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于网络
“能耐了是吧?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初行舟要气疯了,他把西装外套脱了,随意地扔在了沙发上,松了松领带,解开了袖扣,把两只衬衫袖子向上挽了一小节,露出手臂上的青筋,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他对面的女孩子,顶着一张惨白的小脸,瞪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站在沙发另一侧,警惕着初行舟的动作,声音越说越小。
初行舟闻言,低声笑了起来:“呵呵,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已经无法无天了?嗯?”
“别离我那么远,你自己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想谈。”女孩说出来的话带着颤音,全身都在抗拒,扶着沙发的手抖得厉害。
“白与今,你现在,自己走过来,我们还能好好谈。”初行舟一字一句,就像一个优秀的猎人,从容地等着他的猎物主动过来自投罗网。
“我不谈!我不想谈!初行舟,你别逼我!”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话全是喊出来的,不似刚才语气的柔柔弱弱。
“好,很好。”初行舟迈着长腿,一步一步地走向女孩。
女孩慢慢向后退,被迫退到了墙边,瘦弱地后背紧紧贴着墙,已经无路可退,全身都在抖:“你别过来,初行舟,求求你,你别过来,呜呜……”
“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初行舟单手捏住女孩的下颌,逼迫她仰起头,直视他。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他救回来的小野猫,就开始向他亮爪子了!还专门挑他的软肋下狠手!一开始不是软萌的小猫咪吗?不是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吗?
她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大的决定,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她要走?她要离开自己?她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初行舟的火噌噌地往上冒,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他想用力捏断她的脖子,一了百了。
对上白与今泛着泪花的大眼睛,让初行舟的思绪,不由得飞回了2015年的那个秋天,那个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秋天。
…………
又看到她了,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
一见钟情?
初行舟深感自己病得不轻,什么狗血烂剧情。
自己是个会随随便便就心动的人吗?不仅自己不信,但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不会信。谁不知道他啊,从小到大,从没对哪个女生示过好,一度还被好友嘲笑,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这么多年,什么风格的女生没见过啊,她们都想方设法扑过来,不是都被你拒之门外了吗?现在你会对面前这位清汤寡水的小白花心动?初行舟你没事儿吧?脑子抽风就去治,别去祸害人家姑娘。
初行舟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朝姑娘的方向看去。
半个月了,那个女孩每天都来书店,一开门就来,到关门时才走,比上班的店员待得时间还长,店员还有倒班呢。
她一来就把包里的书本掏出来,伏在桌子上写啊写,像是什么复习资料。有时候会起身找本书翻翻,溜达溜达,再坐回去继续写。大部分时间都不动,就好像被封印在了椅子上。
她脊背挺得很直,一排人坐在那里,属她最显眼。清冷的气质加上精致的五官,还天天来书店报到,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今天的她,貌似出门有点仓促,头发毛毛躁躁,不像平时那般顺滑,脑袋上有一撮小翘毛,倔强地挺立着,初行舟很想帮她理顺。
她皮肤白皙,巴掌大的小脸干净得连毛孔都看不到,弯弯柳眉下,一双眼睛清澈莹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想必就算是蓬头垢面,她也是好看的。
初宇洲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明明毫无交集,心却被莫名地勾走了。自己对着一个陌生的姑娘,这就心动了?要是被他的损友知道,估计一口牙都会笑掉。
阳光洒在她的侧颜上,让微微蹙眉、双唇紧闭的小脸,显得有点滑稽可爱,初宇洲趁着整理书的空档,又偷偷多看了几眼。
白与今最近肯定是水逆了,什么事情都不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会碰到这么抓马的事情,这遭遇比电视剧精彩多了,不拿去写剧本真是可惜。
她目前是有家回不去,宿舍也回不去,想出去租房住,钱包不富裕。白与今被闺蜜夏甜收留了半个多月,可不好意思这样长住下去。
从小就知道家里重男轻女的白与今,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爸妈,想把她嫁给一个大她13岁的男人,这年纪在古代,努努力都能当她爹了。白与今没有恋父情节,当然,她的父亲也不配。
毕婚族?想想就可怕。
没有感情基础,年龄鸿沟那么大,想想更可怕。
她还没毕业,她还想考研。
她虽然缺父爱,但真不缺爹。
这绝对不行!绝对!
兔子急了也咬人,性子一向温吞的白与今真的火了!一怒之下,和家里闹翻了,不敢回宿舍,怕被抓回去,还好有个靠谱的闺蜜,这半个多月晚上去夏甜家睡个觉,白天就扎在书店。
早上靠夏甜投喂,中午就不吃了,晚上回去随便吃一口,装点白开水,往书店一坐就是一整天,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凑合过,主打一个活着就行。
大四没什么课了,除了写论文,还有时间做做兼职,不至于饿死。
白与今在网上接了一份自媒体代运营的兼职,每个月的工资够她吃饭了,仅此而已。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自力更生了,做过家教,做过代理,做过的兼职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别人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只要能赚点钱,她都照单全接。
赚钱又不丢人,况且她是真的没钱,不靠自己又能靠谁呢?
…………
“您好,这里是消防通道,不能站人。”
“好的,不好意思。”
初行舟挖空心思,找了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去搭了讪。
回应的声音软软甜甜的,不似长相那么清冷,初行舟的脑中一阵电流炸过。
“没事儿,那边有座位,您可以去那边坐。”
“谢谢。”一丝礼貌的微笑,从愁眉莫展的小脸上挤了出来。
她来书店这么多天,每天都自己一个人默默坐在那里,从来没看她和谁说过话。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初行舟把那个声音,刻进脑子、存在心里了。真好听,声如其人,一点不假。
莫名地被人提醒一通,白与今心底涌上一片烦躁,刚刚是坐久了想起来活动活动,竟然被店员说了,以前站在那里,也没人说过啊。白与今努力平复着心情,头都没抬,尽量礼貌地回应着书店的工作人员。
现在的白与今并不知道,这个讨厌的店员,将影响她的人生走向,这都是后话了。
明明知道她有座位,只是站起来休息一下,自己还过去一本正经地提醒,真是逊毙了。初行舟对自己拙劣的话术,感到深深的鄙视。
请问能加个微信吗?
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
这种话,初行舟打死也说不出来。
从来都是别人要他微信,他没干过这种掉价跌份儿的事儿。初大少爷向来都是体面人,这种事儿他幼儿园的时候都干不出来,更何况现在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越长大越回去了?
来日方长吧,不能急于一时。
-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初行舟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搭讪的第二天,那个女孩没来,第三天、第四天、连续半个月,她都没来……
怎么连个微信都没要呢?你长嘴只是为了吃饭吗?给你半个月的机会了啊,这都能错过,初行舟你真是个废物!
初行舟暗暗骂了自己上千遍,他现在的肠子,扒出来看看,肯定是青绿青绿的,冒绿光的那种。世上没有后悔药,见不到她的日子,初行舟百爪挠肝。
只知道她是L大的,因为常穿的外套上,有L大的校徽,初行舟认识。
可是L大那么大,上哪去找啊?真是废物!初行舟又狠狠骂了自己。
“好的,不好意思。”
“谢谢。”
初行舟目前留下的,只有这两句软甜的声音,在脑子牌的录音机里,不断循环播放,回味久久。
十月的L市,秋高气爽,天空瓦蓝瓦蓝的,像一泓平静的湖水,微风轻轻拂过,漾起层层涟漪。
初行舟特别喜欢L市的秋天,天空好看,没那么闷热,风也是怡人的,一切都是那么舒服,可惜有点短,就像他那半个月未说出口的……暗恋?也不算暗恋吧,可能什么也不是。
在书店工作,本就是个意外,初大少爷犯了点错误,被他亲爸初振远发配到书店干苦力,本以为他肯定坚持不到一周,没想到,他还乐不思蜀了。
当然,初振远并不知道他心里边的小九九。
在书店等了半个月,连个人影都没等到,初大少爷的耐心也快磨没了。
也许没有缘分吧,这不能强求,初行舟很会安慰自己。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一切都是天意。有时候,需要一些这样的信念,让自己放下,初行舟把这一套玩得很明白。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不想谈什么感情耽误时间。在他的交友圈里,见过太多为了爱情死去活来的人,有的连学业都荒废了,得不偿失。初行舟受家里经商的影响,从小就很会权衡利弊。
在自身没有羽翼丰满的时候,还保护不了别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心无旁骛、拼命努力,让自己一点一点地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不在婚姻这样的大事上,受到什么牵制。
小小年纪的初行舟,把事情看得很明白。
家里的条件,就算再养十个八个少爷,也是养得起的,但那是初振远和张女士的,不是自己积累的财富。
初行舟始终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经济实力就没有话语权,以他的性格,听别人的话是很难的,必须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才能让自己永远不用受限于他人。
毕业之后,初行舟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做出了还不错的成绩。
这期间接触到了一些非常优秀的女生,作为合作伙伴是可以的,但没一个适合做伴侣的。他自己本身的性格就带着强势,能在商场立足的女生,那都不是善茬,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生活,谁都不能服谁,估计一点小事就得拿出辩论谈判的气势来。
初行舟想,如果找了个伴侣,天天回家都要剑拔弩张,那他一个人生活还是挺好的。况且,这些生意场上的女生,眼睛里都透露着欲望,赢的欲望,金钱的欲望,权力的欲望,初行舟不是很喜欢。
说到底,就是还没有遇到让初行舟心动的人。
-
白与今打了个喷嚏,心想,真是降温了,应该多穿点,她从没想过,会有某个人,在某个地方,此时此刻正在想她,嗯,想见她,想认识她。
连日来的糟心事,让白与今深深体会,你不坚强,懦弱给谁看,你不自食其力,谁会成为你一生的依靠?
钱钱钱,什么都需要钱,没钱就不能生存,就没有底气,就要被家里推出去,嫁给一个陌生的老男人,这事儿谁也帮不了她,白与今知道,她只能靠自己抗争。
但现实是,太难了。
夏甜那里自己已经打扰很久了,之前夏甜的男朋友,一周在夏甜家住2-3天,现在已经一个月没来了。
夏甜倒不在意,每次都开开心心地出去约会,但白与今不能没眼力见,她必须赶紧攒点钱,搬出去租一个小房子。
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在招工,白与今形象好气质佳,会来事会说话,一去面试就被录用了。店长知道白与今是个学生,各方面都很照顾。
一小时20元,薪资月结。一周至少来4天,按工作时长结算薪资。活是辛苦了点,需要长时间站着,但短期能有小钱进账,这点对白与今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今今,你来啦,真是拼命三娘啊。”
“今今,你连着上这么多天的班,身体吃得消吗?”江之齐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没事儿的,店长,我身体倍儿棒。”笑眼弯弯,朱唇皓齿。
“该休息就休息,别年纪轻轻的,就钻钱眼里了啊。”直觉是白与今遇到了什么事儿,但小姑娘一直挺要强的,问了肯定也不说。江之齐只能半开玩笑,点到为止。
“店长净拿我们开心,我心里有数,谢谢店长。”白与今冲着江之齐乐呵呵地回复。前半句是嘻嘻哈哈的接话,后半句是听懂了江之齐的话里有话,她很聪明。
这半个月里,白与今从日出到日落天天在奶茶店打工,晚上做代运营的兼职,还要考研学习、写论文,每天睡眠时间压缩到3-4小时,全靠一股气撑着。
拿了奶茶店的工资,就能出去租房子了。
白与今默默给自己打气。
不能认命,这一刻不争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
“您好,请问您喝点什么?”
“要...一杯芋圆奶茶,大杯,少糖,在这喝。”
“好的,16元,您扫这里。”
嘀...扫码付账。
“您的小票,请在这边稍等。”
“好的,谢谢。”
“37号,芋圆奶茶好了。”甜美的女声,在奶茶店里再次响起。
“我是37号,谢谢。”
“不客气,请慢用。”白与今每天做着重复的工作,乐此不疲。
这是她的希望,她无路可退。
日子一天天过,初行舟的书店体验结束了,看他表现尚好,初振远给他特赦了一周假期,假期结束后,立马到初氏集团任职。
原本一个多月前,初行舟就应该出现在初氏集团。
一提到初氏集团,初行舟就一个头两个大,搞不清做初大少爷,究竟是不是件幸运的事儿。
从小就被各种严格要求,条条框框都能出本书了。
到了该做未来选择的年纪,初行舟在高考和出国留学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当个留子,只是想早一点获得自由,不用在初振远的镇压下讨生活。
小小年纪出去独立生活,虽然初振远提供的物质条件不差,甚至可以说非常优渥,但一个人在外漂泊的感觉,初行舟并不喜欢。
好不容易挨到研究生毕业回国,初行舟拿着自己多年的小金库,开了家投资公司。
靠着敏锐的眼光和天生的决断力,这两年做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投资项目,收益还不错,当然,和初氏集团是不能比的,但好在自由,不用在初振远的眼皮底子下屏气吞声。
一直挺顺利的,初行舟也乐得轻松自在。
可今年,不知道初振远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和平日子不过了,非逼着初行舟到初氏集团任职,吵吵闹闹几个月,也没能达成共识。
初行舟拗不过初振远,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去外地躲了大半个月,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气得初振远大发雷霆。
“呦,大少爷,还知道回来呢?”初行舟刚从外地回来,刚进门就被初振远逮住了。
“爸,这是我家,我不回家还能去哪?”初行舟尽量心平气和,他很累,不想吵架。
“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啊?还知道我是你爸呢?”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莫名火大,初行舟把火气压了压,回道:“看您说的,我给我亲爸带了上好的荒野银针,我亲爸要不要来一壶?”
初振远喜欢喝茶,尤其喜欢喝白茶。
“你亲爸自己会泡,你别想来蹭。”
初行舟笑了笑,把装茶的礼盒双手递给初振远,“请亲爸笑纳。”边说边鞠躬,背上挨了初振远恨恨的一巴掌。
父子没有隔夜仇,虽然隔了很多夜,但初行舟知道,这一巴掌的力度,表明初振远的气已经消了大半,是能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爸,我先去换衣服,一会儿出来找您啊。”
“去去去。”初振远边看茶边敷衍回复,连个眼神都没给初行舟。
臭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
15分钟后,茶室。
“尝尝。”初振远把刚泡好的荒野银针,推到了初行舟的面前。
有清鲜的野草香,荡漾在茶汤里,茶汤是清润的,又是细滑的。
“我亲爸的泡茶手艺,果然牛。”茶汤下肚,初行舟奉承了一句。
“你少来,别在我这油嘴滑舌的,我不吃那一套。”初振远边骂边给初行舟添茶,茶室内的主动权,总是由初振远来掌握,谁都不能碰他的宝贝茶具。
“去初氏也不是不行,但我有要求。”初行舟抿了口茶,神情专注地对着初振远说道。
初振远朝他扬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目前的公司,还要继续做,不能关停。可以让卢萧笙先挑大梁,这家公司的运营,您不能干涉。”初行舟一直看着初振远的眼睛,一脸坚定。
卢萧笙,被选中即将要挑大梁的“倒霉蛋”,初行舟发小,家底丰厚,同样不想回去做接班人,投奔初行舟就图个清闲自在,还能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看初振远没接话,也没什么反应,初行舟只能继续说。
“初氏集团是您和我妈的心血,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接班,如果我是独子,就没什么选择权了,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哪怕是违背内心。”
初行舟顿了一下,小心观察着初振远的脸色。
“嗯…小杉还有两年就毕业了,他对初氏集团一直很感兴趣,锻炼几年绝对没问题。”剩下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等几年让小杉接班,初行舟不想接班。
初振远不知该开心,还是该闹心。
别人家的兄弟,都是抢着分家产,自己家这俩小崽子,一个比一个客气,难道初氏集团不值钱吗?
再吵再闹也不能再强求了,缓兵之计,先让初行舟进了公司再说。所以,再开口时,初振远很痛快地答应了初行舟的要求,没有为难。
“你满意了?”初振远微笑着望过来,眼神里夹杂着别样情绪。
“满意满意。”初行舟轻快地回答,一身潇洒。
“那我有点儿不满意。”
“?”初行舟搞不懂初振远又想挖什么坑,脸上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你这大半个月玩消失……”没等初振远把话说完,初行舟就大概明白,他的亲爸打的什么算盘了,果然有仇必报,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您直接说吧,想让我做什么?”初行舟嬉皮笑脸回应,又补了一句:“只要不太过分,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初振远没想到他话没说完,初行舟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了,小崽子真长大了。
“去书店做店员,做最基础的店员,按流程去面试,做一个月,不许暴露身份。”
“好好好,就按您说的办。”不算太刁难,初振远也是想给自己补补课,初行舟能读懂其中的深意。
本来打算做一周就撤,在初振远那儿能勉勉强强交差,毕竟他亲爸也知道他什么德行。坐班这种工作,他根本坐不住,能做一周就算极限了。
不愧是亲爸,知道他怕什么,特意给初行舟安排个坐班的工作来撒气,美其名曰“锻炼他的心性”。
在遇到白与今之前,初行舟没有体会过心动的感觉。
以至于,初行舟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恋爱结婚。
人算不如天算,上天自有安排。
初行舟真的老老实实在书店,做了一个月的店员工作,实则是暗暗盯了白与今半个月,又百爪挠心地等了白与今半个月。
“大哥,我亲哥,你可真仗义啊,有事儿可真把我往前面推啊。”卢萧笙边走边搂着初行舟的肩膀,声声哀怨。
初行舟在去书店上班之前,赶紧把挑大梁的“好消息”告诉了卢萧笙。
“多大的事儿啊,你担心什么,有我兜底呢。”初行舟身材挺拔,步伐坚定有力,远远看去,卢萧笙好像他身上的挂件。
“你说的轻巧,我是想来这里养老的,你竟然让我挑大梁!”卢萧笙一瞬间,想勒紧初行舟的脖子,暗戳戳使劲儿。
“你才多大啊,养什么老。”初行舟悠悠开口,语气里不乏嫌弃之意。
“还有,在勒死我之前,先想想自己会不会被反杀。”
卢萧笙秒怂,他是了解初行舟的战斗力的。
初行舟1米88,身高腿长,没事儿就喜欢扎在健身房,器械、游泳样样精通,甚至瑜伽都练得有模有样。
不仅如此,初行舟初中酷爱散打,高中转战泰拳,没练成那种超大块的肌肉,但压制卢萧笙是绝对够用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没出国之前,初行舟没有卢萧笙高,不知道出国后吃了什么催化剂,几年不见,现在竟然比卢萧笙高一小截。
卢萧笙单拎出来也是180+的大帅哥,可惜只有一层薄肌,精瘦精瘦的,在初行舟面前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小菜鸡。
“你想多了,我勒死你,谁给我发工资啊,初老板。”小菜鸡卢萧笙人怂嘴硬。
“你最好没有。”初行舟顿了一下,又字字铿锵地说:“如果有这个想法,先用脑子想想后果。”初行舟歪着头邪魅一笑,吓得卢萧笙的魂飞出去十万八千里。
“我要吃顿好的,大餐,超大餐。”卢萧笙赶紧转移话题。
“卢少爷想吃什么?L市的所有餐厅,随便挑。”初行舟大方回应,能挑大梁又能彼此相信的人少之又少,卢萧笙是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的人。
“烤鱼,烤肉,涮锅,海鲜,俄餐,法餐,泰餐……”卢萧笙掰着手指头数,那样子像要把L市的餐厅吃个遍。
“不怕撑死你,今天吃什么?”卢萧笙随便提个车都是七位数起,偏偏喜欢搜罗初行舟的三瓜俩枣,并以此为乐趣,初行舟对此深表不理解,但又愿意由着他来。
“烤鱼走起。”卢萧笙一脸得意,宰初行舟几顿大餐的感觉就是爽。
“其他想吃的,初老板慢慢请我吃。”卢萧笙还不忘加上一句,生怕初行舟反悔。
“没问题,包卢少爷满意。”初行舟大方回应。
烤鱼店离公司不远,俩人就没开车,溜溜达达走过去。
九月的秋风轻拂着大地,带着一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分外舒适。
俩人要了个包间,方便聊事情。
烤鱼外皮烤得酥脆,肉质鲜嫩多汁,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
卢萧笙爱好重口,又加麻加辣,配上冰柠檬水,简直冰火两重天。初行舟有点受不了这种吃法,只挑里面汤汁少的鱼肉吃,夹了好几块烙饼。
是工作日,还要聊事情,俩人没喝酒。
烤鱼吃的七七八八,该聊的事情也聊的差不多了,都吃了一脑门的汗。
初行舟和卢萧笙达成共识,日常管理运营卢萧笙全权负责,半个月例行沟通一次。涉及大项目或类似濒临破产的大事,可以随时沟通,不限时间。
卢萧笙在国内读的大学和研究生,作为交换生出去留学了一年,脑子聪明,业务能力很强,看起来吊儿郎当,口口声声要养老,可大事儿上从不含糊,俗话叫“拎得清”。
初行舟把公司交给卢萧笙,非常放心。
正事聊的差不多,卢萧笙的八卦之心又开始躁动了。
“初老板,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你不会是……”
“是什么?”初行舟刚吃完饭脑子放空,被卢萧笙突然提问,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反问。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卢萧笙是什么意思了。
“我真想把你脑子扒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垃圾废料。”初行舟瞪了卢萧笙一眼,顺手把桌边的纸巾握了个纸团,砸向卢萧笙。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这不是没看你谈过恋爱吗?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卢萧笙躲掉扔过来的纸团,又捡起来,一个抛物线扔回去。
“有好奇心的功夫,多去找几个好项目,给你闲的,还有时间在这八卦。”初行舟又把纸团砸向对面的八卦之躯。
卢萧笙这次没躲掉,被纸团砸中脑门。“初老板,把我脑子砸坏了,就没人替你卖命赚钱了啊。”
“就你那脑子,我随便去幼儿园找几个小朋友,也比你的脑仁大。”发小之间的打闹,说话从来不遮不拦,怎么损怎么说。
“你……不仅物理攻击,还人身攻击啊。”
“你等着,等你哪天找到嫂子,我就把你这嘴毒手辣的黑历史,全都抖出去。”
“你没那机会,我准备孤独终老。”初行舟边说边起身往外走,眼神示意卢萧笙走了。
卢萧笙接收到眼神信号,也跟着出来,回嘴道:“那不一定,世事难料啊,老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多用点心管好公司,出了岔子我让你先开花。”初行舟低声威胁,大步向烤鱼店的门口走去。
“哎哎哎,初老板,说话归说话,不带吓唬人的哈。”卢萧笙快步跟上,嘴巴也不示弱。
“不信你试试。”初行舟皮笑肉不笑的,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走了走了,你也不回公司吧,有事电话。”卢萧笙溜得飞快,给初行舟留了个挥手的背影。
初行舟嘴角微微上扬,目送着小菜鸡快步溜走的背影。
九月的天空蔚蓝而高远,朵朵白云如同绵羊般在天空中悠闲地漫步,偶尔会有几只鸟儿划过天际,留下优美的弧线。
外面的空气比烤鱼店里清新多了,如果是初行舟选择,他才不会来吃烤鱼,这种有味道的店他一向是不喜欢的。
烤鱼的味道还不错,但是吃完浑身都是烟熏火燎的味道,初行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恨不得马上回家洗澡换衣服。
也不怪小菜鸡卢萧笙八卦,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的同学有结了离了又步入二婚的。
况且,初行舟长期形单影只,他的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国外读的,国外的同学,一般玩得很开,种种迹象,都阻止不了卢萧笙的废料脑子胡思乱想。
初行舟表面看起来浪荡不羁,能融入各种圈子。实际骨子里是个特别传统的人,他不想娶个外国媳妇,就守身如玉地毕业回国。
因为不想和初氏集团扯上什么关系,回国后为人处事都极为低调,即便是自家集团里,也没什么人认识他。
可以说,交友圈子极其有限。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
秋雨细细地敲打着树枝,枯黄的树叶被秋风吹落,在空中飘舞,宛如一曲离别的舞蹈,拨动着心底的愁绪,给这季节添上了一抹凄美的色彩。
记不清这是第几场秋雨了,白与今紧了紧自己的外套。下雨天的奶茶店有点冷清,没人气就稍显凉飕飕的。
奶茶店每月10日发薪资,再坚持十几天,就能搬出去住了,已经在夏甜家住了一个多月,白与今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虽说夏甜不在意,但白与今是个明事理之人,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麻烦夏甜。
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是她一直坚守的人生信条。
可能是因为从小的独立自强,也可能因为内心的清高自尊。
能自己解决的事情,绝不麻烦别人,别人可以欠自己的人情,但自己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白与今的处事原则一直如此。
夏甜的家庭条件不错,夏父夏母整日忙着做生意,小时候把夏甜放在奶奶家,夏甜的奶奶家和白与今家是邻居,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是无话不说的小姐妹了。
夏甜生性活泼,风风火火,哪里热闹喜欢去哪里。
白与今喜静,没事儿看看书,一个人待一天也不觉得烦闷。
一个像火,一个像风。
夏甜的小学和白与今在一所学校,后来到了初中,夏父夏母就把夏甜从奶奶家接走了。
虽然不在一起念中学了,两个人也没断了联系,放假经常约着一起玩,夏甜收到什么新鲜礼物,都拿出来和白与今分享。
白与今想念中文系,夏甜想读广告系,两个人互相鼓励,拼命学习,结果都很争气,双双考入首屈一指的L大。
学校规定大一必须住校,大二以后可以不住宿舍。
夏甜喜欢自由,夏家父母就在L大的附近,给夏甜买了个两室一厅,全屋都是大落地窗,高层的风景极好,附近公园的满眼绿色尽收眼底。
从大二开始,夏甜就搬离宿舍,周末经常叫白与今来玩,一起改善伙食。也多次邀请白与今过来一起住,都被白与今婉拒了。
2015年9月26日,白与今想,应该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吧。
“喂,甜甜,是我,我方便现在去你那儿吗?”
“今今,大晚上的,出什么事儿了?你在哪?我去接你。”夏甜听出白与今的声音不太对劲,没有多问,要了地址拿了车钥匙就直奔车库。
中秋节的前夜,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六,淅沥沥的小雨漫天飞洒,连伞都没拿的白与今像一只湿了毛的流浪小狗,惨兮兮的,站在路边一个小时了。
中秋节赶上周末,一个暑假都在兼职的白与今刚开学,再没什么理由不回家了。
白与今一大早就赶回了家,趁着家里没人,难得清静,把各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中午简单吃了口面包。
下午又去菜市场和超市,买了他们爱吃的菜,忙忙叨叨一下午,晚饭六菜一汤,有鱼有肉,荤素搭配,还有洗好的颗颗饱满的大串葡萄。
白文旭不在家,和同学出去旅游了,白文旭比白与今小2岁,在隔壁D市上大二。
三人六菜一汤很丰盛了,也算一起过节了,白与今不喜欢在家里待着,计划周日上午就回学校。
“彩礼我们已经收了,过段时间就去见个面把婚定了,毕业就办婚礼,时间也挺紧的了。”白力胜喝了一口酒,一脸兴奋对着白与今,表情比中500万彩票还开心。
“是啊,今今,爸妈不会害你的,他家条件特别好,你去了肯定享福。”宋玉翠立马接话,示意白与今赶紧点头答应。
“彩礼多少钱?”白与今忍着满腔的恶心,冷冷问。
“现在给了十万,等你们领证了再给二十万,三十万够给你弟在L市买房子付首付了。”宋玉翠压抑不住的高兴劲儿,让白与今从头寒到脚,血液都凝结了冰碴。
“他家说了,你嫁过去以后,生一个孩子给你50万,要是男孩再奖励50万,到时候你弟房子的贷款,很快就能还完了,哪来这样的好事儿。”
宋玉翠邀功似的,语调上扬,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
是啊,哪来这样的好事儿,哪来这样的父母。
白与今的心死得透透的,自己是个物品吗?
自己对于这个家来说,到底算什么?
是拿来卖钱的女儿吗?
考上了高中父母拦着不让念,怕花钱。
考上了大学家里不出学费,让白与今自己申请助学贷款自己还。
弟弟全是新衣服,弟弟自费念的高中,弟弟大学有钱出去旅游……
自己的婚姻绑上了价格,还要帮弟弟买房子,真是可笑至极。
白力胜和宋玉翠你一言我一语的,在白与今的耳边,炫耀那个男人家里怎样怎样好,白与今从外寒到内。
“反了你了,有本事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白力胜气急败坏对着白与今的背影叫嚣,心疼自己那一瓶好酒碎在地上。
不过了,爱咋咋地。
白与今看着白力胜和宋玉翠越来越狰狞的嘴脸,一怒之下把桌子掀了,我还没吃饭呢,都别吃了。
掀完桌子,趁着白力胜和宋玉翠还没反应过来,白与今拿着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门摔得震天响。
不过了,这个家不要也罢。
出来才发现下雨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电视剧的苦情戏都这么渲染气氛。
今天的雨没有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大,白与今自我宽慰。
雨里冻了一个多小时,身上每个细胞都不像自己的,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拿出手机给夏甜打个电话,自己真的支撑不住了。
接到电话的半小时后,夏甜就把在路边失魂落魄的白与今,接到了车里,递给她一杯热可可,什么也没问,一路直奔自己的小窝。
白与今捧着热可可,感受到丝丝暖意。心底的情绪已经崩塌,崩溃的情绪像一道道伤口,不断向外渗血。
眼泪止不住,像一片安静的小溪流,在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默默流淌。
无声的哭泣,最让人心疼。
夏甜不是不想问,她怕问完以后控制不住愤怒,马上冲到白家大吼大叫,她怕自己不能安安稳稳地把车开回来,她怕……白与今更加伤心。
能让白与今如此伤心的事儿,她基本也能猜到七八成。
“先洗个澡吧,今今,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睡衣、拖鞋、毛巾、洗漱用品都是新的,放心用。”
“还缺什么和我说。”
“别愣着了,洗完澡就能吃饭了哈。”
夏甜机关枪一样地不断输出,白与今点头回应,被夏甜推进了浴室。
花洒中的热水从头顶冲下来,失去的知觉慢慢回笼,白与今低吟的哭泣隐藏在淋浴的水声中,脸上一片模糊,不知是水还是泪。
平时洗澡十分钟,今天墨迹洗了半小时的白与今,出来就被夏甜挽着胳膊拉到餐桌前坐下。
眼前的汤面冒着热乎气,看着暖融融的,面条细腻柔滑,煎蛋、蔬菜、火腿片铺的满满当当,还有一盘水煮虾。
“快,趁热吃,面坨了就不好吃啦。”夏甜把筷子递到白与今的手里。
看着白与今闷头吃面,夏甜手脚麻利地扒着大虾,扒了四五个扔进白与今的碗里,还在继续扒。
“好了甜甜,太多了,你是不是把我当小猪喂。”大虾肉质饱满且弹牙,个头很大,每一只都比白与今的手指还要粗。
“养你这么瘦的小猪,太浪费粮食了,光吃不长肉,卖不上价啊。”
“定金十万,尾款二十万,一共三十万,白力胜和宋玉翠给我找的买家,价格是不是还行?”
夏甜一愣,秒懂白与今在说什么,回了句:“那我更不能放手了,安心住着,你能卖上更高的价。”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
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相信
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
白与今没谈过恋爱,不懂恋爱是个什么滋味。
但白与今知道,有夏甜可真好,她把这份情深深埋在心底。
锦上添花固然很好,但雪中送炭更加难能可贵。
人世间走一遭,相逢离别,匆匆过客,能遇到个真正心疼你的好朋友,如珍宝般值得珍惜。
这么一想,老天对我还挺好的,白与今真的很擅长自我宽慰。
2015年10月31日,周六,万圣夜
周末加上万圣夜,店里很热闹,一群群学生来买奶茶,脸上都带着妆,要去参加万圣夜的活动。
奶茶店今天很忙,白与今自动延长了下班时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刚忙过了一阵点单高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今今,你的电话一直在震,要不要去看一下。”江之齐从休息区走向前台,小声问了一句白与今。
“好的,谢谢店长,我去看一下。”
“小园子,麻烦帮我盯一下哦。”
“木有问题啦。”园园比着ok的手势回应白与今。
18个未接来电,一股电流从白与今的心里扎过去,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小甜甜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多电话,白与今压着不安把电话回拨过去。
“喂,甜甜,怎么了?手机在后台我没看到。”
“别哭了甜甜,你在哪啊?说话啊。”
“今今……呜呜……今今”
“甜甜,你说话,你在哪?”
“朝暮酒吧……呜呜……你快来陪我,今今……呜呜”夏甜明显已经喝了很多酒,口齿不清,神志清不清楚还不知道。
白与今挂了电话,和江之齐说了要先走。
手机打车软件师傅接单了,还有3分钟来接她,白与今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就冲出店门。
万圣夜的路况不容乐观,上了车白与今又赶紧给夏甜打电话,嘱咐夏甜不要乱跑,她马上就到。
平常15分钟的路程,生生开了半个小时。
“小姑娘,别着急,着急也飞不过去。”
“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马上就到了。”
司机师傅人很热情,听了白与今打电话,知道她着急,不断出声安慰。
“谢谢师傅。”白与今边开车门,边冲师傅道谢,一路飞奔到酒吧门口。
白与今之前没去过酒吧,毕竟这种地方,不适合她,各方面都不适合。
刚一进门,酒吧的空气中除了酒香还有各种香水、烟草和皮革的味道,这些气息在狭窄的空间内交织在一起,让白与今不自觉皱眉。
嘈杂声、嬉笑声、音乐声混杂,吵得白与今脑袋大。强压着各种不适,眼睛扫视全场,在各个位置寻找夏甜。
“再来一瓶……嗝……啤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这么吵的环境里,还能听见夏甜的声音,明显就是喝多了,已经开始咋咋呼呼了。
夏甜小小一只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棕色的卷发轻盈蓬松,一身淡蓝色的小香风套裙与环境格格不入,明显是去约会的打扮。
白与今快步朝吧台走去,一把夺下夏甜对嘴喝的啤酒瓶子。
“甜甜,别喝了,乖。”人肯定是醉了,面前摆着十几个空酒瓶子,白与今边夺啤酒瓶边哄着。
“今今,你终于来了……嗝……”说着就往白与今的身上扑。
放在平时白与今还能接得住,夏甜很瘦,162的身高,常年不到90斤,属于娇小可爱型,她比白与今矮了小半个头,平常很轻易就能抱起来。
可醉酒后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力气大得很,没轻没重。
夏甜突然扑过来,白与今怕她摔在地上,赶紧伸手去接,让夏甜撞了一个踉跄,猛地向后急退了几步。
“小心!”一个带着磁性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一双大手扶住了白与今的肩膀。
好险,差一点摔倒。
“谢谢谢谢,不好意思。”白与今微微侧头道谢致歉,又赶紧回过头扶稳怀里的夏甜,真是太沉了,夏甜有点站不稳,大部分力气都靠在白与今身上。
“你朋友好像醉了,需要帮忙吗?”好听的男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在白与今的前方。
白与今抬起头,眼神对上磁性声音的主人,对方鼻梁高挺,眼神深邃,面庞如雕塑般棱角分明,目测身高不低于185,嘴角微扬,正在等待白与今的答复。
“不……不用了,谢谢。”白与今下意识拒绝,她不想在酒吧和任何陌生人有交集,常年的自我保护模式瞬间开启。
白与今用力扶稳夏甜,搂着她去吧台结账,姿势实在怪异。
现在的夏甜,好像无脊椎动物,一松手能立马滑到地上。
“对,是朋友……她是我好朋友……她是今今……”
夏甜冷不丁冒出一句,手里胡乱比划着,又冲着刚才的陌生男子喊了一句:“她是今今……我朋友……”
白与今脸皮薄,耳朵都红了。结完账,头也不抬,拿好夏甜的包就径直往外走,想赶紧逃离这个丢人之地。
“她是今今……”夏甜还使劲回头,对着刚才的人大喊。
太丢人了,要不是把夏甜扔了很危险,白与今想立马撒手不管。
初行舟没想到在酒吧能遇到书店的那个女孩,还知道她叫今今。
看出她明显的防范意识,怕吓到她,也没强行帮忙,目送着两个女孩到门口,也悄悄跟了出去。
白与今拿出手机开始打车,没想到万圣夜的车这么难打,前面排队100多人,拖着夏甜根本没办法坐公交回去。
“今今,我难受……”
“咱们一会就回家了哈。”
“那个渣男王八蛋……”
“对对对,是王八蛋。”
“今今,我想吐……呕……”
夏甜摇摇晃晃抱着一棵树,一顿输出。酒后的呕吐,就像一场宣泄,把内心的苦闷化作实物,一吐为快。
“给她喝口水吧。”刚才酒吧里的男生给白与今递了瓶矿泉水。
白与今犹豫着没接,说了声“谢谢”。
“没有毒,没开封,新的,让你朋友漱漱口。”初行舟苦笑,这是把他当坏人了。
“不用了,我包里有,谢谢了。”白与今一只手扶着吐的差不多的夏甜,另一只手从包里翻出水。
夏甜吐累了,漱了口蹲在地上发呆,这与她大小姐的形象太违和了,白与今真想拍下来,等她清醒了,再给她循环播放。
“我开车了,还没喝酒,送你们回去?”初行舟看着白与今焦急地盯着打车软件,一看就是打不到车。
“不用麻烦了,谢谢您。”
“你已经拒绝我三次了,我真不是坏人。”初行舟说完自己都笑了,大晚上两个柔弱女孩坐陌生男子的车,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不坐才是正确的。
白与今礼貌笑了笑,没说话。
这人有病吧,一直要帮忙,凭什么帮我们啊?长得那么高,我和甜甜绑起来都打不过他,别来沾边,快点走吧大哥。
白与今没喝酒,安全防范意识一级强。
【店长,夏甜喝醉了,我们在朝暮酒吧门口,实在打不到车,您方便过来接我们吗?】
【有个男的一直跟在后面,我有点害怕。】
白与今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字,思索再三,只能求助江之齐。
【等着,现在就出门】
江之齐秒回。
【酒吧门口有摄像头,别怕】
【还有5分钟到】
夏甜知道白与今在奶茶店兼职,常去捧场,出手大方,江之齐也认识她。
晚高峰刚过,路况还算通畅。
“现在变态男可真多,小姑娘去什么酒吧,太不安全了。”江之齐腹诽着。
冷风倏地穿过衣袖,白与今不禁打了个寒颤。
夏甜穿着小高跟鞋,没蹲多久就累了。
白与今扶住夏甜站在路边,一边警惕着身后的陌生男子,心脏“咚咚咚”直跳。
她评估了一下战斗力,夏甜现在战斗力是负数,对方真要强行动手,她们没有一点胜算,只能期盼江之齐快点到。
“怎么刚进去就出来了?”卢萧笙等了半天没见到初行舟,来门口寻他,轻声问:“追姑娘呢?”一脸不怀好意地笑。
初行舟看出来白与今的戒备,被屡次拒绝后没有再上前,靠在酒吧门口的墙上,远远地望着路边那个焦急等待的瘦弱身形。
“出来透口气。”初行舟淡淡回复。
“高的还是矮的?”
“……”
“脑子里少装点垃圾废料。”
“切,追姑娘又不丢人。”
“那辆午夜蓝,给我开开?”初行舟知道卢萧笙的车从不外借,那都是他的心肝宝贝,但如果是初行舟开口,卢萧笙又不敢不借。
“我什么都没说。”卢萧笙立刻噤声,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初行舟是会拿捏他七寸的。
白与今隐约听到背后有说话的声音,回头一看,怎么又来了一个男的?也那么高?
一个都打不过,两个更没戏!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肯定找机会撒丫子跑!
现在带着夏甜这个拖油瓶,跑也跑不了,动也不敢动,这附近白与今不熟,再跑到个没监控的地方,处境更危险。
只能期待店长大人速速驾到!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倏地停在了路边,随着一声“砰”地关车门声,就看到江之齐大步流星地朝白与今她们走过来。
“店长,真麻烦您了。”白与今终于看到了救星。
“多大点事儿,哪个是变态男?”江之齐一下车就看到酒吧门口两个高高的阴影,低声问白与今,一边帮白与今架着夏甜往车边走。
“变态男?噢……高一点的,一直跟着我们。”白与今又回头偷偷瞄了一眼,长得挺帅的,怎么能做变态跟踪男呢?真是可惜了一身好皮囊。
江之齐打开后座的车门,和白与今一起把夏甜安置到了后座,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夏甜吐过以后,一直乖乖的,不吵不闹,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现在的样子,可以称之为任人摆弄。
“店长,他们好像过来了。”白与今的安全雷达一直开启,虽然上了车,也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变态男的一举一动。
“你们在车里别出来。”江之齐迅速关上后座车门,把车“嘀”地一声锁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着有什么不测就赶紧报警。
刚刚离得有点远,只看到两个黑漆漆的阴影立在酒吧门口。按照身高来看,如果动起手来,江之齐肯定是处于下风的。
江之齐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想着接到人就赶紧走,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想主动挑事。
事情发生得太快,那两个人身高腿长,没几步就快到车前了。
江之齐估算了一下时间,从后座顺利绕到驾驶座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索性直接锁住车门,先保证两个女生不会受到伤害,毕竟还在酒吧的监控区域,真不会有人这么大胆地惹事吧?
江之齐扫了一眼快要过来的两团黑影,快步往驾驶座的方向走去。
“江之齐?”
“啊?”突然被叫名字,江之齐一愣。那俩人背着光走过来,只能看到身形轮廓,都穿着长款风衣,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脸。
“我就说是吧。”稍矮一点的黑风衣语气很兴奋。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认识的人。江之齐动用了还能运作的脑细胞,想了一下,自己貌似没什么仇人,不至于是来寻仇的。
江之齐转过身,等着两团黑影走近。
“你们是?”都被叫名字了,江之齐也不能跑得太狼狈,选择正面迎击。
“他果然还是脸盲,哈哈哈。”矮风衣又是一阵爆笑,高风衣笑笑没说话。
“你真不认识我们?你好好想想。”矮风衣又递来问句。
“真不好意思,我真没什么印象。”既然是认识的人,还知道自己脸盲,江之齐放下了一些戒备,如实回复。
“那么多年没见了,你别逗他了。”高风衣终于开口说话,声音稳重深沉,还有点好听。
“初行舟。”矮风衣指了一下高风衣,又指了一下自己:“卢萧笙,还有印象吗?”
“啊?是你们啊,这完全长变样了啊。”江之齐脸盲,但记忆力还是好的,这二位是他小学时期的兄弟搭子。
江之齐的求学生涯可谓是颠沛流离,小学在L市念的,初高中都在不同的地方读的,跟着他爸的工作变动随时转战城市。
大学毕业以后,没上几天班,因为受不了职场的阿谀奉承,就把老板开了,一头扎进满腔热血的创业大军,享受过辉煌,经历过低谷,目前奶茶店的运营还算稳健。
“有十多年了啊,好久不见。”卢萧笙撞了一下江之齐的肩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久不见。”初行舟微微点头,算是正式相认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这也太惊喜了,你们变化太大了,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江之齐也很兴奋,想说的话一股脑蹦出来。
江之齐的小学虽然是在L市念的,但那时候通讯不发达,和小学同学都断联了。
大学毕业回到L市这几年,从来没偶遇过任何同学,没想到今天在这能遇到初行舟和卢萧笙,感叹世界之大,又感叹世界之小。
老同学相见,分外亲切,更何况是当年形影不离的小兄弟。
三个人热火朝天地聊,互换了联系方式,知道江之齐要送女生回去,就约了下次再聊。
目送着江之齐的车缓缓离去,初行舟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走了。”卢萧笙碰了一下初行舟,拉着他往酒吧走。
“店长,他们是?”白与今在车上等了十几分钟,一开始紧张得手心冒汗,报警电话就差点儿要拨出去了。
看到两团黑影逐渐逼近,想象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店长还和他们聊起来了,好像还聊得很开心,就像老朋友一样。
白与今也不敢贸然下车,车里听不清外面说什么,只能看到那个一直想帮他们的男生,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微乱,但不影响他整体的气质,嗯,真的很帅。
他好像还时不时地朝车后座看过来,白与今不知道车外看不清车内的情况,偶尔不小心的对视,都让她目光回避、心跳陡然加速。
“是我小学同学,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有十几年没见了,完全大变样,我还有点脸盲,他们站到我面前,我都没认出来他们是谁。”江之齐的话语之间,溢出来丝丝兴奋。
“这可真是太巧了,我还以为是坏人呢,他们长得太高了,又穿一身黑,真的有点……吓人。”白与今从不知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
书名:我的乖宝我来宠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