁;食尽而溃,走向乐平,为申令孙子孝叔所斩。薛安都子道智走向合肥,诣裴季之降。傅灵越走至淮西,武卫将军沛郡王广之生获之,送诣刘勔。
勔诘其叛逆,灵越曰:“九州唱义,岂独在我!薛公不能专任智勇,委付子侄,此其所以败也。人生归于一死,实无面求活。”勔送诣建康。上欲赦之,灵越辞终不改,乃杀之。
邓琬以刘胡与沈攸之等相持,久不决,乃加袁督征讨诸军事。六月甲戌,帅楼船千艘,战士二万,来入鹊尾。本无将略,性又怯桡,在军中未尝戎服,语不及战陈,唯赋诗谈义而已,不复抚接诸将;刘胡每论事,酬对甚简。由此大失人情,胡常切齿恚恨。
胡以南运米未至,军士匮乏,就借襄阳之资,不许,曰:“都下两宅未成,方应经理。”又信往来之言,云“建康米贵,斗至数百”,以为将不攻自溃,拥甲以待之。
田益之帅蛮众万余人围义阳。邓琬使司州刺史庞孟虬帅精兵五千救之,益之不战溃去。
安成太守刘袭,始安内史王识之,建安内史赵道生,并举郡来降。袭,道怜之孙也。萧道成世子赜为南康赣令,邓琬遣使收系之。门客兰陵桓康担赜妻裴氏及其子长懋、子良逃于山中,与赜族人萧欣祖等结客得百余人,攻郡,破狱出赜。南康相沈肃之帅将吏追赜,赜与战,擒之。赜自号宁朔将军,据郡起兵,与刘袭等相应。琬以中护军殷孚为豫章太守,督上流五郡以防袭等。
衡阳内史王应之起兵应建康,袭击湘州行事何慧文于长沙。应之与慧文舍军身战,斫慧文八创,慧文斫应之断足,杀之。
始兴人刘嗣祖等据郡起兵应建康,广州刺史袁昙远遣其将李万周等讨之。嗣祖诳万周云“寻阳已平”。万周还袭番禺,擒昙远,斩之。上以万周行广州事。
初,武都王杨元和治白水,微弱不能自立,弃国奔魏。元和从弟僧嗣复自立,屯葭芦。
费欣寿至巴东,巴东人任叔兒据白帝,自号辅国将军,击欣寿,斩之,叔儿遂阻守三峡。萧惠开复遣治中程法度将兵三千出梁州,杨僧嗣帅群氐断其道,间使以闻。秋七月丁酉,以僧嗣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诸军与袁相拒于浓湖,久未决。龙骧将军张兴世建议曰:“贼据上流,兵强地胜。我虽持之有余,而制之不足。若以奇兵数千潜出其上,因险而壁,见利而动,使其首尾周遑,进退疑阻,中流既梗,粮运自艰,此制贼之奇也。钱溪江岸最狭,去大军不远,下临洄洑,船下必来泊岸,又有横浦可以藏船,千人守险,万夫不能过。冲要之地,莫出于此。”沈攸之、吴喜并赞其策。
会庞孟虬引兵来助殷琰,刘勔遣使求援甚急,建安王休仁欲遣兴世救之。
沈攸之曰:“孟虬蚁聚,必无能为,遣别将马步数千,足以相制。兴世之行,是安危大机,必不可辍。”乃遣段佛荣将兵救勔,而选战士七千、轻舸二百配兴世。
兴世帅其众溯流稍上,寻复退归,如是者累日。刘胡闻之,笑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扬州,张兴世何物人,欲轻据我上!”不为之备。
一夕,四更,值便风,兴世举帆直前,渡湖、白,过鹊尾。胡既觉,乃遣其将胡灵秀将兵于东岸翼之而进。戊戌夕,兴世宿景洪浦,灵秀亦留。兴世潜遣其将黄道标帅七十舸径趣钱溪,立营寨;己亥,兴世引兵进据之,灵秀不能禁。
庚子,刘胡自将水步二十六军来攻钱溪。将士欲迎击之,兴世禁之曰:“贼来尚远,气盛而矢骤;骤既易尽,盛亦易衰,不如待之。”令将士治城如故。
俄而胡来转近,船入洄洑;兴世命寿寂之、任农夫帅壮士数百击之,众军相继并进,胡败走,斩首数百,胡收兵而下。时兴世城寨未固,建安王休仁虑袁并力更攻钱溪,欲分其势。辛丑,命沈攸之、吴喜等以皮舰进攻浓湖,斩获千数。
是日,刘胡帅步卒二万、铁马一千,欲更攻兴世。未至钱溪数十里,袁以浓湖之急,遽追之,钱溪城由此得立。胡遣人传唱“钱溪已平”,众并惧,沈攸之曰:“不然。若钱溪实败,万人中应有一人逃亡得还者,必是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勒军中不得妄动。
钱溪捷报寻至。攸之以钱溪所送胡军耳鼻示浓湖,袁骇惧。攸之日暮引归。
龙骧将军刘道符攻山阳,程天祚请降。
庞孟虬进至弋阳,刘勔遣吕安国等迎击于蓼潭,大破之,孟虬走向义阳。王玄谟之子昙善起兵据义阳以应建康。孟虬走死蛮中。
刘胡遣辅国将军薛道标袭合肥,杀汝阴太守裴季之,刘勔遣辅国将军垣闳击之。闳,阆之弟;道标,安都之子也。
淮西人郑叔举起兵击常珍奇以应郑黑;辛亥,以叔举为北豫州刺史。
崔道固为土人所攻,闭门自守。上遣使宣慰,道固请降。甲寅,复以道固为徐州刺史。
八月,皇甫道烈等闻庞孟虬败,并开门出降。
张兴世既据钱溪,浓湖军乏食。邓琬大送资粮,畏兴世,不敢进。刘胡帅轻舸四百,由鹊头内路欲攻钱溪,既而谓长史王念叔曰:“吾少习步战,未闲水斗。若步战,恒在数万人中;水战在一舸之上,舸舸各进,不复相关,正在三十人中,此非万全之计,吾不为也。”乃托疟疾,住鹊头不进,遣龙骧将军陈庆将三百舸向钱溪,戒庆:“不须战。张兴世吾之所悉,自当走耳。”陈庆至钱溪,军于梅根。
胡遣别将王起将百舸攻兴世,兴世击起,大破之。胡帅其余舸驰还,谓曰:“兴世营寨已立,不可猝攻;昨日小战,未足为损。陈庆已与南陵、大雷诸军共遏其上,大军在此,鹊头诸将又断其下流;已堕围中,不足复虑。”
怒胡不战,谓曰:“粮运鲠塞,当如此何?”
胡曰:“彼尚得溯流越我而上,此运何以不得沿流越彼而下邪!”乃遣安北府司马沈仲玉将千人步趣南陵迎粮。
仲玉至南陵,载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舫,竖榜为城,规欲突过。行至贵口,不敢进,遣间信报胡,令遣重军援接。张兴世遣寿寂之、任农夫等将三千人至贵口击之,仲玉走还营,悉虏其资实;胡众骇惧,胡将张喜来降。
镇东中兵参军刘亮进兵逼胡营,胡不能制。袁惧曰:“贼入人肝脾里,何由得活!”胡阴谋遁去,己卯,诳云:“欲更帅步骑二万,上取钱溪,兼下大雷余运。”令悉选马配之。其日,胡委觊去,径趣梅根。先令薛常宝办船,悉发南陵诸军,烧大雷诸城而走。至夜,方知之,大怒,骂曰:“今年为小子所误!”呼取常所乘善马“飞燕”谓其众曰:“我当自出追之!”因亦走。
庚辰,建安王休仁勒兵入营,纳降卒十万,遣沈攸之等追。走至鹊头,与戍主薛伯珍并所领数千人偕去,欲向寻阳。夜,止山间,杀马以劳将士,顾谓伯珍曰:“我非不能死,且欲一至寻阳,谢罪主上,然后自刎耳。”因慷慨叱左右索节,无复应者。
及旦,伯珍请屏人言事,遂斩首,诣钱溪军主襄阳俞湛之。湛之因斩伯珍,并送首以为己功。
刘胡帅二万人向寻阳,诈晋安王子勋云:“袁已降,军皆散,唯己帅所领独返;宜速处分,为一战之资。当停据湓城,誓死不二。”乃于江外夜趣沔口。
邓琬闻胡去,忧惶无计,呼中书舍人褚灵嗣等谋之,并不知所出。张悦诈称疾,呼琬计事,令左右伏甲帐后,戒之:“若闻索酒,便出。”
琬既至,悦曰:“卿首唱此谋,今事已急,计将安出?”
琬曰:“正当斩晋安王,封府库,以谢罪耳。”
悦曰:“今日宁可卖殿下求活邪!”因呼酒。子洵提刀出,斩琬。中书舍人潘欣之闻琬死,勒兵而至。
悦使人语之曰:“邓琬谋反,今已枭戮。”欣之乃还。取琬子,并杀之。悦因单舸赍琬首驰下,诣建安王休仁降。
寻阳乱。蔡那之子道渊在寻阳被系作部,脱锁入城,执子勋,囚之。沈攸之诸军至寻阳,斩晋安王子勋,传首建康,时年十一。
初,邓琬遣临川内史张淹自鄱阳峤道入三吴,军于上饶,闻刘胡败,军副鄱阳太守费晔斩淹以降。淹,畅之子也。
废帝之世,衣冠惧祸,咸欲远出。至是流离外难,百不一存,众乃服蔡兴宗之先见。
【原文华译】
1 三月二十五日,刘宋禁止使用新钱,专用古钱。
2 沈攸之率诸军包围赭圻。守将薛常宝等粮尽,向刘胡求救。刘胡以囊盛米,系在浮木及船腹,再将船翻转过来,乘风顺流而下,接济薛常宝。沈攸之疑其有异,派人取船及流木,得到大批米囊。
三月二十九日,刘胡率步兵一万,夜里开山凿道,以布囊运米供应赭圻。黎明时分,抵达城下,还隔着一条小壕沟,未能进入。沈攸之率诸军邀击,殊死作战,刘胡部众大败,舍粮弃甲,沿山逃走,斩获甚众。刘胡受伤,仅得还营。薛常宝等惶惧,夏,四月四日,开城突围,投奔刘胡军营。沈攸之于是攻拔赭圻城,斩其宁朔将军沈怀宝等,纳降数千人。陈绍宗单船逃奔鹊尾。建安王刘休仁自虎槛进屯赭圻。
刘胡等兵力犹盛。皇帝刘彧想要安抚军心,派吏部尚书褚渊到虎槛,选用将士。当时以军功应升官的人很多,授官专用的木板都不够供应,于是开始用黄纸写委任状。
邓琬以晋安王刘子勋的名义发布命令,征召袁下寻阳,袁率领雍州全部部队,急行军南下。邓琬任命黄门侍郎刘道宪代理荆州刺史。侍中孔道存代理雍州刺史。上庸太守柳世隆乘虚袭击襄阳,未能攻克。柳世隆,是柳元景的弟弟的儿子。
3 散骑侍郎明僧暠起兵,攻打沈文秀,以响应建康。二十五日,刘彧任命明僧暠为青州刺史。平原、乐安二郡太守王玄默据守琅邪,清河、广川二郡太守王玄邈据守盘阳城,高阳、勃海二郡太守刘乘民据守临济城,全都起兵响应朝廷。王玄邈,是王玄谟的堂弟;刘乘民,是刘弥之的侄子。
沈文秀派军主解彦士攻北海,攻拔,杀刘弥之。刘乘民的堂弟刘伯宗,率领乡党,收复北海,再引兵攻向青州治所东阳城。沈文秀拒战,刘伯宗战死。明僧暠、王玄默、王玄邈、刘乘民合兵攻东阳城,每次交战,都被沈文秀击破,离而复合,如此十几次,始终不能攻克。
4 杜叔宝认为朝廷军驻扎在历阳,不能马上向前推进;等到刘勔等杀到,上下震恐。刘顺等东下驻防宛唐时,只带了一个月的粮食,既与刘勔长久相持,粮尽。杜叔宝发车千五百乘,载米供应刘顺,亲自率五千精兵护送。
吕安国接到消息,对刘勔说:“刘顺有精甲八千,而我军兵力不到他的一半。相持既久,强弱差距进一步扩大,则我们无以自立。所仰赖的,就是敌人粮食枯竭,我们军粮有余而已。如果杜叔宝的米送到,我们不仅对付不了他,自己也不能持久。唯有间道袭其米车,出其不意,如果得手,敌人当不战而走矣。”刘勔以为然,以疲弱守营,简选精兵一千人配给吕安国及龙骧将军黄回,命他们从小道绕到刘顺身后,在横塘伏击杜叔宝。
吕安国出发的时候,带二日熟食;食物吃完了,杜叔宝还没有来,将士想要撤回,吕安国说:“你们早上总也吃了一顿。今晚米车一定就到!如果不到,夜里再走也不晚。”
杜叔宝果然抵达,以米车排成函箱阵,杜叔宝在阵外为游军。幢主杨仲怀率五百人居前。吕安国、黄回等击斩杨促怀,及其士卒全部杀尽。杜叔宝赶到,黄回想要乘胜攻击,吕安国说:“他自己会逃走,不用再打。”退军三十里,宿营。夜里派骑兵侦察,杜叔宝果然抛弃米车逃走。吕安国于是夜里前往,烧毁米车,驱赶牛二千余头而还。
五月一日,夜,刘顺部众崩溃,刘顺逃到淮西,投奔常珍奇。于是刘勔擂鼓行军,进向寿阳。杜叔宝收集居民及散卒,婴城自守。刘勔与诸军分别在城外扎营。
山阳王刘休祐写信给殷琰,陈说利害,皇帝刘彧又派御史王道隆带着诏书前往,宽恕殷琰罪行。刘勔也写信给殷琰,并附上殷琰的哥哥殷瑗的儿子殷邈写给他的信。殷琰与杜叔宝等都有降意,而众心不一,仍婴城固守。
弋阳西山蛮田益之起兵响应朝廷,皇帝下诏,任命田益之为辅国将军,督弋阳西山蛮事。
五月六日,任命辅国将军沈攸之为雍州刺史。
五月二十一日,任命尚书左仆射王景文为中军将军。
五月二十四日,任命宁朔将军刘乘民为冀州刺史。
5 五月二十八日,葬昭太后于修宁陵。
6 张永、萧道成等与薛索儿战,大获全胜。薛索儿退保石梁,粮食吃尽,军队崩溃,逃向乐平,被申令孙的儿子申孝叔击斩。
薛安都的儿子薛道智逃往合肥,向裴季之投降。
傅灵越逃到淮西,被武卫将军、沛郡人王广之生擒,送到刘勔处。刘勔指责他叛逆,傅灵越说:“九州唱义,岂独在我!薛公不能专任智勇,委付给自己子侄,所以失败。人生归于一死,实在没有脸面求活。”刘勔把他送到建康。皇帝想要赦免他,傅灵越始终不改口,于是诛杀了他。
7 邓琬因为刘胡与沈攸之等相持,久拖不决,于是加授袁为督征讨诸军事。
六月十八日,袁率楼船千艘,战士二万,来入鹊尾。袁本无将略,性格又胆怯懦弱,在军中从不穿军服,谈话不涉及军事,只是赋诗谈义而已,也不抚接诸将。刘胡每次与他论事,应酬谈话都十分简慢,由此大失人心。刘胡对他切齿痛恨。
刘胡因为南方运米未到,军士匮乏,找袁借襄阳存粮,袁不许,说:“我在建康还有两处住宅没有建成,正依靠这项财源呢。”又相信往来流言,说“建康米贵,斗至数百”。认为建康将不攻自溃,所以拥兵以待之。
8 田益之率蛮众一万余人包围义阳,邓琬派司州刺史庞孟虬率精兵五千救援,田益之不敢交战,溃逃而去。
9 安成太守刘袭、始安内史王识之、建安内史赵道生,全都献出城池,投降朝廷。刘袭,是刘道怜的孙子。
10 萧道成的世子萧赜为南康郡赣县县令,邓琬派去使者,将他逮捕关押。萧赜的门客、兰陵人桓康用担子挑着萧赜的妻子裴氏及儿子萧长懋、萧子良逃于山中,与萧赜的族人萧欣祖等集结宾客得一百余人,攻打郡城,劫狱救出萧赜。南康相沈肃之率将吏追萧赜,萧赜与他作战,生擒沈肃之。萧赜自号宁朔将军,据郡起兵,与刘袭等相应。邓琬任命中护军殷孚为豫章太守,督上流五郡以防备刘袭等。
11 衡阳内史王应之起兵响应朝廷,袭击湘州行事何慧文于长沙。王应之与何慧文各自离开军队,单挑决斗,王应之砍伤何慧文八处,何慧文砍断王应之一只脚,杀死王应之。
12 始兴人刘嗣祖等据郡起兵响应朝廷,广州刺史袁昙远派部将李万周等讨伐。刘嗣祖骗李万周说:“寻阳已经平定。”李万周还师袭击番禺,生擒袁昙远,斩首。皇上任命李万周代理广州刺史。
13 当初,武都王杨元和治所在白水,微弱不能自立,弃国投奔北魏。杨元和的堂弟杨僧嗣自立为武都王,屯驻葭芦。
费欣寿到了巴东,巴东人任叔儿据守白帝,自号辅国将军,攻击费欣寿,将他斩杀,任叔儿于是封锁三峡。益州刺史萧惠开再派治中程法度将兵三千人出梁州,杨僧嗣率氐族各部落截断其道路,派使者从小路到建康汇报。
秋,七月十二日,朝廷任命杨僧嗣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14 朝廷诸军与袁相拒于浓湖,久拖未决。龙骧将军张兴世建议说:“贼据上流,兵强地胜。我军虽然阻止他们前进有余,而要战胜他们,还有不足。如果以奇兵数千,秘密行军到上游,占据险要地形构筑壁垒,见利而动,让敌军首尾遑惧,进退疑阻,他上游被我们截断,粮运自然艰难,这是制贼之奇计。钱溪江岸最狭窄,离我大军也不远,水道弯曲湍急,船下必来泊岸,又有天然港湾可以藏船,千人守险,万人不能过。冲要之地,莫过于此。”
沈攸之、吴喜都赞成他的计策。正好庞孟虬引兵来助殷琰,刘勔遣使求援甚急,建安王刘休仁想要派张兴世去救援。
沈攸之说:“庞孟虬蚁聚,必无能为,派别将率步骑兵数千,足以相制。张兴世的计划,是我军成败的关键,不能中途停止。”于是派段佛荣将兵救援刘勔,而选战士七千、轻快小艇二百配给张兴世。
张兴世率其部众溯流稍稍逆流而上,很快又退回,如此反复数日。刘胡听闻,笑道:“我尚且不敢越过他下取扬州,张兴世什么人,能占据我上游吗!”不做防备。
一天晚上,四更时分,顺风吹起,张兴世举帆直前,渡过湖口、白口,过鹊尾。刘胡察觉,派部将胡灵秀将兵于东岸近傍着张兴世船队前进。
七月十三日晚,张兴世宿营在景洪浦,胡灵秀也留下监视。张兴世秘密派部将黄道标率七十艘快艇直奔钱溪,设立营寨。
七月十四日,张兴世引兵入营,胡灵秀无法阻止。
七月十五日,刘胡亲自率水步兵二十六军来攻钱溪。将士欲迎击拒战,张兴世阻止他们说:“贼军离得还远,士气旺盛,一旦交锋,必定箭如雨下。箭射得太快就容易射光,士气也容易由盛转衰,不如等一等。”于是下令将士继续筑城。
不久,刘胡接近,船进入洄流区;张兴世命寿寂之、任农夫率壮士数百出击,众军相继并进,刘胡败走,斩首数百。刘胡收兵而下。
当时张兴世城寨未固,建安王刘休仁考虑到袁会与刘胡并力再攻钱溪,想要分割他的兵势。七月十六日,命沈攸之、吴喜等以皮舰进攻浓湖,斩获数以千计。当天,刘胡率步卒二万、铁骑一千,想要再攻张兴世。离钱溪还有数十里,袁以浓湖军情紧急,急追他回来,钱溪城由此得立。刘胡派人传唱说“钱溪已平”,众人骇惧,沈攸之说:“不可能。如果钱溪真的败了,万人中应有一人逃亡回来的;必定是他作战失利,唱空声以迷惑我们而已。”下令军中不得妄动。钱溪捷报很快就到了。沈攸之将钱溪送来的刘胡军耳鼻展示给浓湖,袁骇惧。沈攸之黄昏时回军。
龙骧将军刘道符攻山阳,程天祚请降。
15 庞孟虬进兵至弋阳,刘勔派吕安国等在蓼潭迎击,大破之,庞孟虬逃奔义阳。王玄谟之子王昙善起兵占据义阳,响应建康,庞孟虬逃入蛮夷山区,死在那里。
16 刘胡派辅国将军薛道标袭击合肥,杀汝阴太守裴季之,刘勔派辅国将军垣闳反击。垣闳,是垣阆之弟;薛道标,是薛安都之子。
17 淮西人郑叔举起兵攻击常珍奇,以响应司州刺史郑黑。七月二十六日,朝廷任命郑叔举为北豫州刺史。
18 崔道固受到当地土人攻击,闭门自守。皇帝遣使宣慰,崔道固请降。七月二十九日,仍以崔道固为徐州刺史。
19 八月,皇甫道烈等听到庞孟虬战败消息,都开门出降。
20 张兴世占据钱溪之后,浓湖叛军缺粮。邓琬大送资粮,但是畏惧张兴世,不敢前进。刘胡率快艇四百艘,由鹊头沿着长江南岸前进,打算进攻钱溪,既而对长史王念叔说:“我从小熟习步战,不懂水战。如果步战,我总在数万人中间;而水战在一条小船上,船只各自前进,相互不能关联,一条船三十人,我在这三十人中间,这不是万全之计,我不干。”
于是谎称自己得了疟疾,停驻鹊头,不再前进,派龙骧将军陈庆率快艇三百艘向钱溪,告诫陈庆:“不需作战。张兴世这人我了解,他一定会逃走。”
陈庆抵达钱溪,驻扎于梅根。
刘胡派另一位部将王起率快艇一百艘攻打张兴世,张兴世迎击,大破王起军。刘胡率其余快艇驰还,对袁说:“张兴世营寨已立,短期内不能攻克;昨日小战,损失不大。陈庆已与南陵、大雷诸军阻遏了他的上游,我大军在此,鹊头诸将又截断其下游;他已堕入我们的包围之中,不足为虑。”
袁愤怒刘胡不战,问他:“粮运路线被切断,又怎么办?”
刘胡说:“他能越过我们溯流而上,我们为什么不能越过他们顺流而下呢!”于是派安北府司马沈仲玉率一千人步行前往南陵迎粮。
沈仲玉到了南陵,载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船,船上竖起木板为围墙,打算突围。走到贵口,不敢前进,派人走小道报告刘胡,请他派大军来援接。张兴世派寿寂之、任农夫等率三千人到贵口攻击,沈仲玉逃回袁大营,官军缴获全部粮食及物资;刘胡部众骇惧,部将张喜向官军投降。
镇东中兵参军刘亮进逼刘胡军营,刘胡不能抵挡。袁恐惧说:“贼军入人肝脾里,如何得活!”
刘胡暗中准备逃走,八月二十四日,骗袁说:“我想率步骑兵二万,上取钱溪,并取回大雷余粮。”让袁将全部骑兵都配给他。
当天,刘胡抛下袁离去,直奔梅根。先令薛常宝征集船舰,并下令南陵诸军全部撤退,烧大雷诸城而走。到了夜里,袁才知道上当,大怒,骂道:“今年为小子所误!”呼取平常所乘名马“飞燕”,对部众说:“我要亲自去追他!”也乘机逃走。
八月二十五日,建安王刘休仁勒兵入袁营,接受十万人投降,派沈攸之等追袁。袁走到鹊头,与戍主薛伯珍一起率领数千人,向寻阳撤退。
夜里,袁在山间宿营,杀马以犒劳将士,回头对薛伯珍说:“我不是不能死;只是想回到寻阳,谢罪主上,然后自刎而已。”
然后慷慨呵斥左右,让拿皇帝(刘子勋)符节来,没人答应。到了早上,薛伯珍请袁屏退众人,单独说话。然后斩下袁首级,到钱溪向军主、襄阳人俞湛之投降。俞湛之斩薛伯珍,把两颗人头都作为自己功劳上报。
刘胡率二万人向寻阳,骗晋安王刘子勋说:“袁已降,军队皆散,只有我带自己部队回来。陛下应采取紧急措施,做最后决战。我当据守湓城,誓死不贰。”于是连夜逆流而上,前往沔口。
邓琬听闻刘胡逃走,忧惶无计,呼中书舍人褚灵嗣等商议,个个都束手无策。张悦诈称生病,请邓琬来议事,令左右埋伏在甲帐后,告诫说:“听到我说拿酒来,你们就发动。”
邓琬来后,张悦说:“你最早倡议起兵,如今事态紧急,有什么计策!”
邓琬说:“只能斩了晋安王(刘子勋),封府库,以谢罪而已。”
张悦说:“你宁可出卖殿下求活吗!”于是喊拿酒来。张悦的儿子张洵提刀出来,斩邓琬。中书舍人潘欣之听闻邓琬已死,勒兵而至。
张悦派人对他说:“邓琬谋反,今已枭戮。”潘欣之于是回去。
张悦逮捕邓琬的儿子,一并诛杀。张悦单船带着邓琬首级驰下,到建安王刘休仁处投降。
寻阳乱。蔡那之子蔡道渊,本来被关押在寻阳兵器作坊,脱锁入城,逮捕刘子勋,将他囚禁。沈攸之等诸军抵达寻阳,斩晋安王刘子勋,将首级送到建康,时年十一岁。
当初,邓琬派临川内史张淹自鄱阳峤道进入三吴地区,驻军于上饶,刘胡战败消息传来,军副、鄱阳太守费晔斩张淹投降。张淹,是张畅之子。
废帝之时,衣冠之士惧怕招祸,都想远离京城。至此流离于外难,侥幸活下来的,一百人中不到一人,众人于是佩服蔡兴宗有先见之明。
【学以致用】
01, 接上篇:
刘子勋败亡,才十一岁
叛军这边的领导核心,才是一个娃娃
那么,这个组织的实际领导者其实是娃娃身边的人,比如:邓琬这些人
但这些人都是鼠目寸光,又贪生怕死的蠢人
就比如仗还没有打赢,部队还没有开进建康城,他们就开始卖官鬻爵,横行霸道。自毁组织的形象
最起码也得把刘子勋送到大位上才行, 这就跟企业上市一样,上市了才好卖股权,那才是大钱。 没有远见,却想着叛乱,就是找死。
所以,一个组织,一支团队能否打胜仗,能否生存的长久
这不仅仅看表面上的实力,
还得看看团队的领导人是怎么回事,看团队的组织纪律,团队干部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主心骨,有没有统一的价值观,统一的行动条例
所以,回到我们自己的企业当中
钱不够,资源不够,技术等等都不够,没有关系
只要老板的理念正确,分配机制好,团队干部也行,这个公司就会很有潜力。
02,“废帝之世,衣冠惧祸,咸欲远出。至是流离外难,百不一存,众乃服蔡兴宗之先见。”
哪有什么先见,一切都靠运气。
只不过朝廷这一方打赢了而已。
他的外甥袁觊本来已经跳出局外了,但是呢,有异志,想起事,奈何实力不够,又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