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消磨等车漫长的几个小时,也为躲避毒辣的太阳,逃离三十七度的桑拿天气,我们母女俩躲进了车站旁的肯德基店。
店内窗明几净,桌椅整齐,轻音乐舒缓曼妙,委婉回环。空调非常给力,才进来不到两分钟,身上的汗很快消尽。店内顾客稀稀拉拉,身边都放着行李箱。女儿点了气泡冰咖啡、冰镇恋桃乌龙茶、鸡米花和红豆派,几口冰茶进入肠胃,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惬意无比。
燥热渐渐退去,内心重回安静,悠闲环顾四周,有的独自吃着喝着看着手机,有的三三两两窃窃私语,靠墙的长椅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不知是否睡着的人。旁边的桌子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看着童话书,时不时还用手势、眼神、表情和妈妈交流,生怕打扰了其他人。斜对面靠窗的桌子旁放着一个蓝色的大行李箱,一边一个瘦小姑娘,一手拿着饮料,一手不停地翻着手机,低着头不声不响;另一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圆脸平头黑皮肤,穿着黑色条纹的衣裳,怀里抱着黑色的提包,一看就是出门打工的模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姑娘的饮料瓶。不用想,他们一定是父女俩。但我看到这个男人的一刹那,心里暗暗惊奇,这姑娘怎么只顾着自己,莫非铁石心肠,我不禁有些愤愤然。
因为无聊我在手机上翻看着文章,正沉浸于阅读中,突然听邻桌那妈妈对小女孩说:“妮妮,咱们不吃了,去车站里边吧。”这母女要走了,我一转头却意外看到那黑脸男人不知啥时坐在了隔壁桌旁。那位妈妈牵着女儿拉着行李还没走到楼梯口,黑脸男人就急不可待地享用起母女剩下的饮料和鸡翅。再看窗边那姑娘,低着的头始终没有扬起,我简直有些愤怒了,这做女儿的也真是绝了,竟然把父亲逼成了这般模样。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我也只能暗自生气,不忍心再看。
过了一会,女儿对我说:“妈,你后面那个人有些可怕。”我扭头一看,又是那黑脸男人,他又坐在两个漂亮姑娘的桌边,盯着饮料和食物看,两个姑娘有些厌烦地离开了,他又吃起她们剩下的食物。我回头看窗边的姑娘,却已人去桌空。骤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姑娘不是黑脸男人的女儿,黑脸男人也不是那姑娘的父亲。那他是什么人呢?后来看到他一会儿这个桌边坐坐,一会又移动到另外的桌边,一直盯着人家和食物看,别人厌烦地离开了,他就打扫食物战场,别人对他视而不见他也不主动出击。服务员过来干涉他说:“出去吧,自己有手有脚,干嘛这样呢?”他声音小但却理直气壮:“我没影响别人,又没妨碍你工作,在这里坐坐干你啥事?”虽然很不情愿地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了。
看着他的行为,我脑子里迅速闪现昨天在拙政园、狮子林遇到的情景,许多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拿着自己做的手工或新鲜的茉莉花,不停地向游客游说其特点和功用;一些五六十岁的男子蹬着三轮车排在路两边,随时准备送客人去目的地;那些保洁员推着保洁车汗流浃背,清理游客留下的垃圾。
我留意到黑衣男人看食物时目光有些贪婪,看人们注视他的异样目光时又很坦然,我明白他失掉了廉耻和尊严,我遇见了真正的乞丐。
窗外骄阳似火,一时,我却感到背上有些发冷。
(文/靳红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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