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秀兰，今年62岁，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
我们村子背靠大山，面朝稻田，小时候家里穷，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当。村里的孩子们十有八九都读不起书，我也不例外。
小学三年级没读完，我就被家里叫回去帮忙放牛、割草，后来又学着干农活。18岁那年，我嫁给了隔壁村的张大海，他比我大五岁，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我们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张军和小女儿张雪。虽然日子不富裕，但那时候一家人吃着自家种的粮食，喝着山泉水，也算是其乐融融。
可天有不测风云，张大海在我40岁那年得了重病，没熬过那年冬天就走了。那段时间，我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但看着两个孩子，我只能咬牙撑着。
大儿子那时候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只能外出打零工，小女儿还在读初二。我既要忙地里的活，又要照顾孩子，生活的压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后来，大儿子在外面结了婚，媳妇是城里的姑娘，生活在一起总是矛盾不断；小女儿却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份稳定的工作，还嫁了个好人家。
五年前，在孩子们的催促下，我再婚了。我的老伴姓陈，比我大两岁，村里人都叫他老陈。
他前妻去世早，留了一个儿子。结婚前他拍着胸脯说，儿子已经成家立业，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但婚后我才发现，老陈的儿子陈志远不仅懒散，还总是把孩子往我们家丢，说什么“孩子跟爷爷奶奶亲”。
这几年，我除了伺候老陈，还得帮他带孙子，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今年大年初一，我难得地决定去女儿家过年。可没想到，这一趟，却让我看清了婚姻的真相。
一个星期前，我一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去省城女儿家。老陈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抽烟，连头都没抬：“你去就去，家里这么多活儿等你回来做，回来别嫌累。”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其实，我很少离开村子。自从再婚后，老陈家里里外外的事都压在我身上。
他的儿媳妇经常把孩子往我这儿一丢，自己跑去打麻将，有时候连孩子吃饭、穿衣都不管。老陈呢，嘴上说“别太累了”，可家里的柴米油盐、缝缝补补，哪一样不是我操心？
我刚提过几次让陈志远夫妻多管管孩子，就被老陈训斥：“你嫁过来，就得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别整天分得这么清。”
这次，我实在受不了了，才决定去女儿家住几天。临走前，我看着家里的年货和忙乱的厨房，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门。
到了省城，女儿女婿早早地在车站接我。小外孙圆圆扑到我怀里喊“姥姥”，我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女儿家布置得温馨舒适，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菜。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看春晚、包饺子，笑声不断。我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感觉生活一下子有了滋味。
可从初一开始，老陈的电话就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
“秀兰，你啥时候回来？志远的孩子没人管了，家里乱得一团糟。”
“你是不是打算在外头不回来了？大过年的，谁伺候我们爷仨？”
“赶紧回来吧，别让邻里笑话咱家没人管。”
每次接完电话，我心里都五味杂陈。女儿看出了我的不安，劝我：“妈，你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老陈家那些事，你操心再多，他们也不会感激你。”
我听了直点头，可电话那头的老陈一遍遍催促，还是让我心烦意乱。
初三那天，电话又来了。这次老陈的声音里带着怒气：“秀兰，你是不是不想回来过日子了？陈志远的媳妇都气跑了，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你赶紧回来！”
我忍不住回了一句：“孩子是你们家的，不是我的。”
话一出口，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重重的一声叹气：“秀兰，你变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阵苦涩。我真的变了吗？
这几天，女儿家充满了欢声笑语。我陪圆圆堆雪人、放鞭炮，和女儿一起做饭、聊天，甚至有时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这种久违的轻松，让我想起了张大海在世时的日子。那时候虽然辛苦，但他从不会让我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可现在，我成了老陈一家的免费保姆，连喘口气都被指责。
电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没停过。老陈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抱怨，变成了威胁：“秀兰，你再不回来，这个家就散了！”我听得心里发堵，可又不敢再接电话。
到了初六，我终于决定和女儿摊牌：“雪啊，妈可能得回去了。老陈他们那边，实在是离不开人。”
女儿听了，眼圈都红了：“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再婚不是为了找个伴儿好好过日子吗？你这样，跟伺候别人有什么两样？”她的话戳中了我的心。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我一遍遍问自己：这样的婚姻，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今天下午，我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村。女儿送我到车站时，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她低声说：“妈，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回来。家里永远有你的位置。”我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回到村里，家里的景象让我愣住了。厨房里满是没洗的碗筷，地上散落着孩子的玩具，老陈躺在沙发上抽烟，看到我回来，立马坐起身：“秀兰，你可回来了！家里这几天都快乱套了。”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收拾起了屋子。可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我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继续下去。但我也明白，女儿的话，已经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或许有一天，我会真的为自己活一回。
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场完美的剧本。有人选择退让，有人选择抗争，而我，还在这条路上徘徊。但我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总会有一个属于我的答案。
